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标题

第十七章：童話(加治木摸摸)

爬過險峻的高山，跨越湍急的河川。

英勇的騎士克服艱險，終於找到了被囚禁於高塔上的公主。

“美麗的公主殿下啊，我渴望著妳！請妳讓我見到妳藏於陰暗中的容顏吧！”

騎士誠摯的話語，打動了活在黑暗裡的公主。

解開束縛，騎士成功拯救公主，從此她與她便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故事，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喀答喀答

從致冰盒裡挖出大量的冰塊倒入水杯中，由美鬆開領帶結，將杯緣湊到唇邊，任由冰冷的水順著喉嚨進入體內，一陣涼意沁人脾肺，驅逐了炎熱的暑氣卻無法壓下心頭的煩悶。

“前輩，這麼晚了還是別喝太多冰水比較好喔。”

桃子從書房裡走出，關心的叮嚀由美。

“啊，抱歉。我會注意的，只是今晚實在太熱了。”

“那先把西裝換下來吧。我去幫前輩拿替換的衣物。”

“嗯。”

由美脫下一身正式的黑西裝，換上桃子拿來的輕便居家服，又順手將頭髮給盤了起來，露出白皙的頸子。

“唔，很少看見前輩這個樣子耶。”

桃饒富興致的打量著由美改變髮型後的模樣，笑著說道：“感覺好新鮮喔。”

“沒辦法，今年夏天比往年更熱了，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稍微把頭髮剪短一點。”

由美撥弄著自己的瀏海，一臉思索的神色。

“欸？不要吧？前輩的長髮剪掉太可惜了啦！”

桃子一聽，連忙擺手要由美打消念頭：“前輩現在這樣很好看啊，何況夏天一下子就過了，忍一忍嘛！”

“是這樣嗎？”

由美苦笑的看著桃子認真的表情，點點頭：“那就聽桃的吧。”

“嗯嗯，頭髮還是不要亂剪的好。對了，前輩，妳會不會餓啊，我去幫妳弄點宵夜。”

“不用麻煩了，我待會熱點牛奶喝就好。”

“不會麻煩，下個麵很快的！”

桃邊說邊起身，跑向廚房，不給由美婉拒的機會。

“這孩子啊……”

由美看向廚房裡亮起的燈光，嘴角的笑意裡參雜了些許的欣慰，還有些許的憐惜。

晚上十點三十五分。

這是由美今日工作結束後，到家的時間。如果和最近的幾天作比較，今天其實還算是早的了。

因為職業隊伍裡，一直是以由美作為中心，加上近期內又有正式比賽接近，由美的工作量更是與日俱增，常常清晨時分就得出門，忙碌到深夜才能回來。

──一天二十四小時，我能陪在她身邊的時間又有多少呢？

穿著圍裙，戀人在流理臺前來來回回的身影，看上去就像隻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般，雀躍又興奮。

──那孩子，一直在等我回來吧……

對於交友圈狹窄的桃子，平日裡最主要的談話與互動對向，自然就是由美了，可是近來由於工作的關係，兩人共同渡過的時光也理所當然的減少了，自己不在的時候，桃子究竟是如何度過的？又是否會感到孤獨？想到這些問題，由美就不由得心疼自責了起來。

雖然之前和桃子說過自己打算接受弘世堇的邀請跳槽到別的隊伍，可是直到現在她依然沒有給對方明確的答覆，弘世堇遞來的名片，自會面的那一天後就一直躺在皮夾裡沒有再被拿出來過。

對於由美而言，在大賽前夕拋棄自己的隊伍和算是半個恩人的教練實在不是她的性格所能接受的，所以最後她還是打算等這次公開賽結束後再作打算。

──不過，現在要考慮的問題可不只有我自己啊。

她又一次看了廚房裡的桃子一眼，如今兩人的生活以由美為支柱，那麼她所有的考量就得以她與桃子為基準。

──先不管離開隊伍的問題，無論待在哪支隊上，我的工作時間肯定只會比當前更多……相對的，桃就得承擔大部分的家務……

桃子上得是私立女子大學，自從東橫家得知由美找到工作後，不單是生活費就連學費也沒有繼續支付，私立大學昂貴的學費加上日常開銷，使得由美不得不結盡全力在隊伍裡力求表現以換來更高的報酬，無論是否要接受弘世堇的提議，想必由美將來耗費在工作上的時間肯定是不會比現在少的。

