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古紅藍 _ _ _
夏樹決定要親自去希爾斯集團一趟。
如果小碧的猜測是真,則她們原本已經毀掉媛星,確實成功地永遠停止了「蝕之祭」的舉行;但現在有人想要以人為的方式,再次啟動蝕之祭。那就意味著,她們必須要再次賭上最重要之人的性命,再次互相殘殺。
她不是不相信同為HiME的好友們,經過這兩年,她們對彼此都有更深的友誼與牽絆,但正因如此,能阻止這樣的事態發生,她就要盡全力去阻止──如果同樣的遊戲規則再來一次,那麼,這一次已經不只是賭上最重要的人的性命而已了──而是同時要以傷害朋友為代價。
她不是不相信她的朋友們。但是,如果是以「最重要的人的性命」為賭注,在某些情況下,或許就必須要有所取捨。誰也不能保證這樣的情況不會發生。無論是下定決心要戰鬥的人、還是在面臨挑戰時被迫戰鬥的人,等待著她們的精神折磨,都同樣殘忍。
就算是為了最重視的人,也沒有人可以因此就心安理得、不帶愧疚地去傷害他人吧。
希爾斯集團距離風華學園最近的分部,位在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郊區。分部四面環山,且周圍無人居住,想進來還得先繞好幾圈山路;把基地建在這種地方,在夏樹眼裡看來,彷彿就是插了個牌子在大門口寫著「此地無銀三百兩」。
會在這裡進出的,多半是大大小小的貨車。畢竟地處偏遠,光是人員生活所需的物資,日常消耗就非常驚人。午夜十二點,天氣清朗,月光一無遮蔽,即使是沒有路燈的路段,只要沒有樹蔭擋著,也都非常明亮。只是,四面環山的基地,夜晚卻一點都沒有野外蟲鳥發出的聲響,靜得只有偶爾開過山路的車輛引擎聲,在山林之間迴蕩。
基地周遭二十四小時有人站崗,門口有左右兩處警衛亭,共六個人守衛;周圍的圍牆外則分為二十個區段,一個區段排一個輪值人員巡邏、警戒。
儘管看起來戒備森嚴,實際上,自此基地落成以來,也不曾發生過什麼意外侵入事故,晚上無聊得好像都能聽見警衛們連連呵欠的聲音。一輛小貨車例行地在這個時間駛達基地,在大門外的檢查哨前緩緩停了下來。
司機搖下車窗,簡短地向守衛扔了一個詞:「三天份的白米。」貨車後的電動門自動打開,守衛親自上後車廂把貨箱搬出來,每個箱子都打開蓋子瞧過一眼,檢查無誤,箱子便裝載上已預先停在大門內側的輕型貨物運送車,直接送入基地。司機從頭到尾都不需下車,運送任務確認完成,便自行掉頭離開。
一直到貨箱被送到貨物的集散廣場之後,輕型貨車開回基地大門,準備下一次的運送任務;整個廣場重新恢復寧靜,夏樹才從貨箱上預先挖好的兩個孔往外打探,尋找監視器的死角、策劃從紙箱走到目的地的路線、找出沿路上可能暴露自己行蹤的監視器,擬定後,便喚出雙槍,用子彈輕擦過監視器,把鏡頭打偏。一切妥當,才從箱子出來。為了讓自己融入白米堆裡,她外頭還罩著一套白色的衣褲,脫下隨手塞到角落空貨箱裡,身上穿的仍然是那套黑色的防摔衣。果然這種潛入行動還是要穿黑色的才對啊,而且她確實穿得很慣了,防摔衣又有抵禦一定攻擊的功能,總之,可以說是夏樹的戰衣。
夏樹把頭髮綁好,將整束頭髮塞進皮衣後頸領口裡,才開始沿著牆壁,一面往陰暗處移動、一面仍然注意四周監視器的鏡頭。直到走進通往基地內部的走道,她朝向左邊牆壁縱身躍起,在牆壁上一蹬、將身子頂往更高處,然後抓住屋頂密布的隨便一根管線,再藉著慣性把自己盪上去,用雙腿夾住管子,夏樹整個人就掛在走廊上方的管線區裡了。到這邊就方便多了。只要保持安靜,沒什麼人會注意屋頂或天花板裡有什麼動靜。
夏樹爬上架設管線用的鋼架後,剛剛一直凝神摒住的氣息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一些,她打開夾在自己左耳垂上的微型視訊鏡頭,耳裡的耳機馬上就傳來迫水的聲音:「妳現在進去了?」
夏樹沒吭聲,只伸出右手在鏡頭前比了一個「ok」。
