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杀机
羡慕他们彼此之间可以这样无话不说,而自己,来到这里,一直是孤身一人,以前是,以后也应该是。
沈梦轩手里端着厚厚的书,床头摆着一本英文词典方便查阅(那是她姐姐的书,不知是买的还是朋友送的)。他心无旁骛,并没有发现顾君然的到来,“姐,今天我们要学的作品是《海的女儿》……”
“等等,我好像听过……哦,想起来了,今天学的依旧是童话故事?”我好像不是小孩子了吧?这个弟弟要不要每天都让自己学这种“幼稚”的作品?
“姐,你不是说想趁我在医院的这段期间和我学习一些英文吗?学习应该循序渐进,你原来没有什么基础,童话故事的语法和单词比较简单,适合初学者……它虽然只是简单翻译成的英文版,不过对你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他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老师,把课堂上惯用的话说给她听。
《海的女儿》,丹麦的童话大王安徒生的作品,相当悲伤的一个故事,以误会开启,以美人鱼化为泡沫而终止,低沉哀伤的曲调贯穿始终。
每个人或者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阅读它,都会有全新的感悟。
“王子根本就配不上那样的人鱼公主……”沈梦轩以这句话结束了这个故事,忧伤的情绪笼罩着他,让他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仅仅是帮助姐姐学习英文而不是去分析故事本身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想来真是奇怪,我原来读很多古人的作品,倘若是写风月为主的,流传广泛的传统民间故事也好,学问大家呕心沥血写的名作也罢,甚至是戏台子上唱的杂剧,但凡是出了名的,基本都是些陈词滥调,总是一个花容月貌家境优越的富家小姐,和一个穷酸书生婚配,甚至不惜与家里断绝来往而与他私奔,心甘情愿受那颠沛流离之苦。我听得多了竟未觉出不妥来……这几日听你讲述这国外的故事,虽是童话居多,可大多讲的是公主与王子终成眷属或者是善良的贫家子女与王子历经苦难结为夫妻,实在与中国的文化大相径庭……”
“这很正常,因为咱们古人的作品,大多是那些酸腐的落魄书生所写,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是那些文人梦寐以求的事,甚至不客气的说,那些所谓的歌颂爱情的小说大多只是穷酸书生的意淫,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少之又少。我想若是像姐姐这样的女子执笔,定然不会这般写!!!有时候在想,凭什么那些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竟然会为一个粗鄙贫穷还一无是处的农夫而甘心坠入凡尘?这根本是男尊女卑下的封建落后思想衍生出的扭曲的爱情观!一个好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一个只懂耕地种菜喂牛这些生活琐事,若在一起,岂不是老死不相往来?我觉得当然不适合的……”
“嗯,是这样的道理,初听他们西方的故事觉得他们可能更多的在意门当户对,细细品来,我们那些故事却恰好折射出东方整个落后的传统思想!以前我只当你在学校里参加活动是图一时新鲜,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没想到我长你多年在这种问题上见解却远远不如你,真是愧对姐姐这个称呼!”
沈梦轩笑道,“哈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以后便别让我叫你姐,你叫我哥算了!再说我都喊了十几年了,也该换换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故事也并非那么不堪,门当户对只是有一定的道理但并非绝对!”
“那怎么可以?!!”虽然明知道是玩笑沈梦初却故作严肃,“有些规矩还是不能改变的!”心里暗暗想到,是不是每个弟弟都有一种想当哥哥的心理啊?
她翻着那没几个单词认识的故事集陷入了沉思,想不到中西方的差异在这些小事情上也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很多人自诩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不过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它已经成了阻碍发展的绊脚石,很多人还不自知仍旧抱残守缺。
她在一刻突然理解了弟弟这一类人,与其说不如是为了工人争取利益不如说是思想意识的觉醒,他们反抗的不只是资本家,而是那背后的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这是两座压在人民身上的两座大山,让中国人民前进一步都显得步履蹒跚。
刚刚的一番谈论虽然偏离了主题她却还是很开心的,相比学会那几个单词她觉得改变自己原来根深蒂固的思想更重要!她合上书,郑重其事道:“以后类似的事我再也不会拦着你了!”
只是,论起门当户对,她和顾君然也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的人,顾接受西方现代教育她却习的是落后的传统思想。
真是可惜,我们两个人迟早会分道扬镳的吧?
他们的谈话结束,顾君然轻轻敲敲门走了进去,将礼品放在桌上,“本来是去你家找你的,发现你并不在,问了人才知道你弟弟受伤了,就来了医院,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只是顺手买了点东西……”
沈梦初回头看到是她,开始惊讶随后是欣喜,刚才关于中国落后的不愉快想法一扫而空,快步走过去,“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许是为了显示自己在努力追上她的步伐不至于差她太远,她炫耀地说,“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好好自学英语……”
顾君然瞟了一眼她手边那些用来自学英语的书籍,都是简单入门级别的,看来她自学英语还任重道远啊!也不知道“大胡子”叔叔会让学校什么时候开学!再拖下去就只能等到九月份了。
她捏了一下沈梦初的脸,似乎为了是鼓励她,然后笑着说,“我知道,那个……你弟弟他受伤严重吗?”
