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標題

#7

「啊啊──！」

「不要，啊啊──！」

「為什麼，.....啊啊──！！」

「怪、怪物！！」

月掛高空，在這漆黑的夜晚，不停傳來淒厲的慘叫聲，吸血鬼，襲擊了小鎮，原本和平的日子，在一夕之間全部毀於吸血鬼手上。

各處燃起熊熊烈火，即使一部分的人民嘗試反抗，卻始終換來死亡。

男女老少，無人倖免，現在的我們，只是吸血鬼的食物、玩具罷了。

我只能傻楞楞的站在那目睹一切，還只是個弱小孩子的我，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即使我想逃跑，也沒有任何歸屬，何況.....背對敵人的話.......恐怕就會像許多倒在地上的村民一樣，瞬間被貫穿身體。

..........怪物。

婦人拖著滿身是血的身子，痛苦的爬到我面前，伸出她那血淋淋的手：「快跑.....啊！」

婦人沙啞的聲音伴隨一聲哀號後，就斷氣了，而最後傷害她的......

「嘿嘿嘿，下等種族就該乖乖等死。」他將爪子從婦人身體裡收了回來，舔了舔手上的鮮血，甚至還伴隨著噁心的碎塊。

我下意識地顫抖，跌坐在地上，注視著眼前這殘忍吸血鬼的一舉一動。

好可怕，不要........

他終於意識到，而將目標轉到我身上時，他裂開嘴大笑：「呵呵，這就是下等種族該有的姿態！恐懼吧，人類，我們才是這世界的萬物之主，下等種族就該乖乖乞求死亡！」

他用力踏破那倒在地上的婦人身體，逐漸走向我.....

「說吧，你想要怎麼樣的死法？被我活生生吸到乾枯而死，還是.....慢慢被我撕裂而死，還有很多選擇呢。」他滿意地笑了，不停扭動他的身體，好像很享受這段殘殺人類的過程。

「......不要。」我不要，我不想死在這裡。

「不要？呵呵，沒能力的人類就只有死路一條。」他走到我面前，將爪子舉高，興奮的喘息著，短暫的一秒，爪子落下──────

要是我有能力，要是我有機會........

與其閉上眼睛等待死亡，我則是怒視著眼前的吸血鬼。

我絕對要殺了你！！

「砰！」

「啊─！」一聲槍響伴隨著巨大痛苦的哀嚎聲，從剛剛那吸血鬼喉間傳來，不一會，他全身開始著火，逐漸燒成灰燼。

為什...麼？

一時之間，我還無法反應過來，左側就傳來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眼神不錯，給你個機會，你要當獵物還是獵人？」溫和的語調，說著反比的話語，並向我伸出手。

「.........」我的視線順著那雙手往上移，是一名極為美麗的女子，卻帶著強勢的氣息。

「恩，嚇到你了？還是哪裡受傷了？」她上下打量著我的身體各處。

即便她在與我說話的同時，另一隻手則是清除往這殺來的吸血鬼，毫無打偏。

這是一個機會，我不能再猶豫不決。

「.......獵人。」我的身體其實還在顫抖，嘴唇卻緩慢的說出我內心的渴望，當我碰觸到眼前這名女子的手時，我的一切不安瞬間消散，原本顫抖的身子，竟然冷靜下來了，換取而來的是從沒有過的勇氣。

她從腰間拿出另一把槍，並指導著我如何使用：「拿著這個，朝你看到的那些吸血鬼開槍，還有，不要離我太遠。」在最後，她朝我溫柔的笑了一下：「跟著我吧，我會給予你不同的人生。」

我緊握著她遞給我的那把槍，默默跟在她的身後，意外的感到安心。

但到了最後.....我卻一次扣下板機的機會都沒有，全都由她一個人除掉了，很強...這個女性很強，至少這是我最初遇見她的第一印象。

結束時，滿地都是微熱的灰燼，和數不盡的屍體，還有那難聞的屍臭味和燒焦味。

.......如此脆弱，一夕之間全毀了。

我的內心充滿複雜的心情，雖然感到一絲不捨，卻不會讓我有想哭的衝動，或許是....太過震驚導致我還沒回神也說不定。

這名女性，一直在身邊保護著我，帶領著我，與我一同迎接溫暖、刺眼的早晨......

