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圆舞曲（短篇集）（魔炮） 
第49章 时间倒流症
立于紧锁的铁门前，望望门牌，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略略垂眸，这是她的家，可又不算她的家。路灯早已开始工作，白色的冷光从顶部倾泻而下，带走最后一片黑暗，让她无处遁形。她知道妻子此刻正在阳台看着她，看着久久徘徊不愿进门的她。一把扯下领带，解开第一二颗领扣，呼出一口白气，企图驱散胸腔中那股烦闷。她不认为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好回家的，她想妻子也肯定明白。但二人依旧不曾戳破，竭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婚姻，戴着面具在亲友面前表演。
漫长的等待与徘徊后，她终于决定推门而入。不就是回家吗?你有什么好怕的？高町奈叶。默默在心中斥责自己的软弱，鄙夷自己的小心翼翼。手伸到口袋中，又开始迟疑，她不想面对妻子眼神，算了，还是在外面凑合过一夜吧。准备掏钥匙的手又收了回去，望望阳台那道身影依旧立于阳台上，虽然看不清，但她肯定妻子在看她，抿抿唇，到底选择开门。相同的一幕总在门前上演，不变的只有徘徊的人与阳台守望的倩影。
走进房门，脱下外套挂于衣架上，沉默地走向餐厅准备用餐。菲特从阳台回到房内，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用餐时气氛沉闷至极，奈叶张张口企图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却找不到合适话题只能任由压抑将二人吞噬。用餐毕，收拾完碗筷，将之清洗干净放于橱柜内，走向书房，再次与菲特相遇对视，依旧相视无言，此种情况并非少见，不过原来为羞涩温情现时为冷漠压抑。干巴巴挤出一句去书房后便转身离去，她想自己的背影一定很狼狈像极落荒而逃。
到了书房关上房门，她方才觉得有些放松，翻开笔记本机盖，等待开机，她不由生出几分恍惚，时间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东西，屏幕中倒映的自己已不再年轻，眼角已然有了细密纹路，而菲特亦然，曾经清亮的双眸如今再难清晰倒映彼此身影。待回过神时，电脑早已开机，移动鼠标准备办公，目光却被桌面文件所吸引，垂眸掩去眸底异色，那是离婚协议书，早在半年前就被她草拟好，但迟迟不敢给妻子看。
嘀嘀，通讯软件又传来讯息，点开是公司后辈，看清名字的那一刻，按下拒绝键。她很清楚对方找她什么事，无外乎是她何时离婚，而她何时能与她正大光明地走到一起。推推镜框，老实说，她并不想与对方在一起，抑或者说她只喜欢暧昧，内心所谓的道德感不允许她做出背德举动，除却菲特外，她始终不曾同任何人有过亲密接触，至多走到牵手而已。而这种对象也不知从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亦不知有多少，她向来不记这些。脑海中鲜明的印象，始终也只有菲特，那个离婚对象。
她很清楚菲特知晓一切，也很疑惑为何菲特始终不曾爆发。她总是那么温柔，无论是处于青涩的学生时代还是步入老练的成人社会，她始终选择做她最坚实的后盾，用最温柔的情感将她包裹。什么时候厌倦的呢？奈叶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只有漫长时光将曾经闪耀的爱情变得黯淡，一点一点磨平激情，最后仅留下近于死亡的沉闷。与后辈暧昧令她放松，得以暂时逃脱生活的泥沼，但清醒过后要面对的是更为幻灭的现实。在日复一日中，她逐渐疲惫，不想再去应付惨淡现实，不如离婚，给彼此自由，免得相互折磨，她清楚菲特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也早已失望，唯一不明的只有缘何还要选择与她共演下去。
疲倦地闭上双眼，放任自己陷入椅中，明天就去打印吧，做个了断。再度睁眼依旧是在书房，电脑依旧开着，下方通讯软件依旧闪动着，不同的仅有桌面上的文件不见踪迹。是被菲特删了吗？还是被自己放入那个角落，眼中划过疑惑，移动鼠标，瞳孔陡然放大，这时间怎么回溯了半年？她摇摇头企图驱散睡意，定睛再看右下时间，依旧是半年前。难道自己回到过去了吗？她颇为惶惑，撑着头，眼中闪过惊恐，这是玩笑。啪，心神不定的她将茶杯打翻在地。
