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無標題

#37

繪里的身軀在我眼前被撕裂，溫熱的鮮紅從殘破的身軀大量噴出。

十字鎬抽出的瞬間，繪里也失去了意識，從空中直直墜落。

倒在我身旁的繪里，也因此將鮮血噴濺至我的身軀。

只見雷古斯在空中擦拭著沾染鮮紅的西洋劍............嗯？空中？

這時，我才將視線轉移至他身後稍微不太起眼的翅膀。

僅有翅膀的骨架而已，並無任何包覆，以正常理論來說，為什麼還可以飛翔？

胸口的灼燒尚未退去，但我還是努力撐起身子。

注意到我還活著的情況下，雷古斯收起翅膀，來到我身邊。

「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吧？」雷古斯用腳踩在我的傷處，用力壓制著，讓我痛得無法起身。

「你，你就是殺害天羽姊的兇手，也是造成這一切的幕後使者！」儘管自己身於劣勢，但還是有著不輸於他的氣勢。

「天羽......？啊，妳是說那個把妳撿回來的女人啊。看來妳什麼都不知道呢。天羽，她曾是為我做事的一個手下，只是被我派遣到那座偏遠的要塞罷了。沒想到妳連她的真相都不明白，就活到了現在。」雷古斯冷笑著，看著我一臉驚愕的表情。

「妳說.....什麼？」聽到真相後，我的眼神流露出絕望與愕然。

「原本的計畫是在妳身上的惡魔之力覺醒之時，將妳給帶回研究所。但........當 她與妳生活久了，似乎動了心，她拒絕加害於妳，也拒絕再為我做事，因此我只好找藉口派妳們清除吸血鬼的堡壘。確定妳活下來時，我就一直在等機會，等著妳變 強，等著妳有資格升階為特等獵人之時。誰料到，這一切卻被這女人給破壞了！絢瀨繪里，搶了我的實驗體！破壞我精心策畫的一切！！」雷古斯隨著情緒憤怒，踹 了幾腳已經失去意識的繪里。

「住手！」我抽出小太刀，刺入雷古斯的小腿。

「啊！」雷古斯氣憤的狠勁掐住我的脖子，讓我高過於他。

「咕唔.....雷古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語畢，雷古斯的力道更加大，就像是要扭斷我的脖子一樣。

「妳除了會說大話，還會什麼？說到底都是妳太弱小，才會害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不是嗎！妳家人的死、天羽的死、還有絢瀨繪里的死，全都是因為妳太弱小了！」

雷古斯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像利刃一樣，在我脆弱的內心上割上一刀又一刀。

「所以，我不會再逃避！我會好好的承擔各位給予我的希望！雷古斯，我會讓你體驗一下，那些被你所傷害的人是多麼痛苦！」我用尾巴狠狠甩向雷古斯的身軀，他的手也因此放了開來。

我立刻趁短短的空檔，去拾取掉在不遠處的弓。

一個轉身，將所有怒火投入於接下來的攻擊。

忽然，周圍的場景開始模糊破碎，似曾相似，就像以前曾看過一樣。

「海未，閉上眼睛！」

繪里的聲音突然傳到我的耳膜，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立刻照做，將雙眼閉了起來。

這時，雷古斯的位子和我剛剛所看到的位子不同，我立刻憑著本能將攻擊轉向，隨後就這麼射了出去。

「什？！啊啊啊────────」

雷古斯的慘叫聲在我耳裡有些刺耳，卻又令我相當愉悅。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場面已經和我剛剛所看到的景象不同了。

