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夏】風華學園二周目

第2章 再.次.經.驗

隔天就有新聞了。夏樹平常當然沒有看新聞的習慣,是舞衣跑來告訴她:天文學家觀測到一顆以前沒出現過的新的星星,一直跟在月亮旁邊。而且,「我們的印記又出現了。」


「蛤?」夏樹從昨晚回來後就一直睡到剛剛舞衣敲門時才起床,原本還渾渾沌沌的腦袋,聽了舞衣這句話就全醒了。顧不得現在在舞衣面前、門也還開著,夏樹直接撩開衣服看自己的左後背腰側,果然那個紅色的熟悉印記已隱隱浮現。雖然只是顯出淡淡的輪廓而已,但她們都知道,最後這個印記會是什麼樣子。


夏樹第一個想起了靜留。靜留一定也知道這件事了。「怎麼回事……媛星不是已經被毀掉了嗎?我們都親眼看到的啊?」


舞衣同樣臉色凝重,她走進房間,順手帶上門,兩人也不往室內走,就那樣站在門後。之所以走進來關上門,只是為了不要讓別人注意到她們而已。HiME,帶著這個印記,彷彿自身的存在就成為某種隱晦不可提及的祕密。這也是她第一時間來找夏樹的原因,確認同類,確認有人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是啊我們都親眼看到的……」


「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了嗎?」


「命自己是沒注意到,但我有看到,她的印記也出現了。詩帆,如果沒人跟她說的話,她應該還不知道。至於其他人……那也只是遲早而已吧。說不定現在也有誰正在討論這件事……」


「那顆星星,確定跟媛星有關嗎?媛星應該只有我們才看得到才對。」


「不知道。當然可能只是我神經過敏,但這個時間點,印記又出現了,天文學家還剛好發現一顆新出現的大星星跟在月亮旁邊,不管怎麼說,都太巧了吧……」


她們兩人就那麼沉默著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上次她們當然是合力把媛星給炸了,但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發展,回想起來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很久以前不小心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才會有那種好運氣,HiME們從幾乎全軍覆沒的敗勢下大翻盤,「重要的人」復生、力量還恢復得足以讓她們毀掉媛星。


如果蝕之祭真的再來一次,她們都知道遊戲規則是怎麼回事。她們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沒有辦法說一句「大家再把媛星轟掉一次」就輕鬆地下結論;無關乎對朋友的信任與否,就只是,她們都很清楚人心的難以捉摸和反覆無常。


她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那個,」舞衣忽然開口說道:「我每次來妳房間都想感嘆一下──」她環顧室內,雖然不到窗明几淨,但垃圾都好好地集中在垃圾桶裡,地板也是可以舒服地赤腳走路的樣子。「歡迎回到人間生活啊夏樹。」


「……」夏樹知道舞衣接下來要說什麼。


「妳以前自己一個人住的那個套房啊,真的是狗屋。現在這才是人類住的房子。」


「……好了同樣的話一直重複妳煩不煩。」


奈緒的嘴更毒,奈緒兩個月前來這裡跟大家一起聊天吃東西,是這麼說夏樹的:以前是沒人養的獨居小狗,現在是有人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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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的出現,不是今天唯一一件讓夏樹驚訝的事。不過,繼印記出現之後,接下來的這些事雖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了。


──杉浦碧回來了。這個,是高中部放學後,詩帆告訴舞衣的。夏樹眉頭一皺,「她不是一直在妳們餐廳打工嗎?兩年都沒回來教書,怎麼現在突然要回來了?」


「……我也想問她。」舞衣盯著天花板,腦子一片空白。


杉浦碧兩年前辭去風華學園教職後,跟著她的教授出國做研究,沒多久又回來一邊當服務生、一邊在大學兼職做教授的研究助理。教授出國,她就跟著出國;只要回國,她就又繼續來當服務生,兩年來她就這麼來來回回。每次「離職」,舞衣她們都當她是出國去玩。小茜有一次問她:「為什麼不請假就好?離職手續不停重複辦,不麻煩嗎。」


「可是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回來啊。」小碧對舞衣她們說的理由是:「世界有好多個重要的遺跡,都在平常整天打仗的地區,誰知道呢。」