「我看看妳現在的位置……實驗室在11點鐘方向,妳現在在一樓,實驗室要上六樓。妳出去這個走廊後,右邊有三個電梯,其中兩個夜間是停用的,妳可以從這兩個爬上去。」
夏樹深吸一口氣,便毫不遲疑開始行動。她輕手輕腳沿著鋼架往前爬,一面仍然提防著四周的動靜。走到盡頭,找到與電梯井相通的管線通路,便爬上去,進入迫水所說的夜間停止運作的電梯井。電梯井四周架著大大小小的管線,夏樹像攀岩一樣,找到施力點,踏上,再往上尋找更高的施力點,抓住,然後把身體帶上去,再開始另一輪相同的攀爬步驟;六樓,夏樹大概花了快十分鐘才爬上去,沿著空調管線爬進了六樓天花板裡。迫水在耳機裡重新給了夏樹方向:「實驗室在妳現在的12點鐘方向,就在妳現在正下方這條走廊,往前走,第二個路口左轉就是了。」
夏樹又像剛剛那樣,輕手輕腳在天花板上緩緩爬行。但就在夏樹經過第一個路口時,一個穿著實驗室白大衣的人剛好從下方的辦公室開門走出來,一邊打哈欠一邊抬頭,便透過出風口不偏不倚地看到在天花板裡的夏樹;夏樹反射性地掏槍準備進行攻擊,那人卻像被什麼細小的東西擊中頭部,昏倒在地。
隨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室內傳來:「妳真慢哪。而且還被發現了。」那說話的聲氣妖嬈嫵媚,滿是嘲諷。
夏樹一笑,低聲道:「我以為妳不會來了,奈緒。」
「我如果不在這裡,看妳這條笨狗現在要怎麼辦。而且我可是比妳早到,六樓,呵呵,」奈緒走出門,一邊像貓一樣舔著手指,一邊透過出風口看著夏樹,低聲繼續嘲諷:「我一下子就上來了。我說妳還要在上面待多久?」
「欸?奈緒妳在下面沒問題嗎……?」夏樹決定不和奈緒計較她用絲線「爬」六樓根本是作弊;比起這個,奈緒這麼正大光明地在下面晃來晃去才更令人擔心。
「啊不,妳在上面也好。」奈緒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說道:「我們一上一下,這樣有個接應。見機行事啊。」奈緒說完,便拖著那個被擊昏了的男人進室內關上門了。夏樹反射性地往奈緒前往的那個方向的天花板看去──當然只看得到管線而已,但那個方向傳來說話聲:
「茱~麗~葉~醬~妳在幹什麼?」聽起來像是喝醉酒的男人的聲音。
「他……他昏倒了。」奈緒嗲聲嗲氣地裝清純:「好、好可怕啊,我剛剛好像看見鬼……在上面,是一個長著狗頭的妖怪,好可怕……」
臭奈緒說誰是妖怪。妳才長狗頭,妳全家都長狗頭。
「啊啊所以阿健就這樣昏倒了嗎?」一個男人揚聲說道,接著就是幾個人的哄笑聲。「那種膽小鬼,放在那裡就好了不要管他。茱麗葉醬快過來──」
雖然不知道奈緒要做什麼,但她不會做沒意義的事的。夏樹繼續往目的地爬去。
到了實驗室,夏樹找了一個通風口,便小心翼翼地開始慢慢打量這個實驗室。
實驗室裡還有三個人在,兩女一男。男的每隔一分鐘就向電腦前的麥克風報告一次人造衛星的動態,一個女的會接著報告其他監控數據。夏樹很努力地仔細聽,其它的她怎樣都聽不懂,大概是磁場什麼的,什麼跟什麼還有什麼什麼的,但其中一個是:高次物質化元素。
她只要聽懂這個就夠了。那人造衛星果然和HiME有關。
而另外一個女的,就只是一直安靜地在自己的電腦前敲著鍵盤。
報告空檔,那個男的開始抱怨:「像這樣的監控,總部不是也會做嗎?真的有必要同時讓這麼多組人馬同時做一樣的事嗎──現在位置,……」男人話一說完,立刻就湊近麥克風報告數據。看起來是練就了可以一邊聊天、一邊準確地一分鐘報告一次數據的職業能力。
「你今天晚上已經抱怨很多次了。」那個埋首敲鍵盤的女人冷冷回應。
「之前那顆還有趣多了,可以發射黃金之雷什麼的──現在位置,……」
夏樹有點惱怒,什麼叫做「之前那顆有趣多了」?母親的研究心血,才不是讓你們拿來這樣用的……不過,如果這顆衛星這麼「無趣」,它不是作為艾莉莎的子獸而存在的,所以他們現在正在監控的,就是跟在月亮旁邊的那一顆?