“我啊?!我早就没事了,顾姐姐放心吧!那点小伤不算什么……”沈梦轩笑着回答,相比沈梦初他叫姐姐叫得很自然,许是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对于顾君然的到来也有些高兴,已经忘了那时如何命悬一线,也忘记了医生“脑袋中可能还淤积着血块”的言论,仅以寥寥数言平淡的表示自己已无大碍。
姐姐……好久没听到这两个字眼了,沈梦初一直觉得有些别扭基本不这样称呼她,她所能寻求到的慰藉微乎其微。顾君然挑眉一笑,“哦?你也叫我姐姐?也对,你是她的弟弟,按照道理来说叫我姐姐也没错!”
莫非上天待我不薄,知我这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听到妹妹叫自己一声姐姐所以刻意来弥补我吗???
“对了,你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我找你是想……”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沈梦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嗯……我想去一趟你家取上次我给你的那些书!”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为了唤醒沈梦初关于那些书的记忆,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上次你来我家时给你的那些英文书籍,有好几本……嗯,那些书你看过了吗?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最后一句是再明显不过的试探,这一句的答案也极有可能关系到沈梦初的命运。
顾君然此时来找沈梦初的目的很明确,找到隐藏在书中的日记本,顺便她还需要知道沈梦初有没有发现里面有日记本以及是否看过上面的内容。不过这简单的试探沈梦初却完全曲解成另外一个意思,她相当天真地以为顾君然是关心自己是否翻阅那些书,是否在这段因放假而现居在家的日子里好好的自学英语……
她有些惭愧地低下头,“那些书一直在家里……我……我还没有来得及阅读……”
结结巴巴的语气,羞愧的神色,这在性格谨慎的顾君然眼里又成了撒谎的表现,没读就没读嘛,你为什么是这样一幅神情?她上前一步注视着沈梦初的眼睛,“你眼神闪烁不定,莫非是在骗我?”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严肃的语气让沈梦初第一次觉出了一个不一样的顾君然,与平日里高贵冷艳的富家小姐完全不同,此时的她冷若冰霜,不苟言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沈梦轩想了一下,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顾小姐终究是大小姐,应该十分不喜欢别人欺骗于她。她应该是误会姐姐了,姐姐是不会撒谎的,况且这种事也完全没有必要。依据姐姐的性格来说,这反常的神情唯一的解释是姐姐没有读那些顾小姐特意赠的书,自觉辜负了顾小姐的一片好心。只是读与未读都是再小不过的小事而已,姐姐何必如此小心谨慎呢?是因为顾小姐吗?在她面前,姐姐也显得太卑微了!!
“顾姐姐,我姐姐可从未没骗你,那些书她当然没有读过,她刚才那副样子以我的了解并不是她撒谎了,因为她的英语水平远远不够,毕竟很多学校根本不收女子的,姐姐她没有这方面的基础,她吞吞吐吐的原因只是怕没有碰过那些书辜负了你,不好意思罢了……”他尽力解释着。
“是这样……”那倒是我误会了!沈梦轩的年少单纯的模样是不会撒谎的证明,倒是自己过于紧张了。也不顾自己刚才的反常会不会让他二人多心,她现在只希望赶紧去她家找到那几本书,沈梦初没有多问便应允了。
倒是沈梦轩,总觉得顾君然特意来这里一趟只是为了找那些书着实奇怪,她的反应也不一般,会不会是别有目的?不过这毫无证据的猜测他当时自是没问出口,在纠结着以后要不要告诉姐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喽啰,恪尽职守,听从主人的吩咐,一个远远的注视着顾君然的一举一动,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一个隔着门将她们在病房内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两人不知对话背后的含义,只是因着敏感的性格,他们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尤其是关于沈梦初——这个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与顾君然有诸多接触的人,秋山浩明给他们的资料上这么显示着。
当秋山浩明与他们进行了短暂的通话之后,理所当然知道了日记本应该就在这个叫沈梦初的人手中,并且,她也极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他自己也不知道,油然而生的杀意到底是因为沈梦初手里有日记本还是她和顾君然走得很近,接触很多。
她们俩人还谈笑风生,这是自己与她生了嫌隙以后无法得到的殊荣。
顾君然到了沈家,从远处看着,朦胧的夜色中,那颗大槐树并没什么明显的变化,甚至还以为已经到来的夏季更加枝繁叶茂了些。只是沈家的大宅,入眼的尽是冷清与萧瑟。沈家也算是中上等人家,以前虽说来这里不曾与那些下人有过只言片语,但却能看到他们往来的身影。
如今,这地方虽然依旧很大,除了摆设外,却尽显得空旷寂寥。命该如此吗?