不過,陽子也問過她同樣的問題,她對陽子的回答是:「也許哪天教授開竅了,我就永遠去跟他專心做研究不回來了。」


舞衣她們上一次看到杉浦碧,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當時小碧告訴她們這趟預計至少要一年才有可能回來,可她現在不只提早回來,還跑回風華學園教書──這已經不是神經敏感了,舞衣暗自猜想,這肯定百分之一萬跟印記出現的事有關。


晚上,她撥通小碧的電話,她和夏樹、小茜都想約小碧出來見一面,但小碧在電話裡回覆:「妳們也看到新聞啦?我以為那只是一個小新聞而已,沒有其他人會注意到呢。我現在很忙。過一陣子會主動約妳們,現在情勢什麼的都不明朗,妳們先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好了,不用做多餘的事,知道嗎?對了,妳們知道深優回來了嗎?」


「欸?」舞衣果斷按下擴音,讓旁邊的小茜、夏樹都能聽到小碧說的話。


深優與艾莉莎在舞衣她們念完高一時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就連跟深優一起在教會幫忙的奈緒也完全不知情,她們兩個就像是忽然人間蒸發一樣,在舞衣她們暑假某一天要找人聚會時,才發現已經完全聯絡不到人了。


「我也是今天剛好到她的班級去上課,她是從高二繼續唸起……這樣看起來,艾莉莎如果也回來了的話,應該一樣會繼續從小學部開始念吧?不過,我當然沒有小學部的課,特地要去找的話,也蠻奇怪的。」


她們彼此看了一眼,HiME們年紀最小的詩帆也已經讀高二了,沒有人對小學部熟悉。只有夏樹開口說道:「靜留……她有學生會長的網路權限,應該可以用她的電腦查。」


「嗨夏樹,好久不見。靜留在大學也是學生會長嗎?她真是萬年學生會長啊。那這件事就拜託妳跟靜留啦。」


夏樹在心裡又暗嘆了口氣。這樣的話,就非得和靜留談印記出現的事了。雖然她本來也就打算要開誠布公跟靜留討論這件事,但要談什麼呢?兩年來,HiME們都不再談論蝕之祭的事,她也從來沒和靜留再提過,她不想勾起靜留的愧疚感──靜留再怎麼能幹優秀,畢竟也只是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已,夏樹不願意高估靜留對這些事的心理承受能力,既然過去了,過去了就算了。


最近自己真的是很常嘆氣呢。想到這裡,夏樹又嘆了口氣。人生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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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夏樹回到宿舍時,靜留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在和靜留住在一起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她原來是這麼認真到幾乎拚命的人,像這樣晚上做作業或念書念到趴在書桌上睡著,其實是家常便飯;雖然就一個優等生而言,會有這樣的生活也不讓人意外,但檯面上的她看起來太游刃有餘了,根本沒人會把她和一般想像中的「認真念書的學生」的樣子聯想在一起。


剛住在一起的時候,夏樹和她說過這件事:「雖然也不意外啦,但從來沒想過妳是這麼認真讀書的學生。」


「這樣,才能慢慢地把事情做好啊。如果提前安排好好做的話,就可以有很多時間慢慢來。」說完這句話,靜留還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像是給自己剛剛說的話下了最好的註腳。


說起「優等生」這回事,就想起黎人學長。藤乃靜留與神崎黎人,被全校認定為最般配的一對,黎人出國留學的消息傳出時,很多人還為這一對惋惜不已。


夏樹畢竟也常出入學生會室,對靜留與黎人的相處情形也不陌生;她一直覺得奇怪,靜留與黎人的對話氛圍很平淡,印象中,也從來沒有看過她們兩個聊天(不過,關於這一點,夏樹不確定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場,打擾了他們的談興),但另一方面,他們兩個的對話總是很簡潔,不需要多說什麼就能很快達成共識。靜留與小遙溝通時,是需要說明前因後果並論述自己的想法的(並適當加入一些可以把小遙迷昏頭的話術),但和黎人似乎就不需要,或者更明確地說,他們兩個很可能在那麼簡短的對話中就已經達成了相同的溝通效果,而且,在那樣的對話邏輯之中,旁人是無從涉入的。這也是一種默契吧,要作為「靜留與黎人是完美般配的一對」的論據,好像也可以。