「夏樹,妳應該猜到了。」迫水在耳機裡說道:「我剛剛查了,那個男人報的位置,確實是離月球很近的位置,這樣的話,那一顆恐怕就是人造媛星。小碧的猜測可能是對的。妳拿回來的衛星設計圖,上面沒有裝武器,應該也是人造媛星的設計圖沒錯。」
很快,夏樹就決定離開了。她覺得自己在這裡最多也就只能知道這麼多了,他們做的是機械式的監控工作,待久了也只是重複一樣的東西而已,不能多知道些什麼。她已經在上面待了快十分鐘,頂多就是再拿這十分鐘的錄音,請迫水幫忙查清楚他們的監控項目有哪些就好了。
夏樹輕手輕腳地沿著原路往回走,到走廊上方,又拿下耳垂上夾著的鏡頭,照向自己。迫水的聲音隨即從耳機傳出來:「你現在這條走廊往左邊走到底,右轉再走到底,有一間檔案室。」
夏樹動身前,回頭往奈緒所在的那間房間方向看了一下──應該沒問題吧……時間不多,夏樹看看奈緒那個方向沒什麼大動靜,也就照迫水指示的方向前進了。
檔案室漆黑一片,空間也不大,差不多一間高中部教室的大小而已,裡頭只有一排排書櫃和鐵製置物櫃,連張桌子都沒有,看起來是平時不怎麼會有人逗留的地方。夏樹確認室內沒有人、且只有一支監視器照往門口,便打開出風口蓋子往下跳,取出手電筒開始探看。
檔案似乎是按編碼順序排的,依照鐵櫃上的標記,開頭3位英文字母是文件分類的樣子──但只是知道這些,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搞清楚各類別的內容為何;就算是專挑十幾年前紗江子在這裡任職期間內的檔案,也還是得一個類別一個類別地翻找。
然後夏樹想起了山田先生幫自己找來的那三份文件。
夏樹摸上左耳垂上的微型鏡頭,下意識地左看右看,確認沒人,才打開通訊功能,低聲道:「迫水,我之前交給你的文件,看一下封面還是其他地方有沒有編號之類的東西。」
耳機那一頭依舊沒有聲音,就在夏樹要再說一次的時候,迫水出聲了:「PRI7788、PRI9487、PRI9527。」
可是夏樹找遍整間檔案室,都沒有「PRI」這個分類的櫃子;她咬著牙,默不吭聲,但心裡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難不成真的要翻遍所有的檔案?夏樹切換了另一條通訊信號,低聲道:「奈緒,妳在這裡有看到類似檔案室的地方嗎?我要找編號開頭『PRI』的文件。」
耳機另一頭都是男人們酒後的胡鬧聲,看樣子奈緒很會炒氣氛嘛……夏樹等了一會兒,奈緒才出聲:「在這裡。」
「在妳那裡?」
「撤退了,笨狗。」奈緒撂下這句話後,就關掉通訊器了。
奈緒那樣說,大概就是把找文件的任務交給她就好了吧?夏樹也只能先這麼想了,爬回天花板裡,蓋好蓋子,就往回頭路慢慢前進;但差不多到剛剛的走廊靠近奈緒所在房間的那一帶時,夏樹卻發覺下頭好像有些騷動,走廊上有兩三個警衛正來來往往地找著什麼。夏樹沉住氣,往奈緒所在的那間房間過去,一接近,就聽到有人站在房間門口說話:
「你們通通融吧,這報上去,我們會很難看的……」
