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圆舞曲（短篇集）（魔炮） 
第52章 错位时空（下）
“奈叶？”
略带疑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猛然抬头，却发现自己身处公园，是照片上的公园，而菲特正站在她面前眼含担忧。
“是太累了吗？”
说着菲特伸出手想要量量她的体温，她怔怔地望着眼前人，眼前人面容尚带青涩，就连声音也非后来有如红酒般的醇厚而是略带些清脆意味。自己这是回到过去？意识到这点，她如同遭受雷击，浑身一颤，急忙推开菲特后退几步，摇摇头，眨眨眼，扭头环顾四周依旧是公园景色。
“现在是新历多少年？”
刚刚还好好的，是想什么事了吗？被突然推开的菲特快速稳住身形，而后抬步行至奈叶跟前，柳眉微蹙问道：“奈叶，你怎么——”
未待执行官问完，她便径直打断对方，重复一遍自己刚刚所提问题，得到新历71年的回答，她才真正肯定自己回到过去。她后退几步靠于树上阖上双眸，本以为是调酒师的随口一提不承想竟然成真。
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罕见地教导官陷入迷茫，真按她当初承诺的追求菲特？权且不提现时二人还是朋友，就算自己如承诺般开始追求，又有什么理由？何况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新郎。算了，想这些也无用，先把眼前过好再说好吧。
她睁开双眸，恰同菲特四目相对，望着对方眼中这不掩饰的担忧，教导官整个人兀地平静下来，至少自己现在尚有机会，唇角微勾扬起抹温暖弧度，冲挚友笑了笑，眸底深处埋着远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忧郁。
瞧见奈叶恢复往常状态，菲特挑挑眉，也未多说方才异样，贴心地跳过话题，转而提到日后进路。
“奈叶想好去哪了吗？”
歪歪头，奈叶努力地在脑海中翻找当年回答，然而回答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我已经向教导队申请全职，师父建议我深造就读军事院校。”
哦，她想起来了，十五岁那年孟夏，她们初中毕业即将各奔前程，疾风选择陆地，菲特投身海洋，而她归宿天空。仔细想来，似乎分歧已在这时种下，不过这时她们尚年少，以为情谊能够长存可以天涯若比邻，却忘了时空作用咫尺亦天涯。
“但听师父说，我们以后合作机会很多。”弯弯眉眼，奈叶笑道，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向师父讨要合作机会，反正师父就她一个徒弟稍微偏心些应该也不打紧。
愣了愣，菲特似乎没有料到奈叶这般说，惊疑之下还以为奈叶在同她开玩笑，又听得对方问她是否高兴，她瞬间明白对方并未同她说笑，旋即抬手朝教导官敬礼笑着回应道：“那还请高町教导官多多指教。”语气透出前所未有的俏皮。
低下头，左手扶住帽檐，奈叶企图用其遮挡自己略洇红晕的脸庞，半晌才低低应了句我也一样，不料竟引得执行官面上笑容愈加明艳动人。
远处疾风笑着拦住准备靠近的铃鹿与爱丽莎，举起相机趁二人不备咔嚓留下张照片。
十六岁依旧是她与菲特一起度过，一切似乎与往常无甚差别，但她清楚她们正在习惯离别与各自忙于工作。今年也是头一次二人留下没有合照，但却比以往收到更多信件，来自彼此。
十七岁的夏季，第五百二十号管理世界艳阳高照，而第一千三百四十号世界霜叶飘零。
抬手抹去额上所挂汗水，随手一挥甩出颗颗晶莹于刺目光线下折射七彩光芒，训练服早已汗湿正贴于后背腿部，生生将宽松的服装变成紧身衣，背上是装满各式武器与杂物的背包，然而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奔跑。
“原地休息十五分钟。”
教官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将这群接受训练的军人从地狱中解救出来。停下脚步，奈叶立于原处，她并未如其他人般立即蹲在地上大口喝水，而是打开空间显示幕点开封邮件。望着屏幕上身着修身风衣围着围巾的执行官，眼神软了软，抬手拍下张照片，看看照片满脸汗水的自己，奈叶皱皱眉头，按下删除键，又从口袋中掏出块手帕将汗水拭去再次拍照，直至自己觉得形象过关，方才满意地按下发送键。
“哟，这是哪家美人？竟让我们高町教导官连休息也顾不上，在这望穿照片？”耳边传来同僚的调笑声，边说同僚边递来个拧开的水壶，顺便凑近意图看清屏幕上是何方神圣。
