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标题

間章4 偶遇(竹井晴空&原村和)

向宮永咲告白，接著從宮永咲身邊離去。

這些，對原村和來說本是最不可能發生的兩件事，但在那煙火燦爛的夜晚，卻一起發生了……

心境的轉變，或許得從旅行前與宮永照的那通電話開始說起。

原本，只是在與咲踏上旅途前，先偷偷打給宮永照，要她自己去處理父母的問題，但就在談話即將結束前，話題卻忽然繞到了原村和自己身上。

“妳打算繼續留在咲身邊嗎？”

“我是宮永同學的朋友，留在她身邊有甚麼奇怪嗎？”

“這種謊言，大概也只能拿來騙騙咲而已，你我都知道，這只會傷到你自己……最後也可能會傷到她。”

“難道非要向照姐那樣拋下宮永同學，才是正確的作法嗎？”

“這得看妳自己了，但請記住，當年我的作法不是拋下咲，而是在保護自己與她。原村和，妳正走在與我過去相同的道路上，如果妳持續不敢做出一點改變的話，那等著妳和她的就只有無法癒合的傷害。”

那一段對話，每一個字都觸動了和的心弦，挑戰著她的意志與信念。

姐姐，朋友。

不同的名目，一樣的謊言。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比宮永照更了解原村和此刻心境的人，但也正因為如此，她的話語也比任何人都還要能影響到和。

──不過，如果要說是因為照姐的話，才讓我做出那樣的舉動……不管怎麼聽，這都像是個可笑的藉口呢。

──待在咲的身邊，終日於希望和絕望的邊界上徘徊，薄弱的謊言早就無法安慰自己，照姐的話，只是點燃了導火線。我的離開依然是源於自身無法承受的痛。

原村和望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那張落寞的容顏上，染有蕭瑟自嘲的神色。女孩的美麗被濃郁的憂傷所掩蓋，離別的陰影籠罩在她脆弱敏感的心頭上。

上一次搭乘列車，她與咲並肩而坐，沿路上歡快的交談，每一句言語都滿溢著喜悅的情緒。

這一次搭乘列車，她孤身一人，路途中僅與沉默為伍，每一秒的孤獨皆宛若一顆火種，燃起熾熱的思念。

為了忘記她而踏上單人的旅程，卻發現旅途裡一幕幕的風景，全都有著她的身影。

──宮永同學自己一個人有辦法回家吧？

──我不在的話，她能自己打理晚餐嗎？

──……我不在了，她可有想著我？又或許，她正因為我的離去而鬆了一口氣？

“原村和，夠了。”

無數想法交錯的盡頭，她以冷然又似嘆息的語氣叱責自己。拿出放在行裡中的企鵝布偶，緊緊抱在懷裡，努力回想在遇見宮永咲前原村和是如何生活的。

“總覺得，那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呢。”

對妳的思慕，直到離開我才明白究竟有多深。

因為如今缺少了妳的陪伴；缺少了讓我掛心的對象，我甚至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莫非真正在依賴對方的，不是妳，而是我？

以往自詡護花使者，徘徊於嶺上花周遭的我，會不會其實只是一株攀附於她身上的寄身草，忽略了對方其實根本不需要我的守護？

自虐的念頭無法平息，少女在陰暗的狂風暴雨中，迷失自我。被烏雲所遮蓋的天空看不見一絲光芒，她忘了離開的初衷是為了不讓兩人受傷，但現在她卻正不停的傷害著自己……

換個角度來看，原村和或許還是能慶幸，至少她知道這趟旅程的目的與原因。也有人，只為了曖昧的使命感，在看不清自我的情況下，在混亂的情況下，踏上一場盲目的旅程。

“晴空妳啊……有時候還真的是很幼稚耶。”

津時院萬里兩手環胸，苦笑的看著自己社團裡的後輩。

“妳以為一條項鍊遺失，就真的能讓本來相愛的兩人分手？然後再把那條項鍊找回來，她們就會乖乖的附合？這是哪個國家的童話故事啊，還真是一點深度都沒有。”

“囉嗦，這與部長無關。”

晴空撇開視線，將臉轉向車窗外頭，她現在的臉色充滿懊悔。

──我幹嘛把久姐和福路姐的事情告訴她呢？

雖說隱去了當事兩人的姓名，謊稱是自己某位親戚身上所發生的事，但萬里應該很容易就能猜出「某位親戚」的真實身分了，儘管她沒有直接說破，可是從語氣和表情看來，津時院萬里顯然已經洞悉了晴空的想法。