「你們也知道難看啊……」穿著警衛制服的男人一邊說,一邊意味深長地故意往房間內探頭;夏樹順著同樣的方向,努力讓自己的視線探進去,看到三個男人手腳被麻繩綁住、眼睛也用布條遮住。警衛繼續說道:「為什麼辦公室會有麻繩啊,你們平常到底都在裡面幹嘛……我們也有我們的職責,你找主任說吧,他如果點頭,就沒事。但現在我們還是得一定要把人找出來,不能放她在裡面,萬一給更高層的人看到了,到時候幾個主任點頭都沒用了。」
不用說,那一定是奈緒的傑作。夏樹知道那些人的對話,迫水一定也聽到了,她一邊繼續往電梯井的方向前進,一邊等著迫水發話;就這麼一路穩穩地回到剛剛的電梯井,卻始終沒聽到迫水向自己說明奈緒是什麼情況。奈緒人不知道在哪,通訊器又聯絡不上,夏樹有些擔心,不敢貿然離開六樓,她取下左耳垂上的微型鏡頭,照向自己。迫水這才出聲:「奈緒在貨櫃集散場旁邊的圍牆外等妳。我也是剛剛才收到她回報平安。」
夏樹鬆了口氣,將鏡頭夾回耳垂,沿著原路回到貨櫃集散場,找到圍牆位置,手腳俐落地往圍牆外一翻,卻正好撞見牆外一個男人已經抱著奈緒準備卿卿我我了;男人一看到夏樹,立刻拔槍要朝奈緒射擊,夏樹及時用雙槍擊中男人的手,那把槍在飛出去以前,已經擊發了子彈,擦過奈緒的大腿。奈緒氣得想要反擊,夏樹大喊:「快跑!」喚回奈緒的理智,夏樹又朝那人的腳射了一槍,男人跌倒在地上,她這才上前扶住奈緒,往山下跑了一段,奈緒叫出茱麗葉。
茱麗葉將奈緒接到自己身上後就跑了,留在原地的夏樹一愣,剛要罵這沒心沒肺的東西,前方隨即射來好幾道蜘蛛絲纏住夏樹並拉到茱麗葉身前,夏樹就那麼任蜘蛛絲拉著,像一包垃圾掛在茱麗葉身前,在這隻蜘蛛快速奔跑的時候晃來晃去,「啊啊啊啊啊奈緒妳搞什麼啊,為什麼不把我放上去啦!」
「要不是妳突然翻牆過來,我也不會受傷啊!」
「我剛剛救了妳好嗎!」
「哼!」
到了夏樹重機停靠的地方,茱麗葉緩緩把奈緒放下來;對夏樹,只是把蜘蛛絲一收,夏樹整個人硬生生掉在地上。「奈緒妳這個蜘蛛精──」
「唷~很多男人也這麼說我。」
「真是怎麼樣的人就有怎麼樣的子獸……」
「所以我的茱麗葉比妳的迪藍有用多了~」
「……」
沒錯,要不是茱麗葉,她們哪有辦法靜悄悄地從那個深山基地到現在這裡來。原本繞山路要繞兩個小時才進得去的基地,靠茱麗葉這樣一路橫行,高山險坡無阻,直接穿過山林,二十分鐘的時間她們就到了另一座山坡,從這裡沿著山坡路下去五分鐘就能到市區,希爾斯集團的人完全不可能追到她們、也不可能知道她們往這裡來。
至於她的迪藍,迪藍現在的體型實在是太顯眼了。她們不能在希爾斯的基地裡暴露出自己HiME的身分。夏樹心想,都是靜留害的──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除了她也沒其他人可以怪罪了……這讓她的迪藍成為一隻除了跟哥吉拉打架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實用價值的大怪獸。
「話說回來,妳剛剛那樣開槍,不也就暴露身分了嗎?」
夏樹笑了笑,拿出腰間的槍亮給奈緒看:「這是迫水的槍,真槍。打在剛剛那個人身上的,是真正的槍傷,沒有暴露。話說回來,妳剛剛是怎麼回事,怎麼警衛都在找妳?」
「哼哼──」奈緒發出了她那個招牌的妖撓又嘲諷的笑聲,「那些男人早就醉得亂七八糟的,我給他們稍微畫點妝,他們就可以把同伴誤認成我了──總之,我們玩得挺愉快的,結果我要離開前,巡邏的警衛經過,看到我這個陌生人在裡面。是個老實的警衛呢,還好我跑得快。」奈緒說完,拎了一個用紅色蜘蛛絲捆得密密麻麻的大方塊給夏樹:「這妳要放在哪?文件。」