「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重傷在地的繪里，身影逐漸淡化消失於眼前。

「妳這─────啊啊！！」雷古斯痛苦地扭動著身子，絕望之力的黑焰正在侵蝕著他的身軀。

在我尚未回神的狀態下，一股力道將我向後拉扯，並碰觸到熟悉柔軟的觸感。

「海未。」繪里在我耳邊低語著。

知道繪里還活著的情況下，也明白剛剛全是幻覺的情況下，一股怒火瞬間湧出心頭，使我猛然回頭，怒道：「我可是真的以為妳已經死了！！」

「抱歉，若要欺騙敵人，就必須先欺騙自己人。」繪里有些歉意地說著，並輕撫我剛剛在幻覺中所受到的傷處。

「還痛嗎？」繪里碰觸著胸口處早已不存在的傷口，詢問著。

我有些不滿的打掉她的手，回道：「已經沒事了。」

我知道繪里也是無可奈何的，但胸口這份怒火卻無法平息。

「繪里妳這個笨蛋、笨蛋、大笨蛋！！」這份沉默成為助長我怒火爆發的燃料，使勁地一次又一次的捶向繪里，直到最後一股安心感掩蓋過了怒火，讓我無力的攤在繪里身上。

「我知道，我一直以來都是個無藥可救的笨蛋，但也因此才需要妳陪伴在我身邊。」繪里輕輕在我因不安而顫抖的唇上落下一個雖短卻極為甜蜜的吻。

繪里注意到雷古斯充滿怒火的視線後，將我輕推至一旁。

「我早該想到這一切都是妳所策劃的幻覺！妳這比狐狸還奸詐的───不，妳只是個四處逃竄的膽小鬼罷了！」

「妳說誰是───────海未？」

我直接擋在他們兩之間，中斷無意義的爭吵。

「你說誰是膽小鬼？雷古斯，我勸你管好你自己的嘴。」

只 見雷古斯突然捧腹大笑了起來：「園田海未，妳有種，竟敢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妳以為自己擁有惡魔之力就有能力與我匹敵了嗎？我告訴妳，在妳之後，我可是一 次又一次的對於惡魔之力進行改良，現在的我擁有最強大、最完整的力量！現在我只要妳身體上的數據，一切條件皆完成了。放心吧，在我將妳折磨至無力反抗之 時，我會好好送妳上路的。送妳去另一個世界與妳最愛的天羽和家人團聚的！」

雷古斯隨著情緒變化，身體逐漸冒出暗紫色的火焰，仔細一看，他並非與火焰共存，而是讓火焰侵蝕自己的身軀，連同血肉一起，就像是將自己的肉身奉獻給力量一樣。

不用多少時間，他的血肉之軀，僅剩下一具白骨，但暗紫色的火焰並無消失，反而燒得更加旺盛。

化為白骨的雷古斯，明顯露出了與正常人不同的骨骼。

頭骨上方長著一對惡魔之角，一整條脊椎向外長出一排尖刺，後背有著明顯的翅膀骨骼，而四肢並非人類的模樣，不如說是像惡魔一樣手指纖細、尖銳，就連下半身的骨骼也相當詭異，就像是野獸的骨骼一般，尾椎還向外長出一條帶滿尖刺的尾巴。

令人寒顫的，則是他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極為不詳的鮮紅光芒。

簡單一句，已經分不出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了。

「恐懼吧，顫抖吧，在這無窮的力量之下，你們僅能乞求饒恕！」雷古斯對於這股力量相當滿足，儘管自己不再是人類了也是一樣。

「雷古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對力量如此渴求？你不是最憎恨吸血鬼的，卻淪為替吸血鬼做事？」

