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一元cp】White way 
第18章 其五：卓的行车备忘录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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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Nov──
#11/13_11:30
Euphemia市Zenobia路31号，Leandra大饭店二楼三厅
「The Cyclops」帮主次子婚礼
交际场合，原本这类应酬的差事都由挂着秘书头衔的世真出席，但画廊平常和这些黑帮打交道都交办给他，这方面的人脉自然也就由他经营了。
这一天没有其他任务，婚礼结束后他把时间都耗在修车厂。他那辆车可厉害了，为了不过份起眼，车型是很普通的轿车，但消光黑的普通外表下，引擎、剎车、悬吊、胎宽全都改过，花掉的钱足够再买一辆一样的车，飞车追逐无往不利，就算对手开跑车也占不了他便宜。一开始是基于业务需求才开始改车，后来改出了兴趣，连带着开车技术也一飞冲天。
这世界上怎么就没有人办一个「飞车追逐世界锦标赛」之类的赛车呢，要一边开车一边拿枪射别人轮胎、还要闪别人子弹的那种比赛，他肯定是冠军。
说真的，金元卓觉得他这辈子已经不缺什么了。上司、同事、工作、兴趣、生活，还有他本人，每一样都无可挑剔，要是女朋友能答应他的求婚就更好了。
收钱#11/16_14:00
伯塞斯公司
伯塞斯先生，点收50万
例行工作。听伯塞斯先生说，是他从任职的格利亚企业挪用公款来还给代表nim的，他对代表nim的聪明头脑赞不绝口，他挪用公款这么久没被发现，都拜她的指导所赐。
伯塞斯先生是格利亚企业的第二代，卓无法理解一个人在自己家里企业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做伤害自己家族的事。
#11/19_11:30
Eudoxia市Procopia路12号，Pyrrha企业Eudoxia市分部大楼
载世真
好像自从世真回来后，代表nim派给他的工作就少了，基本上他只要跑跑固定的例行行程就可以，其他时间大都跟着世真。
这次世真是以秘书身份着正装拜访企业高层，卓开的是画廊的车，世真坐在后座，一路上专心翻看手边的资料，时而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直到回程，世真一股脑把自己抛上副驾驶座，脸像遽然放松的橡皮筋，五官都因疲软无力而垮在脸上。卓看她呆望着窗外也没有要补眠的意思，才和她搭话：「妳真的很拚。一天有睡超过五小时吗？」
「当然要拚了。」她的嘴角勉强勾起松垮垮的两端扬起微笑，「这是我的事业啊。」
世真漫不经心的答案敲响了卓的警钟。世真以前也几次说过这是「她的事业」，他复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坦白说如果不是因为世真说过这样的字眼，他大概也不会把那些街坊杂谈当一回事。说出这样的话、对工作如此拚命的世真，搭上那样的谣言，不正很般配吗？要是关掉他与世真相识多年的朋友滤镜，以客观第三方的普通人角度而言，像这样有能力又有拚劲的人，想独立出去自立门户才是正常的吧？
卓再次问了相同问题，不带有责问意味，单纯想要得到答案的：「妳会……独立吗？」
世真斜眼睨着旁边一脸严肃的人，她其实不太清楚卓究竟想问什么。「呀，我在妳眼中像是成不了气候的小孩子吗？」
「我说的是离开画廊的那种。」卓抿着唇，像倔强的大孩子：「在外面另外成立一个画廊或是办公室之类的，独立出去，也许还会和代表nim竞争的那一种。」
「为什么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才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妳不是说妳在做妳的事业吗？」
世真看着身旁驾驶座上的人既有些火气又有些隐忍的侧脸，奇怪有些人就是无论年纪多大都不会和刚认识时的形象差太多，他还是当年那个会想替她向孙基泰出一口恶气的大男孩，现在像是知道姊姊要离家后闹别扭的弟弟。他们在画廊有某种独特的连结：除去徐伊景不论，金作家和赵理事同出身于日本徐家，是画廊里的前辈，而她和卓才是能理解彼此、互吐苦水的同辈，任何一方落难，另一方就有救援的义务，其他人要插上手彷佛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的话，今后她大概也会以姐姐的身分继续缠着他的。那是她的家人。