书都是薄薄的几本,说是书,其实不过只是真正的顾君然原来的笔记而已,封皮上是她清秀的字迹。
看着让她觉得感伤,还不能说与他人。
她有些失望,觉得自己许是猜错了,在这里面要藏一个小型的日记本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也不绝对,说不定当初那人是把日记的内容藏在了所谓的笔记里面。
笔记都是英文,因为记载的是真正的顾君然在英国学习的事宜。其实依据习惯来说,倘若是写日记这种事,顾君然本人明显应更倾向于汉字,毕竟那是她的母语。
不过,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在别人的封锁和监督之下,为了不让临终遗言暴露出来,她很有可能改变传统,用英文写下那些文字,将最重要的信息藏在这样的笔记里面,这是再好不过的措施,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
这样的话,她不得不重新找寻所有的书籍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甚至还称得上是很麻烦的事。这个想法产生之后,她显得很无奈,不知又会花费多少时间来找出真正的日记本。
希望可以从这几本笔记里发现些蛛丝马迹。
她用手翻着那几本书,偶尔还刻意留意一下上面所记录的内容,虽然是英文的,对她来说却完全没有任何难度,毕竟身为帝国的高级军官,这些是必须具备的素质。只是,摸着那个人留下的这些物品,看着笔记本上排列有序错落有致的内容和清秀飘逸的字迹,她似乎看到了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在台下认真听着教授讲课,记录重要内容。
可一场意外夺走了那个人的全部,自己还要把她的一切占为己有,甚至是名字,不仅如此,还要取代她在哥哥、爸爸、未婚夫还有朋友等等心中的地位!!!
一幕幕的场景在她眼前出现,不知不觉,她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赶紧合上了日记本,尽量不去看那些内容,也不去联想那个人的一切。
她合上日记本,故作轻松,“我上次给你的,只有这几本吗?”
沈梦初回忆了一下,“应该是的,你在找东西吗?”她小心试探地问道,因为她感觉顾君然有些反常,尤其是看这些物品的时候,像是在找什么重要东西。
她随口编了个谎话敷衍着,“嗯,我在……找一张照片,也不知道当时我随手夹在哪本书里了!”这个时候,否认自己找东西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承认才能打消沈梦初的怀疑。她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应付这种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本来是想打电话让你帮我找的,后来觉得那些太麻烦了,于是就亲自来一趟……顺便也来看看你,毕竟你原来喊我一声姐姐嘛,我却没尽到什么本分……”她随意放下书,露出一副略感失望的表情,“唉,看来你这里也没有,那照片我也不强求了,随缘吧!”
这话掩饰的很好,明明是很迫切的想找到的东西,表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并且还特意强调这个照片并不是多么保密的东西,让沈梦初知道也无所谓。
这是善于说谎的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刚才讲的所有半句真话都没有,可沈梦初全都信了!到底是她的谎话太高明还是说谎的人是顾君然,是她的顾姐姐……至少目前算是!!
这里也没有,看来自己的想法又错了。难道真的要一本本去检查那些书中的文字?单不说花费的时间有多少,只怕这种做法最后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现在她连“日记本”到底是一个本还是一些零碎散乱的内容都不可知。
那现在于她来说最好的方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本来这个所谓的日记本就是潜在的“炸弹”,只要别人发现不了不就好了?依照目前的这个情况,自己都这样寻找了仍旧一无所获,怕是它早就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了!最熟悉这些物品的自己都找不到,更何况其他人呢?
这样也好,就让那个隐藏着所有秘密的日记本永远地长眠暗处吧!!!
只是事情的发展真的如此吗?作为旁观者的我不得不说一句,心里学有一句话: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无论概率多小,它就极有可能发生。这个是著名的墨菲定律。当然,她应该不知道。
“对了,第一次见面时你看到我背后的那个胎记,不要告诉别人。就当做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好吗?”顾君然对她嘱咐道。尽管她觉得有些多此一举,甚至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可她还是这样做了,有些失去理智。
或许是爱莉娜之死让她产生了触动,她不想沈梦初因为这事受到牵连。到底是因什么偏偏对沈梦初很上心呢?觉得她无辜而不想她受到伤害吗?怕不是这么简单。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她说不清道不明。
沈梦初听话的点点头,算是应了。其实,顾君然忽然提出这个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关于第一次的见面,她回忆起来脸还有些红,受伤生病时的顾君然,软软糯糯的,被自己抱在怀里,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至于那个胎记,她反而印象不深,她记得的更多是那些盘曲交错的疤痕,为她的经历而心痛。经顾君然这么一提,她反而有些在意了。
那个胎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自从顾老爷死后,她和弟弟也都不在单纯了。此时面对面的俩人都知晓,不过几天的时间,很多事情都悄然改变了,无话不谈的情形多了,心照不宣的时刻多了。
这一趟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顾君然有些失望,不过失望之余,她也有些轻松。自己都发现不了的东西,谁又会知道呢?