夏樹皺著眉頭說道:「就這麼一些?」
「是啊,他們幾個是負責維修深優的技師,這幾本好像是他們工作常看的資料吧我猜。反正編號是PRI開頭沒錯。我看也沒幾本,乾脆一口氣打包回來。」
……他們發現這些文件不見的話,其實應該也知道我們是誰了吧?夏樹苦笑了一下。「那些男人呢,我看妳把那些男人都綁起來了,也準備把他們打包回來?」
奈緒瞇起眼,看樣子很得意地舉起手輕輕摀著嘴,像貓在舔腳掌似的,那聲音風情萬種地說道:「我跟他們說,人家想跟他們玩個刺激點的遊戲,他們就乖乖讓我綁了,繩子布條都是他們的,我連蜘蛛絲都省了,喵~」
「我每次聽妳學貓叫都起雞皮疙瘩。」夏樹簡直要翻白眼了,朝文件努努嘴:「妳拎著吧,我後面位置載妳了,哪有地方放這個。」
「妳叫我拎著?妳要叫我拎著?玖我夏樹,我有沒有聽錯,那還不如讓茱麗葉帶我回去。」
「坐車比較舒服,是妳自己說的。」夏樹聳聳肩便騎上車,一副隨便奈緒愛搭不搭的樣子。
「切。」奈緒翻了個華麗麗的白眼,將掛在後照鏡上的安全帽拿起來戴好,走到機車後面,拍了兩下夏樹後面的位置;夏樹看她沒馬上上車,轉頭看她。奈緒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道:「這是,會長的專屬位置吧?」
「……囉嗦,妳到底上不上來。」
奈緒忍著大腿的擦傷爬上車後,便大大方方地靠在夏樹身上。在夏樹發動車子離開以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如果會長知道我今天跟妳單獨出來的話,記得要幫我跟她解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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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靜留果然就知道夏樹跟奈緒單獨出去了。「妳為什麼知道?」
「不能讓我知道嗎?」靜留的笑容一樣溫潤平靜,但夏樹就是覺得心虛──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靜留繼續說道:「很明顯呢,我想是奈緒故意留給我的線索吧。」
「蛤?」
「妳想知道嗎?」靜留悠哉悠哉放下茶杯和手邊的文庫本,走到夏樹身後,在她右耳邊輕聲說道:「味道啊。妳身上有奈緒的味道。」
「欸?」夏樹舉起左手,把臉側轉過去,鼻子直往自己身上嗅,「好像真的有欸……」
「所以,」靜留勾住夏樹的下巴,將夏樹的臉轉往自己這一邊,「妳要把衣服換掉了嗎?」
「當然啊!」夏樹想都沒想,皺著眉頭就到衣櫃拿換洗衣物去了。
「夏樹。」
「是?」夏樹從打開的衣櫃門後探頭出來看著靜留。
靜留臉上掛著和平常一樣的微笑,溫溫地說著:「不可以做太危險的事喔。」
「……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