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一元cp】White way 
第19章 其五：卓的行车备忘录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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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 Jan──
收钱#1/16_14:00
伯塞斯公司
伯塞斯先生，点收50万
这是最后一次找伯塞斯先生，债务已清，卓以后不需要再去找伯塞斯先生收债。
送钱#1/20_16:00
Anastasia咖啡厅
亚斯卓尔先生，交付100万+投资建议书
这也是卓最后一次找亚斯卓尔先生，世真撤手不再帮亚斯卓尔先生周转。
#1/22_23:47
Eudoxia市Beersheba街100号
难得可以在家里舒服洗完澡、悠闲躺在床上看电视看到睡着的夜晚，他却只是盯着天花板想着世真的事。
他相信世真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他相信世真不会背叛代表nim，却仍然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2026. Feb──
#2/5_21:30
Eudoxia市Armilla街27号，Isidora酒吧
卓来参加帮里一个部下结婚前夕的派对。幸好他在当上首领之前，已经和这些兄弟混得很熟，现在可以毫不顾忌形象地追着人问是怎么求婚成功的，「学电影啊～」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小伙子傻傻地笑着：「巧克力、玫瑰花、戒指、烛光晚餐、单膝下跪──」他冷不防勾住旁人的脖子，往脸上狠狠吧唧一大口，「嫁给我吧～」
「啧，要也是你嫁给我～」
……学电影啊……手下们兀自打闹成一片，只有卓一个人陷入沉思。
他和女朋友尹静雨（註）是在日本的偶像签名会认识的，那时候世真还在韩囯一个人打拚、代表nim还整天臭脸，他偶尔还是会被西伯利亚暴风轰出画廊。出走青年在外漂泊期间，自然还是做熟悉的偶像保全工作，于是认识了在现场当staff的静雨。女孩认出他的韩囯口音，两人在休息时间便攀谈起来，她是日韩混血儿，行销学系毕业的，梦想却是当剧作家或厨师，平常没事就看小说、电影，一个人在厨房也可以耗上一整天。对卓而言，文艺的世界实在离他很遥远，但幸好两人看的电影类型还是有一些重叠，比如黑客帝国（The Matrix）、比如手里剑与刀光一齐乱舞的古装剧，他觉得救世主Neo有一种只有最高境界的习武者才有的浑厚气质；静雨则觉得卓有一种只有古代人才有的浪漫情怀，卓是从文艺世界里走出来的人。
卓模模糊糊地觉得他似乎可以理解静雨对自己的评价，却又无法十足确定；尽管如此他依然肯定她是世界上最理解自己的人。
如果他真如静雨所说，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则用电影里的招数求婚似乎也很合理；但从另一方面而言，要模仿电影里的招数去对一个阅片无数的人求婚，总感觉有些不自量力且了无新意哪。
一回神，卓想再问些求婚的细节，看他们全都聚在一团不知道看什么。
「我要是有长得这样的女朋友，去抢劫也会抢一颗大钻石来跟她求婚啊～」
「在看什么呢。」卓笑问着凑上去。
「是被悬赏狙杀的人，这么漂亮，可惜了──」
那张薄薄的纸又接连传了好几手才递到卓这里，卓愣住。
_23:27
Eudoxia市Thekla街5号，S画廊
传单上是世真的照片，右下角印着两行数字。
任务规则是这样的：成功杀掉照片中的人后，传单上第一行数字是通讯软件账号，用于临时公告，但仅用于通知，不会有人回复讯息；第二行数字是银行帐户，用自己的账户往里头汇三块钱，附言写上自己的社交网站账号，24小时内会有人连络，确认完成任务后，悬赏就会汇进户头。
传单并不是像普通广告传单那样广为随机传发，而是派人在路上搭讪，先确认对方是不是黑帮份子、对赏金任务有没有兴趣，并先行警告这件事不能传出去，警局中有他们的人，对这件事不仅不会受理，还会对报案者执行报复；如果在未完成任务的情况下随便乱汇钱进去的话，也一样会遭受报复。