“泰斯特罗莎·哈拉温执行官。”接到水壶一气灌下小半壶，盖好盖子抛给战友，奈叶面无表情地关闭空间显示幕凉凉道：“可惜你有女朋友。”
“如果是为如此美人，我分手也可以。”见奈叶如此形态，同僚登时玩心大起，参与训练以来这样的奈叶，他还是第一次见，自然要想尽办法套出些什么。
“那为你女朋友着想以及哈拉温执行官的安宁着想，我向你发起模拟战也可以。”翻翻白眼，奈叶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她可没有什么为自己招揽情敌的心胸，事实上这一年以来，她没少暗中动作掐灭教导队疑似火苗。
似乎是为这边骚动所惊动，教官扯着嗓子吼问道：“那边说什么呢？”
“我们在说高町二尉春心萌动的事。”
同僚扯着嗓子回喊过去，又唯恐天下不乱地再补充一句，“教官，你不考虑一下帮我们的ACE追女朋友吗？”
瞬间激起喧嚣一片，参与训练的除却奈叶外都是群二三十来岁的活跃青年，日复一日的训练没能让这群家伙安份下来，反倒更使得他们躁动，如今听到教导队ACE绯闻哪里还坐得住，纷纷起哄出起主意，最后甚至连教官也一并加入讨论。
“看来那群教导官对你很关心呐。”当从参与训练的执行官口中听到发生于第五百二十号管理世界的事时，阿黛尔连啧几声语带促狭道：“你还不考虑一下高町教导官？我可听说管理局不少人倾慕于这位呢。”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与教导官们一样喜欢开玩笑？”无奈地瞥了眼同僚，菲特继续向前，高跟鞋踩在铺满金黄落叶的大道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她于数月前被派往此处公干，而奈叶被同期推荐参加特训。本来已经习惯分别恢复宁静的心又被这玩笑撩起层层涟漪。
“还有几份材料要写，这回可别想我帮你。”不咸不淡地撂下一句，菲特抬步留给阿黛尔一个背影，金色长发于空中划出道完美弧度。可阿黛尔眼尖地瞧见某位执行官微晕的耳尖，得意地笑笑快步追上。
入夜，坐于桌前提笔写下最后一个字符，合上笔帽，目光忽然瞟到摆于旁侧的日历，伸手拿过日历，她微微发愣，今天是她的生日，尽管这日子并非她的生身日期，但却是她与奈叶成为朋友的日子，因而也被挚友选作生日庆祝。可直至现在都未收到对方任何消息，是忘了吗？还是根本未注意？赤眸划过抹黯然，她竭力说服自己接受拼命为奈叶找着理由。
忽然屋内响起笃笃的声音，抬头正瞧见奈叶趴于窗前，手指尚弯曲正准备再次敲窗。对上菲特眼神，少年弯弯眉眼笑容灿烂得几乎要将这屋内照亮。眼睛倏地发亮，她急忙起身拉开窗户。
“怎么突然来了？”话语间是她自己都未觉察的欣喜与兴奋。
手撑于窗台上翻身翻入窒内，还未站定，奈叶就解除防护服从口袋中掏出个小盒递给菲特，“生日快乐。”回答她的是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几秒的愣神过后，她迅速伸手回抱，一遍遍抚着挚友金发，“抱歉这么晚才来，路上遇到点小状况，所幸赶到十二点前来。”
菲特没有忽视奈叶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疲倦，她将头埋入对方颈窝，良久才闷闷道：“发条简讯也可以，没必要专门赶过来。”
“可我想亲口和你说生日快乐，想亲手把礼物送给你。”
少年干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引得她愈发加重手臂力道，至于今天听到的事？那不重要。轻微的闪光将此刻悄然记录。
十八岁，她们各自升职，亦更加忙碌。当年的合作似乎已成奢望，终日航行于次元之海望着窗外暗紫流体，她总能想起那双深邃双眸，即便那双眸更多时候是清澈剔透，可她明白那人心中装着的东西永远比表现出的要深沉。
与执行官的相见是在临时指挥所，彼时教导官已经结束救援正坐于墙角休憩。
匆匆赶到指挥所，菲特目光快速扫过在场每个人，往日沉静早已消失殆尽，就在刚才她接到消息奈叶救援区域再次发生大型地震。
“下次别再这样，我很担心你。”
怀中忽然窜入个毛绒绒的脑袋，奈叶猛然掀起眼皮，见是菲特陡然放松下来，“可我放不下他们。”她相信挚友能理解，因为她们本质相同，她低低道：“我保证我一定回来。为了你，我也会回来。”这句话，被她埋在心底很久，久到直至菲特结婚都未说出久到直至今天她才有勇气说出。
“说好了，不准失约。”菲特退出奈叶怀中伸出手。
满口答应，伸出手勾住菲特小指，奈叶眼神坚定。
记者注意到这边，抬起手中相机咔嚓声，捕捉下这一幕。
十九岁，新的邂逅。薇薇欧的到来除却给二人关系带来改变之外，还顺带留下张三人合影。
二十岁，距离婚礼尚有五年，那个新郎仍未现身，奈叶不由怀疑起自己再度被隐瞒被排除在外。