似乎是說到他的痛處，使他立刻抽出散發暗紫色光芒的西洋劍，朝我一記突刺。

「唔─」我的身體搶先反應，用弓擋了下來。

突襲失敗時，雷古斯並沒有退縮或是拉開距離，反而與我僵持著：「妳知道我的什麼？替吸血鬼做事？不知道真相的妳，沒資格插嘴！」

雷古斯一個勁的將我給彈開，身上的鎧甲與地面激烈摩擦著，可以聽見它的哀號聲。

在我停下的剎那，雷古斯早已持劍對準我的致命處──────────

「轟！」

僅在短短不到一秒的瞬間，我就輕拉弓弦反擊，雖然威力不大，但足以讓我躲過一次的致命攻擊。

煙霧瀰漫，遮擋雙方的視線，我也藉機飛上空中，優先取得制空權。

趁煙霧還在的時候，我趕緊將弓弦再次拉滿，朝著感覺給的目標處，毫無猶豫的射出。

「轟！」

又是一聲巨響，但這次的聲音有著命中目標的聲音。

忽然，雷古斯朝空咆哮，原本還不明顯的氣場，瞬間擴散至周圍，就連煙霧也因此被吹散。

「我早說過沒有用了吧！」雷古斯依舊完好如初的站在原地。

剛剛那發我可是用盡全力阿。

「還真是個怪物.......」我低語著。

但我並沒有因此受到打擊，因為我很清楚，無論是多麼強的怪物，終究都有他的弱點。

從剛剛就在一旁看戲的嵐，緩慢飛向繪里。

「好久不見了？」嵐帶著疑問句，收起了翅膀。

「妳已經被我殺了幾次了？妳應該很清楚，憑妳是打不贏我的，不是嗎？」繪里高傲的扭動身子，彷彿等著開戰一樣。

「難得我用真身來見妳，這麼快就要將我送回去了嗎？」嵐丟掉手上的獵人武器，手無寸鐵的與繪里對話著。

嵐的戰鬥力，在始祖之中，算是偏弱勢的，因為她不適合正面戰鬥。

反之，繪里的戰鬥能力在始祖之中佔據了相當前面的名次，雖然不是前三名，但卻已經有著令人畏懼的力量了。

「我從沒想過妳會依賴人類。」繪里的視線明顯飄移到一旁的雷古斯身上，再移回嵐身上。

「妳說誰依賴人類了？我只是被這人類強制提早喚醒罷了。」她伸出什麼也沒有的雙手，回想著那天的情況────────

處於假死狀態的嵐，被雷古斯找到沉眠之所，並帶回獵人總部的地下研究所。

雷古斯身為人類，卻為了提早復活嵐，不斷的屠殺人類，讓嵐浸泡於人類的鮮血之中。

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嵐的復活情況確實比以往來的快，身體雖然還無法動彈，但意識卻比身體來的早恢復。

嵐睜開眼時，看到的周圍都是相當陌生的科技與人類，使她有些憤怒的問道：「你們這些下等種族，膽敢打擾我的休息時間？！」

這時，一旁的陰影處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並漫步走向無法動彈的始祖身邊。

「始祖，果然都是這種高傲的口氣阿。休息時間？我看妳根本是被絢瀨始祖所送去───────」雷古斯的口氣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使嵐憤怒的瞪大眼，在這房間內散發著足以喘不過氣的殺氣。

「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儘管嵐知道自己身體還無法動彈，但氣勢依舊不會輸給任何人。

「先別生氣，我們可是有著共同的敵人，絢瀨繪里。我只是提早妳的復活時間罷了。」雷古斯指著一旁的輸血管道。

嵐看向自己所浸泡的血池，有些不解的問道：「身為人類的你，竟然犧牲同胞嗎？」

「同胞？不，他們沒有生存在這世界的資格，我也只是在最後替他們盡一份心罷了。」雷古斯說完，就轉過身去，似乎正準備離開的樣子。

「給我站住，你究竟想要什麼？！」

只見雷古斯稍微撇頭冷笑，就這麼默默走出了研究所，並禁止未經允許的人員進入。

「沒錯，我很清楚他想要的並非嘴上說的。但又如何？現在我足以站在妳面前，將妳送入深淵，讓妳體驗我所體驗的感受。不過現在妳似乎......有了更重要的人了。」嵐瞄向一旁戰鬥的藍色身影。

「嵐，這是妳和我之間的恩怨，別想動海未一根寒毛！」繪里立刻用身形擋住嵐的視線。

「妳在那場屠殺中，殺害了我的愛人與孩子們，要不是我是事後才知道真相的，妳以為我會無所謂嗎？！我所努力打拼起來的家族全在一夕之間，被妳給摧毀掉！現在，我也要讓妳體驗絕望、失去一切的感受！」嵐舉起右手，一個彈指。

聲音並不大，但繪里卻可以感覺到周圍逐漸聚集著人群。

不用幾分鐘時間，人群就包圍了戰場，裡頭甚至混雜著吸血鬼。

「妳果然還是如此卑鄙阿。但妳以為我會不敢動手嗎？」繪里折了折指頭關節，掃視周圍的人群。

嵐笑了笑：「如果.......被妳心愛的海未所知道了呢？」

「妳怎麼───？！」

「別忘了，這城市幾乎是我的眼線。妳說呢？」嵐朝一旁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類急奔而來。

