第11章 刺

姚芷晗比起被施加遗忘魔法的当事人方昭颖，更加心慌意乱。脸上随和的笑容是平静的湖面，心里无人知晓的是波澜翻腾的乱流。无论遇到何种突发状况都能冷静思考应对，从不会惊慌失措，让自己十分信任，依靠的人，第一次这么焦虑不安。这不是她熟悉的昭颖，不是她想看到的无力的女孩。

必须想办法让她振作起来，恢复为自己熟知的样子，否则失去中流砥柱，自己涌动的心潮将率先撞击岩石碎裂千片。有了主意，芷晗反倒镇定自若起来，挽着昭颖离开博物馆，在附近找了一间临街小店，先解决午饭。满足口腹之欲，也是可以让人冷静的过程。动作麻利略带粗鲁的阿姨很快将麻辣小面和酸菜肉丝米线送到两人面前，默不作声吃着，店外响起了滴滴答答的雨声。

天上乌压压的天际和湿闷的空气，预示着小雨很快可能转变成大雨倾盆。原本芷晗还想吃完饭再去一次博物馆，然而得到昭颖“就算再找到，也还是会遗忘，说不定可能失去更多。”这样带有退缩畏惧意味的回答之后，芷晗只得拉着她赶紧回了家。

果不其然，到家后外面开始雷声滚动，瓢泼大雨尽情宣泄在干涸的万物上。阳台上兰花昙花一应植物的叶片被风雨吹打着荡漾舒展着，人却阴郁蜷缩了。

一个看似普通的遗忘，对昭颖产生了出乎意料的打击与忧思，让她窝在在沙发角隅里。

昭颖不受抑制的战栗来源于，在思绪的景象中，自己无论是浮云，还是飘扬空中翻飞的柳絮，都逃不过虚空中不知缘起的强劲的雷与风。命运被无名之力不费吹灰之力玩弄于鼓掌间，深刻意识到这点后，恐惧感将昭颖吞噬于无奈的深渊。

她没有锋利的箭矢，没有神乎其技的特长，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只有理性思考。所以面对广袤的黑暗，梦境的奇幻，血腥的残酷，情感上如何无法接受，只要思考，将一切记忆片段剪辑，排列，重组，都可以泰然处之。然而这唯一的武器，被未知的能力轻易斩断了，犹如丧失支柱。让自己保持冷静、绘出前路方向的记忆与思考的地图，蓦地就被灼烧成灰，寻觅不得。那是什么样的火焰，从何而来，是否会烧毁掉更多？

这些芷晗自然不能理解，也不打算再对眼前这个无精打采的人多追问尝试什么去理解。她清楚这样消极的昭颖，追问只会让她更惜字如金。芷晗打定的主意是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对方。为了让昭颖恢复为让自己心动的那个理想的状态，她既了解昭颖，遐想数年见证宝物的光辉，自然也考虑过宝物光芒黯淡时如何打磨，如何应对昭颖软弱退缩的一面。

芷晗起身径直走进卫生间，找到昭颖的毛巾。所幸夏天气温高，毛巾正好干着。她返回昭颖身边坐下，什么都不问不说，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把毛巾搭在昭颖脑袋上，替她擦拭起被雨水润湿的头发。

隔着毛巾的双手由昭颖头顶部往两侧滑下，轻柔的擦拭。片刻后，那双手滑进了毛巾内侧，贴上昭颖的脸颊。昭颖一个激灵，想要偏过头去，却被那双手将脸捧住，偏转不得，正对向芷晗的目光。

芷晗躬身正面迎向昭颖，莞尔笑着，柔和亲切，倒映出昭颖面庞的盈盈双目里，是任何人看了也会陶醉的蜜酒醴水。唯独昭颖的敏锐，让她一个本能的寒颤，心生怯懦。

芷晗透过双手传来的温度，用眼神传递的情感，昭颖她前一天感知到并隐隐畏惧的一样，陌生而犀利，不是她憧憬思慕的素白色馨香百合，是另一朵，根茎布满尖刺，让她忧虑、畏惧、失神的玫瑰气息。浓重到偏执的玫瑰酒气如此醇郁，昭颖多少年前于未知未觉中埋下的种子孕育的花瓣，随着芷晗长年累月封闭心间的发酵，酝酿出的气息超乎昭颖想象，也让她越发忧虑，隐隐预感到，自己一步差池就会跌入花香酒池中晕头转向，沉醉不醒。