既然是兩人的生活，那麼想當然爾，有一方投入工作的時候，另一方就得負責處理絕大多數的日常瑣事及家務，雖然合情合理，可是讓桃子花太多時間在這些事情上，又非由美所樂意見到的。

她希望桃子在自己的支撐下，能專注於學業上，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情。可惜，由美有時總會忽略了，就算是她，也有能力所不及的情況。也許竹井久說的沒錯吧，由美對桃子始終是保護過度了……

──但換個角度來看，桃子她也快要從大學畢業了，或許不用這麼擔心。

發現自己又快鑽入死路裡，由美趕忙煞車，以較為樂觀的思考模式看待兩人的前景，她所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可能就像之前久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吧：“人生不是只有愛情。”兩人交往，除去最美好的愛戀外，其餘所衍生的問題往往都是多如牛毛，難以解決。

“前輩，麵煮好囉！”

就在這個時候，桃子從廚房裡走出，端著熱騰騰的湯面放到由美眼前，滿臉笑容的催促道：“快，趁熱吃吧！”

“……嗯，謝謝了。”

由美接過桃子遞來的筷子，開始吃起麵。熱湯與麵條溫暖了冰冷的胃袋，直到把食物送入口中的那一刻，由美才發現自己究竟有多餓。

“唔。”

“吃過東西後，才知道餓了，對吧？”

看見由美的表情，桃子笑著道出了戀人的心聲。她兩手撐在桌面，托起下巴一臉滿足的端詳由美的吃向，彷彿現在正享用美食的人是她一樣。

“桃，妳不吃一點嗎？”

被桃子的視線弄得有些不自在的由美，為了轉移注意力而開口問道。

“嗯？我嗎？如果前輩喂我的話，我就吃幾口好了！”

桃子邊說邊「啊~」的張開了嘴，一副等著餵食的雛鳥的模樣。

“妳喔……”

由美微笑著用筷子挑起麵條送入桃子口中，簡簡單單的動作，但兩人的交流卻帶著一股溫馨的氛圍。

與其他的情侶不同，她們像戀人，也像家人。

彼此間的羈絆，建立於親情、友情、戀情等不同的思慕，也許有時兩人會不小心弄錯該扮演的角色，可是誰都不能否定，加治木由美與東橫桃子的聯繫十分緊密且難以拆散。

──是的，我是桃的戀人，也是她的家人。所以我應該關注到的，不只她與我之間的互動。

“桃，妳大學畢業後有甚麼打算嗎？”

一邊與桃子共享一碗湯麵，由美裝作若無其事的詢問道。

“嗯……其實，我還滿想去考研究所的。”

“研究所？”

由美拿筷子的手一頓，接著又平靜的問下去：“桃還想繼續讀書？有打算要像福路那樣出國深造嗎？”

“出國就免了，一想到要離開前輩我就受不了。”

桃誇張的搖了搖頭表明自己對出國毫無興趣：“可是，研究所我還挺想去嘗試看看的，和教授討論過，他也說我應該能往這條路發展，雖然他到現在都還不記得我的名字啦……”

“確實呢，桃大學後的成績一直很不錯。”

由美喝了一口湯，讚許的說道：“要是真能考上研究所的話，對妳將來應該很有幫助。”

──只是，上研究所的話，又是一筆數目的錢了吧？

加治木由美不喜歡凡是總習慣性的想到金錢上，可惜無奈的是，如今擋在她面前最大的難關，就是金錢。

儘管工作時間延長，可惜能從目前隊伍上領到的薪水實在有限，畢竟一支最佳成績只到連賽前十六強的職業隊伍，很難期待有多大的資金贊助。

──也快要繳下學期的學費了……

相當現實的煩惱衝擊著她們的生活，由美知道自己得努力撐下去，也絕對得挺住，至少在桃能獨立自主前她得一手攬下這些殘酷的壓力。

“雖然還沒跟爸媽提過啦，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反對才是。”