「这是我的事业。我的事业就是想看看如果跟你们一起的话，最远可以走到多远。」
卓一边还开着车，一边偷着几个空档往世真这里瞄了好几眼；世真想起颂美以前在餐桌念书时也会像那样偷看电视机在演些什么。
「以前工作是真的为了生活，每天都被钱追得很紧，但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什么都有了的时候，才想起来其实我还没有到极限，还没有做到极限就可以有现在的程度了，如果做到极限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只是想看看如果我继续跟你们一起做下去的话，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已。」世真将目光放回前方，她觉得她再继续盯着旁边那个又好奇着她、却又顾不过来开车的大孩子，她就要笑场了。「当然也是因为担心代表nim、而且也想和她一起工作，所以才走到现在，但这些都不是为了她，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要跟她在一起。」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卓终于可以转过头来看她，她微笑着回望过去。「所以，我不会离开画廊的，如果没有我，代表nim是走不到她想要的极限的；而我也一样，离开画廊的话，我就得降低目标了。既然要去，当然就要去最高的地方。」
车子再度开动，卓的表情明显已平静很多。「那妳……如果是担心妳自己一个人做不到的话，独立出去自己建立团队，也一样可行吧？」
「没有那样的打算。」
伊景早就向她提出过类似的建议，让她建立一个自己的团队，不管怎么说，自己手下的人用起来总是多点信任感；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世真更相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团队，相对地就会减少在画廊这里的活动──虽然还是可以跟伊景维持像现在一样的合作关系，而且工作效率应该会好很多，那就像是同一列火车、却有两个规模相同的火车头在活动，速度一定会快很多，但那是在两个火车头都往同一个方向的情况下。」感觉到驾驶座投来的惊异目光，她知道卓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世真依然望着车窗外，望着前方的路，也望着玻璃倒映着的自己；对着卓说话，也对着自己说话：「两个旗鼓相当的势力共存，就有分裂的可能，我不想要让这样的可能性存在。没有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这样的可能性存在。伊景当然不会怀疑我，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这样的事，但越是这样，她越是信任我，我就会尽我所有的努力，不辜负那样的信任。」
「所以妳是为了代表nim──」
「不是。这就只单纯是我想这么做而已。」
这无关徐伊景，这只关乎自己对所爱之人的交代。
望着窗外像投影片一幕幕往后跑去的风景，窗里倒映的自己，世真脸上泛起笑意。要是伊景听到这样的理由，八成会皱着眉头说：妳就为了这种理由而牺牲更好的工作模式和效率？
是啊，就为了这种理由。「你可要保密，作家跟理事都问过我同样的事，这些话我没有跟他们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而已。」
卓没说话，只抛过来一个嫌恶的眼神，空气里都能听见卓的OS从他的表情里溢出来，呀～妳把我当成什么人啦──卓什么都没说，与世真的眼神交会一秒，然后迸出个了然于心的、哥儿们的笑容。
世真想，其实卓大概并不真的明白这些，但即使如此他也愿意听她说话、并保守这些秘密，这就是卓最好的地方。她不期望任何人理解，只是不想对卓有所保留，
送钱#11/25_16:00
Anastasia咖啡厅
亚斯卓尔先生，交付70万
世真回国后做的第一个任务，那次他开车陪世真带着巨款就是去同样的咖啡厅、交给同样一位先生，还在车上问世真担不担心自己像朴建宇一样被代表nim对付。
但她只去过第一次，之后就都由卓自己带着钱去赴约了。
──2025. Dec──
#12/8_13:30
Esmeralda市Cecilia路9号，Clarice商业大楼13楼，Irene有限公司
