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標題

#3

視線模糊不清，看出去的事物也都已經分不清楚了。

一陣狂風颳起，一片片散落的漆黑出現在我眼前，逐漸凝聚成人形。

「咳咳…」我原本想出聲詢問，卻發覺自己已經無力張嘴說話了，冰冷的身體，讓我感覺到血液正在已無法計算的速度流失著。

「人類，真是脆弱的生物，即使如此還是會奮力抵抗，明知道是毫無意義的事。」

這聲音……是女性？

無所謂了，恐怕也是吸血鬼吧，畢竟普通人是不可能到如此危險的戰場上來呢。

隨著時間過去，我稍微可以看見這名突然出現的吸血鬼，有著一頭美麗柔順的金色長髮，隨著微風飄動著，還有那水藍色的雙眸下略有一絲不羈與孤傲，卻感覺隨時會將人吸進去似的，令人不禁著迷，而且身上還微微飄散著香味……

花香？

不，不是這種味道，是一種不曾聞過，卻又讓人著迷的味道。

給人的氣場卻和以往碰到的吸血鬼不一樣，王者的氣息、貌美的外表，與其他吸血鬼與眾不同，讓人發自內心的尊敬、服從。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B級吸血鬼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訝異、慌忙。

這名金髮吸血鬼淡淡的笑了，可以看見她露出來的潔白利牙：「呀，你們鬧事還鬧得不夠嗎？」

她在說什麼？

「為什麼你要幫人類，你不也是吸血鬼？！」B級吸血鬼的語調變得害怕、急促，似乎是在堤防眼前這名金髮吸血鬼。

難道吸血鬼也有分派？

吸血鬼都把人類視為食物，不然就是下等生物。

至少我碰到的吸血鬼全是如此。

「幫人類？別說笑了，我只是要清除像你們這樣的錯誤罷了。」金髮吸血鬼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有自信，游刃有餘的樣子，絲毫不害怕或是緊張。

明明都是吸血鬼，卻與他們對立，為什麼？

滿滿的疑問，讓我多麼希望可以一次問清楚，但以現在的情況，死結是難逃了。

「你…以為我會等死嗎？」B級吸血鬼聲音似乎有些顫抖，就連身體也已經明顯出賣他了。

C級吸血鬼用手上的危險氣體朝她丟去，而B級吸血鬼則是用類似剛剛的鮮紅尖刺射向她，但她卻似乎不想躲開，還用那王者般的姿勢站在那。

我下意識地朝她伸出我血淋淋的手，並努力擠出幾個字：「快…躲…咳咳唔……」還沒清楚說出口，又被血水嗆到喉嚨，一字一句就這麼被淹沒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擔心這名吸血鬼。

明明對我來說，吸血鬼都是罪惡根源，人類的天敵。

下一秒，她伸出左手，輕鬆就擋了下來，並悠閒地看向我：「阿拉，你還活著呢，人類。」

這是何等實力差距，徒手就擋下了殺傷力很大的招式，甚至還很輕鬆的將臉轉向這邊和我聊天，很難讓人想像這是在戰鬥中！

「想活下來嗎？」有如惡魔般的口吻，不禁讓人懷疑這是個謊言，

我無力的看向她，卻再也擠不出一字一句。

之後我默默地閉上眼，想活下來？

不，我可沒有活下來的慾望。

本來在戰鬥中死去就已經是我最好的死法了。

「轟、轟─────────！！」兩大聲巨響，離我不遠處響起，時不時空中紛紛落下碎片，無數細小的碎片就這麼打在我無法動彈的身上，傷口光是接觸到空氣就令我疼痛無比，何況是這種碎塊，但我也無法哀出聲，只能痛在心裡頭，希望趕緊結束，好讓我到另一個世界去。

「啊啊─────！！」

「你這…背叛者！」B級吸血鬼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

在我閉上雙眼的同時，似乎吸血鬼與吸血鬼之間的戰鬥，就在哀號的一瞬間結束了。

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只知道，如此強大的實力差距，恐怕是一瞬間秒殺吧。

不是我偏袒那名金髮吸血鬼，但就是覺得與眾不同，或許....她不是人類的敵人......呵呵，會這樣想的我真的是快死了。

活到現在，我首次遇見這種吸血鬼，但這已經….不是人類可以打倒的對手了，如此強大的吸血鬼，究竟還有幾個呢，要是他們真的有心，恐怕輕易就可以毀滅人類了，就像小時候那件屠殺事件一樣。

這時，我聽見逐漸朝我逼近，輕快的腳步聲，很明顯與人類有著差距。

「呵呵，有趣，通常人類都會乞求著我拯救他們，而你，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呢，讓你活下來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雖然我已經沒有力氣，甚至覺得只要全身一放鬆，就會到另一個世界似的，但我卻可以感覺到她正在愉悅地笑著，而她磁性的聲音，讓我無法安心離去，彷彿將我整個身心緊緊抓著。