“怎么了？”听到声响，菲特冲进去来，望向她，眼中不掩担忧。
“没什么。”深呼吸几次，定定心神，她轻声道，偏过头，有些不敢面对。
“最近太累了吗？要不将工作放一放，公司还有我呢。”
伴着温润的嗓音，太阳穴轻轻抚上一双手，开始按摩，是菲特。奈叶有些记不清上次菲特这么做是什么时候，好像很久之前她们之间便放弃肢体接触。血汩汩地从脑中流过，太阳穴忽然疼得厉害。似是觉察到她的痛苦，按摩力道愈发轻柔。眼皮逐渐沉重，她缓缓闭上双眸，放任自己沉湎于这久违的温柔中。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颇为不耐地从床上起身关闭闹钟，随意瞟了瞟日期，果然还是过去。自从那晚后，她似乎不断回返至过去时光，周围人都在衰老，只有她在重返青春。每天都是新的一天但同时也是陈旧的一天。
匆匆赶往公司，召开会议。听着早已知晓的汇报，批着早已明晰结果的文件，将过去的人生重新走过。紫眸中满是风霜，这有什么意义？将她困在这逝去的光阴，将长久的积怨带往过去，为记忆增添涂抹暗色。端起茶杯轻抿，现在是一年前，倒退的车轮不知何时才能停下，起身望向窗外，伸出手，那是她无法触及的世界。收回目光，算了，她还有会要开，生活总要继续。
推开秘书递至唇边的酒杯，烦闷地扯扯领带，借口透气起身向外走去，丢下一众燕燕莺莺在包厢内面面相觑。她现在在做什么？脑中突然冒出疑问，是在家中料理家务？还是在公司批阅公文？抑或是在父母家中陪父母闲谈？拿出手机想与她通话，可下一秒便意识到无论哪种皆与她无关，她们早已不再通话联系。颓然退出手机拨号界面，那个号码始终不曾按下去。叹叹气走入房间，继续往日的金迷纸醉。
靠于椅上，酒精将大脑麻痹得晕晕糊糊，随意应和着秘书的话，她忽然有些想念过去与菲特在家静坐的夜时光。您什么时候离婚？气氛登时冷凝，懒懒直起身醉眼迷离地望着说话的年轻姑娘。她笑着问对方想什么时候，却不待对方回答将手中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掼，恨声吼着叫对方不要痴心妄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早想离婚了吗？这又有什么用，自己每天都在回返过去，就算今日离婚，再度醒来，菲特依旧是她的妻。好像自己又带着身酒气归家，躺在地上醉得不醒人事。会被讨厌吧，每次醉酒后，她都这么想，可每次菲特都只会拿过毛巾替她细细擦拭。不管我不好吗？她在内心嘶吼，反正我也只会让你伤心。最后终究抵不过酒精，沉沉睡去。
一场意外让她遇见那个人。将对方扶起后，正欲离去的她在听到你也一样时，顿住脚步，眼中愕然。
“你是谁？”望着坐于对面的男人，奈叶低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男人笑了笑，“你只需要知道我与你一样，在时间中逆行。”
她以为她是个例，却不曾想过这世上还有人同她相仿。急切地将那个困扰自己两年的疑惑问出。
“怎么样才能解除？”
“目前我还没找到办法。”男人语带失落，神情忧郁，“这是种怪病，时间倒流症，发病原因与运作机理通通不知，只知道得这种病的人会不断重返过去，度过自己曾经经历的时光。”旋即，男人疑惑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也得了这种病？”
“你不与我差不多，三十多岁吗？”
男人笑着摇摇头答道，“可我已经回溯了四十年。”
四十年，奈叶眼中闪过绝望，自己统共的人生也没有四十年，难道自己只能这般逆行。到底没将失望表现出来，她试探着问对方身世。在对话中，她得知对方原来为底层子弟，凭借自己的能力逐步爬上巅峰，却在过程中与妻儿离心，功成名就的他晚年却忧心不断直至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时间溯返。与男人告别后，从咖啡馆走出奈叶仰头望望天，自嘲地笑笑，就这样吧，逐渐变年轻也挺好。
