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第九章

在杜薔薇向上稟報之際，門外又傳來宮女的通報：「啟稟聖上，四位黑甲騎將軍求見。」

「准。」

「是。」

宮女起身向後退去，見此，杜薔薇扶額：「真是一群沉不住氣的傢伙。」

「可別這麼說，大家都是擔心妳。」憐風笑道，即使是將軍，在戰場上是生是死皆有可能，每當戰爭即將來臨的前夕，坐在王座上的自己只能揣著擔憂的心弦，目送曾是自己的學生，如今的黑甲騎將軍前往戰場的背影，只有再次見到大家團聚的景象，這顆緊繃的心才能松下。

果然，還是自己的國家最能令自己安心，看著一個個熟悉道想忘也忘不掉的面孔，杜薔薇不自覺彎起滿足的笑顏。

打了一生的仗為的不就是眼前這番景色，身邊的戰友一個也沒少，可以聚集在一塊兒有說有笑，或是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奮鬥，不論前方的道路是否崎嶇，只要大家都在這就是最美好的結局，所以，即便要背負被唾棄的駡名，為了諾言，杜薔薇選擇將良心抹去。

眾人聽完杜薔薇在昆薩的來龍去脈後皆陷入沉思，這塊天上掉的餡餅來的太突然，實在可疑。

憐風率先開口：「按妳說的，關於妖神與梅洛主神的恩怨都還只是那位艾妮西德的猜測，並無實質的證據，當然，即便主神沒有參與神權爭奪的想法，我們也願意奉其為信仰，主神的存在本身就是種恩惠，但我擔心，以這種手段必會激怒神氏，諾言可能因此反遭神氏摧毀。」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杜薔薇低首，半垂眼簾：「當涼冰得知這場交易的真相，她...只能選擇留在諾言。」

四個月後­‑

領著自己旗下的一隻小隊，杜薔薇在魔雲山下的村落駐足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為的就是等到魔雲山暴雪結束的那一天。

一群人裹著野獸的皮毛，肩並肩窩在爐火前取暖，這裡的冬季比自己的國土還冷上好幾倍，山下的村落雪都積的有成年人的小腿肚高，難以想像山上竟有比村子還大上一些的小鎮。

村莊內沒有半個村民，大家都往南下的城鎮避寒去了，等到春日才會回來行麥田的耕種，此處空屋很多，想住哪都行，可天寒地凍的，黑騎兵們還是選擇大夥窩在一起，就連杜薔薇也不例外，但要跟一群男人肩並肩，自然是不可能的，裹著從語琴那得來的皮裘，女人無神的望向魔雲山的方向發呆。

涼冰她現在在做什麼呢？

等了許久，前往魔雲山查探的偵查兵終於回了個眾所期待的消息：「稟報元帥，魔雲山的風雪已停，現在是上山的好時機。」此話說得不假，不趁風雪剛停，氣溫上還低下時上山，等氣溫稍有回暖之際，積了數個月的雪山極易發生雪崩。

路途上，白雪都積到成年人的腰腹，加上山路陡峭，根本就是寸步難行，本該是凍得讓人發抖的深山，可身陷冰雪的黑甲騎兵們卻各個揮汗如雨，這可比以往的遠征還艱辛。

一群人脹紅了臉，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頂，眼前的景象異常的令眾人感到詫異，古廟的周圍竟瞧不見半點雪，簡直就像是被法術隔絕。杜薔薇身後的士兵見狀樂極了，世上能做到這種事的也只有神，這座狹小的古廟還真藏了個神。

依艾妮熙德的指示，杜薔薇輕易的將熟睡中的妖神完全封在八角陣中，再來便是大夥最擅長的拆遷工作，薄紗後的檜木及晶石被拔的一個不剩，全都掃空，看上去比強盜還狠。

在封印的空間中，涼冰睜開冰藍色的雙眼，半夢半醒的呆坐在原地，剛睡醒的腦袋還有些沉，渾渾噩噩，自己似乎睡了許久。

從本體分出一小塊精魂，借著自身的靈力實體化作出分身走出封印空間：我去！啥情況？睡一覺房子都變了。

就在涼冰還在傻愣的狀態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眼前，女王一個箭步上前，劈頭就是質問：「杜薔薇這是怎麼回事？」

早就料到這妖神一起床定會抓狂，女人好整以暇先將手中的盤食放在茶几上，再斟上一杯諾言特產的蘋果酒遞向涼冰：「剛醒口因該渴了，先喝點潤喉。」

蘋果酒的甜香惹得涼冰酒癮發作，嗜酒如命的妖神根本經不起誘惑，一杯酒哪夠，直接整壺喝乾淨。

「來人，上酒宴。」杜元帥一聲令下，大門一開，捧著各式美酒佳餚的宮女魚貫而入，後頭還接著幾個衣著單薄，姿態嫵媚的貌美女子，一入門便將涼冰帶上不遠處的躺椅上，替妖神斟酒、餵食，這畫面怎麼看怎麼像花街柳巷才有的景色，一群在門外偷窺的黑甲騎兵以及即將退位的女帝皆看傻了眼，以如此淫扉的酒宴迎接主神，這也太大逆不道了吧，況且這主神還是女的，杜元帥莫不是腦子給梅洛打壞去了？

