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標題

#12

「繪里！！」一點一滴，溫熱的液體瞬間噴濺至我的臉上，我很清楚這是什麼，瞬間崩潰癱坐在地上，雙手無力的垂著。

才見幾面，甚至可以說是陌生人的繪里...............

對於心早已冷卻的我來說，這不該對我有任何影響，我不該如此動搖。

為什麼.......

為什麼！！！！！

「星野...........星野─────────」我怒視著星野，不斷朝她咆哮，隨著我內心的起伏，身上逐漸散發出與繪里類似的漆黑之焰。

感覺快要失去自我一樣......

我體內的血液在躁動著，身體......好熱.................像是被火燒一樣，疼痛難耐。

「哼哼，看見自己的主人死去，已經讓你無法控制了嗎？」星野動了動手指，向他們下令。

卡多爾拉起弓弦，將目標瞄準於我。

「咻──」光箭朝我直飛而來。

心中的怒火無法抑制，漆黑之焰完整包覆住我的雙手，成為一雙利爪。

「鏘！」我毫不畏懼的用那雙漆黑之爪，將光箭打掉。

犽貝爾馬上就跳了上來，用左手緊抓我的脖子處，將我整個人都懸空了起來，疼痛與窒息感不斷撞擊我的腦門，卻無法讓我像剛剛那樣找回理智。

他的右手開始產生變化，原本五指的拳頭，轉變成黑色鋒利的鐮刀，有如螳螂手上的鐮刀般銳利。

「...........」他朝我歪了下頭後，用右手上的鎌刀朝我刺來，我馬上用手上的爪子擋下───

「鏘！」我以為手會就這麼被刺穿，沒想到意外的擋了下來，還發出了清脆響亮的聲音。

這烏黑的東西，比我想的還來的堅韌。

他似乎愣了一下，隨後想抽回右手，卻呈現了與我拔河的情況。

「吼─啊──」他吼叫著，用力將我摔在地上，將鐮刀的手轉回拳頭，朝我猛力毆打。

「唔─」我將他的拳頭擋下，並且緊抓著，朝他推去。

想也知道，光是擋下他的拳頭，就夠吃力的了，完全推不動他。

「犽貝爾，不要玩了，快點處理掉，把她也帶走！」星野的聲音從底下傳來。

聽見自己主人的聲音，犽貝爾突然就用力把我舉起，往一旁重摔，使的我鬆開了手，他身上開始顯出湛藍色紋路與光芒，我還以為他會因此增大體型，沒想到外表毫無變化，卻可以很清楚感覺到他的氣場變得更加強大。

每朝我踏一步，我都可以聽見他腳底下，地板的吶喊。

他停下腳步，四肢碰地停頓幾秒，忽然就消失不見───

「轟！」剎那間，我就這麼與頂樓的地板貼合，完全沒看到發生什麼事。

我一眨眼，自己又被拋至高空中，這次....我總算看到犽貝爾的身形，不如說......是頭散發湛藍色光芒的野獸。

與他對視時的短暫幾秒鐘，我很清楚........我輸了。

「轟────」我被極大的力量，從高空擊落至頂樓，樓層終於撐不住衝擊，就這麼抵達一樓地面。

好痛.....

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不停的抱怨著，就連我自己，也都感到無比疲倦....

有時，放棄會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到頭來，什麼都保護不了。

我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天羽....姊。」在最後一滴淚水落下時，感覺我的意識正在逐漸被拔除，漸漸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好像開始被什麼東西給吞噬.....

『既然你不想要了，那就把一切給我吧，哈哈哈哈。』

我被一股力量拉向深淵，身體不再是我自己的，在這一望無際的深淵，沒有希望，沒有光明，什麼都沒有的黑水之中，黑色的觸手，不斷纏繞著我的身子，緊緊地將我束縛住。

「吼啊啊─────」即使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我的意識還是在的，還能夠看見、還能夠聽見........

