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月色真美
夏季将完,微凉的晚风,轻轻掠过海面荡起层层涟漪,今夜的六课格外宁静。
揉揉因酒醉而略显涨痛的太阳穴,粟色长发在风中四散飞舞,左手拎着银质酒壶于空中来回摇晃摆动,她半眯着眼趴在栏杆上静静享受晚风吹拂,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
有多久没这样过?
喝得微醺,抛弃等候批阅的文件、尚未完成的教学计划以及往日保持的清醒克制,做一回醉鬼摇摇晃晃地走S形路线,这应该是第一次,不需要更多回忆与刻意计算,大脑直接了当地给出答案从未有过。
相较于出入各类酒会晚宴游刃有余手持香槟美酒谈笑风声的两位好友,教导官对酒的记忆要来得淡薄许多,终日同机械、战斗打交道,冷静敏锐理应亦必须成为常态,她极少碰酒,哪怕是应酬也无人敢劝管理局最为精锐的教导队痛饮。她不像菲特、疾风能够千杯不倒,更不像前辈们可以熟捻地运用魔法散去酒精。
因而高町奈叶鲜少沾酒,少到她关于酒最为鲜活的记忆还是鸡尾酒汽水,相当孩子气的饮料,明明家乡盛产清酒的说,居然到十九岁还只尝过酒精饮料。奈叶笑笑右手支在栏杆上,半歪着头打量训练场。
没有启动模拟器的训练场仅仅是一片片搭建于海面的银色金属平面,沉默地守护着六课。酒液碰撞银壶发出哗哗声,恰如家乡海鸣岸边拍打沙滩的白浪,远处是市区,繁华喧嚣,所隔甚远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份热闹。
米德的夜和地球的夜没什么区别,一样华灯装点,一样幕色如墨,一样令人宁静。拇指拨开瓶塞,仰头灌下小半壶,透明酒液顺沿脖颈滚动转瞬没入衣襟,酒液清凉、晚风清凉,唯独从心头升起的感觉燥热,两者相织,就连她呼出的气息也沾染上些许湿意。
这酒啊,少年时喝和老年时喝各有风味,唯独青年与中年时喝的都是种意气豪情。
今晚教导队聚会,队长端着酒杯,偏过头认真地对她说。刚刚成年的教导官迈入介于青年少年交接的模糊地带,日渐成熟却还带有少年稚气,难怪全武装局都拿她当孩子看。
我也是个可靠的大人,无意识带出幼时口癖,引得在场纷纷发笑。自己怎么回应?好像是端起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借此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真呆啊,大人哪是用喝酒与否来判定的,翻身后背抵着栏杆,伸展双臂舒服惬意地靠着,将领结随手放入口袋又顺势解开两粒纽扣敞开衣领,奈叶举起酒壶喝了口酒。
地面潮湿,昨天下过大雨,仔细分辨还能闻到些许雨腥味,伸出手指尖索绕着股湿润,夜深露浓,六课大楼早已陷入沉寂,军事化管理的地方总比他处安静得要早些,楼后那片樱树林想来也沉默着入眠,奈叶漫不经心地晃晃酒壶。
雨啊雨啊,下啊下啊,妈妈她拿着油纸大伞来接我……
悠闲欢快的曲调于夜空盘旋,食指轻敲酒壶打着节拍,奈叶双眸微阖轻哼儿时童谣,她并不喜欢梅雨季,一直都不喜欢,因为讨厌打湿头发制服鞋袜,然而有件事改变了她,十五岁,梅雨季她与菲特共同站在屋檐下躲雨,彼此拿着毛巾替对方擦拭,菲特唱起这首从疾风那里学来的童谣,雨声淅沥替她打着伴奏,她似乎有些想菲特。
睁开双眸,望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金发女郎,弯弯眉眼扬起笑容,奈叶没问菲特什么时候来的,只是盖好酒壶,牵着菲特朝宿舍走去。
路灯将两道影子拉得极长,菲特握着奈叶,像少年时般十指相扣,“奈叶,今晚好像很开心。”
“教导队聚会和前辈们聊得有些久。”顿住脚步转过身,奈叶伸出手替友人勾好耳发,“头发乱了喔。”晚夏的风一点也不比盛夏的风轻柔,调皮淘气地总要拉着谁翩翩起舞,歪歪头,看见熟悉的黑色制服,教导官眸光微闪,“去总局述职?”