當太陽高掛時，昨晚的屠殺彷彿是一場夢，..........血腥味依舊殘留在空氣中，令人刺鼻難耐，不斷停醒著我.........這是殘酷的事實。

我低著頭，看著略為染紅的殘破地板，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又該何去何從。

這時，那名女性就這麼牽住我的手，對我溫柔地說了一句：「走吧。」

失去歸屬的我，只好跟著她，來到陌生的城市。

「呀，我回來了！」一進大門，就提高嗓音說著，彷彿怕其他人不知道似的。

這建築非常大，戒備也相當森嚴，周圍都是穿著奇裝異服....呃，應該說是戰鬥服裝.....，而周圍的陌生人都對我投射異樣眼光，要不是一路上都被這女性牽著走，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身旁那孩子是？」陌生的身影走到我的面前，仔細的看了看，而我也只是冷冷的注視著她。

「這孩子是我從那座小鎮帶來的。」她比了下我們來的方向。

「我說，這裡不是避難所耶。」

「唉呦，我當然知道阿，這孩子，可是有潛力的，當初她的眼神可真是夠棒的！」她挺起胸，非常自豪的說著。

「眼神？喂喂，你該不會又....憑直覺了吧。」

......又。

「別這樣說，你看這孩子，即使失去了一切也沒有哭鬧，還有那雙美麗的金眸中，隱藏著一絲凜然。」她興奮的將手搭在另一個人的肩上，並朝著我指指點點。

......會不會來到奇怪地方了？

不會突然被抓去做實驗什麼的吧。

明明是第一次相遇，卻莫名的讓我深深相信她。

「唉...隨便你隨便你，但你可要對她負責喔，我先替你向上層報告。」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這時，她走到我面前，用力的摸了摸我的頭：「從現在開始，這裡就是你的家，你的歸屬，有什麼需求，找我就好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是想道謝....

「阿，差點忘了，叫我天羽就好，你呢，叫什麼？」

雖然正確來說她是我的救命人，不過我對她還是非常冷淡，即使如此，她依舊對我熱情如火，真是怪人。

「.......海未，園田海未......」

「真是個好名字。海未，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專殺...吸血鬼.....之類的？」

聽到我的答覆，她高興的將我抱起來轉一圈：「真聰明，我是吸血鬼獵人，而你從今天開始也是吸血鬼獵人了！」

「..........」我何時說過要當吸血鬼獵人了，唉，算了。

「砰、砰、砰────」槍聲接連響起，前方不遠處的標靶物就這麼被貫穿。

「就是這樣，海未，你學的很快嘛。」天羽姊不停教導我許多事情，包括戰鬥，我不希望讓天羽姊失望，盡我所能的去學習她所教我的一切，包括她沒教的，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海未，你知道嗎，吸血鬼阿，其實不怕十字架、大蒜，或是聖水什麼的唷，還有他們也不怕陽光，只是單純的討厭而已，人類之間的流傳，都是錯誤的呢，應該是希望藉此讓自己安心點吧。」她坐在一旁，開始自顧自地說著，與她相處久了之後，也逐漸習慣了，反正我也不討厭，不如說，正好可以彌補我不喜歡說話的這點。

「那他們到底怕什麼？」

「呼姆，說實在我也不清楚，上層給我們的武器，摻有對付吸血鬼的成分，但上層始終不肯透漏呢。」

「什麼阿，那是.......」這不就產生矛盾了嗎？

「其實說起來很奇怪，我阿，是為了弄清楚吸血鬼究竟為何物，才不停戰鬥的唷。」

這麼一說，關於天羽姊的事情....我幾乎不知道。

「不要這副表情嘛，海未，我會告訴你的，我的事情。」天羽姊每次都可以看穿我的心思，然後再撫摸我的頭。

雖然天羽姊每次的力道都有些大，但我卻能從中感覺到她的溫柔，......好喜歡這種感覺、很舒服。

「............我的家人呢，也是被吸血鬼殺害的，我有個妹妹，但......最後卻...沒能救她。」

「....天羽姊。」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只能輕聲的叫著她的名字。

她並沒有因此而失落、或是掉淚，反而帶著笑容看向我這邊：「別這樣啦，即使失去家人，我現在也很幸福哦，因為有小海未陪在我身邊嘛！」

原本還替她擔心的心情，被她這麼一叫，突然都消失了：「不、不要這種稱呼！！」其實我也是，現在的我很幸福，原本以為失去一切的我，如今擁有了最重要的人。

.....但這麼羞恥的話我怎麼可能說出口。

「吶，海未，我強硬地將你留在我身邊，會不會讓你覺得困擾？」

「.........？！」我立刻驚訝的看向天羽姊，剎那間，我好像看到了未曾看過的一面，一種無法說出口的痛苦。

「哈哈，隨便說說的....」天羽姊馬上恢復笑容，卻讓我感覺她在逞強。

我的答案...是否能夠讓她安心........？

我將頭轉至別處，搔了搔臉頰：「一點也不會困擾，不如說我很喜......我是說不討厭。」

「海未！」天羽姊馬上飛奔到我身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天羽姊，好難受，快點放開我！！」

她的舉動讓我感受到相當大的不安，彷彿在確認是否還存在的感覺.....