闹钟再次响起，抬手关闭，习惯性地望望日期，自己依旧患病却也在过程中逐渐放松心态。扭头，菲特依旧在身侧熟睡，对方有低血压，每日清晨总无法按时起床，而她似乎很久不曾守着妻子起床。悄悄向床边移动，衣角处却传来拉扯感，垂眸，半片衣角正处于菲特手中，眼中闪过点点柔意，缓缓将衣角拉出，替菲特盖好被子。妻仍在熟睡，长长的睫毛伴着呼吸颤动投下片阴影，唇角微勾似有好梦。她无意在记忆中翻找上次细细端详妻子熟睡是在何时，轻轻在菲特额上印下一吻，她只愿她的妻此刻好梦。她不曾注意到自己离去后，妻子睁眸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界面上菲特的名字不断跳动，正欲接通却腾地停息。发生了什么？奈叶眼中闪过疑惑，将手机重新放入口袋中，抬头冲客户轻笑致歉。酒杯轻晃，折射道道光芒，眉头微蹙不知为何奈叶总觉内心不安。向客户说声抱歉后，匆匆赶往停车场驱车直奔菲特所在地。抬腕看看表，距离菲特那通电话已经过去十多分钟，她不敢想会发生什么。猛地一个急刹，该死怎么是堵车，抬头环顾四周，将车停于停车场中，而后一路跑向餐厅。冲进餐厅不顾服务员劝阻，抬步便往楼上跑。
菲特望着面前男人颇感头疼，小心躲避对方不时伸过来的手，压低声音警告。男人不以为意，依旧向菲特靠近，口中还说着调戏话语，拿着酒杯意欲逼迫菲特饮下。砰地一声，门被推开，看清来人菲特眼中闪过错愕与欣喜。望见男人手与菲特面庞相距无几，听到从对方口中传出的下流话语，奈叶心中腾地升起一阵怒火。上前冲男人脸就是一拳，连带酒杯一并丢到地上，将菲特拉到身后，奈叶盯着男人，紫眸遍布阴云。被一拳砸到脸上，男人初初还未反应过来，待意识到后，男人磨磨牙挥着拳向奈叶袭来。两人遂扭打在一处，尽管多年不曾练习武术，但身为武家后人的奈叶终究比男人来得老练。酒瓶砸到头上，抬手挡住，奈叶腿部一旋将人踹倒在地。
“为什么要打架？”菲特望着面前人语带哽咽，她没忽略这人打斗时总会扭头冲她这边望望，若非怕她被涉及，奈叶也不会被打得如此惨。
“他欺负你。”奈叶犯着狠劲道，余怒未消。生意什么的，管它呢？反正时间也只会后退，她只想保护她眼前的爱人，她暗道。却不知此刻的她，面上青一块紫一块，金丝镜框也被打破，斜斜地挂在鼻梁上，身上更是狼狈，配上那幅表情看得菲特心疼至极。
“我以前不都是自己处理的？”菲特一边从医药箱中取出碘酒往奈叶伤口上抹，一边故作语气平淡道，“你又何必为此伤了自己，再说那是客户，你把人打了合同怎么办？”
奈叶怔怔地望着菲特，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时，总是看一眼，而后将手机放回。菲特一定很害怕吧，再表现得镇定又如何？她始终是那个细腻敏感的女孩。喉头微微滚动，高町奈叶你真是天字一号大混蛋，难怪后来谈生意，菲特都不曾拨通过她的号码。
眼眶微微泛红，菲特依旧在给她上药顺带叮嘱，奈叶猛然将人拉到怀中抱住，语调低沉，“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不会了，我以后决不会让那些家伙欺负你。”她不断说着抱歉，泪水渐渐濡湿菲特衣襟。被突然抱住的菲特愣了愣，听到低语后，面上闪过释然，笑笑回抱哭得像个孩子的爱人，拍拍背温声安抚着奈叶。
放下笔，扶扶眼镜翻翻日历，5月29号被人用红色记号笔圈了个大大的圈，再一看日期，恰好就是今天。怎么就忘了今天是菲特生日，奈叶不禁想赏自己一拳。迅速拨通秘书号码，将剩余事务安排好，而后驱车前往商场采购，顺带联系朋友拖住菲特。她悄然盘算着心中计划。
盯着面前一堆食材，敲敲头企图找回那渺远的料理记忆。老实说，总是借口应酬在外游荡的她已久不入厨房，自然也逐渐生疏了厨艺，而原来那个被她呵护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却开始学着洗手做羹汤。抿抿唇，奈叶还是拨通母亲与朋友电话，开始请教，顶着被对方玩笑的压力，逐步捡回被丢弃的厨艺。
回家时，菲特望望漆黑的别墅，无奈笑笑，她果然忘记了。推门而入，却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生日快乐，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是在外开会吗？”疑问脱口而出。
“对啊，准备给你开生日会。”奈叶笑道，眼中黯然一闪而过，她原来错过了多少，又伤害了菲特多少。牵着菲特手向餐厅走去，将自己今天的成果端出，静静用餐后，她将蛋糕拿出，轻声央爱人许愿，而后期待地望着对方品尝。当听到夸赞时，她得意道，“那肯定的，毕竟我是甜点师的女儿。”