她决定了,正如先前所想的那样,放弃寻找不知到底存在哪里的日记本。
这个事情终于要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该如何解除与江瑞明的婚约呢?任务连半点眉目也没有,该从哪一步入手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沈梦初对于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呢?朋友?救命恩人?妹妹?还是其他?
车依旧停在巷口,她靠在车上,忍不住抽了一支烟,闭着眼思考下一步的打算,暂时未有离去的想法。
沈梦初反复看了桌上画着图案的白色纸片,感觉还是有些不妥,拿出毛笔又将线条勾勒得柔和了些。这样,这个扇形图案,她才觉得和那日在顾君然背上的“胎记”十分相似了,满意地将纸片夹在了书里,依旧是那本红楼。
旁边摆着是顾君然刚才来察看的那几本,虽然她的记忆力足以称得上过目不忘,可全英文的笔记,以她的水平当然看不懂,当然,她翻了一遍也没发现那些本来就不存在的照片。她想替顾君然做些事,可这个事情她注定无能为力。
顾君然正准备上车离开,却借着车上的倒车镜,无意间撇见了隐藏在街道里某辆黑色车的一角,夜色里,相当隐蔽,若不是正好有车灯的灯光,谁也发现不了。军人良好的素养和经过长期严格训练而获得的敏锐能力,使她并没有忽略这个微小的细节。
这里除了自己,不常有车出现的,而且还可以隐藏起来的车辆,还是在天色这么晚的时候。
她被跟踪了!!!这不是个好预兆,她冷笑一声,掐灭了烟头,发动了车子,决心要和这个暗地里跟踪自己的小喽啰斗上一斗。
原本属于那辆黑色车上的两个小喽啰,此时只剩一个,另一个去了别的地方,而剩下的这个继续跟踪,不,应该称为保护。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仍旧恪尽职守。前面那辆车左拐右拐,而他又不能离得太近,担心会让顾君然察觉,巷子又窄又多,还有夜色的笼罩,果不其然,他跟丢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了……前面,只剩下一个黑洞洞静悄悄的巷口,因为是比较曲折的,即使车灯照着,也看不到什么。他想了想,下了车。相比开着这个笨重的“大块头”,显然轻巧的身体更容易行动,也便于查看情况,不会打草惊蛇。
他走进那个巷子,这里绝不可能是死胡同,因为顾君然不可能插翅而飞。他走进去又往左拐了一下,看到前面车灯所形成的光束。
她一定就在那里!!!
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走过去,刺眼的灯光照着他,让他一时睁不开眼,还没适应这种强烈的光,他的后背便有一个东西抵了上来,硬邦邦的,他知道那是什么。
果然被发现了,他举起手,“少佐,别开枪,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用的是纯正的日语,也表明了他的身份。
顾君然心头一凉,熟悉自己身份的人,用的还是日语,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秋山浩明那家伙让你来监视我的?我最讨厌被人握在手心里的感觉了!你可真让人不喜欢!!!”
她的声音传来,温柔却不失威严,那硬邦邦的东西又用力往前顶了一下,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明。
他慌了,“不,不是监视,是保护,保护……”说话的同时趁着顾君然分心,突然向左一转,左手顺势想抓住她的手腕,不想顾君然更加敏捷,左手松开手里的东西,反而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使劲扭着,右手瞬时接过然后钳住他的右肩,随后她只感觉膝盖一痛,便单膝跪在了地上。顾君然又用腿压着他,任凭他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他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是在顾君然面前不堪一击,顾君然是女人,力气虽然不如他,可他现在被压制的死死的,蛮力再大也使不出来。
耳边传来顾君然的声音,“你这样的水平还想保护我吗?监视就是监视,撒谎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回去告诉他,我不需要这种暗中‘保护’!”她松开他,故意将那个打火机放在手中把玩,原来刚才那硬邦邦的东西并不是手枪,只是一个普通的打火机,他追悔莫及,下次绝对不会在一开始就认输。
虽然知道这人是友非敌,顾君然也没有放松心情,弯下腰摸出他腰间的手枪,“这个东西,暂时就放在我这里吧?正好我也缺一件……哦,对了,监视,不,‘保护’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他们这样的人不应该是单独行动的,这不合常理。一般来说,执行这种任务的人,发现了特殊情况,需要一人通风报信,一人继续监视。
那人像是被识破了心事,支支吾吾,“不是,还……还有一个,他在沈家……”
一瞬间,顾君然想到了什么,不好了!她可能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