立于执行官总部办公大楼门口，素来信奉直击的奈叶眼中却罕见闪过迟疑。本来只是到总局进行简单述职，不承想当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办公楼门口。
要找菲特吗？用什么理由？六课已于数月前解散，再用工作作为借口，别说其他人，就连自己这关也过不去。那说自己顺道来看望朋友？教导官垂下眼睑，暗嘲起自己怯懦，明明原来极轻易便能做到的事，现如今却要顾虑良多。她无法忘记向菲特提出同居时被拒绝，也无法忽略这段时日的被迫疏远。眉头狠狠地拧于一处，她不免生出几分颓然，或许一切并无改变。
“奈叶？”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抬眸原是菲特，她唇角微扬正欲答话，却于余光瞟到菲特身侧人时周身寒凉，血液几乎停流引得她以为自己尚处雪地。 那个人正是婚礼的新郎，难怪自己被拒绝，要同自己保持距离。
“怎么突然来了？”
“刚好路过。”语气倏地转凉，她竭力使自己保持声线平稳，表现得与往常无异，“我还有事，以后联系。”说罢她便转身离去，生怕自己在此再多逗留一秒。
二十一岁的夏天，第五百二十号世界依旧艳阳高照，与当年不同现时轮到她作为教官训练精英。自从那天见到所谓新郎，她就单方面选择放弃，既然命定之人已经遇到，想到原来亦是如此，从始到终不知道的恐怕只有她。仰头望望天空，她习惯性伸手虚握云彩，或许应该放弃？就算给她机会，她依旧没能抓住，还真是没用啊。
忽然队伍中起了骚动，她不由皱眉，扭头意欲开口训斥让队员安静，怎知菲特就直直地出现于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疑问脱口而出，说完她便立即意识到不对，遂紧抿双唇不再开口。
“某人一声不吭就跑来训练，我用尽办法也联系不到，就只能自己来找。”轻描淡写地将过去一年的分别带过，菲特深深地望了眼面前人，忽然伸出手拉住奈叶，魔力光闪过徒留队员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被突然带离训练场地，奈叶一时气结，可看到那张脸又无法说出任何重话，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的操作违规。
“没关系，我已经向司令提交申请，他同意了。”
猛然反应过来被自家师父给坑了的奈叶深吸一口气，“那也不能——”话还未说完，菲特一句问话就令她愣在原处。
“为什么连声打呼都不打就离开？”菲特面上露出丝丝委屈，“我找了你一年。”
难道要我说看到你与未来丈夫在一起吗？奈叶垂下眼睑，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成拳头，菲特的声音仍继续传入耳中。
“你曾经答应过我为我回来，难道为我回来就是躲着我吗？”
“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猛然睁开眼睛，奈叶吼道：“你遇到你喜欢的人，我归宿于我的天空。”
“你总是这样，我永远摸不准你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回来。未知最令人恐惧。还有，我没有喜欢的人。”说完也不待奈叶开口，菲特就消失于原地。
她没有喜欢的人？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无数疑问充斥大脑将教导官脑仁涨得生疼，但面前空无一人的事实又告诉她自己方才做了件怎样的错事。永远未知，回想起菲特说的话，她苦笑着，或许正是自己无法给菲特以安全感，才连赛道都未进入就先出局罢。
二十二岁。奈叶结束训练回到米德，专心于工作与抚养薇薇欧，偶尔她也会想起去年的争执，无数次鬼使神差地点开通讯界面想要联系菲特，却又因找不到理由而放弃。她本以为生活会这般下去，在经历小小波动后再度回归正轨，不料一通简讯扰乱她全部心弦。
匆匆赶到酒吧，入眼满是昏暗灯光与放纵人群，她不由蹙眉想着要待会要好好同菲特谈话，不料竟于看到蜷缩于沙发一角人时瞬间心软。眼角余光恰扫到那个新郎，面色倏地转凉，既然那家伙在身边还叫她过来做什么。
“高町二佐您来了。”
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似乎还有丝丝放松，罕见地她没有扭身离开，反是选择留下继续男人开口。
“哈拉温执行官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能麻烦您送她回家吗？”