至于照片人物的身份，他们强调并非富贵显要之人，只是因为她勾搭上某高官，而高官元配想修理她，故出钱悬赏；但也因为事态牵扯正坛人物，所以要他们独自行动且绝对保密，若发现他们并非独自行动、或是将消息泄漏出去，就取消奖金。
／
代表nim听到关于高官小三的故事，平静的脸上才终于扬起微笑。「故事编得还不错，既解释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杀这个人，又强调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否则就没有人敢动手了。」
虽然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代表nim的冷静，卓依然觉得这不是个能笑得出来的时刻。「那个通讯账号我加了，但除了系统自动推送的声明要我们不要试图用这个账号联络他们以外，目前没有什么新讯息。」
「你是用金作家给你的备用身分吧？」
「是。」
「那就好。等这件事落幕后记得让金作家帮你把用过的身分销毁，再做个新的给你。」
「银行账户我查过了，是一个囯际慈善组织的捐款帐户，网络上就查得到。这个组织已经成立很久了，是他们安插了眼线在里面吗？」
「也不一定是在慈善组织里，整个捐款流程能见缝插针安排眼线的机会多得是。不过，你还是把账户发给作家让她去查吧。」
「是。」
「你手下有多少人拿到传单？」
「大概至少三分之一，其他帮派似乎也不少，不过大部份的人都不打算做这件事，只当成一个奇闻而已。」
伊景点点头，「因为他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如果知道世真就是我的秘书，还每天都坐你的车、对他们而言不算是太难接近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有兴趣了。」
「代表nim──」
「我不是批评他们，我说的只是人之常情。」
「……」
「对方大概是不希望被我知道这件事，就算被知道，也不希望被我查出他们的身份，所以想借刀杀人。他们应该是觉得只要控制好警方、不让这个消息经由公部门管道被传播出来，无论这些黑帮份子私底下怎么聊，也聊不到我耳朵里；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虽然没有经营黑帮势力，却有一个当上黑帮首领的部下。」伊景的目光原本落在刚刚看到一半的文件上，一边组织着线索，一边说出猜想，一抬眼望见卓凝重的脸色，才又继续说道：「不用想太多，只要世真不出门就可以了。他们用这招是想乱枪打鸟，只要打出去的枪数够多，还是很有机会，所以他们希望的最理想的状况，应该是想让市区内至少一半以上的街头份子都抢着杀世真，他们不说照片里的人是谁，就是不让人主动去找世真，但只要收到传单的人够多，就可以提高世真偶遇到这些人的机会。你想，在这里走在街头要完全不遇到流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只要这段时间世真不出门就可以了。这件事赵理事已经在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赵理事？他不是在囯外吗？」
「他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去的，有人找到J囯去想杀世真来警告我，所以才把世真叫回来，让赵理事去查这件事。你只要确认画廊的保全系统没有问题就可以，其他的就不需要担心了。」
伊景的话对卓完全不起安抚作用。「代表nim，这些事一向是我负责处理的，人身安全的保全问题，我比赵理事更熟悉，这方面的人脉和事务您也一直都交给我经营，我比赵理事更有资源去处理这件事，遇到危险的话，我也比赵理事更能应付。为什么第一时间不让我去处理──」
「我没打算跟对方火拚，而是要找出对方的身份然后牢牢掐住他们的脖子。在打群架的场合里打死那些小喽啰有什么用吗？」
「我在这方面也一样有经验，我不是不经大脑光靠拳脚的人。如果是我的话，也许──」
「我知道。」
卓一愣。
「确实派你去处理会更好。但是，世真必须要有人保护，我只信得过画廊里的人，而这方面的能力，我只信任你。」
伊景平静地望着卓怔愣的脸半晌，看样子已没有话要说，便下了最后的吩咐：「对了，不要让世真知道这件事。我只告诉她这次格利亚企业的事需要她帮忙，她不知道有人想杀她，我本来也是因为担心你被世真看出不对劲所以才没让你知道。总之赵理事那里也快收尾了，这段时间绝对不要让世真知道这件事。」