“哪，晴空啊。我都不怕惹惱爸嗎，這麼可憐的追到這兒來了，妳好歹也告訴我妳到底忽然跑回家做啥好嗎？這樣我回去受罰也死的瞑目嘛！”

幾十分鐘前，萬里可憐兮兮的如此詢問晴空，明明想直接回一句「活該」就了事了，結果不知為何她居然就這樣把心裡的秘密全數吐出，包括當初自己藏起那條項鍊時，心裡的那點小心思也毫無保留。

──真想掐死我自己……

晴空沉著臉色想到，她自認算是一個口風很緊的人，可是剛才她卻打破了以往的慣例，所以津時院萬里才能像現在這樣嘲諷自己。

“好了好了，妳也別臉色這麼可怕，任何人在承受過大的壓力下，總會想找個人傾訴，這是很正常的，沒甚麼好害羞。”

萬里見晴空面色陰沉，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像是安撫小孩子似的。不出所料，她的手立刻被晴空揮開了。

“部長，妳想太多了。”

──就算真要找個人傾訴，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妳。

晴空眼中，津時院萬里就是麻煩的化身，她的存在只會帶來困擾，能避則避。

“如果真是我想太多就好了。”

萬里聳聳肩，對於晴空冷漠的態度不以為意，無奈的問道：“那妳現在打算怎麼辦？找到項鍊以後帶回去亮在她們面前，喝令兩人和好？”

“……我也不知道，找回這條項鍊能發揮甚麼作用。”

晴空不甘怨的承認，但隨即又話鋒一轉：“可是如果不找回那條項鍊，我就沒機會彌補四年前的過錯。”

“晴空妳知道嗎？彌補過錯的第一步是誠心道歉，而非一聲不響的離家出走喔。”

萬里右手靠著窗緣，撐起下巴微笑著說道：“妳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本末倒置嗎？”

“可是……”

“可是妳要是沒有那條項鍊的話妳就沒辦法面對那個人。”

晴空正想辯駁，就遭到萬里打斷，短髮的少女以平靜的語調輕聲訴說：“所以，與其說妳找回項鍊是想讓那二人復合。不如說，妳只是希望能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填上妳和「某位親戚」間的缺口，對吧？”

“……”

晴空沒有反駁，只是皺眉瞪著萬里。她向來不愛口舌之爭，但此刻她的沉默卻不是因為想平息爭端，而是因為她無言以對。

找回項鍊，這件事能造成甚麼效果，而她又為何如此執著？晴空想不到答案，只是憑著感覺行動。

“不管怎麼樣，這都和部長無關。”

良久，晴空才勉強的擠出這句話，但即便她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出自於一個鬧彆扭的孩子之口。

“呵呵呵。”

萬里沒有繼續追究這個話題，反而小聲的笑了起來。正當晴空為了萬里的反應感到不悅時，卻看見對方忽然把臉湊了過來。

“晴空妳啊，就是這種不坦率的地方特別可愛。”

她玩味的笑容，就像貓兒般優雅慵懶，又帶了點淘氣的味道。

一雙深褐色的眼眸筆直撞進了晴空漆黑的雙瞳，津時院萬里的眼神裡有著憐愛、有著關懷也有著一些晴空讀不懂的情緒。

讀不懂。或者，不敢懂？

“我去一下廁所。”

互看得對峙下，晴空選擇了逃避，她起身離開座位。

“小心別迷路囉。”

萬里在身後戲謔的笑道，晴空保持不予理會。

由於說了那樣的藉口，晴空還是姑且朝廁所的方向走去，就在她來到車廂連結處附近時，視線的角落卻忽然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櫻花色。

“嗯？那是……”

空曠的臨車廂裡，有一名長髮女子背對晴空，從她的身影看來，晴空發現那應該是一為自己還算熟識的長輩。

“和姐？”

走進相鄰的車廂，她輕聲喚了對方的名字，果不其然那人正是竹井久的後輩，曾經清澄高校麻將部的傳奇成員──原村和。

“欸？晴空！？”

和看到晴空時，相當驚訝，她可從未預料到會在這趟旅行裡遇見熟人。

“和姐，妳怎麼會在這裡？”

有鑑於列車還在行駛中，晴空坐到了和的對面，好奇的詢問道：“咲姐呢？去上廁所了嗎？”