“那可以期待以后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说完后，奈叶不由愣住，她忽地忆起向母亲请教时，母亲的疑惑，这才过几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几年，可对她来讲是十几年，而她也没有以后只有从前。垂眸掩去异样，唇角微扬，依旧同菲特说着话。
拿着票，在菲特面前晃晃，带着得意的笑向对方提出邀请，尚未架上眼镜的紫眸澄澈剔透。牵着手在游乐场中漫步，说着上学时的趣事。听着菲特说起对她来讲不过几年前但对她已算恍若隔世的大学时光，奈叶不由有些恍惚。那时她们尚是少年，坐着旋转木马便以为自己能当盖世英雄，孰不知最后不过红尘俗人，登上摩天轮就认为她们可以天长地久，却不知最后终究陌路过客。笑笑，拉着菲特奔向旋转木马。真好，望着身侧的女孩，奈叶眼中闪过笑意，回溯时间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让她在更爱菲特的前一天中尽力去将自己不曾成全的梦成全。恍惚中眼前人与记忆中的那道身影逐渐重合，抬步上前吻住对方，摩天轮也恰好到达顶端。
再次与男人相遇时，对方已是小孩模样。对她的惊讶，对方仅是笑笑。
“我找到破解方法了。”男孩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什么方法？”
“在离你最近的一个改变你的时间节点上，重复过去做过的事，这样一切就能重回正轨。”男孩一字一顿道。
“有副作用吗？”
“你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事，一切都将按原来的轨迹继续进行。也就是我依旧会为子孙问题而忧心，而你依旧会选择伤害妻子并离婚。”见奈叶面色迟疑，男孩跺着脚语带焦急，“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应该也有感觉，这时间倒流根本不是匀速的，初始快，中间慢，而到这最后又会开始加快，甚至以年跳动，而你的节点应该就会在这几天回溯到。”
“如果放弃，会怎么样？”
“彻底死亡，我们的时间只会往后退，而退到最后，这世上将不会再有我们存在过的任何痕迹，你的父母、家人、朋友统统都会将你忘却，你会在孤独的萎缩中独自死去。”
她望着男孩，对方眸子中倒映着年轻的明眸青年逐步同那个戴着眼镜的她相重叠，奈叶不由生出几分虚枉之感。
“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谁知道呢？”男孩耸耸肩转身向前走去，“我的最后一个节点就在这几天，至于选择什么，到时再说吧。”
抿抿唇，习惯性地推推眼镜，却突然发现现时的她尚未架上那幅金属框。奈叶不由苦笑，转身向家走去。是夜，望着在床榻熟睡的恋人，现在她们还仅仅是恋人，奈叶目光软了软。提笔写下一封永远不会被看到的信。
【
亲爱的菲特，见字如面。或许这封信，你永远不会收到，但没关系，至少现在我们尚处同一时空，如果可以能请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从前有一个人初入大学，在她漫步校园时于樱花树下遇见了位精灵，精灵伸出手接过从树上飘落的花瓣，而四周粉色樱花扬扬洒洒地从树上飘落，打着旋绕着精灵蹁跹起舞。精灵笑意轻浅，晶莹剔透如红宝石般的眸中写满温柔，阳光为她披上金纱，险些令那个人以为自己误入神仙洞府。她就呆呆地站在原处，生怕惊扰这如梦似幻之景。清风拂过将精灵金发撩起，精灵抚发时发现了那个人，她冲那个人微笑，而对方却转身慌忙跑开。其实精灵的笑很美，那个人至今都记得当日场景。
后来啊，那人方才知晓，自己遇到的不是精灵，而是同校的学姐。之后的事与那些老旧套路中一样，她想尽办法接近学姐，加入学姐所在的社团，故意选择学姐选修的公共课，然后假装不经意坐到学姐身边，在图书馆中制造偶遇，同学姐打招呼。她悄然渗透进学姐的生活，她的生活因为学姐存在而更具色彩，终于在即将升入大三时，她鼓起勇气向学姐表白。学姐答应了她，她记得那天她兴奋得抱着学姐原地旋转好久，直至学姐央她放下自己。
再后来，她毕业步入社会。学姐性格温柔坚韧，总是默默包容着任性的她，为她排忧解难，照顾她，许多人都说她宠着学姐，但只有她知道是学姐一直宠着那个依赖她的任性少年。少年默默发誓要对学姐好，要让对方过上这世上最好的生活。于是她决定创业，当她将想法同恋人说出后，恋人没有说任何话无条件支持她在她最为困难的时候陪伴她，甚至为她辞掉工作，加入当时尚处起步阶段的公司，同她一直打拼。