她的出現，讓我首次擁有了好奇心。

吶，你是誰？

「把這個喝下吧。」

這瞬間，我的嘴唇感受到從沒有過的柔軟與溫度，溫熱的液體緩緩流入我的口中，乾枯的喉嚨將這些來路不名的液體嚥下肚，我無法反抗，但無論是什麼，對於即將死亡的我來說，都無所謂了。

看似短暫的舉動，對我來說卻有如數長的時間，她離開時，我卻感到一絲不捨。

「我呢……叫做絢瀨繪里，我們未來會再相見的。」

「唔……」我難耐的睜開眼，環顧著四周。

……夢？

「我死了嗎？」雖然這麼想，但仔細環顧後，我發覺…….這裡似乎是醫護室。

可以看見周圍躺著許多受傷的吸血鬼獵人，和那時不時傳來的哀號聲，還有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

「太好了，妳醒了。」剛好護士正在巡視，看到我醒了，馬上走到床邊。

「我不是應該死了才對嗎？」受到那麼嚴重的傷，以人類來說，不可能還得以活下。

「在說什麼呢，你確實好好的活著唷。」護士稍微笑了一下。

「戰鬥……怎麼樣了？」我面色難看的詢問，不期望會有什麼好結果。

「多虧你們，已經消滅他們了。」

「誒？」

不對，不是夢，那是……真實的？

雖然這結果對人類來說是件好事，但我卻無法開心起來，不如說....心裡亂七八糟的。

最後拯救我們的竟然是吸血鬼，這對於知道真相的我來說，怎能嚥下這口氣。

「請問，有人看到戰鬥的整場過程嗎？」

「應該是沒有，我們醫護人員趕到的時候，你們都已經滿身是傷的倒在地上了，除了不幸身亡的獵人們之外，還有一位看似小孩子的傷勢最為嚴重，真是的，你們吸血鬼獵人已經沒有人手了嗎，竟然連這麼小的孩子都派上戰場。」

小孩子……

「請問妮可……不對，請問那孩子在哪？」我拉開床單，直接走下床，雖然還有些疼痛，但卻沒受傷當時來的疼，這是為什麼？

護士見狀，趕緊將我攙扶：「妳還是傷患，不可以亂動。」

「妮可在哪？」我帶著有些怒火再次詢問。

護士對我的舉動有些嚇到，稍微愣住後，默默指向最裡面的房間。

「……謝謝。」離開前，我還不忘道謝，畢竟她剛剛被我的行為嚇到了，我得要好好控制自己的脾氣才行。

我快步走向妮可所在的房間，身上的疼痛緩緩傳來，身體告誡著我還受著傷，但我始終卻無視它的警告。

我稍微敲了下門後，見她沒有任何回應就擅自開門進去了，映入眼的卻是包著滿滿沾血繃帶的小木乃伊……阿不對，是妮可。

「…….你來啦。」妮可醒著，稍微地將頭轉向我這邊。

「身體怎麼樣？」我走到她身邊，上下打量著傷勢，看來會有好一陣子無法下床吧。

「看了還不明白嗎？如此狼狽的模樣，最不想讓你看見阿。」妮可的眼神流露出悔恨、無助。

一向最痛恨吸血鬼的妮可，卻被打成重傷，甚至差點喪命，這對於她來說，一定是極大的打擊。

「…………抱歉，要是我能早點發覺就好了。」我非常難得低頭道歉，但.......卻對於自己的無能感到自責。

當初的戰鬥，我明知道不對勁，卻沒能及時發現，要是我能早點發覺，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的局面了......不對，是我的實力不夠，連C級吸血鬼都打不贏，我還能算什麼高等獵人。

「別這樣，好噁心阿，真不像妳，比起這個……」妮可的眼神轉變成銳利認真的模樣，彷彿要把我看穿似的，我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和我同樣的立場下，妳的傷勢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流失那麼多的血量，一般人明明會死的，就算沒死，也會像妮可一樣身負重傷。

我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滿滿略為帶血的繃帶，即使如此....傷勢卻沒妮可嚴重。

難不成和那名吸血鬼有關係？

「不回呢。」

我低著頭，在那究竟似夢非夢的情況下，我無法解釋清楚，也不知該如何提起。

「嘛，算了，我也不是那種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妮可暫時會有好一陣子無法出任務，我的份就拜託妳處理了，把那些吸血鬼……除掉。」

「.....不用你說，我也會繼續下去，直到我死之前，都會不停的獵殺吸血鬼。」

沒錯，我的生命.....除了獵殺之外，已經沒有其他意義了。

『絢瀨繪里』

那場戰鬥，最後聽見，也是最後記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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