此时芷晗体内馥郁浓烈的气味化身为柔骨之蛇，攀上昭颖，手掌紧贴的触感越发有力，缠绕着昭颖让她几乎窒息，芷晗那双美杜莎迷离魅惑的眼神让她动弹不得，移不开视线。眼见芷晗正面更近一分，脸庞越发靠拢，急促的呼吸几可相闻，昭颖皱紧眉头，用仅有的理智强行挤出一句话：“芷晗你完全没事吗，有没有忘掉什么？”

芷晗被突兀的问题引开注意力，游离迷蒙的眼神恢复了几分单纯的光芒，掌控住昭颖脸颊的双手放松：“唔，好像是忘了什么，又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到底忘没忘呢……”

昭颖忙偏过头去，稍拉开两人面庞距离，深吸口气，从抱膝弓身的状态端坐起来，仿佛刚刚从糖果屋的陷阱里逃脱，身心都动摇到悬崖的临界点，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难以预料芷晗会再做出什么举动，自己萎靡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逼迫自己打起精神说：“其实去博物馆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得到了原本想要知道的答案。忘记的是别的事，去了博物馆之后才考虑的事……”

总算得到昭颖的回应，对于两人片刻前暧昧的距离诱发出的酒红色气氛，芷晗就像没发生过，若无其事的搭话追问：“那小颖你本来想要知道的是什么呢？”

昭颖颦眉侧目，忧思悱恻的眼神刻意回避，仍不敢看向芷晗：“关于你的事。”

“啊？”芷晗一脸的莫名其妙。

昭颖知晓，所谓人，难免有种思维定势，看到不合乎常理，超出常识的现象，总习惯于拿自己理解范围内的知识去解释。比如看到不可思议的光，会想是某种化学反应作用。看到人消失掉，会觉得是魔术师在变大变活人，不会觉得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在这种思维将不合理事物强行合理化解释的背后，隐藏了多少秘密，芷晗正是如此。她那若隐若现的白色气息，早就有了种种迹象，却被芷晗自己漠视了。

“你一直，用思维定势将你拥有的不可思议的能力淡化掉了，拿常识把自己的天赋掩盖了光芒。”

芷晗一怔，有些尴尬的笑出声来：“你在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能力啊哈哈。”

而昭颖一向深邃的眼中只有黯淡的色彩，平静的将自己都不愿相信的事实娓娓道出：“你来这边的第三天，捡小猫回家的那次，没有用钥匙，直接就把家门打开了。或许因为抱着猫心慌意乱，你自己并没有察觉，但我从开门的声音听出来了，熟悉的开门声，少了些什么。”

“诶，可是那个……很可能是你没听清吧？怎么可能不用钥匙就直接开锁了。”

“我也不相信，所以为了确认，我紧接着又做了一次实验，让你吃完饭后来我的房间。你也就那么自然的进来了。”

“因为你说了请进……”

“那时候，我其实刻意将房门反锁了。我说请进的时候，就那么盯着门锁，看着你轻而易举的转动打开了。从你之前将秘密都告诉我为了解决问题来看，你不是想故意隐瞒什么，而是自己都不自觉，潜意识里用刻板、理性的思维，将自己拥有的奇妙能力掩藏了起来。”

芷晗哑口无言。细细回想，并不是毫无头绪，曾经类似的经历有迹可循。某些时刻发生过的小意外，不知能否称其为奇迹的小事，就但正如昭颖所说，自己并未在意，从没深入去想过，自然而然把遇到过的一个个小小的异常归根于门锁坏了，东西出问题了，或是别的常理原因，无论自己的常识能否解释，也决计不可能往奇幻、特殊能力方面去想。

“如果我真有能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跟我们遇到的那些诡异的事也有关系吗？”再问出问题的芷晗，不如之前积极，笑容也变得绵软没有活力。

芷晗的能力是什么，与所有的事有什么关系，也正是昭颖一直想寻求的答案。她已经认定，芷晗的那个能力就是她感知到的白色气息——神秘花园的馨香百合。至于另一种感觉，锐利而浓烈的带刺玫瑰酝酿出的勾人心神的酒气又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或者说，昭颖不愿去探知，刻意回避绕远，将思绪的苗头抛入心中黑洞，任其腐化为忧郁情绪。

“我们的穿越，你妈妈小时候身体状况的突然改善，博物馆的事，藏品丢失的事，跟1992年那个时间点有关的事，所有拼图碎片的背后，我相信是相互关联的，循着色彩与图案的形状就能想到。我们能够穿越，能够成为1992年的过客是有特殊原因的，也只有我们才能穿越时间回去。之前你问过我，怎么知道那个死神不是跟我们一样穿越过去，而是本身就属于那个循环的世界，却游离其外。原因除了我当时告诉你的，她选择不杀掉我们，采用威胁这种麻烦的方式之外，另一个就是我当时抱持着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的理由。她不能穿越，只有你有这个能力穿越。”