對於這件事,靜留的回答是:「和黎人的溝通無關默契或心意相通,只是因為思考方式接近而已。跟我和夏樹之間的關係是不一樣的喔。」


現在這個在她眼前,念書念得累了趴在桌上睡覺的人,既不是什麼優等生,也不是那個從容悠閒的學生會長、不是學生們追捧的萬人迷,就只是藤乃靜留而已。夏樹就那樣蹲跪在書桌邊,看著眼前靜留睡著的臉,這是只有她玖我夏樹才看得到的一面──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好像比別人多佔了什麼天大便宜一樣,忍不住多看幾眼。


夏樹最後看了一眼靜留開著的筆電螢幕,果然是不知道什麼課程的作業。她又再看了一眼靜留依然熟睡的臉,決定放棄直接使用她的電腦,還是等明天,好好地和靜留說,跟她借電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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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隔天,也已經不需要用靜留的電腦去查詢了。隔天舞衣、夏樹、小茜三個人要去學生餐廳吃飯時,接到詩帆打來的電話,說是看到深優在學校裡牽著艾莉莎往靠後山的草原走去。她們三人匆匆趕到,果然看到深優坐在草地上,靜靜聽著艾莉莎唱歌。


親眼確認這兩人的出現後,舞衣她們反而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了。「艾莉莎……」小茜半是遲疑地向前一步,但又踟躕著沒走出去。


夏樹看小茜似乎要上前去找她們兩個,便拉住她;小茜回頭,看到舞衣也向她輕輕搖了搖頭。


深優聆聽艾莉莎唱歌的表情,專注平靜,艾莉莎也仍然是那個歌聲動人的黃金天使。她們的故事,兩年前舞衣她們就知道了,她們兩個都只不過是希爾斯集團權謀下的棋子而已,除了她們兩個自己,可能,並無其他人把她們兩個當成需要關愛的個體,只有她們兩個彼此是真正在乎對方的。在那麼漫長的成長記憶中,對艾莉莎而言,只有深優把她當成孩子;深優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所以,只要艾莉莎開心,自己也就心滿意足,除了自己之外,艾莉莎別無所依。也只有在艾莉莎面前,她才能擺脫「戰鬥機器人」的身分,真正地,被當成一個人對待。


而此刻在草原獨處的時間,就是她們兩個少數能拋開希爾斯集團的算計、好好地以「人」的身分感受他人的心意的時刻。


誰都無法忍心去破壞。


舞衣她們站在草原邊的樹林裡,聽艾莉莎唱歌。三個人都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沒人說什麼,也沒人做什麼。艾莉莎唱完一首,會回頭看後面的深優,在深優從沉醉的表情中清醒過來、給艾莉莎一個微笑過後,艾莉莎便又接著唱下一首,一直唱到午休時間結束的鐘聲響起。深優才牽著艾莉莎,往舞衣她們的方向走來,離開草原。


在她們兩個與舞衣三人正面迎上的時候,深優與艾莉莎卻只是瞥了她們一眼,沒有其他反應。


「那個──」舞衣看她們兩個就要這樣擦身走過去了,便開口說道:「深優,艾莉莎,好久不見。」


深優這才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在她們三個的臉上都停了一下目光,然後轉向旁邊的艾莉莎,艾莉莎也抬頭看著深優,表情困惑地搖搖頭。「我們沒見過妳們。」深優說話時的面無表情簡直令人發慌,不知該作何反應。


「欸?」


「妳們也不是我的同班同學,我沒有關於妳們的記憶……」


舞衣硬是擠出了話來圓場:「我們……我們聽過艾莉莎在合唱團唱歌,妳當時也在旁邊,所以……」


深優那個一向面無表情的臉,現在眉眼間也透出了困惑:「大小姐沒有加入合唱團。」


「……」


舞衣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深優也就牽著艾莉莎繼續走回校舍去了。


被當成奇怪的路人了呢。舞衣三人面面相覷,深優與艾莉莎已經不認得她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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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夏樹穿著她那身黑色防摔衣,騎著重機到那家酒吧去了──不是靜留生日那天去的那一家,而是夏樹一直以來最熟悉的那一家,已經兩年沒去了的那一家。


