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早晨，经语琴的提醒，杜蔷薇用布将黑剑裹得谨严，然后背在背上，见到兵器，山林的村民会害怕的。

跟著名叫阿托的高壮男人，当杜蔷薇一踏入村子马上受村民热情的欢迎，特别是男性，能有与凉公子匹美容貌的姑娘，村里的男人怕是此生第一次见到，只要能看上一眼，可谓死而无憾。

手上拿着村民招待的特产，阿托说这东西叫刈包，类似白馒头样的面皮内夹着清脆的野菜以及带有咸味的酸菜，里头还撒上磨粉的花生，以及一颗煎鸡蛋，据说这是每年迎神节才有的奢侈美食。这是昆萨镇的习俗，吃过美味的刈包后，接下来便是迎来严厉的冬季，魔云山的雪季每年都会出冻死者，这也算是一种祝福的祈祷，亦或是为即将可能丧命的村人现上最后一餐。

今日是迎神节的第三日，镇上的居民依然沉浸于欢乐之中，彷佛要在可能到来的死亡之前尽情玩乐。

看着陌生的村人各个愉快的面容，杜蔷薇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暖意，以及些许的妒忌，这座昆萨镇虽说也是清贫，但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瘟疫，如同寻常人梦想的桃源乡，只是：「这个村庄不是有主神，但为何感受不到神迹，村里似乎也没有半神。」这里的一切都跟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实在过于平凡。

带着客人来到一处高地，这里可以俯瞰整座村庄：「女王认为神本来就不该过于干涉凡人的生活，只要适时的指导便可。」凡人容易依赖神所给予的奇迹，但这并不是好事，获得的东西必定要与付出的代价有所相同：「在外人眼里，我们确实只是一群山野莽夫，可我们过得自在，大家互不干涉，便是极好。」

从男人的语气不难听出排外感，看来这里的神对外来的半神异常敏感，杜蔷薇认同这份敌意，半神为了自己的信仰，双手是可以染上无辜的鲜血：「这里很美好。」樱唇微弯，女人享受着这片不属于自己的祥和，看着昆萨镇生气蓬勃的模样，这更加让杜蔷薇在心中确定了某个决心。

「找到了！找到了！阿托先生~~~」不远处传来男孩子的叫换，一身深褐色的布衣上有着不少补丁，看上去是还在淘气的外傅之年。男孩气喘吁吁的站在男人的面前喘气：「粮仓...粮仓似乎被闯了，呼...里头的谷子有被啃过的痕迹。」

阿托大惊，这显然是山里的杂食动物所为，如果是山鼠就麻烦了，非得连窝就要铲出来，不然后患无穷。

「阿父让我来请您去看看，如果确定是山鼠，能否请主神大人准许我们铲了整个鼠窝。」这孩子是村长家的幼子，名叫王七仔，年纪虽然年幼，可由于喜爱跟着阿托或村里的大人到处跑到处学，对人客气也十分热情，阿托早已将他视作下任村长人选来培养。

粮仓被闯之事十分紧急，可语琴交代，在村庄内杜蔷薇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但作为整个村庄命脉的粮仓也不得让外人知晓在何处，这下男人可左右为难了。

这还真是天将良机，自己终于有机会再去会会那为看似不务正业的妖神：「镇子我也看完了，我能自己回去的，你就别操心我了，赶紧去吧。」站起身，此时的两人确实不再村庄，如此，阿托也不必时刻盯着自己，杜蔷薇好心的为阿托排解困境。

「这...」思索片刻，男人对自己的身手还算有自信，若这女人真偷偷潜入村里，自己多少也能察觉：「好吧，感激不尽。」

与阿托分别后本该往百药谷方向去的杜蔷薇，一个转身朝古庙的小道拐去。女人隐约感受到，这里的主神好像不待见自己，杜蔷薇可不管这么多，直接杀进古庙堵神，那女人曾经说过古庙是自己的家，堵人自然是要到家门口去堵，神也不例外。

