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alligoo 于 2012-9-16 18:13 编辑

間章 我的姐姐

如果真要說竹井晴空這個人有甚麼長處的話，大概就是我特別擅於忍耐吧？

開心也好、悲傷也好、痛苦也好，我懂得如何忍耐，不被內心及外在的環境所左右，用漠然的臉孔遮掩壓抑的情緒。

我喜歡理智的判斷，討厭無謂的衝動，儘管有時稍微放手一搏對局面是有益處的，但那終究因人而異。

因此，我的理性永遠壓過感性，比起順從自身潛藏的欲望，我更傾向於壓制它。我相信自己三思後的考量，而從未縱容過心底的渴求，從小到大我就是遵守著這條準則成長的。

畢竟，竹井晴空已經不想再給周遭增添任何麻煩了。

所以我知道，就算與愛慕已久的姐姐朝夕相處，我也絕不能表露半點超乎姐妹界限的情感。

所以我很清楚，當那名有著雙色眼眸的女孩再次出現時，我所該做的就是努力促成姐姐與她的複合。

我的姐姐，竹井久。她是我單戀、暗戀亦是初戀的對象。但就算如此，將她交到另一名女子手中時我依然毫不遲疑。

因為竹井晴空這個人，唯一的長處就是善於忍耐。

“如果福路姐連自己和久姐現在究竟是甚麼關係都弄不清楚的話，那妳又如何能重新走入久姐的世界。”

站在飲料販賣機旁，晴空喝著廉價的罐裝咖啡，語氣冷淡的說道：“我覺得，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在心有迷惘的狀況下能成功的。”

地點位於清澄高中校舍內，晴空將於幾個小時後設計一場有勇無謀的策略，把昏迷的竹井久和事先套好招的美穗子鎖在同一間臥房裡創造她們交談的機會。

不過現在，晴空與美穗子還只是普通的交談著，年僅十六歲的少女企圖透過話語，破除對方的猶疑，喚醒她的鬥志。

“我……和上埜同學，現在大概只能算是彼此曾經的戀人吧？”

美穗子低下頭，無糖綠茶在舌留下淡淡的苦澀，她無奈的回應：“如果妳想問的話，我也只能這麼回答。”

“曾經？意思是妳們現在不是嗎？可是，妳們明明都還很在乎對方。”

晴空抬起頭，對上美穗子的眼眸。她平靜的語調裡有著些許的困惑。

“該怎說呢……回國後，跟上埜同學交談了幾次，我也開始能明白她的想法了。”

美穗子憂傷的開口，與其說她在和晴空交談，反而更像是在喃喃自語：“或許，我跟上埜同學之間真的已經回不到四年前了吧？就算我們心裡還有著彼此的身影，但那並不代表我們就能繼續在一起。”

“……聽起來真消極，而且也有些莫名。”

黑髮少女下了尖銳的評論。

“是嗎？不過感情本來就很難以言語道清。”

紅眸女子語帶柔和的悲傷。

“這樣啊。雖然我還是不清楚，但如果福路姐這麼說的話，那我就放心了。”

“……咦？”

“我是說，今後我就能放心去追求久姐了。”

“喔……欸！？”

晴空的語調太過自然，導致美穗子愣了一會後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究竟說了些甚麼。

“晴空，妳、妳對上埜同學？”

“我喜歡久姐喔。”

沒有半點猶豫，晴空斬釘截鐵的說道：“就和福路姐一樣，不只是站在妹妹的角度，而是以愛戀著她的立場。”

“可是，妳們是姐妹耶……”

“先不說我們其實沒有血緣關係，既然我連同為女性都不在乎了，那就算是親姐妹有何妨？”

“妳們的父母難道會同意嗎？”

“這不是問題，我和久姐現在本來就同居了，我們能用姐妹的名分作掩飾，然後堂堂正正的一起生活。”

“我覺得同居這個詞好像不是這樣用的……那，上埜同學本人呢？她應該也是只把妳當妹妹吧？”

“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

晴空聳聳肩，將美穗子所提出的質疑一一反駁，最後她還補上一句：“我願意等她忘記過去，然後接納我。我想遲早有一天，久姐一定會忘記的，忘記初戀，忘記福路姐……”

“不、不行！”

話才說到一半，美穗子便高聲打斷了晴空的言語，就連她也被自己的激動給嚇到，兩人忽然陷入沉默。

“……為什麼不行呢？”