芷晗瞪大了她月牙般的双眼，全神贯注的听昭颖细细解释。

“我们可以穿越到1992年的关键，不是旧火车厢，不是那个地方有什么穿越的通道，而是你，你的能力。不与你牵手，我一个人是没法穿越的，我尝试过一个人走那段车厢，毫无反应。更能证实的还有回来的过程，全靠你的心意，只要你想，也只有你想回来，才能回来，与别的一切都没关系。”

心情上如何无法接受，想说出否定的话语，芷晗也理不出半点可以反驳的理由。抗拒的感情下，是对昭颖全部推测的理性默认。

“再加上你在其他小地方表现出来的特异之处，我猜想你有着类似于‘连接、贯通、穿透阻隔’的能力。而这能力，又跟博物馆丢失的吕洞宾像有关。”

“可是，传闻的那个吕洞宾像具有的，不是类似于‘阻隔’‘分割’的能力吗？而且那个雕像我连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拥有它的能力？”默认中芷晗仍有满腹疑惑需要解释。

“毒蛇的毒液，本质是夺取性命，却必然产生抗原提取抗毒血清。制作毒药的人，必然也会研制相应的解药。‘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相反的可以相成，这是道家提到过的一种说法”

“对了，牙雕像是说跟道家有关系的！”

昭颖点点头继续说：“‘洼则盈，敝则新’，低洼之处才能够积满水，陈旧的才会被翻新。如果真的存在可作用于他物，影响他人的能力，那么相应的自身首先应该具备抵抗的，或者说与其相反的特性，才不至于被卷入其中吞噬掉。喷火的龙，本身口舌内脏要不可燃，才能抵抗高温的燃烧，不至于在喷火时引火自焚。有物质就有反物质，有爆炸就有坍缩。不分两仪无差别化的能力，其存在毫无意义。”

昭颖说着，终于心有忧戚的看向芷晗，仿佛看的不是她，是她体内那陌生神秘的气息：“你真正的能力，大概就是与丢失的牙雕像传闻中一样，‘阻隔、隔绝’的能力。”

“为了在使用阻隔能力的时候自己不受影响，置身其外，所以天生自带‘穿越，连通的能力。就像玩游戏，可以发出‘阻隔’的主动技能，自带‘穿透’的被动技能，让自己不受阻隔影响……”芷晗有所领悟的喃喃自语。再怎么开朗无谓，也不适用于突如其来的涉及自身的超现实。

原本视作神秘高洁的，让自己好奇关切之物，现在探寻到蛛丝马迹，瑰丽的花园有迹可循，百合高洁初露端倪，昭颖却高兴不起来。一旦迈入园门窥见全貌，所见所闻并不一定都是白色圣洁的，百花缭乱玉石难辨。她对芷晗心有不忍，咬咬牙继续说下去：“你与牙雕像的联系，大概也不是后来产生的。正如你所说，1992年丢失的雕像，你连见都没见过。其中关联大概就在于你告诉我的，你想追寻的那个关于你妈妈的答案。”

“就是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突然有天恢复健康，再后来生了我，突然身体状况又一落千丈，这一系列的问题？”

“嗯……那应该也不是什么天意，命运可以解释的。那和牙雕像有什么关联，和死神又有什么联系，正是我们之后要去探明的。”

“可是，还要再面对死神……”芷晗心有余悸，不知如何是好。

“确定你有特殊能力，我们这边也算多了一件应对的武器，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束手无策的被动。”

“可我，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能力，要怎么用啊！”

“所以下一步，我们就是去找人请教，关于你能力的事。”

“找人请教……可是找谁呢？”

“那个道士打扮，却不是道士的男性，第一次在山上遇到帮助了我们，第二次从死神手里救下我们的。两次相遇，他做出了不同的事，说明同死神一样，也是那个循环世界之外的人。明天去见见他，说不定能从他那知道很多事。”

芷晗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对啊，他两天里做出了不同的事，肯定是身处循环之外的人。而且他救过我们，应该不会对我们不利。”

昭颖无精打采，加上说得多了些，感觉疲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瘫倒在沙发上，用手捂着嘴独自思虑：昨天遇到那样的事束手无策，今天又被施法遗忘，都是自己的错，太过大意，自以为是。之后决不能这么大意，让两人陷入无计可施的险境。

昭颖每每皱起眉头，眼神深不见底，芷晗总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也不打算去深究。只要在努力思考、感知，没有表现出怯弱退缩的一面，芷晗就无条件信任依赖她。唯独忧虑的是，她那黯如淼夜越发忧郁的眼神，一日不复一日的体力，揪着芷晗的心，丝丝隐痛。