儘管自己沒有察覺，但由美的想法還是或多或少的反應到了臉色上，桃子注意到戀人凝重的神情，連忙想安慰對方，可惜卻用錯了方法：“畢竟爸媽向來很尊重我的決定，所以前輩不用擔心啦！”

“……”

由美沉默了一會，順手夾起一塊肉片放進桃子嘴裡，然後淡淡的說道：“和伯父伯母說的事情可以先不用著急，倒是桃，我有件事情想和妳商量下。”

“嗯？甚麼事？”

“妳既然決定要考研究所的話，我是肯定不會反對的。不過，決定的事情就得全力以赴，妳接下來的時間還是全心放在準備考試上頭吧，家裡打掃煮飯之類的事情就不用妳操心了。”

“欸？可是這樣的話，家務要怎麼辦，總得有人來做吧？”

“如果只是洗衣服的話，我工作結束後，也是能做的。煮飯的話假日也先不提，等我忙過這一陣子，準備個三餐不是問題。”

“那不就甚麼都給前輩做了嗎？”

桃子皺起眉頭：“這樣不行，前輩工作已經夠辛苦了。”

“不會的，準備研究所考試沒那麼容易，分神處理家務的話會降低你的讀書效率。”

由美冷靜的分析道，她覺得只要把利害關係說清楚的話，桃子應該就會乖乖聽話了，然而這一次，桃子的固執卻超出了由美的預料。

“如果前輩都能同時兼顧工作和家務的話，那我兼顧學業與家務也不是甚麼問題才對。”

“我現在已經有穩定的工作了，可是桃子妳正處於對未來發展最重要的階段，不能有任何閃失。”

由美耐著性子，努力勸說到：“所以，家務就交給我來處理，桃用功讀書就好，可以嗎？”

“……前輩，我覺得兩人共同生活應該要互相幫助才對。”

桃子垂下臉蛋，不甘願的說道：“前輩工作壓力很大，這連我都看得出來。可是對於前輩的工作我實在無法幫到甚麼忙，才想做些家務來減輕前輩的負擔，要是連家務都由前輩來包辦的話，那我豈不就只是不斷在增加前輩的責任，卻毫無作用嗎？”

“妳認真讀書，不用我操心的話。也是在減輕我的負擔了啊。”

由美放下筷子，她的眉頭也輕輕蹙起，一整天累積的疲憊以及心理上的壓力，讓她產生了偏頭痛的症狀，也比較不像平常那般冷靜，不過她的語氣依然溫柔大概也是在桃子面前的反射態度了吧？

“操心我的學業？那是父母的事吧？”

桃子噘起嘴，反駁道：“前輩是我的戀人，不是監護人。本來就沒必要把我的課業當成責任，我們應該要能在生活上互相扶持才對吧？而且我也不是小孩了，不必甚麼事情都交給前輩來包辦。”

“我知道桃已經不是孩子了，可是妳還是學生，學生就應該要專注於課業。”

由美清空了碗裡剩下的湯頭，以不容辯駁的語氣下結論：“總之，這件事情就這樣了，當然也不是說桃子完全不能做家務，偶爾幫忙還是可以的，只是主要就交給我來吧。”

“前輩不讓我作家務的原因，就因為我還是學生，而且要考研究所嗎？”

桃子面露不滿，顯然她並不認為這件事情可以「就這樣了」。

“對，我相信不用我提醒桃也知道，研究所考試絕不會比考大學輕鬆。”

“如果這樣的話，我寧肯不考研究所了。”

桃直視由美，有些賭氣的說道。

“……桃，不要這麼任性！”

