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圣诞节

圣诞节

她要来了，菲特看看手表，抬眸望望窗外，大街上已是遍布圣诞气息，孩子头戴圣诞帽手中拿着拐杖糖嬉戏打闹，街道那边店家橱窗上挂着与圣诞相关的装饰品，门口还有人在假扮圣诞老人以此招徕顾客。

真好，菲特唇角微勾，指尖轻点，赤色眼眸写满温柔，她还记得当初那个人为了迎接自己在地球上的第一个圣诞节可是费尽心思，还有铃鹿与艾丽莎替她掩护得也十分辛苦，明明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与假装还要为给自己惊喜去做这些事，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没有直接说出来，倒是个正确选择。

“菲特，”放学回家路上，奈叶忽然出声，“最近一个月有什么安排吗？”问罢，奈叶直直盯着菲特，手悄然攥紧衣角，向来沉稳的面上竟罕见的有丝丝紧张显于其上。

菲特略微惊讶地看着奈叶，虽说暗之书事件已经完结，后续事件仍在处理中，这些奈叶也是清楚的，为什么还要问自己是否空闲，菲特刚准备开口，却注意到奈叶神色与平时相比有些不自然，似乎僵硬地不正常，“好像没有，”菲特假装遗憾地说道，眼神却悄悄停在奈叶身上，观察对方。

“啊，”奈叶表情似乎十分惊讶，旋即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颇为夸张，她假装清咳一声，“这样啊，”声线已恢复平和，“那菲特要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菲特径直打断奈叶，见奈叶未应答，她再次开口道，“我没有安排，刚刚是逗奈叶的。”

“诶，”奈叶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拉住菲特手，“么，菲特不要和铃鹿一样嘛。”话虽如此，可奈叶面上的表情泄露她此刻欣喜。

“奈叶是有什么安排吗？”菲特试探，以她对奈叶了解，奈叶是绝不会无故出现这种情况的，除非她是有什么打算而且还与自己有关，菲特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一番，发现自己好像对此一无所知，那就是奈叶自己的事，不对，奈叶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来询问自己，那原因为何？

“是圣诞，”奈叶目睹菲特思索全过程，见菲特毫无头绪，她方开口，“菲特可能还不知道，还有一个月就是圣诞了，我与铃鹿、艾丽莎她们打算办一个圣诞聚会，希望你和疾风一家参加。”

“所以才问我有没有时间？”菲特立刻理解奈叶刚刚问话缘由。奈叶接连点头，“晚上还会有圣诞老人来送礼物，菲特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唔，”菲特仔细想想，摇摇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诶，菲特再好好想想嘛，”奈叶抱住菲特手臂摇了摇，紫眸满是期待，“这可是菲特在地球第一个圣诞节，圣诞老人一定也希望菲特可以过得快乐。”

“那我想好后再告诉奈叶。”菲特笑笑握住奈叶手，故作严肃，“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好。”奈叶应道。只是，菲特悄悄皱眉，直觉告诉她奈叶有事瞒她。

接下来一个月，这种感觉愈发明显，奈叶总是不见踪影，还有铃鹿与艾丽莎每次自己问她们奈叶在哪里，她们总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而疾风对方比自己知道的还少，菲特不由开始怀疑起奈叶说要与她过圣诞的真实性了。

直至那晚的聚会，奈叶姗姗来迟。“你终于来了，”艾丽莎懒懒道，双手环抱，“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没错，”铃鹿于一旁搭腔，眼中具是玩味，“我们都准备好了，你呢？”

“嗯，”奈叶摸摸头，“都准备好了，”见疾风与菲特欲问，她干笑几声，迅速转移话题，“那个聚会可以开始了。”说着，给忍姐姐使了个救助眼色。

忍会意，将话题引向别处，大抵都是孩子因而很快将奈叶迟到这件事忘记，投入到聚会欢愉中。“你今晚可以？”铃鹿压低声音问奈叶，语气带有点点担忧，“菲特可是一直关注你的动向，你确定她不知道？”