『終於、終於，我終於被釋放出來了！！！』

我不清楚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只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是由他所掌控，我也因此被他束縛著。

『啊哈哈哈，我可以做到其他完全墮落者做不到的事情，我比他們來的高智慧，我可以摧毀許多事物，讓世界陷入恐懼之中！』

「.........唔。」他動了動身體，那漆黑的表面，不斷覆蓋住我身上的部分，手、腳、下半身、上半上，沒有一處被放過，就連頭的部分，也被蓋住了七至八成，手肘處向外長出尖刺，頭頂上甚至長出了詭異的角。

怪物.....我成了怪物，我成了.......完全墮落者。

奇怪的是，這副身體的變化，並沒有按照我所知道的完全墮落者那樣，不僅僅沒有變大，長相也與其他完全墮落者毫無相似處。

『啊──有身體果然不錯，不用再受到束縛。』

他所說的話，我可以從內部聽見，但他卻無法使身體正確表達出他所說的話，在外界聽來，只是單純的吼叫聲。

身體轉化的差不多時，他看準上頭敞開的大洞，用力地跳了上去。

對於他來說，這是相當輕鬆的事情，不用借助任何周遭的物品，靠著他自己的力量與我身體的融合，使得這副身體增強好幾倍。

跳上去後，他馬上掃視周圍，鎖定於犽貝爾後，瞬間閃到他面前，一陣拳打腳踢，隨後送上一記迴旋踢，再用爪子抓住他的腦袋，用力往地板一撞───

「轟！」犽貝爾沒有反應過來，就這麼接連中招，倒在地上。

『啊哈哈，這是給你的一點小禮物。』

「唔....阿。」犽貝爾並沒有因此被擊倒，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後扶著頭爬起，他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敵人，並沒有莽撞衝上前攻擊。

更讓我意外的是，他即使變的像野獸般強大，卻還能保持著思考能力。

『再一點時間，這身體就會完全成為我的東西了，我就可以完全掌控，並且發揮出我原本的力量。』

雙方互相凝視著，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時間不斷流逝，他優先採取攻擊，漆黑之焰從他手中飛去，犽貝爾也做出類似行為，從手中發出湛藍色的光波──────

「轟！」煙霧再次遮斷雙方視線，但卻不礙於戰鬥，爆炸的瞬間，兩人一同衝進煙霧中，即使看不見，也能準確地攻擊敵人，甚至閃避。

正當戰鬥激烈時，巨大的漆黑之爪從空中而降，硬生生打在兩人之間────

「轟！！」

犽貝爾就這麼被擊出樓層，向下摔去。

而我的身體，在那瞬間就自主的向後退開，至少避開了致命攻擊。

忽然，身體就這麼僵住，我感受到身體傳來的感覺，主導權漸漸回到我身上。

溫柔的擁抱，只是單純的碰觸，卻讓我的心感到無比滿足。

離開時，還伴隨著磁性聲音：「海未，不要讓他主導你的一切。」

這聲音......？

熟悉的聲音，不斷傳進我的內心深處，傳達到了我所在的束縛世界。

我動搖了，稍微抬起頭，看著那搖不可及的一點光亮。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安，開始慌亂了起來。

『不、不，你已經是我的了！』

我的身子稍微向前傾，黑水馬上從中伸出無數的雙手，想將我留住，甚至拉向更深的地方。

他，無法再自由控制我的身軀，但我也無法取回，只能勉強開口說話：「不要....管我了，像我這種連重要的人都無法保護，還有什麼意義，我不想再嘗到那種失去的痛苦了，我........累了，也沒有什麼值得留念的了。」

繪里愣了一下，隨後開口道：「那你為什麼要哭呢？」

「誒？」我無法控制身體，一陣鼻酸，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感受到溫熱的液體，從我那雙金眸中不斷滲出，沿著臉頰緩慢滑落於地。

我...哭了？

為什麼，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會..........

繪里用指腹溫柔擦拭我的眼角，暗自勾起充滿自信的笑容：「那可不行，你已經是我的東西了，我可不允許你擅自離去。」

「.........繪里。」

「還有，我很不高興喔，你剛剛.....叫了我不認識的名字，對吧。」繪里不滿的挑起我的下巴，凜冽的瞳孔，足以看穿我的一切，也從中流露出她的不悅。

『不......明明就差一點，絢瀨繪里，為什麼要妨礙我！！！』

「無論那個叫做天羽的是你的誰，現在，我清楚的告訴你，我不會讓屬於自己的東西從身邊逃走，也不會把你心裡最重要的位子交出去。」她完全不怕這身體的另一個『使用者』會失控攻擊她，就像是完全對我放鬆警戒一樣，和我之間的距離完全是零，與她的身體碰觸著，明明是冷冰冰的，卻傳來暖暖的溫度。

「還有阿......裡面的『那位』，我曾警告過你了，看來....你並不明白，對我的人動手的下場，是吧？」繪里輕快的語調，卻能感受到她的強烈殺氣。

『我可是因負面而長的，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事，這女人的負面可多了，也比普通人來的強烈許多，好容易侵略到這裡，你卻叫我放棄？省省力氣吧，吸血鬼！』

