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梅洛的境內,位於國土的中央有座巨大的仙山,高聳入天的山峰連接著神氏所居的天界,此山名為天雲山,為這片神權天下僅有的五大仙山之一。
在凡人仰望的視線,天雲山鋒終年雲海繚繞,見不著頂端,孰不知,那雲海的上頭便是梅洛神氏居住的天庭,雄偉的白色西洋古堡座落于整個山峰及雲海,這裡便是世人口中的樂園『梅洛天庭』。
堆滿奏章、卷軸的桌案,這分量一看就知不是三五天就能處理完的,但於案前的女人而言不過是小事,真會讓自己頭疼的還是地上那堆已經積有千年的奏章。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瀑布般的金色長髮被弄得有些淩亂。
「凱莎,頭又疼了?...我替妳揉揉可好。」來者一身乳白色長裙,被窗外的涼風吹擺,銀色的長髮隨意披肩,一雙灰藍色的美眸柔情似水,就連那聲調也酥的令人沉醉。
「鶴熙?這時間見到妳可真難得。」抬起以翠綠描繪的鳳眼,女人彎起溫和的弧度,起身移動到躺椅上,等著來人替自己按摩頭部,情人的溫柔怎能拒絕。
將頭枕在愛人滑嫩的腿上,凱莎面朝外,像貓兒一樣在蹭了蹭鶴熙這美妙的觸感。
「真是的。」雙手按住這顆不安分的金色毛球,敏感的肌膚被蹭的有些發癢,鶴熙輕歎:「總愛整壞心眼。」
「怎能怪我,誰讓妳如此令我著迷。」說歸說,凱莎還是乖乖地讓鶴熙按頭,準確的技巧和適中的力道,這按壓讓凱莎舒服極了,配著那熟悉的冷香,凱莎感到昏昏欲睡。
「方才瞧妳眉頭皺得都可以夾蚊子了,有心煩的事?」鶴熙的聲音打斷凱莎的睡意。
「還不都是涼冰那死丫頭搞出的破事,這孩子可厲害了,諾言給她這麼胡鬧,竟然到現在還打不下來。」一想到涼冰,凱莎又開始偏頭疼,這糟心的丫頭從沒讓人省心過。
「打下諾言不過是時間上的事,我們有的是時間,主神大人毋須擔憂。」
「說了多少次,只有兩人的時候別這麼叫我,何況妳我皆為上神,何需敬語。」坐起身,捏了一把鶴熙的鼻樑作為小小的懲罰。
「好啦、好啦,都聽妳的。」鶴熙帶有鼻音的求饒聲,像極了小鴨子在說話,甚是可愛:「那妳準備何時放她出來?總不能關一輩子。」
靠在鶴熙的頸肩,凱莎有些疲倦的垂下眼簾:「待我取得神權,等這世道步上正確的秩序前,我都會保護她。」
魔雲山上,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帶起滿地的枯枝落葉,這引起艾妮熙德些許的顫抖,稍微拉緊裹在身上的狐裘,女人開口:「妖神大人本是梅洛的神氏之一,但其思想與梅洛的主神有嚴重的分歧,因而被逐出國境,漂流外地的她帶領著幾個未入神籍的小神成了某個小國的主神,不出五十年時間便展現出其令人驚歎的治國智慧與戰爭謀略,小國經近百年的時光便列入強國的行列。」
聽到這,杜薔薇忍不住打個差:「等等!妖神她原本是梅洛的神?」
「對,而且不是靠修練,是生來便是上神。」