比起兩年前,現在夏樹是十九歲的大學生了,舉手投足間都逐漸透露出成熟女人的韻味,而且她已經很久沒出現了,酒吧裡沒人認識她,對酒客們而言,簡直是天降尤物。


只有吧檯的老闆還記得她。「那邊的客人,說要請妳喝酒。」


「不要。」


大叔笑了笑,「我就知道,還好有先問妳。妳要不要先點杯什麼放著,不然等等還有其他客人也要請妳喝酒喔?」


「那就雪碧加啤酒好了。」


「好的。」


她轉身環顧酒吧,目光掃過酒吧裡的每一個人;酒客中,也有好幾個人正朝著她揮手,但都不是她要找的人。夏樹回過頭來,吧檯大叔已經在她桌上放了她點的東西。「妳找山田先生的話,」吧檯大叔指著大門說道:「他來了。」


山田先生看到夏樹,像看到老朋友一樣,一進酒吧便直直朝夏樹走來,當著眾人的面毫不客氣地坐在夏樹旁邊。他和吧檯大叔簡單地吩咐了句:「一樣。」便微笑著向夏樹說道:「好久不見。妳是來喝酒,還是來交易的?」


「我想問你一番地......或是希爾斯集團那裡最近有沒有什麼風聲?」


「想交易情報的話,妳下次來,最好是把頭髮綁起來,戴個帽子,穿寬鬆的衣服。交易情報最好還是低調一點的好。對妳對我都方便。」


唉。夏樹喝了口酒。也只有像這樣藏汙納垢的酒吧,才能找到她要的東西;但像這樣藏汙納垢的酒吧,對她這樣的女性而言,出入卻也更有顧忌。麻煩死了。但如果最近出現的這些跡象都不是巧合的話,果然蝕之祭又要再來一次的話,只怕她之後來酒吧的機會還多著。夏樹又嘆了口氣。「我知道,下次我會注意的。我其實也沒想到你還在這裡。」


「這是我熱愛的職業喔。」吧檯大叔已經把山田先生平常慣喝的酒放上桌了,山田喝了一口,說道:「我是沒聽到什麼風聲,不過,他們最近又開始了。」


夏樹靜靜地等山田大叔把話說完。


「之前幫你蒐集情報的時候,其實我就常常被跟蹤(註);兩年前,我想是因為妳把事情解決了,所以那些跟蹤我的人也消失了。但最近又有人開始跟蹤我了,雖然比起兩年前,似乎是不同的另一批人馬,我還在想他們是哪裡來的──」山田大叔看了夏樹一眼,「而妳又這麼剛好,現在來找我。我想,一定不是巧合吧。妳為什麼來找我呢?」


夏樹沒答話。


「雖然我現在手上也沒什麼有用的訊息可以提供給妳,不過,可以做為情報交換,稍微透露一些讓我知道嗎?」


「不,不是的。我其實也不知道希爾斯集團要做什麼,只是因為看到了跟希爾斯集團有關的人又出現了,所以來問問看你知道些什麼。但現在聽你這麼說,確實……不是巧合了吧。」


「所以這次不是一番地了吧,原來是希爾斯集團派來的人啊。」山田先生的口氣平淡得像是在聊隔壁鄰居一樣。


夏樹把蒐集情報的工作託付給山田大叔後,酒也沒喝完,便一個人悶悶地走出了酒吧。在到酒吧之前,她其實還是抱著一些希望,希望山田大叔豪爽地告訴她:「希爾斯集團早就把這些外務收掉,專心做他們的生意去了。」


但現在差不多有八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說,希爾斯集團很可能又對HiME打著什麼主意。至於一番地的狀況,目前也無法確定,如果兩年前還有餘黨殘留而現在又要捲土重來的話,好像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她低著頭直接往外面停放著的機車走去,戴好安全帽騎上去要將鑰匙插入發動之前,卻有一隻手伸出來擋住了鑰匙孔;這才發現已經有幾個男人圍著她的機車。