誰知道....未來竟是如此殘酷。

「天羽姊！！」在這場戰鬥中，死傷無數，就連我們這城市中最強的天羽姊也....不例外。

天羽姊拖著傷勢與最後的A級吸血鬼進行了死鬥，雖然可以說是人類的勝利，卻是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

要是我能變的更強，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或許....就能守護住最重要的人。

都是....我的錯。

「....海......未。」天羽姊用盡所有力氣，伸出她那雙滿是傷的手，輕撫我那因淚水而沾濕的臉龐。

「嗚嗚....天羽.....」我止不住淚水，為何我總是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重要之人，又這麼失去了！！！

為什麼我這麼無能！！！！！！

「真是....不要...哭了，吶，海未....答應我..........」天羽姊在衣內搜索著物品，取出一把小太刀，緩緩地將物品移至我的手心。

「天羽...姊？」我緊握著她的手，不想要放開，不想要你離去！

「要....好好的......活下去唷。」

「不要，不要離開我！！！」儘管我死命嘶吼，也無法拯救眼前最重要的人。

「傻孩子...我怎麼會離開海未呢....我阿，只是.....換個地方去而已...........」天羽姊將手移至我的胸前：「我會...永遠在海未的心裡唷，所以.....要堅強活下去....阿，海.......未。」天羽姊在最後帶著笑容說出我名字時，原本放在我胸前的那雙手就這麼無情的滑落了。

「天羽姊────────！！」

這一剎那，就這麼崩潰了，我感覺的到內心充滿痛苦、悔恨，要不是自己，天羽姊也不會獨自一人面對戰鬥。

我，沒資格擁有幸福。

幾年就這麼過去了，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只剩少數，大家都不願提起這件事，而我.....不再對任何人打開心胸，也盡可能減少與他人的接觸，不停的對自己嚴格、鍛鍊，努力變強，好不容易才爬到高等獵人的階級，也稍稍有一點特權，我也和上層報告過，我不需要搭檔，一個人....就夠了。

因為....現在的我，能力還不足以保護任何人，也無法再承受那痛苦了。

「海未，我要介紹人給你認識。」上層向我招了招手叫我過去。

他的身旁站著兩名從沒看過的女性，一名鮮紅髮色的女性，不停玩弄著她的髮尾，給人感覺....彷彿周遭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似的。

另一名則是....一頭黑髮......誒，小孩子？但給人的氣場卻....非常討厭的感覺。

「她們是？」

「她們和你一樣是高等吸血鬼獵人，從別處調來協助我們的，要好好相處阿。」上層簡短說完，就把我們三人晾在一邊，自己一個人離去了。

「..........」好討厭。

「我是矢澤妮可，她是西木野真姬，是我的搭檔，那你呢？」妮可率先打破這尷尬場面，自我介紹。

「我是園田海未。」我只短短回了句。

見妮可左看右看：「那你的搭檔呢？」

「不需要。」我冷冷回道。

與其說是不需要，不如說是沒資格。

「什───？！」

我轉過身去，一一指著建築物的方向：「那邊是食堂，那邊是寢室，那邊可以訓練，還有其他問題就去問別人。」說完，我就自顧自地走了。

不可以.....更深入的牽扯，保持著距離，這樣就好了，儘管會遭人討厭，也無所謂。

「喂，你這.....」妮可原本想衝上來抓住我，卻被真姬抓住肩膀。

「算了吧。」真姬對妮可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海未！」妮可的聲音將我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她站在我的面前，低著頭看著我。

「....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到....妮可正在發抖。

「出任務了，你和我一起去。」妮可將任務單翻出，但我一眼也沒看，直接詢問。

「什麼任務？」我一邊問一邊準備東西。

「上層說........」妮可的聲音帶著抖音，非常難得聽見這聲音，何況還是妮可。

我將手上正在進行的動作停下，轉身注視著她，因為....我知道非同小可。

「.........發現真姬了，命令要我們....殺掉她。」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