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關於涼公子無法行房的各種猜想傳遍了整個昆薩鎮,由於實際原因不明,村民們奇葩的想像傳得更為千奇百怪,但就沒人猜想涼公子其實是女人的可能。黑風不解,女王的公子樣明明只有胸沒了,身體長長了些,其他也沒啥改變,為何村人們能堅信涼公子是男人呢?
黑烏鴉同往常勤奮的在古廟和小鎮間奔走,作為兩者傳遞訊息的橋樑,盡責的傳訊妖,自然是將涼公子不舉的消息第一時間報告給自家主人,只見那原本還在悠哉的烤狐狸的女人突然石化在原地,手中的麻繩瞬間鬆開,可憐的蘇小狸就這麼栽進了火坑。
「著火啦!救命啊!!!!」瞬間成了火狐狸的白狐在地上滾了幾圈後,于黑風汗顏的目光下掉進溪流,然後被沖下山。
自此之後,昆薩鎮再也沒人見過涼公子這號人物,男人彷佛就此人間消失了一樣,後來,涼公子的事蹟便成了昆薩鎮膾炙人口的傳說。
待在百藥谷的杜薔薇沒臉去古廟裡糾纏涼冰,畢竟自己的過錯導致涼公子的名譽全毀,這下涼冰無法以涼公子的模樣在村裡以傳道授業解課之名行騙吃騙色之事。
......怎麼有種替天行道的感覺?
昆薩鎮的迎神祭今日已是最後一日,山谷的氣溫也有明顯的低下,距雪季的時日已然是不遠了。
看著天天躲在自家的女人,語琴也是感到頭疼,這半神的執著硬的跟金剛石有得比,語琴歎息,看來不說出真相這凡人是不會死心的。
女人起身,向托著腮幫子發呆的杜薔薇走近:「還沒打消帶女王下山的念頭?」
杜薔薇沒有理會,只是無聲的點頭表示自己還未放棄。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坐在不遠處的籐椅上,語琴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女王之所以不施神跡也是有原因的,女王不是自願留在這座小山,是被他國主神封印至此,封印不解,即便她想離開也是不可能的。」
這次杜薔薇有了反應,只是那反應不是語琴期待的失落:「所以涼冰也是渴望離開這的?」女人明亮的目光彷佛是被點燃了希望。
「不,女王是甘願被封印在此處的,對我們而言,神權的戰爭比被鎖在這還殘忍,我們的女王曾經在那場戰爭裡失去了許多。」
原本明亮的神色又暗下,看涼冰及其底下的神氏處境,大概是在戰爭中慘敗並遭到淘汰,才會落此下場:「世間的神只要有國家願意信仰,就會投入神權的爭奪,我不明白,此等榮耀,妳們為何能輕易放棄。」
聞言,語琴苦笑:「不過是虛假的榮耀罷了,倒是你們凡人的思想才令我不解,神權屬於神的東西,凡人湊這熱鬧是要圖什麼?」
「自然是祖國的榮耀。」
「榮耀的代價是戰爭,是無數生靈的死亡,難道不覺的和平才是勝過一切的東西?」
女了看了看自己腰際上的黑劍,那目光似是在回憶:「在這世道即使我們不想爭難道其他國家也不會因此放過我們,不論是人還是神都一樣,如此,凡人只能選擇戰下去,寧願光榮赴死,也不願成他國的奴隸。」目光抬起,苦澀的笑顏含著千百的無奈:「凡人不是想戰,是不得不戰。.....身為天上之神,妳們當然無法理解。」
怎麼會無法理解呢?但最令語琴感到無法諒解的便是,明明已擁有了富裕的國家,國民各個吃的飽、穿得暖,那為何又要逼迫女王去爭奪神權!