半晌後，晴空輕聲詢問美穗子。後者看似痛苦的摀住胸口，咬牙說道：“我不想讓上埜同學忘記我，也不希望她喜歡上別人，即使那個人是晴空也不行！”

“既然這麼喜歡久姐，又為何要輕易說出那種消極的話語？”

“我……”

“妳剛剛也聽到了，就算是我與久姐處於這麼尷尬的關係，只要有心總能克服困難，難道福路姐就不行嗎？”

晴空走近美穗子，將兩人間的距離縮短至極限。

少女溫柔的捧起對方的雙手，疏冷的嗓音裡帶著真摯的懇求：“福路姐，妳知道嗎？久姐她自從妳離開後就忘記了甚麼是真正的快樂，也忘了該如何歡笑。所以，拜託妳回到她身邊好嗎？就算妳們之間有再大的阻礙，我相信一定能跨越的，只要妳願意放手一搏。”

漆黑深邃的眼眸，彷彿要將人吸入般專注凝視著美穗子。向來沉默寡言的晴空，此時卻滔滔不絕的訴說著，為姐姐發出的求救訊號：“求求妳了，現在只有妳能幫得了久姐。”

“……”

美穗子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她思索多時後，靜靜的點了點頭但隨即又詢問：“晴空，妳想說的我明白。可是妳剛剛不是也說了，妳對上埜同學……”

“喔，那個啊。”

晴空忽然露齒而笑。粉色的唇瓣勾勒出一抹燦爛、爽朗、愉悅，但卻虛偽至極的笑意。

“當然只是開玩笑的囉，純粹是為了引出福路姐的真心話罷了。”

──只會在說謊時露出笑容的我，究竟有多麼扭曲呢？

少女的笑，是一種掩飾也是一種對自己的嘲諷。

那殘酷的弧度，割傷了稚嫩的心靈，她卻以痛來麻痺自我，忽視傷口。

如果有需要，我連自己的初戀也能拿利用，也能表面輕鬆的將它當作玩笑。

因為這是贖罪，也是我所選擇的生活方式。

誰叫竹井晴空這個人，向來擅於忍耐呢？

夢到了不久前的光景，晴空的感想只有一片漠然。

早就不會後悔，也忘了該如何後悔的她，在被同行的女孩喚醒時眼眸格外清醒。

“……現在幾點了？”

晴空出聲詢問身旁的津時院萬里，就算睡了一整晚，殘存於身體上的疲憊似乎依然沒有完全消除。

“十一點十分，差不多該準備去吃午飯囉。”

萬里已經穿戴整齊，臉上掛著明快的笑容，沒有半點睏倦的神情。

“這麼晚了？”

晴空坐起身，皺眉看向窗外。

“嗯，沒辦法，昨天妳肯定累壞了吧？稍微睡晚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部長看起來精神就挺不錯的？”

“我不一樣啊，平常就有在鍛鍊身體，我應該有和妳說過我家裡是開武館的吧？”

萬里輕描淡寫的拍了拍晴空的頭，轉身拿起桌上的一包薯片：“不過就算是我，也覺得昨天實在太刺激了些。”

由於萬里的關係，晴空和父母起了衝突，她們很難在光明正大的溜進竹井家找那條項鍊，所以最後晴空決定翻牆潛入，在不引起父母注意的情況下走進家中搜尋。

兩名少女合作下成功的趁著夜色由窗外爬進了晴空的房裡，花了大約二十分鐘後成功的找到了那條當初被藏起來的銀色項鍊。只可惜撤退時，兩人的身影意外被晴空的父親所目擊，於是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又有點可笑的追逐，她們在月夜下狂奔將近一個小時才好不容易甩掉震怒的竹井爸爸，回到旅館後晴空與萬里連交談都沒力氣，各自趴到床上陷入沉睡。

“那麼，妳現在有甚麼打算嗎？既然都找到妳要的東西了，留在這裡好像也沒甚麼意義吧？”

萬里大口吃著零食，詢問晴空。

“嗯，再等幾天吧，久姐說要帶福路姐來找我們。現在住的旅館也是久姐替我們安排的，否則我身上的錢根本不夠了。”

“咦！？竹井前輩要來嗎？”

“是啊。部長如果怕家人擔心的話，就先回去吧。”

“沒關係的，我之前打電話回家報備過，爸媽都快氣瘋了，所以沒有問題。”

“到底是我的理解能力出了錯，還是部長的語言能力太差。”

晴空無可奈何的看著短髮女孩，像是在嘆息般說道：“怎麼聽都不像沒問題吧？”