睡了莫约有四个时辰左右，现身于八角阵前的凉冰伸了个懒腰，作为神居然每天都要同人类一样睡眠实在是没面子，会导致这样的结果都要怪凯莎那可恶的女人。

刚清醒后，女人习惯性地环顾四周：「阿狸今天怎么没在这？」同样把这当自家的除了妖神，还有一只小狐妖。

「女王...你终于醒了...」缩着尾巴的小狐狸怯怜怜的从角柱间走出，见到自家主子立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扑上去：「嘤嘤嘤~这人类不怀好意，快把她赶走，呜~好恐怖啊。」

捧起这惹人怜爱的小毛球，走没几步路就瞧见一女的一副跩样靠在墙边，那气势像极了要打劫的山贼：「不好好待在百药谷养伤，来这作啥？...这里已经没供品，可没东西能抢。」伤一好就露出凶象，半神果真不能信任。

「怎么会没有能抢的东西呢？」女人的目光如同贪婪的豺虎，踏着狩猎者的步伐，那骇人的气息步步逼近着眼前的猎物：「我想要的东西就是妳，妖神凉冰。」

蛤~？ 眼前这凡人知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区区的半神体竟敢如此嚣张的对神叫板：「去语琴那泡药浴泡到脑袋都进水了不成。」妖神夸张的捧腹大笑了一番后道：「梦话留到睡觉的时候再去说。」抱着阿狸往外走，凉冰完全没把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满脑子只想着这次要找哪个姑娘聊聊天，村长家的五丫头不错，柔的就跟初春的朝阳一样暖和，一双秋水般的美眸总闪着惹人怜爱的水波，啧啧~实在真香。

趴在凉冰的肩上，小狐狸得意的向被凉冰嘲笑的凡人作鬼脸，所谓狗仗人势，指的就是这作死的小畜生。

她杜蔷薇好歹也是这片大陆上最年轻的半神，诺言人将其称为最后的神迹，向这位唯一的半神祈求，将这天下唯一的主神引导至诺言，带领我等铁与血的子民重回千年前的光荣盛世：「等等！请先听我说。」杜蔷薇一个跨步拉近与凉冰间的距离，正当她的手要碰上那女人的右肩之时，眼前的空间赫然出现水波的纹路，凉冰的身影也就此消失无踪。

「居然逃走了！」扑了个空，女人气得踱了踱脚。现在的诺言急需一位主神，即使只是山头里的小神也行，有神氏在的土地自会在神的庇护减少天灾，山林的盗匪也不敢过于猖狂，更何况见这小镇的情形可知，比起只会使用神迹的神，凉冰是有治国才能的，山中小妖与人类能如此相互依存，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却在这座偏远的山头出现奇迹。而且，像她这般的人才留在这没资源的小山头实在浪费，就连自己都为其的才能感到委屈。

妖神凉冰，我定会将妳带出这座魔云山！

「女王怎么不干脆把那凡人丢下山？」

将苏小狸围在自己的颈肩，活生生的狐狸毛皮可暖了：「就算武力丢下山她还是会爬上来的，那种人的脑袋就跟石头一样，不达目的绝不放弃。」语毕，女人一个转身又化成青年男子的模样。

「妳还真爱装男人。」对于自家主人的喜好苏小狸实在无法理解，神与其他种族是不得有肉体上的关系，像这样扮演雄性吸引雌性但又不能行交尾之事，到底有哪好玩了？

瞧又是那欠揍的小眼神，凉冰琢磨是不是该好好教训这小畜生，每次都光明正大地在心里黑自己，她好歹也是这里的主神，这小畜生一点都没有对神的敬畏之心，实在不应该。

「凉冰！」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过头的一人一狐非常震惊眼前所见的景象：「妳怎么跟上来的？」神的踪迹不是凡人能够窥视的，这丫头是怎么跟上自己的？