語琴很憤怒,凡人一直以來從未改變過,弱小不堪又無比自私。
收起內心的怒火,女人不喜自己的情感隨意洩露:「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希望妳自己能想明白。」語畢,女人面無表情地離去,只剩杜薔薇依望著窗外發呆。
她理解語琴的意思,縱然涼冰願意與自己下山,有封印在神也離不開此地,怪不得這座山明明有主神,卻還顯得貧瘠,妖神的力量幾乎都困于封印中吧。
沉思許久的女人感受到濃厚的無力感,這天難道真要亡我諾言?好不容易見到了希望,但卻又在瞬間逝去。在魔雲山待了也有一周的時間,諾言的情況杜薔薇很擔心,既然涼冰是不可能同自己離去,那身為他國將軍的她也沒理由繼續待下去。
站起身,女人是在戰爭中逃亡此處的,身上自然什麼行李也無,原本的冑甲也是千瘡百孔,不要也罷,身無分文,全身上下也只剩腰際的配劍是自己的,杜薔薇突然為自己感到淒涼,堂堂的半神,拚儘自身的所有,到頭來還是兩手空。
向語琴道別,那人絲毫沒有挽留的念頭,這是理所當然之事,若不是涼冰的命令,這裡的神大概沒一個是會理會自己的。
語琴給了自己一些碎銀以、乾糧及一件昂貴的裘衣,以免回國的旅途上死在半路,杜薔薇收的有些尷尬,於面子上這些東西是要不得的,但礙于現實的考量,既然別人都願意施捨了,不接只是再為難自己。
待杜薔薇離開百藥穀,涼冰的身影赫然出現在語琴的小木屋中:「交代的東西都給了嗎?」
「都給了。」涼冰這像是慈母送孩兒遠去的模樣,語琴感到無言:「這樣好嗎?把封印的事告訴她,若是把昆薩的事洩露給其他神,只靠我們幾個可檔不住。」
「放心,萬一真有其他神攻上來,梅洛不會坐視不理的。...而且,她不會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走進屋內的某處臥房,用被褥將自己包成粽子的妖神窩在底下有燒炭窯的床榻上,即使在這生活了千年,涼冰還是無法適應寒冷的氣候。
「她是哪種人我不曉得,我只知道,女性的上神在許多男神眼裡甚至比一個國家還值錢,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取出含有炭火的炭爐,語琴給涼冰煮上一壺暖身的藥茶。
「別再提男神的事,噁心死我了。」涼冰給自己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想起以前差點被拐到天宮的往事,女人立馬犯噁心。
臥房陷入寧靜,屋外呼嘯而過的風聲令人感到加倍的寒冷,灼熱的炭火又熏得有些燥熱,靈力的缺乏害得妖神不得不同凡人一樣,非得搞東西暖身子:「希望那孩子能平安回諾言。」聽著風聲的涼冰輕聲自語。
「還是放下不諾言嗎?」將煮開的藥茶倒進裹有棉布的竹杯內遞給主子:「妳已經為他們付出了太多,沒必要因他們自責。」
稍稍抿了一口,語琴的藥茶甘甜又暖身,甚是極好:「我明白,只是...看到她,心裡難免有些疙瘩。」
還未走至半山腰,杜薔薇便被一名陌生女子攔下:「打擾了,小女子艾妮熙德,也是昆薩鎮的居民,敢問姑娘是否就是涼公子救下的杜姑娘。」
眼前的陌生人有著異於鄉野村人的禮儀,還有那名諱與長相實在不似昆薩人,杜薔薇本能的對眼前的人生出戒心:「那便是在下,姑娘有何事?」
「也不是太大的事,幾日前我在家附近見到妳與主神大人的對話,我想我能幫得上妳的忙,姑娘可否願意借點時間。」
杜薔薇皺了眉頭,右手不自覺擺在側腰的黑劍上:「據我所知,昆薩鎮的住民可從沒見過自己的主神,妳是如何得知涼公子便是妳們的主神?」