在晴空的印象裡，宮永咲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原村和的身影，反之亦然。只是現在，她左顧右盼，都沒有看見那個短髮女子的身影。

“我這次……並沒有和宮永同學一起出來。”

原村和微笑著答道，可能是不想讓晴空擔心吧，她盡可能的收起哀傷，讓嘴角的咲意看似完美無缺。

可是……

──總感覺，和姐她很悲傷呢。

晴空眉頭輕蹙，有些擔憂的望著原村和。

不知該說是優點還是缺點，晴空只要一遇到熟識的人出了問題，就會馬上把自己的煩惱拋至腦後。總會習慣性的為他人著想，這點也和竹井久很相似。

“和姐，妳跟咲姐之間發生了甚麼嗎？”

不想繞太多圈子，晴空直接了當的問道。

可是現在的和，完全不想與別人討論有關宮永咲的事情。

有些悲傷，只適合一個承擔。因為光是將其化為言語，那些字句似乎就能割裂口舌。

“妳多想了晴空，我和宮永同學雖然是好朋友，但也不可能永遠膩在一起啊。

對了，晴空妳又為甚麼會在這裡？”

“啊，我嗎……？”

和的反問，讓晴空不知該怎麼回答，老實交代的話原村和很有可能會立刻通知竹井久，而且對方又不像由美姐那般好說話，要想用謊言蒙混過去，一時間又擠不出合情理的藉口。

就在她支支吾吾的時候，旁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晴空是和我一起來，趁著暑假出來旅行。”

“……咦？”

“部長？！”

津時院萬里不知何時來到了這節車廂，她理所當然的坐到了晴空身邊，態度恭敬的對原村和問好。

“原村前輩，好久不見了。”

“妳是……麻將部的津時院同學？”

“是的，之前承蒙您來麻將部指點，讓我和部員們都獲益良多。”

“哪裡，妳的打法很穩定，我到現在都還有印象呢。”

萬里就這樣跟和自然而然的聊了起來，晴空在一旁剛為了逃過尷尬的問題而鬆了一口氣時，卻聽見萬里說道：“對了，原村前輩，您這趟旅程打算要去哪裡呢？”

“嗯？我嗎？我其實也沒有想好目地，只是想偶爾出趟遠們散散心而已。”

“這樣啊，那正巧，我跟晴空打算回她老家附近觀光。原村前輩要不要同行呢？”

“欸……部長的老家嗎？”

“咦！？”

晴空聽到萬里開口邀約，瞪大了眼正想說些甚麼，對面的和卻意外乾脆的點頭答應了：“嗯，好啊。”

“……部長，妳到底在想甚麼？”

晴空湊到萬里耳邊，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有甚麼關係？反正妳不是也很擔心原村前輩的情況嗎？”

萬里同樣輕聲細語的回道：“我剛才來的時候，稍微聽見了妳們的談話，既然擔心的話，不如就一起同行不是比較好嗎？”

“……”

晴空聽完萬里的話後，愣愣的眨了眨眼。平日裡總是接觸到津時院萬里無理頭的一面，讓她都快要忘記了，萬里在一般情況下，其實是一名相當優秀且處事面面俱到的少女，單就與人相處這點上，她比起有些孤僻的晴空就勝出許多。

──部長她，其實有的時候也挺可靠的嘛……

心裡不由得，對眼前年長自己一歲的女孩，升起了些許的敬佩。

然後，看著兩人交頭接耳的模樣，原村和笑著說道：“原來晴空和津時院同學的感情這麼好啊，暑假還會一起出來旅行，其他麻將部的成員也有來嗎？”

“啊不，就只有我們兩個。”

“咦？只有妳和晴空而已？”

“實不相瞞，我和晴空正在交往，所以才想要在暑假裡留下一點難忘的回憶啊。”

“欸欸欸！？”

──撤回前言，這傢伙還是得盡快處理掉。

晴空看向車窗，認真得思考起把萬里從這裡丟出去的可能性。

夏日旅行的魔力並未衰退，反而逐漸加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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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過後，總會晴空萬里....吧？

我的電腦就是個彆扭受，打個字也老當機.....

這一章呢，講得是晴空與和兩個女孩的心境。原本沒打算讓原創人物有那麼多戲分的...誰知寫著寫著她就越來越多描述了...orz

比起看似冷實則坦率好懂的晴空，萬里反而是個更讓人摸不透的女孩，這章她的形象和之前的小番外也有著很大不同。

只希望與這兩個孩子同行，小和的心境也能晴空萬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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