少年没有忘记在人生的低谷时，是恋人将她带出低谷，少年没有忘记当她向恋人求婚时，对方眼底晶莹与在婚礼上自己所说誓言。最后少年成功了，可她也迷失了，不知何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将她与爱人隔离，她开始学会逃避不与爱人相见，一味在外胡闹。而爱人则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宽恕她，像恋爱时一样，婚姻中学姐也在包容那个任性的家伙。但那个家伙似乎并不明白依旧我行我素，惹得学姐伤心不已，甚至最后那个混蛋还动了离婚的念头。
事情的转变来得很突然，那家伙得了时间倒流症，在她准备向学姐提出离婚时。别人都是在前进，只有她在时间的洪流中逐步后退。开始得这个病时，她很痛苦，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得了这种怪病。浑浑噩噩地度过开始一年，直至遇到同样这种病的人，她才学着释然。再后来她却感谢她得了这种怪病，因为在不断回溯的时光中，她知晓这些年她给予爱人的伤害，也让她有机会在更爱爱人的前一天去弥补过错。她会给爱人过生日，会带爱人去她心心念念的游乐场，会揍那些企图欺负爱人的混蛋，会为爱人做原来那些她以为早已遗忘的事。
她想竭尽全力去弥补过失，可她没时间了，她没有未来，她只有过去，她也只能在这每天过去的旧时光中去改变那些已成定局的事实。跨过时光，她才发现爱意始终都在，只不过被她刻意忽视。很庆幸亦很高兴当初选择左边大道，让她同精灵相遇，但她却很后悔，因为相遇之后，虽有欢愉，却也具冷落。如果能够选择，她宁愿不曾相遇，如果相遇会带给对方，哪怕只有片刻伤痛，她都愿选择用相遇去换取学姐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看到这里，我想应该也知道那个家伙是谁了吧，她就是我，高町奈叶，一个忘记诺言的家伙。其实啊，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那就是——
】
我爱你。
悄悄在菲特耳畔说道，最后深深地看菲特一眼，仿佛想把对方模样刻入灵魂，奈叶直起身子，将信封夹在那本藏有当年见面时菲特所接樱花制成书签的书中。她眼睑微垂掩去晶莹，望向窗外，真后悔没能当面说出来。
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回到阔别多年的大学校园，立于十字路口，朋友笑着询问她想走那条路。奈叶笑笑指指右边小径，抬步向着独属于她的方向前进。
愿你平安喜乐，在那未曾与我相遇的时光。
————————————
结局二
“哈拉温学姐，你不该来找我的。”望着眼前的金发女子，奈叶低下头，眼眶泛红，与我相遇只会让你痛苦，为什么明明避开了樱园，怎么还会在宿舍门口遇到。
“高町同学，这是怎么了？”菲特轻轻笑道，缓缓走近奈叶轻轻将对方抱入怀中，在对方唇边留下一吻，趁奈叶愣神之际，凑近对方耳畔温声道，“确实不该来找你，奈叶，我在家等你。”
猛然惊醒，摸摸镜框，看看日期，从椅上弹跳而起，推开门，奔向那道熟悉身影，却于咫尺之距停下，她深深地望着菲特，张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红眸中闪过光芒，菲特上前抱住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轻轻道，“欢迎回家。”
--------------------------------------
“你决定了？”老者望着面前笑得恬淡的金发女子，略为迟疑问道，“把自己的时间加到时间倒流症患者回溯的时间中，未免太过冒险，我也不敢保证成功率。”
“我相信她。”菲特笑道，目光悠远，她一直都相信那个眼底有着璀璨星河的人不会让她失望。
“万一她选择重复过去的道路，你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命运不会再改变。”
“那又如何？”菲特抚抚指上婚戒，起身向外走去。
“哪怕收获苦涩，仅得片刻欢愉？”
“只要是她，哪怕仅得片刻，我亦甘之如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