由美今晚首次，以較重的口吻對桃子說話，當然她的語調頂多只能算是嚴肅，只是語氣裡那一絲絲的不耐卻是藏不住的。

幾乎沒有對彼此說過一句重話的兩人同時愣住了。

不管是聽見的那方，還是說出口的那方。

沉默讓她們逐漸看清了目前的氣氛，她們極有默契的閉上嘴，不再言語。

由美撇開視線，目光裡帶著懊悔。

桃則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低著頭迅速收拾好碗盤後便走進臥房。

“……唉，我到底在幹甚麼啊？”

由美坐在沙發上，煩悶的嘆了口氣。

她其實很清楚，桃子之所以會如此反抗，並不只是為了家務問題，桃子真正在乎的是由美的態度。

不想被當成孩子，也不想只是一昧活在他人的羽翼下。

桃子希望能站在與由美對等的立場上，共同撐起屬於她們的生活。

所以，她才會堅持要由親手操辦家務，因為那對桃子而言，不只是日長瑣事，也是她幫助到由美的證明。

是自我實現，也是自我安慰。

或許，桃子也是在從這些家事裡，尋求安定感吧？

──可是，我始終沒辦法，只站在戀人的角度上去對帶她。

兩人的開始，在美好下隱藏了太多伏筆。

就像所有童話故事一樣，精彩亮麗卻缺乏邏輯與真實性。

加治木由美一手將東橫桃子捧成了童話裡的公主，讓她遠離是是非非，讓她遠離煩惱憂愁。

所以，如今由美得一人面對困境，卻無處抒發的局面，有一半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過份，但最初親手關上溝通管道的人，確實就是由美自己。

騎士靠著堅固的鎧甲與頭盔守護了公主，可是騎士忘記了，這套盔甲也同時也遮住了自己的面容，遮住了自己的倦怠與傷痕，令公主就算想關心她也無從下手。

騎士在保護公主的同時，也阻礙了她與公主間，心與心的交流。

“……”

由美沉思了一會後，起身去沖了個澡，接著走進昏暗的臥房裡，看見微微隆起的棉被，她在陰影下露出苦澀的表情，躺到床上緊緊將桃子摟入懷中。

“……對不起。”

她隔著棉被輕聲說道，如果真要算的話，這應該是兩人交往以來第一次吵架，由美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桃子，可是她能肯定一件事──自己，應該道歉。

桃子將頭探出棉被外，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過由美知道桃子一定是哭了……

因為，那一次又一次吻向自己的雙唇，飽含著酸澀的濕意。

──桃子，對不起。我絕對不會再讓妳哭了。

由美更加確信了自己守護桃子的決心。

然後，她依然沒有自覺得，將自己和桃子的距離逐漸拉遠……

如果說，騎士是公主的劍，公主的盾，保護公主不受任何傷害。

如果說，公主是騎士的枷鎖，讓騎士被囚禁在名為愛戀的魔咒中。

那麼，請問各位，究竟這時誰才是最痛苦的？

是為了公主浴血而戰的騎士？還是，只能看著愛人不斷受傷，卻無能為力，因為對方不斷將自己拋在身後的，公主殿下？

假使世界，能像童話故事那樣停在最美麗耀眼的一刻，那該有多好？

當晚加治木由美做了個夢，夢中的她在星空下驕傲的朗聲宣告。向世人訴說她對桃子愛，對桃子的戀。

夢裡的戀人，開懷大笑。那笑靨，好美、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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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畢業典禮時，我曾經想過要是能重讀一次小學該有多好。

高中畢業典禮時，我又想過，要是能重讀一次高中該有多好。

不過，世界就是這樣，妳越是眷戀的時光，過的就越快。

沒有任何方法讓時間停留在最美好的一刻，由美與桃子當然也不例外。

公主和騎士的關係持續加深探討，我想不管是哪一方都有著自己的難處，只能等待她們自己化解。

話說回來，這好像還是這篇文裡，第一次出現情侶吵架的橋段吧？

不過再看看照堇、咲和，還有之前的部CAP ，大家會不會覺得，有時候情侶間能夠吵架也算是一種幸福？

祝大家閱讀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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