载世真
又是贴身给世真当司机+保镳的一天。
／
撇开画廊成员的身分，金元卓现在另一个重要身分是「不知道该如何求婚的恋爱男子」，于是在问清楚世真关于背叛与否的问题后，他在接下来与世真的所有共同行程中便理所当然地聊起关于恋爱的话题。
这么多年，即使一直都知道世真与代表nim在一起，但他从来没主动和世真聊过这方面的事，说不好奇是骗人的，可总觉得那是代表nim──是「那个代表nim」──的私事，表现得太过好奇或探问得太多，似乎就有些踰矩。再说，「八卦」不是武术高手该有的习性。他多期待金作家可以多分享一些这方面的情报，她谁都关心，所以画廊大小事也知道得最多，却偏偏也没提过多少代表nim与世真的恋爱故事，大概，八成也是因为不敢。他脑子里完全可以想象金作家若是在对话中稍微表现出对她们二人感情的兴趣，代表nim会冷着脸横劈出一波眼刀：「作家nim。」
光想象他就觉得全身都凉了一下。虽然明知道那应该是代表nim害羞的一种表示。
但要是惹代表nim恼羞成怒的话，大概会被怼成马蜂窝。
至于世真，她在外地负担的工作量也差不多是与代表nim等同的份量，一整年下来待在画廊里的时间屈指可数，不要说见面，她忙起来时连日常聊天的讯息都常常隔好几天才回。
所以，现在可是个大好机会啊。
虽说现在的他其实没什么听八卦的心情，作为苦恼的恋爱男子，他只是想听听其他人的经验。
／
「妳们两个有时间谈恋爱吗？」
这是他知道她们两个在一起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问题。李世真平常连跟他们聊天说闲话的时间都没有，还有时间谈恋爱？
世真笑得很高深莫测，一副「你小孩子你不懂」的脸，「有啊。工作就是恋爱。」
「蛤？」卓一脸「妳脑子是不是给车门挤了」，歪着嘴角说道：「难道代表nim发给妳的工作邮件都会写『我爱妳』吗？」说完连卓自己都激灵了一下，呸呸呸什么脑洞。
「啧。」世真缩缩脖子，扔给卓一个白眼，「不要随便想象这种可怕的事。」其实还真有可能发生。她想起徐伊景曾经有过的几次令人心动的温柔微笑，除了应酬，伊景不轻易露出那种温柔好看的表情、不轻易说那种体贴好听的话，一旦用上了这些表情和话语，八成就没什么好事。她喜欢用最温柔的语气讲最残忍的话、用最亲昵的姿态做最恐怖的事，要是有一天她在工作邮件里写「我爱妳」，李世真就算人在北极都会立刻滚回她身边求她原谅──至于实际上发生了什么，没关系，总之先求饶再说。
「你跟小雨不也是远距离恋爱吗？这有什么好难理解的。」
听到「小雨」这么亲昵的称呼，卓就腹诽为什么世真有空回复小雨的讯息，却没空回自己的，难道女生之间的友谊比起他们两个在画廊出生入死多年的革命情谊更重要吗？「妳……最近还有和小雨联络吗？」
「很久没聊了，上次她好像还说想吃我做的春川炒鸡。啊呀我真的是太忙了连菜刀都好久没碰了──」
「我跟小雨每天都聊天的。我看妳跟代表nim两个人应该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吧？」
「嗯，没有。」
世真很轻松地靠在椅子里看街景说得理所当然，卓表示不能理解。「不用聊天就能谈恋爱，代表nim是谈工作还顺便例行表白吗？」语音未落，卓跟世真再度齐齐打了个激灵。
─啧。
─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我们一起在做我们都想做的事。」她看了卓一眼，那张满脸疑惑又不知从何问起的纠结表情，果然还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啊……虽然自己年龄跟他也没差多少就是了。
如果不是因为跟徐伊景这样的人谈恋爱，也许她也不会有懂的一天，工作狂与工作狂的恋爱方式。
「工作」本身就是一种恋爱形式。她早几年还会自己在心里期待着那些难得的甜蜜时刻，像走在沙滩上期待着偶然邂逅的漂亮贝壳；但若是抱着这样的期待与徐伊景交往的话，那么从一开始选择了徐伊景这个工作狂便已注定会血本无归。不过，李世真不是因为觉悟了这件事才转念的，而是在工作里，伊景即使不说那些浪漫的话，也能让她感觉被爱着。有时候明明不赞同却还是放任她、明知道结局会怎么发展于是干脆提早准备好迎接受伤的她、明明是个没耐性的人却愿意一直等着她。她的徐伊景从来不说温柔好听的话，但任何时候转身，都能看见她在身边。
只要能与伊景并肩走着，她们偶然邂逅的一切便都值得珍惜。所以，不需要特地惦念着满目琳琅星光中的其中一个，是伊景让一切都亮起来，最璀璨的恒星，已经是她的了。
她也想要成为能为伊景点亮整个世界的恒星。