习惯性想替奈叶整理衣领,教导官向来注重形象,像今晚竖起衣领露出锁骨的场景还真少见,叠好衣领拍拍肩膀抚平褶皱调整武装带角度,菲特低头轻声解释道:“去总局办些次元舰队的交接手续,来六课之前的案件我需要处理。”
“难怪回来得这么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奈叶左侧面颊漾起方小小梨窝,“菲特,偶尔也要休息会嘛。”
“这话我对奈叶说才对吧。”
被提醒的窘迫浮现于执行官面上,菲特弱弱辩解,勃艮第写满委屈,仿佛被主人遗忘的抱抱犬,细数主人过错,“每次都工作到深夜,早上起来永远只有我一个,早训结束,想找你吃早饭都没找到人。”
“我要对学生们负责。”揉揉菲特头,奈叶语气轻柔得像哄闹脾气的孩子,“乖,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一定好好陪菲特哦。”说着她走近菲特将对方揽入怀抱,“到时你想去哪都依你。”
“奈叶。”腾地脸涨得通红宛如上好水晶,无论过多久她都是那个会因挚友亲昵举止而手足无措的女孩,晚霞一寸一寸地攻占领地从耳垂蔓延到脖颈,羽毛般的话语醉着拂过耳畔,菲特羞窘地低喊声,“有人看着呢。”
“谁?”双臂加重力道,奈叶蹭蹭菲特侧颈,温热的吐息顺着话语在红润土地生根开花结出艳丽鲜红的云霞,“星空吗?”她笑了笑,掀开半边眼皮打量眼天空,雨后天空星河淌洋衬得银月格外明亮,月遇从云、花遇和风,她喃喃道:“今晚的夜空真美。”
奈叶醉了,菲特叹叹气,不再挣扎,温柔地拍着教导官后背,她哄劝着将人带往宿舍。
“喝点温水会好些。”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沙发上,菲特拿起水壶倒杯水递给友人,随后起身走向卫生间,“我去拿热毛巾。”
当她出来时,沙发早已空无一人,蓝白制服外套和短裙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相互依偎,白色长筒袜孤零零地卧于地面,而她寻的人正赤脚站在落地窗前,仅着件白衬衫,拎着酒壶往嘴里送。无奈地低头看看手里端着的水盆,水面还冒着热气,将水盆放好,菲特捞出毛巾拧得半干,走近奈叶。忽然天旋地转,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被奈叶锢在怀中,后背是玻璃窗。
被当成袭击者了吗?菲特试探性地唤声挚友名字。
奈叶没有回答,她眯眸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嘟囔句,“当初应该让疾风做飘窗才对。”
“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把你抱到飘窗上。”教导官将领口扯得更大,她顿顿继续说道:“让你坐上面。”
“你醉了。”
“我没醉。”抽出那条被菲特捏在掌中的热毛巾抛到脑后同外套为伴,奈叶眼帘低垂佯装思考,“醉后就无法行动,我还能说话行动,所以我没醉。”
哪有清醒的人一直强调自己没醉,眉梢蕴上丝无奈,菲特放松身体靠着玻璃窗,眼神不经意扫过教导官蓄着汪银光的精致锁骨,喉头微滚,她立即移开视线,心跳得飞速宛若擂鼓。雾蓝冰淞于半阖的眸绽放光华,朦胧迷幻,菲特偏开头,她突然也想解开领结纽扣,那样或者能稍稍平息心头躁热。
显然教导官并不想给她平息心绪的机会,熟悉的薄荷味伴随酒香侵袭而来,那股香气愈发浓烈,直至二人鼻尖相触,奈叶方才停止靠近。
歪歪头,奈叶仔细观察着眼前人,目光一寸一寸扫过菲特不肯忽略分毫,窗外月正亮,地面水洼泛着雪霜,她伸出右手轻抚梳理挚友长发,犹如暮时熔金的秀发于月光照射下倒被衬出丝银白。
拨开瓶塞,奈叶仰头饮尽壶里最后一口酒。铮,酒壶落地,她凑近菲特,细密的吻如蝴蝶般接连休憩于菲特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温热的酒液滴落打湿衬衫衣领滚入深处。她小心翼翼地抱着菲特像捧着件稀世珍宝,唇行进速度极缓,仿佛每个分子的移动都能被捕捉。
长如扇翼的眼睫拂过敏感肌肤,菲特不自觉颤了颤,呼吸陡然加剧,密绵的汗水从掌心渗出,她揪着衣摆,往日潋滟的湖面不复平静,到处都是破碎慌乱的涟漪微光。理智提醒她应该推开奈叶而非顺从挚友,这是酒精作用并非真情实感,然而她却僵在原处没有动作。
勃艮第染上苦涩滋味,你在想什么?菲特询问自己,她明白若她做出反抗,奈叶必然停止,可她不想,不想出声惊扰奈叶,不想阻止。无数次,她从睡梦惊醒,面色潮红抱着被子,只因梦见同挚友发生闺房密事。