“你不是她男朋友吗？”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登时冷了下去，男子尴尬地摸摸后脑道：“我曾向哈拉温执行官表白，但被她拒绝。她说她有喜欢的人。”
你喜欢谁？
坐于床边望着那张陷入熟睡的静谧容颜，奈叶喃喃问道，指尖隔空勾勒描绘轮廓。
“当然是你。”
声音于惊雷般在房间炸响，她瞪大双眸正欲回话，却又于菲特翻身中消声，原来是梦话啊，她无奈笑笑，伸手替菲特盖好被子准备起身离去，声音再度响起，手也被人同步拽住。
“不要离开我。”
“嗯，我在这。”沉默会，她淡淡应声，指尖于空中悬停后，终究还是落下勾起金色耳发别于挚友耳边。
“我喜欢你。”满带醉意的声音执拗地强调这句话，然而被表白者也仅以为当作是醉话一笑了之，她不曾想过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可能性，也不愿去想。师父说得对，她们距离最近的时候都没有在一起，分开了又哪还有机会？
二十三岁，她们关系又恢复以往，但谁都知晓那晚过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日子仍在继续，细水长流间，她竟分不清真实虚幻，许是庄周一梦，她不过是在幻想回到过去，可惜结局还是一样，到底没有迈出那一步。就这样吧，她望着不远处带着薇薇欧玩耍的菲特，轻声央副官拍下张照片。
二十四岁，距离婚礼还有一年。她端详着手中表格，那是张外派申请表，当年她就是在结束外派任务返程的那天接到请柬。现在自己还要填吗？提起钢笔，素来果决的她显得颇为犹豫，结局已然注定，照片已经播放至最后一张，终究未能改变。
“你不去试试？”好友疾风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张紧绷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有人要向菲特表白，地点在XXX，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小司令便火速关闭通讯。
呆愣于原地，她垂眸怔怔看着那张表格，忽地她将笔猛然甩到桌上，抄起大衣就往外赶。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请问能和我结婚吗？”话刚说完，瞧见菲特略显讶然的表情，她就想赏自己一拳，哪有连告白都没有就直接求婚的，而且还求得这么草率。
“自然。”没有惊讶太久，菲特很快调整好情绪，喜悦之情几乎要从微弯的眉眼中满溢而出，她伸出右手，“但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要先把婚戒替我戴上？”
“看来我们的教导官今天太兴奋，激动得连今天举行婚礼都忘了。”台下传来疾风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大家说这该怎么办？”
“戴戒指，亲一个。”莎玛尔非常给力地应和自家主人。
“来个法式深吻。”声音来自爱丽莎。
在八神家与几位损友卖力带引，台下逐渐汇聚出层层声浪，一致起哄要求新人互亲。
“你们做什么？”教导官的声音被淹没于声浪中，她慌忙扭头看菲特表情，竟发现对方正在出神。
“这酒很烈。”
手腕被人按住，她抬眸上望同调酒师四目相对，脸上划过抹凄然的笑容，“我后天结婚，我最喜欢的人明天归航。”
“那不很好吗？新郎能够赶上婚礼。”
“可她不是新郎。”
调酒师没有答话，而是默默递来杯酒，“她知道吗？”
“我不想她来。”她苦笑着，她想自己此刻肯定很狼狈，“我怕自己在她面前会露馅。”
“既然喜欢，现在追也来得及。”
“那对新郎不公平。”她无法纵容自己伤害另一个人，何况那个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如果是回到过去呢？”
笑了笑，她没有答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婚礼她看着不断滚动的照片怔怔出神，恍惚间她周身泛起阵迷雾，当望见那道立于樱花树下手扶帽檐的熟悉身影，她急忙奔上前试探地唤出那个深埋多年的名字。
结果却是对方询问她今夕何夕，不知怎地答案脱口而出，自然得仿佛成为本能，但她明白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这并非记忆中所发生的事，印象中奈叶未曾这般问，也未曾许诺合作，看着眼前人她想或许调酒师不曾骗她。