夏樹心裡有底,這些人就是剛剛想跟她搭訕的酒客。「有什麼事嗎?」


「不要這麼冷淡嘛。賞個臉,讓我們請妳一杯酒啊?」


「走開。」


「不然,妳想去別的地方喝也可以,我們有車,跟我們一起吧?」


「走開。」


「如果妳這麼不賞臉的話,那我們也不客氣了──」


「走開!」夏樹不耐煩到了頂點,混和著剛剛鬱悶的心情,爆發成怒氣,她揮手想驅趕那些男人,但手一揮出去,一股像電流通過一樣的刺麻感在手心閃現,順時鐘旋轉的輕微風流刮過她的手掌,她反射性地去接住,兩手霎時都各握了一把槍,她想也沒想便舉起來對著那些男人又是一聲:「走開!」


男人們都沒想到她有槍,立刻就被嚇得鳥獸散;夏樹沒有馬上離開,在那些無恥之徒消失之後,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槍。她受到的衝擊,並不比剛剛那些人受到的驚嚇少。


夏樹幾乎百分之百確定,兩年前的事,又要再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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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舞衣下了這個已經說了很多次的結論,她和夏樹兩人站在宿舍頂樓,趴在欄杆上看著無聊的風景,一人拿著一杯果汁,悶悶地吸著。「力量真的又回來了?」舞衣一邊說,一邊拉開自己的領口往裡頭看,HiME的印記就如兩年前一樣,清清楚楚地印在胸口。到頭來,這個從出生開始就跟著她的印記也就消失了兩年而已,現在再次出現,彷彿宣告這兩年只是放長假而已,命中注定的倒楣之人別妄想全身而退。


夏樹看了舞衣一眼,又轉回去看她的風景。「妳現在就可以試看看。」


舞衣放開欄杆,往後退了一步,閉著眼睛,用她兩年前熟悉的方式──


「唰」地輕響,舞衣的手腳冒出了強烈風流擦過的聲響過後,她們都熟悉的武具便出現了。


夏樹一副「妳看吧」的淡然表情,該驚嚇的,她昨天就驚嚇過了;現在輪到舞衣了。舞衣皺著眉頭,表情複雜地看著那四個以自己的手腳為中心轉圈圈的火輪,好一會兒,才解除武具,嘆了口氣。


夏樹覺得自己是不是要準備一本筆記本在身上,統計一下她們一天到底得嘆多少氣?想到這裡,夏樹又嘆了口氣。人生好難。


舞衣又回到欄杆前,趴在上面百無聊賴地吸果汁。「詩帆看到命手上的印記了,她知道印記這件事了……」舞衣的頭上像是跟著一朵烏雲,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鬱的氣息裡,「我煩惱得大姨媽都要倒流了。」如果她和楯、詩帆之間的問題能在這兩年之間解決的話也還好,誰知道這一拖就拖了兩年;如果沒意外的話,其實拖著也無妨,也許他們可以等詩帆長大,好好談這件事,誰知道等不到這一天,現在居然可能又要發生相同的事。

她不希望楯又要為了她或詩帆而死。也不願意傷害詩帆。對她而言,詩帆像是個壞脾氣的妹妹,但這個壞脾氣的妹妹,還只是個心地單純的孩子而已。


舞衣和夏樹兩人一起,又嘆了口氣。人生真的好難。


其實他們兩個現在這個時間應該要去上課的,但實在是沒心情。因為是上課時間,校園裡走動的人不多,現在還待在戶外的人,多半是操場上的人、做社團活動的人。大學部雖然無時無刻都有稀稀落落的人來來往往,不過上課時間,校園內畢竟是安靜一些。


就是因為這麼安靜,遠方忽然傳來的驚叫聲立刻就引起了她們兩個的注意。


她們兩個沿著聲音來的方向看去,在靠近後山的大草原附近,一隻看起來像是超人奧特曼裡才會出現的巨大三眼怪獸正在那裡大吼大叫耀武揚威。



註:印象中,在官方外傳〈夏樹之序曲〉有提過山田先生在為夏樹收集一番地情報期間,一直都被跟蹤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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