艾妮熙德並未因女人的敵意有所動搖,臉上的表情依舊溫和:「我與妳一樣也是個半神,但不久前被自己的主神流放,才來這投靠妖神大人。」
「涼...這的主神知道嗎?」這世道,主神將自己的半神流放也不是什麼罕見之事。
「自然是有打過招呼,承主神大人的慈悲,我等凡人得居住於此。」
女人說話的態度實在過於恭敬以及臣服,這是侍奉他人的人才會有的說話方式,貶低自己地位的方式凸顯對方的高貴,以此展現自己對上位者的屈服。在諾言,也是有許多人以這種方式與自己對話,但杜薔薇厭惡這般態度,過於濃厚的討好總讓人感覺像是被人高舉在頂端耍弄一樣,杜薔薇相信,涼冰也不喜愛這種假惺惺的恭敬。
「妳...原是哪個國家的半神?」
「梅...洛。」語畢,艾妮熙德立刻感覺到磅礡的殺意,漆黑的刀刃不知何時抵在自己的頸部。
「這還真是巧合啊,我可是來自不久前被妳們侵犯國土的諾言。」還好有在百藥穀養好身子才下山,這麼大的獵物沒弄好死得必定會是自己:「梅洛的半神出現在我眼前是急著想送死嗎?」
艾妮熙德並未將女人的威脅看在眼裡,態度依舊靜的像一面平靜的湖泊:「對於貴國之事我只能表示哀悼,畢竟這是戰爭,身為半神的我們無法決定攻佔物件,一切取決於主神大人的意志。」
「呵,什麼狗屁道理,我也是半神,我殺的血孽我自己承,少推給別人。」
聞言,女人原本溫和的笑眼閃過難以察覺的無奈:「那是因為妳沒有主神,等妳有了信仰,其中的滋味就由妳自己意會。」伸手輕輕的將脖子上的劍鋒移開,艾妮熙德又道:「妳不是想拯救祖國嗎?我有辦法,決定權在妳。......若妳只想為恩怨報仇我無所謂,打就打,但這沒意義。」
杜薔薇當然不是只會揮劍的莽夫,孰輕孰重區分清得楚:「為何要助我?」
「我想實現妖神大人的理念。」
「什麼樣的理念?」
「摧毀神權時代,人類不再由神統治,而是由人類主宰,昆薩鎮就是最好的例子,神只是適當的教導技術知識,整個鎮子還是由人類自己主導,但昆薩鎮太小了,能展現出的成果有限。」
對於艾妮熙德所說的杜薔薇有些難以置信,神權可是神力于眾生之上的象徵,怎可能會有神想去摧毀,再說,涼冰那散漫的性格怎麼看都不是幹這種顛覆世道的料。
「難以置信是吧,信與不信由妳。」
收起配劍,杜薔薇琢磨著這女人說的每一句話,即便她說的是假的,以諾言目前的情況也沒什麼能損失的,請涼冰作為諾言的主神本來就是場度局,但若艾妮熙德所說為真,那她可就贏得出乎自己意料了,這是場對諾言極為有利的交易,沒道理拒絕。
「妳先說說,妳能怎麼幫我。」
「雖說我無法解開封印,但只要將封印移至諾言,就算主人大人不願,鎖住大人本體的封印到哪,她就得到哪。」
「原來如此,但以這種脅迫方式,依我對妖神的理解,她不報復就該謝天謝地了,況且封印無法解,又如何救諾言?」
「杜姑娘寬心,主神大人必定會撐起整個諾言,即使本體被封印,只要大人願意賜予凡人半神體,諾言的戰力勢必大大提升。...可別忘了,諸神於神權的爭鬥訂了協議,神氏不得現身參與戰爭,或是進入他國領土,神的力量過於強大,神與神之間的戰爭往往伴隨了毀天滅地的破壞,因而被限制。所以,即使國家只有一個神氏,只要主神有足夠的才智,也可躍升列強大國,冥河便是最好的例子。」
聽著, 杜薔薇的眼神開始有些變化,艾妮熙德看得出,那是欲望躁動的跡象:「再來是主神大人的意願,這方面,姑娘可否願意聽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