這可刷新了杜薔薇對涼冰的認知,在這片大陸,有上神等級的神氏可不多,若涼冰真一出世便是上神,難以想像這女人若解開封印後會強到什麼地步。
艾妮熙德繼續道:「妖神的勢力逐漸壯大的過程中,反神權的思想也跟著擴大,各國的神害怕這股思想染指自己的國度,紛紛向妖神大人的國家發起戰爭,可過了百年時間,妖神大人的國家仍舊屹立不搖,無計可施之下,眾神皆以預設的方式,同意梅洛以討伐禍害的名義,打破條約,率領眾神直接攻打該國的神氏,面對神氏眾多的梅洛天庭,妖神大人自然是落敗,最後,梅洛的主神對外宣稱妖神已死,但實際上是將其封印於此地。」艾妮熙德將目光對上杜薔薇:「對梅洛的主神而言,妖神大人既是不可被知道但又不得抹滅的存在,如果封印的位置遭人移置諾言,為奪回妖神,那梅洛定會對諾言發動戰爭,妖神早已對梅洛懷恨已久,怎可能乖乖就範,勢必再次壯大國土,與梅洛對抗,這樣一來,就算妖神大人不願意,世間的潮流還是會將其拉入神權之戰。」講到最後,艾妮熙德的情緒突然異常亢奮,察覺到自己的失常,女人趕緊壓下那股躁動的情緒。
過於龐大的訊息令杜薔薇一時間難以消化,她確實有心,即使豁出這條性命也要讓諾言重返神權的戰爭,可她萬萬沒想到這份機會竟來的如此突然。上天彷佛早已有意將這勝利的鑰匙,賜予諾言,不然一切怎會如此湊巧,在這緊要關頭上讓自己遇上涼冰,同時還遇上艾妮熙德:「若我想解開涼冰的封印,有辦法嗎?」
「我能向妳保證方法定是有的,很可惜,這方面我尚不知,但我能夠讓封印在梅洛察覺不到的情況下移動。」女人從袖口取出莫約有拇指大小的銀色金屬碎塊:「這東西喚『銀翼』裡頭摻有梅洛主神的血,將它放入封印之中,便可作為掩護,但當這東西消耗殆盡時,掩護便會消失,我估計,因該可以撐上十年的時間,只要妳們能在這十年裡找到破解的辦法,諾言將會是神權戰爭中最後的勝利者。」
勝利的誘惑就在眼前,可原本看似唾手可得的希望卻因十年的時間顯得渺茫,想要撐起諾言,十年的時間太短了,解封印的話,十年看上去也許是足的,但梅洛主神所下的封印豈是凡人能輕易參透的?
換個念頭想,如今的諾言根本沒什麼好失去的,這是天降的良機,可對涼冰呢?自己這樣擅自逼迫她是否太自私了。
抬頭望向古廟的方向,語琴說的跟艾妮熙德說的很相似,只是在感官上有強烈的違和,杜薔薇並不相信涼冰會甘於被人封印,況且封印自己的還是將自己身邊的一切全都摧毀殆盡的神,于情於理,總有些奇怪。
永遠藏身於此,真的會是涼冰的期望嗎?
看出杜薔薇的遲疑,艾妮熙德輕歎:「如今有大鵬展翅的機會,誰會願意屈居於淺水之塘?妖神大人只是放不開過去的心結,躲在這小山裡逃避罷了,若真決心放下一切,那又怎會成了昆薩的主神,不就是為曾經的遺憾添上補償。......要成就信念,就必須狠下心,否則只是嘴上的空談。」
女人的話語如同鬼魅的呢喃,杜薔薇一面感受著良心的重壓,另一面則不自覺地說服自己這不是錯誤,想要成就什麼就必須犧牲什麼,祖國內成千上萬的百姓自然是最重要的。
腦海突然閃過父親的話語,諾言曾經的神為了自己拋棄國家,那做為凡人的自己,為了國家利用神,何錯之有?