见凉冰吃惊的模样，杜蔷薇这下可得意了：「才不告诉妳。」神的气息是感受不到没错，但狐妖的妖气可难不倒半神：「请妳成为诺言的主神，拜托妳了！」

「真烦啊 ！听黑风说那个国家都快灭了，去那种地方当主神怕不是脑袋抽风了。」

「胡说！诺言还撑得住，只要有妳作为我们的主神，诺言一定能重回昔日的富强，到那时候，全国的子民必定以生命为妳夺得神权作为回报。」双手将自己的配剑托高，杜蔷薇像眼前的神做出单膝下跪的军人礼节，这样的操作表示着：我的主人，我将臣服于您，我的血，我生命，我的一切，交由您主宰。此动作被称为『献上』，若凉冰将其配剑提起，并在摊开的手心划上血口，表示主人同意这份献上，此行为称『契约』。

像这样随意将性命作为筹码的行为，这让凉冰深感厌恶，这样的仪式最常出现的便是主神再赐与凡人半神体时，作为象征忠诚心的噱头，真够无聊！

凉冰走至杜蔷薇的面前，就在凡人怀着满心的期待下，笑着将女人手中的黑剑打掉，此行为又称为『落』，意思为：在主神眼中，你的性命毫无价值，可算的上是对奉献生命的军人而言最残忍的鄙视及嘲讽。

「这样妳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既然伤都好了，快给我滚下山。」 既然想用自己的尊严收买我，那我就用践踏的方式响应妳，可悲的凡人，白日梦该醒了。

金属落下与地面的石头敲出了清脆的声响，鼓动的心脏突然间收缩，并且悬空，难以言喻的情绪正在翻腾，女人瞪大的双眼看着地上漆黑的长剑，军人高傲的尊严就这么随意的被眼前的女人丢弃在泥地上：「站住！」

半神的杀意在毫无掩饰下瞬间涌起，凉冰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诺言的杜氏世家，代代以铁与血教育儿孙，将军人的忠诚视为至高的荣耀，甚至远胜于自身的性命，愚蠢至极。

没有理会身后的人，扬起高傲的姿态，凉冰踏出的步伐十分泰然，这一幕就连苏小狸都有些不忍，悄声在凉冰的耳边低语：「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对这种人就得逼她自打退堂鼓，不然烦都烦死了。」

见凉冰的背影即将远去，失去理智的杜蔷薇爬起身下意识地往眼前的白衣青年扑上去，但崎岖的山林小路并不平坦，一个失足，青年竟因女人在跌落时被抱住大腿而整张脸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热吻：「妳这人类凡不凡啊！我说不愿下山就不愿下山。」发现杜蔷薇还不放开自己，凉冰气得手脚胡乱挣扎：「还不放开我，妳这放肆的人类！」

「不要！除非妳答应跟我下山。」杜蔷薇此时牛脾气上来了，越抓越紧，这画面给别人看到，简直像是青年俊郎正被饥渴的怨女强行扒衣，然后行猥琐之事，一旁的苏小狸可是目不转睛地观看全程，此景虽说淫扉，但很精采！

「唉！妳这女人要不要脸，我现在可是男人的模样。」

「为了祖国，我可以抛开尊严。...哈！我的脸在刚才就被妳丢光了。」

「妳！！！」

两人争论片刻后，凉冰深知不能再如此耗下去，万一被他人见到，他凉公子或是妖神的面子要往哪搁啊：「打住，我俩这般也不是办法，先起身，我们以文人的方式商谈。」意思就是只许动口不许动手。

「好。」恢复理智的杜蔷薇自是同意，扒着一个男人在泥地上打滚很丢人。

正当杜蔷薇松手之际，她感受到空间出现些许的波动，便赶紧出手紧抓凉冰的衣裤，这妖神居然想偷跑！

意外总是发生得非常突然，就在凉冰起身准备逃走的那一剎那，男人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扯下来，而趴在地上的杜蔷薇也明显看见自己的双手紧握了一件纯白的丝绸管裤。

秋末的山风又烈又急，将凉公子失了腰带的衣襬高高扬起，里头的景色于杜蔷薇以仰头的姿势，由下而上可谓清清楚楚，只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少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