眾人尚不知，更令人驚奇的還在後頭，這位女妖神看上去居然異常享受這份待遇，白嫩的小手還不安分的在姑娘們的肌膚上游走，這本該是吃豆腐的行徑，可偏偏妖神的皮囊比周圍的鶯鶯燕燕美得不是同個級別，身段嬌柔似水，那動作竟一點都不顯得猥瑣，反成了一幅上等的香豔春宮圖。

見狀，門外的女人趕緊將男人全趕了，這畫面在看下去不出事才怪。

憐風感到一陣暈眩，諾言交給這樣的神真的沒問題嗎？

見涼冰喝到興頭上，女人彎起不懷好意的微笑：「涼冰，這酒宴合胃口嗎？」

咽下一塊軟嫩多汁的牛肉，涼冰已有千年的時間沒嘗過這等上好佳餚，雖說樣式不及梅洛的山珍海味，但跟昆薩比起來簡直天地的差別：「合，自然合。」

「要不妳就留在諾言，酒宴想辦就辦。」

又豪飲完一壺的烈酒，此刻的涼冰雙頰泛起紅暈，那張有些嬰兒肥的臉蛋粉嫩的讓每個姑娘都爭著想捏上一把，這看杜薔薇的眼裡，涼冰完全沒嫖客的模樣，反倒成了一塊女狼堆裡的肥肉，都不知道是誰在輕薄誰。

「想用美食、女色引我上鉤，妳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語畢，本想霸氣起身就走，給杜薔薇難堪，可被一群女人巴著身子，想起身也難：「姑娘們，可以回諾言了，魔雲山又冷，伙食又差，不適合小娘子。」

聞言，杜薔薇暗暗把蘇小狸罵了一頓，小畜生還信誓旦旦保證有酒有姑娘就可以拐涼冰，我去！小畜生我還真是信了妳的邪。

「主神大人這是說笑吧，這裡就是諾言。」

「是啊~大人，奴家還不盡興，您走了，酒宴就要散了。」

姑娘們妳一言我一語，各個都成了狗皮藥膏似的，全黏在涼冰身上。一般人想見到神哪容易，神本身散發著靈氣，這東西對凡人而言可是有如靈丹妙藥之物，跟妖物喜愛吸食人氣是同個道理，況且主神的樣貌可是美得連女人都動心，到嘴的鴨子，豈能讓牠飛了。

涼冰明顯感受到這群凡人竟大膽的在吸食自己的靈氣，這就算了，畢竟靈氣這東西萬物都在爭，但這又是親又是舔又是摸是怎麼回事，妖神全身竄起了雞皮疙瘩。

在昆薩的時候，因為是涼公子模樣，姑娘們還保有矜持，不會越壘犯線，但現在的涼冰不僅是女人模樣，也沒隱藏自己的身分，姑娘們可都是杜元帥命人從青樓請來，自然不會有禮義廉恥這東西，要不是杜薔薇還在這，涼冰早被這群女人吃幹抹淨。

這情況簡直嚇壞涼冰的小心臟，平常都是自己調戲姑娘，這般被生剝活吞的場面還是第一次遇見，妖神表面看似鎮靜，內心則是在哭號。

好不容易從女人堆裡掙脫出來的涼冰，氣勢洶洶的抓起杜薔薇的領口：「是妳把我弄到這的吧，區區的半神怎可能在我的眼皮子下移動結界。」

杜薔薇沒有反抗，將自己的所作所為一一招供，她可惹不起神這東西，自然要把作為元兇的艾妮熙德拖下水。

得知這計畫竟然是艾妮熙德策畫，涼冰的心頭閃過一陣不安。過去，費雷澤這家族可是侍奉梅洛神氏的大家族之一，知道轉移封印鎮的方法並不奇怪，但就是猜不著這凡人做這種事是存了什麼心思。

「阿托他們呢？」涼冰問，自己底下的神氏是不可能對自己的消失不聞不問。

「都在偏殿，等妳睡醒。」

「我睡了很久？」

「一個多月了。」

「啥！？」

杜薔薇心虛的回答：「語琴說，因為我們把八角陣拆除的時候同時也把法鎮給破壞了，妳的靈氣外泄了不少，所以才會直接陷入昏睡，直到本體靈力恢復。」

聽完，涼冰感到一陣暈眩，一覺醒來莫名其妙的事一堆，女人無力的搖搖手：「罷了、罷了，讓語琴她們過來，之後再跟妳算帳。」

等了片刻，進門的有語琴、阿托、黑風以及被語琴抱在手上瑟瑟發抖的蘇小狸，此時涼冰等人所在的廟堂已撤走所有的殘羹冷炙，姑娘們也紛紛到總管那領賞去，只是那一雙雙依依不捨的目光惹的涼冰背脊發涼。

以後決不會再抱姑娘了，妖神暗自發誓。

進來的人全都緊繃著臉，廟堂內瞬間彌漫黑色的低氣壓，涼冰見狀，心道奇怪，可即使如此，該指責的還是要指責，她總覺得，自己身為主神的威嚴越發越單薄。

「阿托，你們這些神怎麼當的！居然讓凡人就這麼把我給拐下山了。」涼冰以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向自己的手下，想起當初魔雲山看門的小妖居然輕易的放杜薔薇進古廟，妖神頓時覺得自己好難。

被點名的男人垂首，不敢有任何言語，靜靜的站在原地。

見狀，語琴只好替他開口，只是那神情有著異常的悲憤：「女王，我們被昆薩出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