看着伊景，卓的表情一言难尽。「……是。」
「没其他事的话就出去吧。」
／
那一晚，卓坐在车上盯着代表nim办公室的窗看了很久，直到灯光暗下，他开着车在附近绕了一圈，最后，一直望着画廊唯一还亮着的大门，直到睡去。
#2/6_10:30
S画廊
今天没有任何行程。卓回家做完例行锻炼、梳洗完毕，便又开着车回画廊，世真和代表nim都没找他，他也就一个人在车里待着；代表nim早上就开车出门参加重要会议，画廊大概只剩下作家和世真。卓把车子停在画廊附近、能看见大门的暗处，用磨过刀锋的眼神在每个偶然经过的路人身上都滚一圈。
可这地段算是高级住宅区，路人不多，卓觉得很无聊。
他想象了一下电玩游戏里很帅的武将守门，大刀一插就立在土里，双手叠在握把上，悍然侍立，彷佛划下牢不可破的结界，要越界就要先over my dead body；但接下来愣是会有源源不绝的不怕死的敌人或路人上门作死，打败各路武林好手或来路不明的张三李四张飞与岳飞后，进入剧情，晋级下一阶段的故事。
──现实却没有办法让画面直接跳到有路人上门或是剧情发生的时刻。于是卓现在觉得很无聊。没有敌人与路人上门挑战，他只好去挑战世界拳击冠军──卓打起了手机游戏。
他打得不专心，除了注意四周，还有个念头老在心里盘旋。
／
他一直想往那个账户里汇钱，把对方钓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顺便直接把他们收拾掉。
但私自行动是不允许的。
直到下午一点半，那个账号终于发来一条公告：「本任务将于今日午夜00点整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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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从后车厢找出很久没用了的汽车椅套，把车上备用的好几包面纸、一整套西装都装进去，封成一个大沙包，还写了张死亡威胁字条贴在上面，「就算只是靠近窗户都能杀了你，就连接电话我都能知道你的位置」，然后抓准力道与高度往画廊后院里的窗户砸，沙包稳稳擦过围墙上缘飞进后院、击出闷响，警铃大作；卓随即驱车离开。
按照保全标准流程，五分钟内就会有保全公司的人赶到画廊了解状况，若作家他们认定是恶作剧，保全就会离开──所以他才写了那张字条。世真认得他的笔迹，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招保全的人来，凭那一张威胁字条，她应该有理由要求保全留人守备。
没有人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画廊目前也就没有立即危险。如果只是要以防万一、在画廊外围提高警觉的话，这样也够了，他可以放心离开。
／
任务今晚午夜截止，但卓不相信对方会就此停手，必然是准备要动用其它手段，如果目的是要警告代表nim，也许他们会用其它无关画廊成员安全的方式，但也可能继续以世真为目标；就目前发传单悬赏的情况而言，至少自己对对方的目的、计划有一定的了解，和对方也算是有可接触的管道，可是一旦对方决定关闭此任务，转用其他手段，这条线也就断了，自己对于对方的动向反而陷入一无所知的境地。
第一时间他当然是要立刻向代表nim报告这件事，但徐伊景没有接电话、通讯软件上的讯息也未读。从一点半等到快三点，他就等不下去了，用金作家给他备用的假身分及其配给的银行账户，往那个户头汇了三块钱。
距离午夜十二点不到24小时了，但对方应该很快会回复的。他们大可以一声不响放弃这件悬赏事宜，自顾自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就好；既然还发了这种公告通知最后效期，则意在催使心动者化为行动，表示对方仍然希望能以悬赏方式完成目标。
至于世真那里，他的字条写得那么刻意，世真只要依照他的指示，不接电话、连窗边都不去，短时间内对方应该连世真在画廊与否都难以确认，更别说确认世真的生死。
另一件在卓意料之中的事，则是不时震动的手机。世真一定疯狂想确认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这要怎么解释呢，不如不解释得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