“嗯，”奈叶有些迟疑，语气亦无往日坚定，“她应该不知道，我觉得今晚会成功的，一定。”

“什么一定成功？”疾风的声音于两人耳边突然响起，旁边还站着菲特。

铃鹿与奈叶登时一惊，“我说今晚的聚会一定很成功，”奈叶摸摸头，不敢直视疾风与菲特，“你说是不是？铃鹿。”“没错，”铃鹿掩唇笑道，眉眼弯弯，“菲特，今天开心吗？奈叶可是为你费心不少呐。”

“铃鹿，”奈叶叫道，脸上微红，她生怕铃鹿说出什么来。“噢，”疾风拉长语调，饶有趣味地望向奈叶，“奈叶是还有什么准备吗？哎呀，我都要嫉妒了。”语气中掩饰不住调侃。

“没有，”奈叶急忙答道，眼神却躲闪，“今晚聚会就是我的准备了。”

疾风笑笑没有继续问，而奈叶也长抒一口气。是夜，奈叶悄悄推开菲特房门，见菲特还在熟睡，她轻轻将礼物置于枕边，圣诞快乐，她小声说道，眼中是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温柔与宠溺。

真是，菲特端起面前咖啡啜了一口，第二天早上自己可是收到一份好礼物呢，奈叶那晚的声音可是温柔至极，往后直至去年的圣诞节自己都会在枕边看到礼物，还有夜中那声问候，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与奈叶说过，自己很喜欢她的礼物，也很喜欢她那晚的问候。

奈叶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哪怕她在休假，她手中也总是拿着文件批改，菲特至今都记得，自己前去看望奈叶时，对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哈拉温执行官，您先在会客室稍候，”副官将菲特引到会客室，“长官现在还在处理公文。”

“她每天都是这样吗？”菲特淡淡问道，她虽然对此早有预期，可当真正遇到时心中难免不甚舒服，有那么忙吗？菲特暗暗抱怨，她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还在工作。

“长官，今天还比较好，”副官似乎没有注意菲特脸色微变，他继续说道，“之前最忙的时候，长官可是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合眼，都在办公室处理事务。”

“嗯，”菲特应道，身上鲜见低气压，她抿抿唇，眉眼尽数沾染寒意，“你说她之前更忙，还没有照顾好自己？”副官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他立刻住嘴不再说任何话。“抱歉，我失态了。”菲特旋即向副官道歉，副官摆摆手示意没事，而后夺门而出，心中还默默替长官祈福。

这厢，菲特靠在沙发上，思绪开始发散，她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与奈叶见面了，她叹了口气，合上眼睑。再次醒来时，她已身处奈叶怀中，菲特大惊正欲挣扎起身，不料被奈叶压住无法动弹。

“怎么不回家等我？”奈叶问道，声音暗含疲惫，“一个人就那么睡在会客室，也不怕着凉。”最后尾音还带不满，她低头望着菲特，暗暗估算执行官的工作量，思忖改日同次元舰队某舰长聊聊天。

“还不是你工作太多，”菲特委屈道，她抬头直直与奈叶视线相撞，菲特抿抿唇，眉睫轻颤，手指悄然抓紧奈叶衣角。奈叶原以菲特有话要对她说，谁知菲特却在下一秒，止住话头，收回目光，头埋进奈叶脖颈。

“怎么了，”奈叶问道，“不高兴？我下次不会了，”奈叶紧紧力度，放缓声音拍拍菲特，“可不要哭，我们今晚还要迎接圣诞老人，哭丑了，可没有礼物哦。”

“那就不要了，”菲特闷闷道，“反正，你也没有礼物，不是吗？”

“但我想菲特有啊，”奈叶笑道，刮刮菲特鼻尖，目光满是宠溺，“所以菲特，我们回去收礼物好不好。”话音刚落未待，菲特反应过来，奈叶便将她打横抱起，向门外走去。

菲特下意识环抱奈叶脖颈，她嗔道，“奈叶放我下来。”“不放。”奈叶应道，“放了就没有人接收礼物，圣诞老人会不开心的。”