“嘛，反正不管甚麼時候回去都得挨罵了，還不如等見過竹井前輩以後再回家吧。”

萬里豁達的說道：“這可是竹井前輩本人耶！我好後悔沒有帶簽名簿來喔！晴空妳能借我一些錢讓我去書店買一本嗎？”

“妳還是快點滾回家吧！”

晴空已經開始完全不想理會自家部長了。

“嘛，不過等竹井前輩來的這段期間，就這樣悶坐在房裡好像有些無聊耶。”

萬里坐到晴空身邊，若有所思的說道。

“難道部長還想做甚麼嗎？”

“嗯嗯，難得都到晴空老家了，妳就帶我四處逛逛吧？”

轉過頭，萬里滿懷期待的說道：“我想多了解一下，竹井前輩和晴空的家鄉。”

太麻煩了，還是不要吧──晴空本想乾脆的拒絕萬里，可是不知為何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在看到短髮少女臉上明亮耀眼的笑意時，卻忽然變了調。

“……好吧，等我梳洗一下，帶部長去附近晃晃。”

“好耶！”

萬里像個小孩子似的擺出了勝利的手勢，自床上一躍而起，清澈的眼眸裡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真是的。”

看見萬里過度亢奮的模樣後，晴空立刻後悔了剛才一時心軟的決定。因為錯過了拒絕的時機，她只能無奈的走向洗手間。

“只是在久姐的老家到處閒逛就那麼高興，部長還真是個了不得的跟蹤狂啊。”

“沒禮貌！請說我是個熱情到嚇人的fans好嗎？”

“……這樣真的有比較好嗎？”

“那當然，fans和跟蹤狂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喔！”

萬里一蹦一跳的來到晴空身後，飽含笑意的說道：“何況，我會這麼高興一部分也是因為能好好參觀一下，晴空從小生長的地方啊。”

“……少來。”

沉默片刻，晴空冷冷的吐出簡短的話語，她加快腳步走進浴室，身後傳來的清脆笑聲讓她的心情更加煩躁。

──好像，有些不妙啊。

胸口的鬱悶，使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更加冷漠。清秀的五官描繪出僵硬的神情，晴空知道有些問題似乎不得不面對了。

津時院萬里的言行裡透露出太多她無法忽視的訊息，原本只是一個單純的麻煩人物，現在卻正逐漸改變著她於自己身邊的角色立場。

這種轉變，是晴空所不樂見，也是最不願意見到的。

可惜，很多時候，人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往往亦是最難以避免的情況。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傷害部長啊。”

倒影裡浮現出她面無表情的臉孔，晴空一手扶著冰冷的鏡面，歪著頭像是在思索些甚麼……

“話先說在前頭，我的老家可沒有甚麼著名景點，所以部長請別太過期待。”

領著津時院萬里走在大馬路上，晴空看像頭頂晴朗的藍天，平靜的說道。

“沒關係，我也只是想體驗一下，與熟悉的生活環境不同的風貌而已。”

萬里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樣啊……”

聽到對方的回答，晴空也點點頭不再多說甚麼。

兩人走過林立的店鋪，萬里幾乎每看到一間店面就拉著晴空進去裡頭逛一回。也不管究竟店鋪裡賣的是甚麼，比起購物她似乎更享受跟晴空到處亂跑的樂趣。

在萬里精力過剩的影響下，行程的掌控權逐漸從晴空手上易主。當然，儘管這位樂天派的部長完得不亦樂乎，對於在她身後疲憊尚未褪去的晴空就只是單純的在受苦。

在進入第十九間店面後，晴空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真是夠了！部長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甚麼啊！？為什麼連這種店也非去不可呢？”

她一邊怒吼，一邊快步跑出店門外。將詭異曖昧的燈光還有尷尬的笑著的店員全部拋在腦後。

“嘛，該怎麼說呢。我之前從沒進來過這種店啊，會想和朋友一起進去一回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萬里跟在她身後，若無其事的說道：“女高中生不都是這樣嗎？”

“哪裡會有女高中生，帶著自己的學妹去逛情趣用品店啊！？”

晴空滿臉通紅的大叫，和萬里相處果然能磨掉一個人所有的冷靜額度，這點她再次深有體悟。

“這裡就有一個！”

“不准一臉自豪的模樣！”

“好好好，晴空學妹妳冷靜點，學姐買個禮物送妳喔……就在這家店裡買。”

“妳這是徹底的**吧！？”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聲響下，晴空毫不猶豫的對萬里降下了制裁。