「那个问题，妳还担心吗？」顺着「工作」这个关键词，卓不再聚焦于恋爱话题上，却想到了别的：「妳以前说，代表nim像这样跑下去，总有一天会倒下的。」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那我就陪着她一起。」
收钱#12/19_14:00
伯塞斯公司
伯塞斯先生，点收50万
例行工作。
伯塞斯先生今天又得意洋洋拉着他自顾自说了很多话，他觉得格利亚企业不完全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在外头开了自己的公司，但营运状况不好，和S画廊借了巨款周转，为了能更快还钱，就在代表nim指导下挪用格利亚企业的公款。
卓自己心里有了一套只在台面下演出的隐藏剧本──代表nim真正的目标应该是格利亚企业，也许是要弄垮、也许是要侵吞，伯塞斯先生的公司营运不佳说不定也是代表nim设计出来的。
卓突然就对那张满面油光的脸起了兴趣，回车上在手机里翻出刚到这囯家时背过的人物资料：
向代表nim还钱的这个伯塞斯先生、和向世真借钱的那个亚斯卓尔先生是兄弟，两人同在格利亚企业任职高层。
#12/21_16:30
Raissa银行Eudoxia市分行
载世真
又是卓与世真的恋爱杂谈时间。
卓发觉自己实在有很多问题想问，原因无他，每次想起世真从绑匪手中逃脱、第一次搭上自己的车的那个雨夜，他都还是觉得太神奇了这人之后居然会成为代表nim的女朋友。李世真一看就是去哪里都吃得开的受欢迎女孩，不缺朋友也不缺追求者；而代表nim可太反人类了，没有朋友也不会有追求者。
要是情侣配对也能开赌盘的话，徐伊景与李世真这一对的赔率一定很高。
／
「妳到日本那时候，要是代表nim没出手跟妳斗，妳一直找不到她的话，那怎么办？」
「……没想过这样的事。如果真的那样的话，那大概是代表nim觉得我表现不够好，能力还不够参与她接下来的计划，所以我还是会在日本继续发展，直到她认可我为止。」
「那要是代表nim真的把妳斗垮了呢？那时候有几次我跟作家还有理事都以为妳过不去了。」
「斗垮了那就主动约她见一面谈谈啰。反正是考试，有没有被斗垮，也就只是考得好不好的差别而已，就算考不好，她应该也会让我回画廊的。你不也知道吗，代表nim给的作业，做不好也不会因为这样就被赶出去的。」
「那要是那时候代表nim没有主动找妳呢？我一直奇怪妳为什么没有主动来找代表nim，代表nim跟我们说过妳很早就知道要怎么找她了。」
「因为考试还没结束啊。那时候我们是互相攻击的状态，如果代表nim收手不再有动静，我就会知道考试已经结束了，要找她当然是等考试结束再去找她比较妥当。」
「那……如果妳到日本发现代表nim只想专心经营日韩金融呢？」
「我有想过这样的可能，但也没继续多想了。代表nim不可能安于那样的生活的，就算她真的这样考虑过，最后也一定会想要挑战更高的成就。除非她完全退休，连日韩金融的事都不再插手。」
「那妳要是到日本才发现代表nim已经退休不做了，连日韩金融都交给别人的话，妳怎么办？」
卓瞥了一眼，看见挡风玻璃里的世真倒影勾起微笑。「那么我就会把日韩金融抢过来。如果代表nim不要的话，那我才是最有资格接手的人。」
那是卓第一次觉得，世真其实跟代表nim很像，很像。
#12/23_16:30
Eudoxia市市政府
载世真
卓跟世真说：「我干脆直接用通讯软件求婚好了。」
不出意外的，他得到了一个翻出太阳系的特大号北极光白眼。
送钱#12/25_16:00
Anastasia咖啡厅
亚斯卓尔先生，交付100万+投资建议书
亚斯卓尔先生看起来很忧郁，拿到牛皮纸袋时，欲言又止看着他，又向他确认一次：「这里面一样是一百万吗？」
「是。建议书也一并附在里面了，您可以确认一下。」
亚斯卓尔先生沉默着抽出袋子里的薄薄本子，沉默着翻看几页，「看起来还不错，希望有用。」
卓猜想亚斯卓尔先生是想借更多钱但被拒绝了，他借的金额在三个月内一下子就从50万变成100万，这到底是要填什么钱坑呢──他想起那个每个月都还50万的伯塞斯先生，想起他赞不绝口代表nim挪用公款的手段高明，想起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倘若人的贪欲果真无穷无尽，能神不知鬼不觉挪用更多钱，伯塞斯先生就不可能满足于只挪用50万；如果这两个人一借一还是有关系的，就可以解释亚斯卓尔先生迅速膨胀的借款数字。如果代表nim指示伯塞斯先生挪用公款的目标是侵吞格利亚企业，那世真借钱给亚斯卓尔先生填坑的目的是什么呢？
世真在做与代表nim完全相反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