接過艾妮熙德手中的銀翼碎片,杜薔薇問:「我該如何做?」
女人雙眸閃過短暫的竊喜,可惜杜薔薇並未察覺:「封印就是古廟內的八角陣,只要將這碎面投入其中,銀翼便會進入本體的空間內作為保護。」艾妮熙德又從袖口拿出一個瓷瓶:「再投入銀翼碎片前,先將這東西撒在八角陣內,這可以強制妖神大人的分身回歸本體,但時限只有一時辰,時辰內必須將八角陣拆下,此時,妖神大人便會完全鎖在封印的空間中,直到妳們將法鎮移置諾言後重建,妖神大人的分身才可現形,但若八角陣有一絲損毀或擺放錯誤,妖神大人可就完全被鎖在封印的空間中無法出來,這點請切記。」
杜薔薇點頭表示明白:「可我又該如何在妖神不知情的情況下將這兩樣東西投入法鎮,被發現了,我可打不過真神。」
「這妳不用擔心,馬上就要到魔雲山的雪季,山裡的神仙精怪為了要撐起防止昆薩鎮被風雪掩埋,暴雪期間會不斷釋放靈力,帶風雪結束後便會陷入長時間的睡眠作為歇息,此時便是妖神大人最無防備之際,也是妳下手之時。」
「我明白了,在冬季即將結束前,我會帶人來魔雲山,風雪一停便行動。」突然想到什麼,杜薔薇疑惑的又問道:「妳說過,妳搬來這是近期之事,沒在這度過冬,怎會對這些事知道的如此詳細?」
「自然是有善心人士告訴我的,對了,我忘了同妳說,這些善心人士們想同妳做筆交易,不知妳意下如何?」
「說來聽聽。」
諾言,與其他國家相較下地理位置偏於北方,在這秋末的季節,雖不似魔雲山的冷冽,但街道上已可瞧見穿著厚實衣裳的行人。
王城內穿著與杜薔薇初次造訪魔雲山相似的黑色冑甲的男人正在王座下的殿堂內來回踱步,焦慮與擔憂清楚的寫在自個兒臉上。
「我說小倫,你能別一直晃嗎,乾著急也不是辦法。」見葛小倫憂心了好幾日,在場的另一位男子實在看不下去,忍不住發言道。
「可距離戰爭結束已經過了一個月,殘存的士兵能回來的早都回來了,只剩薔薇,信爺,你說我能不著急嗎?」
聞言,在場的所有將軍又陷入了沉默,戰後的回歸時間若是拖得越長,生還的機率也就越渺茫,但考慮到杜薔薇有著半神體,眾人對其的生還仍是抱著極大的希望,但這音訊皆無的情況實在不符杜元帥的性格,不免讓人往壞的方面猜想。
「報!」高亢的男聲突然從殿堂之外傳入,來人是個年輕的傳訊兵:「杜...杜元帥回來了!」男人雙手抱拳,單膝跪在殿堂門內,氣喘吁吁地大喊。
聞言,殿堂內的眾將軍均起身,葛小倫則興奮的沖上前問道:「人呢?」
「回葛將軍,正往陛下的書房,說是有急事商討。」
「小倫,這下你可安心了吧,我就說,杜元帥怎可能...喂!怎麼跑了?」趙信話都還沒說完,葛小倫立馬向當今聖上辦公的書房『禦書堂』奔去,那急迫的樣子,簡直恨不得給自己背後插上一對翅膀。
走進禦書堂,杜薔薇恭敬的向案前的女人行了單膝跪拜之禮:「憐風陛下,下官杜薔薇不僅打了敗仗,還逾期歸來,請陛下責罰。」
放下手中的奏章,女人有些玩味的打量杜薔薇的衣著:「消失一個月,怎麼突然從將軍變女人了?」見杜薔薇皺起眉頭,憐風又道:「說笑而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起身。」
「謝陛下。」
見女元帥這才站起身,憐風有些無奈:「這裡又沒外人,對於禮節何需如此認真。」憐風歎息:「世人皆知,我不過是諾言下任主神的替代,這王座本是屬於神的東西。...薔薇,妳有半神體,妳是這國家中唯一適合坐上這王座的凡人,不是我。」
「不。」女人搖頭:「論經歷、謀略、才智,憐風阿姨,妳才是目前最適合領導諾言的人選,我只會打仗,父親也是明白此道理,才將王權交付於妳,我相信父親的判斷。」
憐風聞言輕笑,諾言之所以能在無神的情況下撐上一千年,這可都要歸功於前代的皇帝,也就是杜薔薇的父親杜卡奧,在神氏們從諾言消失的那一刻,整個國家剩下的唯一半神,以一己之力撐起諾言,與其他列強對抗。
可凡人的力量依舊比不過神的奇跡,時至今日,諾言也步入了極限。
「謝謝。...方才聽妳有要事商討,是何事?」
雙手抱拳,杜薔薇揚起嘴角,一雙星眸亮得如同夜晚裡的星空:「諾言即將有新的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