直至第一颗纽扣被解开,菲特如梦初醒,她稍稍推开奈叶。疑惑从阴影中灰蓝双眸内闪过,奈叶直起身子,看着她神色乖巧。她张张口,鬼使神差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奈叶陡然睁开双眸,原本因垂眸而呈现灰蓝色泽的紫眸悉数暴露空中,放射状的紫色射线犹如华光般围绕于瞳孔四周,神秘瑰丽令菲特回想起次元之海那不断流动的璀璨星河。她抬眸瞧瞧窗外无兀地笑了,“确实很美。”她轻轻呢喃着再度靠近菲特,这次她没吻她,只是用左手撑着窗户。
“我怕你后悔。”菲特笑得凄然,松开揪扯衣角的手,“你只是喝醉了。”
“我没醉,更不会后悔。”奈叶温声道:“别怕,我会温柔,温柔待你。”
眼睫微颤,指尖抚过额角眉梢,点在唇侧,拇指摩挲面颊,菲特望着这张少时便镌刻心底的脸庞,莫名眼睛有些许酸涩,她主动迎上奈叶,曲线贴合,她捧着奈叶的脸,这次是她先吻对方。
一颗、两颗、三颗,黑色外套悄然滑落如花瓣般堆叠于菲特脚畔。鼻息交错呼吸相缠,奈叶环住菲特腰际的手力道愈发加重,她犹如蜜蜂采集吮吸花蜜,手向下移动捏住短裙拉链。
[我们在窗边。]心灵通讯响起,带着羞涩,菲特吞吞吐吐,[可能会被人看到——]
[你不专心。]打个响指,樱色光芒瞬间席卷房间,透明的窗户蒙上层暖色结界,奈叶一鼓作气褪下短裙,手勾住黑色丝-袜,[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了。]
那句去床上终究没能说出口,奈叶对魔力掌握是她们三人中最好的,她若设立结界那便是万全,菲特不再去想可能深夜游荡的人也不再关心窗外若隐若现的星芒,专注沉湎在恋人眼底缱绻。纤细手指插入粟发,不知何时解开的缎带飘落和黑色缎带做伴,手指出没于发丝,替恋人梳理发丝,然而这在奈叶看来更像是无声邀约。
吻结束时,两人皆气息紊乱,酒精经过漫长时间终于发挥功效将奈叶面颊蒸得粉嫩,紫眸朦胧若晨间弥漫雾霭的森林,遇到月光便折射迷离光线。莫名地,菲特觉得自己应该在那片森林里提裙奔跑。奈叶的手还勾着她的丝-袜,略带薄茧的掌隔着黑丝抚过腿部带来奇异触感。
来回摩挲会,奈叶似乎没找到褪下丝-袜的好办法,通明的眉宇拢上层烦躁,指尖樱色光芒闪过,她再度靠近菲特时,丝-袜已经绽放在脚踝旁。紧接着是衬衫,奈叶颇为享受解开纽扣的过程,弯曲的指节不时划过菲特肌肤引来阵战粟,衬衫滑落,灵巧的手绕到菲特身后轻点胸衣搭扣。
当最后一片遮挡没入脚畔花丛,菲特下意识抬起手遮掩春光,这不像她们共浴,能够令她毫无负担展现。她很清楚自己正在经历什么,这才最让她羞赧,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大胆自信地在恋人面前坦露一切,至少自己做不到。她低垂着头,想要躲避奈叶愈加炙热的目光。
“别怕。”奈叶温声说,伸出手动作柔和地拉开菲特用以遮挡的两条手臂,干燥温暖的手掌握住恋人双手。
她欣赏地看着菲特,在月光和路灯两位打光师通力合作下,菲特如同希腊雕像般的身材完美地呈现于她面前,象牙白底色的肌肤莹润光滑透出丝丝玫瑰红,饱满圆润如同水晶糕的浑圆点缀樱桃,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修长笔挺的双腿。若自己会雕塑,那她肯定会用石像凿子记录,然而现在奈叶并不想记录,她渴望感受,切身感受这份美好。
后背与玻璃相触时,菲特下意识打个哆嗦,她犹如同受惊的鹿想要逃离,却在奈叶倾身靠近时放弃逃脱。教导官掌心是常年训练抓握魔导器操纵机械留下的薄茧,粗砺但令人安心。当手掌贴上脊背时,一股电流从尾椎向上,菲特开始疑心起奈叶从何处学会转换魔法,否则怎么来解释酥麻?
教导官习惯直入正题绝不拖泥带水,然而今夜她却耐心无比,像只猎豹蜇伏等候最佳时机。仿佛过了许久,她才将注意力转回正面战场,掌抚过菲特胸房,拇指把玩珊瑚,感受到胀热,紫眸逐渐幽深,她低头啄吻,轻轻含吐莓果。
菲特只觉难耐,她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火由小腹处燃起烧遍全身,少女的茫然无措此刻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暖流从腰部迸发,她反射性地想夹紧双腿,却被奈叶阻止。
腿部传来阵湿热,奈叶眯眯眼,左手下移盘桓轻绕恋人最隐私的区域。
“奈叶。”菲特突然唤她。
“我在。”
教导官不止擅长战斗,她亦精通安抚,她竭力给予着恋人安全感,默默等候着恋人应允。指节一寸寸没入,菲特低声呻吟,抱紧奈叶,抱着这块仅有的浮木在海浪中沉浮。
后面的事,菲特记得并不清楚,唯一记得清晰的只有苏醒时躺在身侧的恋人侧颜以及奈叶没来得及收回的柔情。
“没去训练吗?”
她呆呆地问,并不敢相信奈叶就在她身旁,或许自己还在梦里,菲特捏捏脸,有痛感,她方才相信这个清晨的真实。
“我请假了。”伸手摸摸菲特头,奈叶起身凑近菲特耳畔轻轻道:“菲特,夏天结束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