十六岁，她们分隔两地，却来往不断，她总能收到教导官寄来的各式小玩意，也常常一个人坐在床上反复翻阅对方发给她的信笺暗中揣摩对方写作时神态心情，悄然推算自己胜算几何。
十七岁，当从同僚口中听到教导官训练逸闻，她耳根瞬间涨得通红，那人怎么那样，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人还做了多少这种事？她能想象奈叶以任何理由提出模拟战，然而不曾有过一丝会同自己相关的想法，自然也未曾料到对方竟然运用转移魔法赶来为她庆生。主动拥抱，将头埋入自己朝思暮想的怀抱，嗅着熟悉令人安心的薄荷香，她放任自己沉浸其中。至于这件事在记忆中没有踪迹？这并不重要。
十八岁，主动许下约定，她自私地希冀用约定换得奈叶平安归来。
十九岁，申请成为法定监护人，这次总要让她参与高町家，哪怕仅用这个拙劣的理由，但能留在她身边靠近她就行。
二十岁，出乎意料的冷淡打得她错手不及，她想不能，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为何又突然陌路，直至意识身侧同僚是当年新郎，她瞬间恍然，看来不止她一个想要重来。
二十一岁，她追到第五百二十号世界，不是没有注意司令欲言又止的表情，可她无心关注。满心欢喜地到来，满怀怒气地离去，她仰头疲倦地靠在座位上，暗暗爬梳线索，安全感是奈叶没能给她的，归宿感是她无法给奈叶的，她们曾因这个错过，可这次她不想再错过。
二十二岁，佯装醉酒，凭借醉意她将埋入心底的话说出，悄然睁开眼睛透过缝隙，她瞧见那道白色身影坐于月光之下，我喜欢你，她喃喃整夜。
二十三岁，她罕见主动靠近奈叶，顶着全武装局讶然目光，她每月前往武装局报道。
二十四岁，行于路上被人突然表白，莫名地，她心中升腾起股不甘，为什么不是奈叶，却在听到那声拒绝时，悉数消散。
二十五岁，回过神她身着白色婚纱手持捧花，望着眼前满面紧张身着军礼服刚从军队赶回的教导官，她兀地笑了，下方起哄声仍在继续，她凑上前轻轻将自己唇印上教导官薄唇。
一唇结束，奈叶拧着眉头说道：“我觉得这样不行。”
她挑挑眉，投给对方个疑惑眼神。
“结婚誓词还没说。”弯弯眉眼，紫眸亮得惊人，奈叶神色严肃一字一顿道：“谨念朝暮，敬问安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白首之约；不离不弃，直至永远。”说罢，她顿了顿，面上闪过丝羞赧，“菲特，我可以抱你吗？”
菲特点点头，不料下一秒她就被人打横抱起，“奈叶。”她慌忙喊道，捧花被她随意丢出也不知落入谁家。
“接下来是私人时间。”语气透出前所未有的顽皮，教导官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凑到她耳边低低道：“我要让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以及这颗心有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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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清醒，她环顾四周，她方才发觉刚刚不过南柯一梦，婚礼尚未开始，但这场婚礼的主角不是她，望着眼前身着白纱的菲特，她打起精神笑道：“你今天很漂亮。”
张张口，菲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出不来，半晌才能说出句谢谢。
“很抱歉，昨天才收到请柬，礼物没来得及准备，日后我会给你补上。”奈叶继续道，眼神一刻都未离开菲特，“很感谢遇到你。”抿抿唇，她沉默几瞬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但我发现自己也忽视了很多。”喉头微滚，她声音略带些梗咽，“很高兴能与你成为朋友，恭喜你——”后面的两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阖上双眸，她深呼吸几番，朝菲特伸出手，“可以让我送你到她身边吗？”
回答她的是落于掌心的手，握紧放下，她牵着菲特走出房间朝神父与新郎走去，那句我喜欢你始终都未能说出，唯一说出的只有那句好好待她。
祝你幸福，看着台上的璧人，奈叶坐于台下默默道，她不曾后悔，只是遗憾在滚动播放照片依旧没能改变，遗憾自己始终未能说出口的爱恋，可那不重要，至少他比自己可靠，她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