当晚，圣诞老人依旧如期而至，只是第二天早上便不见踪影。其实菲特有件事没有问出来，她抱住奈叶时，隐约看见有项链上挂戒指绕于奈叶颈间，她不敢问，她害怕那个答案，为她所不能承受，所以她宁愿是自己看错了。

然而事实证明，也不是无法承受，不过当时的自己不愿去接受罢了。同样，后来菲特才知道自己并未看错，只是那个不属于她而已。

记得某次任务后，奈叶便一直同一个人交往甚密，自己亦不知从何时起与奈叶见面次数日渐减少，奈叶不会再天天问自己感觉如何，自己亦不会天天与奈叶视频通讯，随着彼此年岁增长与工作日渐繁忙，她们似乎已经不再同行。

正想着，风铃声响起，她来了。菲特抬眸，转瞬间奈叶已坐于她对面，“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奈叶语气中充满歉意，她脱下大衣与围巾，菲特注意到那戒指已转移至奈叶指间，她目光暗了暗。

“还没祝福你新婚快乐，”菲特说着从包中拿出一个小盒，“这是你与你妻子的，”菲特提及妻子二字时语气稍稍有些不自然，很快被她掩饰过去，“新婚与圣诞礼物。之前出任务没有参加你们的婚礼，我——”

“谢谢，”奈叶突然开口，她望着菲特，目光沉沉，具为雾霭，“是吗？”她喃喃道，眼睑几番开合后，她继续道，“菲特，不必自责，我与她，”奈叶沉默一下，“算了，不提这个，你近来如何？”

“还不错，”菲特端起杯子轻抿，她以前从未觉得咖啡如此苦涩，“你说，圣诞老人以后还会给我送礼物吗？”

“会，”奈叶干脆应道，她眼瞳中盛满认真，“一定会的。”

临走前告别，菲特终究没有说出那句她想说的话，也终究没有看到奈叶眼中的无奈与不舍。她只是默默接受奈叶替她围上围巾披上大衣，她没有拒绝，尽管她知道此刻的她没有资格去接受奈叶的围巾与大衣，可她还是自我催眠这是朋友情谊。当晚，圣诞老人依旧如期而至，还有那句问候，不同的只有第二天枕巾上的泪痕。

我叫高町奈叶，一个归属天空的人，我的朋友曾问我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前进，我笑笑没有回答。我本应归属天空，她不同，她有地面牵挂，就像圣诞老人一样我终究只能在送完礼物后回归天空，所幸有人愿意与我共演一出戏也愿意于我去世后替我继续送礼物，我看着天空，很蓝，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最喜欢夕阳，毕竟那里她的眸色，恍惚间，我又忆起那年圣诞，她问，圣诞老人还会送礼物吗？我说会，一定会。只是我后悔没有把最想送的礼物送给她，真不甘心呐，不过你会幸福的吧，抱歉，今年与以后的圣诞我不能送你礼物了。为什么是今天，我也很想在今天给你送礼物，可惜，我该去天空了。

又是一年圣诞，我看着床侧，今年圣诞老人不会来了吧，毕竟去年她就没有来，她也不会来了，我垂眸，早知如此，我就应该——，可现在这些又有何意义？我不知道，可第二日醒来，枕边有礼物，她回来了？我不知道，直至我最后一个圣诞节，我收到那份礼物与一封信，礼物是一枚戒指，信上说圣诞老人一直都在，希望我不要怪罪她那年的缺席，还说，圣诞老人她很爱我，不过很胆小，这个礼物是她一直要送出却一直不敢送出的，现在送到了，希望我能收下这份礼物。我没有哭，因为哭了你就不会来了，所以那年你才没有来，对不对，那我不哭了，你可不可以回来，亲自将这份礼物送给我，还有那句问候，我的圣诞老人。

圣诞快乐，菲特，我爱你。

嗯，圣诞快乐，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