最後，萬里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安撫下晴空的怒火，兩人繼續向前行走。

“嘛，該怎麼說呢，跟著晴空回老家這幾天，還真是歷經了不少事情啊。”

看著步入黃昏的天色，萬里有感而發的說道：“以夏日的回憶而言，其實還算不錯啦。”

“……”

走在一旁的晴空，默默聽著萬里的自言自語，過了一會她忽然開口道：“哪，部長。”

“嗯？甚麼事？”

“……我一直想和部長道歉。”

“道歉？”

“對。部長去我們家那天，父親對部長說了很多失禮的話，那是因為……”

“因為他以為，我和妳的關係就像竹井前輩跟福路前輩那樣，對吧？”

萬里柔聲接完了晴空的話，她收起了平時嬉鬧的嘴臉。嘴角微揚，善解人意的輕笑中，她緩緩說道：“妳不想帶我回家，就是怕妳父母會誤會吧？就我看來，他們似乎相當不能接受這種關係呢。”

平心而論，萬里絕對是個聰慧的女孩，晴空也知道很多事情是很難瞞住萬里的，就算她不開口，也不代表她並沒有看透真相。

“是的，所以我想父親的行徑向妳道歉，把妳無端捲入了我們家的紛爭裡。”

晴空點點頭，對萬里低頭致歉。可是萬里貌似有些不以為然……

“我覺得某些角度來看，妳其實不用向我道歉啦。”

她苦笑著擺了擺手：“因為至少，妳父親對我的認知，並不是完全錯誤的嘛。”

“……”

晴空抬起頭，沉默的眨了眨眼。萬里見到她的模樣後，臉上的笑意稍稍加深：“聽不懂嗎？還是說，妳不想聽懂呢？”

她的話聲輕柔，像是唱著蠱惑人心歌謠的魔女般，一字一句的說道：“晴空啊，我正如妳父親所想的，對她的小女兒抱有著非分之想喔。”

大步一跨，萬里走到晴空身前。轉過身，她雙手背在身後，微笑著注視晴空：“別假裝妳聽不懂我在說甚麼；也別告訴我妳事前完全沒有察覺到。哪，晴空，我對於貓捉老鼠的遊戲，稍微有點膩了。”

萬里嘟起嘴，語調不變：“趁著這個機會，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如何？反正晴空刻意提到家裡的話題，就是想試探我嘛。那我就一次把話說清楚好了，我啊最崇敬的人是竹井前輩，可是最喜歡的人卻是妳喔，晴空。”

日漸西斜，在黃金色的光芒中兩人對視著彼此。萬里的告白沒有讓晴空產生一絲慌亂，她反而如釋重負般，將早已準備好的答案迅速說了出口：“抱歉，部長。我不能接受妳的感情。”

“嗚哇，還真是拒絕的毫不猶豫啊！”

萬里做出慘遭打擊的模樣，但嘴角的笑容絲毫沒有減退。

“可以讓我聽聽理由嗎？是家裡因素、還是晴空無法接受兩個女性的交往？”

──妳打算，用哪種藉口來唬弄我呢，晴空？

從萬里慧黠的眼眸裡，晴空看出了她的意思。

可惜，晴空這一次根本沒有打算用任何藉口蒙混過去。

──對部長而言，拙劣的謊言根本就沒用吧？而且……我並不想欺騙部長。

晴空承認，津時院萬里對自己來說是特別的存在，她與自己太過親近，親近到代人冷漠的晴空也逐漸無法拒絕她的熱誠。

她是晴空的朋友，甚至可能是超出朋友以上的關係。所以也正因為如此，晴空無法在這個時候對萬里編織謊言，只好將殘忍的事實坦承相告。

──我明明，不想傷害部長啊。

少女無奈的想著，有時真相比謊言更能刺痛人心。但現在她卻不得不這麼作。

因為，太過親近。

所以，只能傷害。

“我不能接受部長，是因為我心裡有著別人。”

平淡的語氣，毫無起伏的就像是在談論天氣般。晴空冷漠的說道：“我喜歡的人不是部長，而是我的姐姐──竹井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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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算是晴空萬里篇的真正開端吧？等本傳完結後晴空萬里的故事將從這之後開始發展。

仔細想想，要是讓晴空萬里跟部CAP組成一個家庭的話....那不就是完全變成久一個人的後宮了嘛！？

嗯，這種狀況，還是避免一下好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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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喊一句，果然本文中少女最大的敵人，就是單戀對象的姐姐或妹妹啊！(喂

NEXT ON：逃出城堡(加治木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