想到要再次过去那个世界，两人将之前过去交易的物品钱币清点一番，原本还应该有的剩余，回到这边之后不知何时消失不见踪迹。已经有过一次小猫凭空消失的经历，两人早就预料到，不再惊惶无措。

“河流里的清水，就算因你的能力，被捧出河面，只要你松手，还是会滴落回去的。看来那个世界的物品被你带来这边，只要离开你的能力，终究会从这个世界消失，回到本身的循环里去。”

“这算是物理课讲的物质守恒吗？”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本应该守恒的一切，因为特殊的外力影响，发生了变化，外力一旦消失，自然会回到守恒的本来面貌。”昭颖猜测。

“不过还是很难以置信，完全没有实感。”芷晗伸出双手，盯着手掌心出神：“你说我有那么特殊的能力，我真的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

“不止是你的能力难以置信，那个循环的世界大概……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昭颖苦笑一下。

“怎么？你知道那个世界为什么循环了吗？”

“还不能确定，只是从你的能力推测的话……”昭颖看向芷晗的眼神交织了难以言说的情绪：“我们现在猜测你真正的能力是‘阻隔、隔绝’，附带了‘穿透，打破隔绝’的被动特质。我们能进入那个世界，就是你打破了某种‘隔绝’，穿越了过去。反过来想，那个世界之所以循环，很可能是被‘隔绝’开了。”

“呃……”

看芷晗似懂非懂，昭颖继续说：“正如我之前说的，‘洼则盈，敝则新’，有阴面就有阳面，有阻隔的能力，所以产生了穿越穿透的能力。相反也一样，你穿越、打破阻隔的能力能起作用，让我们‘穿越’进去，就意味着92年7月12号这一段河流本身有‘阻隔’存在。”

“有阻隔存在，可阻隔的是什么呢？那整个世界吗？”

“被阻隔的不一定是空间，可能是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牙雕像能力的作用，阻隔之力形成一道壁障，将12号那一天，从时间河流里隔断，单独变成一潭不变的死水。也正因为有这种‘阻隔’的存在，你的打破隔绝能力才可以起作用，穿越进去。”

芷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窗外的阵雨可见的愈落愈稀，猛烈的刷刷声又恢复成可辨滴答声，乌云一度遮天蔽日的阴沉，逐渐明朗起来。芷晗回味着盘旋脑海中的言辞，很难说清理解了多少，却对昭颖说的“守恒”产生了某种莫名的联想。那片天空原本也应是光亮的色彩，因为别的外物遮蔽而失去了颜色，但终究乌云是会散去，天空会找回本色的。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实际可能全都不对。到底如何我们明天先去见过那个男的再说吧，其他的别多想了。”昭颖朝向芷晗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嘴角不自然勉强的样子，却有些适得其反。

看着露出古怪笑脸的昭颖，芷晗忍俊不禁。多虑无益，拼图碎片不是想出来的，需要双手去拼凑，她相信只要有一丝头绪，昭颖肯定不会放过。怀着这种最简单的信赖，芷晗打起精神，仿佛内心的阴云也一扫而空，恢复了单纯的明朗。

“那明天要做什么准备呢，还需要带东西过去卖吗？”

“唔……”这次换昭颖脸上愁眉不展，阴云密布了。

芷晗忙关切的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昭颖沉默不语。

“什么啊？”芷晗慌张起来。

“我们送猫回去，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的那座山……”

“嗯？”

“我查过了，叫老君山，山上我们去过的道观叫老君洞道观，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没变过。”

“嗯，然后呢？难道会遇见死神吗？”

“死神不知道我们会去哪些地方，如果她真的想阻止我们，对她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在博物馆那边守株待兔，所以我们暂时不用担心她。问题是，那座老君山……我可能爬不上去了。再爬一次感觉真的会死……”曾经酷热下的恶梦浮现在眼前。

“小颖……”芷晗一阵无奈苦笑。

昭颖正色：“不开玩笑了，我有点别的担忧……可能是想太多了，以防上次那种危险发生，还是有准备比较好。”

认真时候的昭颖，那黑亮的眼神让芷晗不合时宜的联想起黎明时分昏暗中的启明星。昏暗之下，是阳光明媚还是阴云密布，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雨绵绵，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那之后，肯定是崭新的一天。终将迎来光亮的信心，足以让芷晗无视其他不可预见的一切

“嗯，要做什么准备我听你的，准备零食吗？”

“不是，是别的更重要的事，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