繪里並沒有因此打退堂鼓，反而更加高興愉悅：「哼哼，有膽識。海未，如果你沒有生存目標，從現在開始，你就為我而活，眼裡只要有我就夠了！」說完，繪里就這麼強吻上來。

我驚訝的睜大雙眼，身體無法動彈，只能任憑她強硬的與我雙脣交合。

奇怪....這感覺........似曾相似。

好軟，這就是吻嗎？

感覺好像要化開來一樣，不禁讓人沉溺下去。

隨著接吻時間，我身上的束縛逐漸解開，甚至可以感覺到有股溫暖的雙手，將我從這深淵中捧起。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才讓這女人崩潰的！！』

他不滿讓我就這麼離去，從那噁心冰冷的黑水之中，不斷伸出無數之手，想將我拉回深淵。

這時，一股莫名的力量，把那些即將碰觸到我的黑手，通通擊退。

越是被拉向光明處，我身上那覆蓋住的漆黑，逐漸消退。

何時開始，我已經取回身體的控制權，而繪里....依舊與我的雙唇交合中，似乎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唔、唔嗯！！」我開始掙扎，用力將她給推開。

剎那間，一份無法用言語說明的孤寂，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但......立刻又裝作沒事般，戴上那虛假的面具和淡淡的笑容：「哎呀，已經恢復了嗎？真是殘念。」她裝作不滿的樣子，舔了舔嘴唇。

我擦拭著自己的雙唇，無論有多麼想抹去剛剛那種感覺，彷彿還與她碰觸般存在著，不禁令我染紅了臉：「比、比起這個，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如果我說......是聽到你崩潰呼喊聲而復活的，你會相信嗎？」繪里的言語總是讓人不可信。

「吸血鬼，你還是省點力氣吧，玩弄我這麼有趣嗎？」

「真過分呢，我對你可是很認真的，還有.....可不可以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多麼難聽阿.........」繪里踏著愉悅的步伐來到我面前，一手溫柔環住我的腰，另一手固定住我的下巴，好讓我與她對視，近到她所吐出來的氣息，全部都落在我的臉上：「像剛剛那樣直呼我名字吧。」

如此近的距離外加她那特有的磁性語調，還有那完全是犯規的美麗臉孔，使得我又想到剛剛那接吻畫面，不禁令我開始像正常人般臉紅心跳，不知該如何是好。

「少、少狂妄了，你這吸血鬼.....」我的立場完全無法壓過於繪里，很明顯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與她之間的姿勢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更加接近的距離。

稍微...有些失望..........等，我在說什麼阿我。

「........沒關係，以後與你相處的時間多的是。」隨後就放開了我，並且轉頭往反方向走去。

「等....」我伸出手，想將她叫住，但...........

一陣狂風從繪里身上吹來，將我深藍色的長髮吹於身後，不停的飄動著。

「好了，暖身運動該結束了。」繪里站在頂樓邊緣，稍微伸展著四肢，彷彿剛剛的戰鬥都只是場遊戲。

「........為什麼就是不乖乖待在牢籠裡！」星野被她的氣場所逼退，似乎是在畏懼著。

繪里的身體似乎開始有些模糊不清，漆黑之焰包覆著她的全身，使身體隨著風在飄動著：「海未，能否.....請你閉上眼呢？」

「誒？」

「......不想讓你看到我真正的樣子，相當的醜陋。」繪里的語調中，帶著極大的不安，像孩子般，不知道在害怕著什麼。

我並沒有讓繪里等太久，主動向前踏上幾步：「不，我不會閉上眼，我從踏入這行時，就下定決心要用自己的雙眼去看清這世界的一切，不被他人所支配，還有，在我看來，繪里，你並沒有任何一個地方醜陋，無論是身或是心。」

聽到我這麼說，繪里暗自勾起了嘴角，原地留下了些許的漆黑之焰，瞬間就到了我的身後，並用手心撫上我的雙眼：「謝謝，但......還不是時候，並不是你的問題，而是我....還沒做好準備給你看，所以抱歉，請好好休息吧，對於身心早就超越極限的你，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

溫柔的光芒從繪里的手心散發出，從而感覺到令人安心的溫度，疲勞也隨之襲捲而來，沉重的讓我.....無法再睜開眼皮，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繪里身上。

...........繪里。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