「主人。」人類男子恭敬的單膝跪在地上，等待著指示。

嵐完全不把對方當人看，直接用手抓著對方的腦袋，往繪里的方向丟去。

繪里眉頭一皺，空手將飛來的人類擊飛至一旁。

雖然繪里的拳頭上沾有些鮮血，但對方僅受了點傷，確實還活著。

「呵呵，身為始祖的妳，竟然會遵守這種毫無意義的口頭約定？」

「這絕非毫無意義。」繪里警戒周圍的人群，如果沒有任何顧慮的話，他們可以說是不存在，但偏偏繪里已經答應了海未。

「我的僕人阿，遵從妳們體內鮮血的意志，給我殺掉這女人！」嵐下令後，就向後退了幾步，讓人群湧上。

繪里的金色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沒，就像是消失在黑夜中的光芒一樣。

「啊啊！！」繪里的聲音從中傳來，似乎是忍著疼痛的悲鳴。

「繪里，妳的本性就是殺戮，為何要逃避呢？為何要掩蓋真正的自己呢？殺掉這些礙事的人吧！」

繪里的嬌小身軀，任憑眾人的欺壓與傷害，若無法殺死對方，繪里僅能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著痛楚。

「唔──」繪里咬著下唇，努力的甩開周圍的人，但很快又被壓制住了。

正當繪里快忍受不住想殺戮的慾望時，天空中突然出現兩名身影，並毫無畏懼的跳入戰場。

「又多了兩個不知好歹的。那邊的，給我處理掉她們！」

一名看似小孩子的身影與揮舞緋色之鐮的女子正在突破嵐的攻勢。

雙方都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就連交換位子的動作都相當完美一致，完全找不到任何挑剔的理由。

「砰、砰、砰────」連貫性的槍聲從未間斷，就連換彈夾的時間頂多一剎那罷了。

繪里逐漸感受到身體所承受的疼痛與重量變輕許多，便一鼓作氣將周邊的敵人打倒在地。

「真狼狽阿，絢瀨繪里。」

充滿挑釁意味的口氣，令繪里有些驚愕的回頭。

「妳們怎麼會───？！」

「不只是我們...............」妮可比了比自己來的方向，她們身後還跟著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咲夜，我不是命令妳們待在家？！」繪里有些不悅的說著。

咲夜帶頭向前後，跪在自己主人的身旁，其餘的女僕也做了相同動作。

「絢瀨大人，請原諒我們的無禮。我們的主人面臨著危險，我們就算要違背主人的命令，也要誓死保護主人。」

「回去！妳們難道就這麼想死嗎？」

「絢瀨大人，我們打從發誓效忠於您時，就已經做好與您共生共死的覺悟了。」

咲夜一直以來，對自己的主人從不會有任何怨言或第二句話，如今卻為了保護主人，願意捨棄一直以來所堅持的忠誠。

一臉不悅的妮可，終於忍不住這份怒火，衝上前給繪里一拳。

「絢瀨繪里，妮可我現在才知道妳的腦袋是如此的不伶俐！」儘管剛剛已經因為一時衝動而打了繪里，但怒火依舊未消，甚至握緊拳頭，準備再送上一拳。

「嘖，這是我家的事，妳們這些外人沒資格插手！」繪里朝一旁吐了口鮮血後，立刻回敬妮可，但卻被真姬用左手擋了下來，真姬順勢反握住繪里的手腕，並用右手所持的緋色之鐮，朝繪里的脖子揮去。

「..............」在這一連貫的動作中，繪里從未眨過眼，就像是怕眨眼的瞬間，自己就會被殺掉一樣。

繪里並沒有躲開真姬的攻擊，因為咲夜早已在真姬攻擊的瞬間，擋在了三人中間，並將真姬的鐮刀徒手接了下來。

「真姬，記住自己的身分，不准對絢瀨大人無禮！」咲夜帶著殺氣怒視著面無表情的真姬。

「只要是傷害妮可的人，無論是什麼樣的怪物，就算是神，我也會成為妮可的盾與劍。」

語畢，四人就這麼陷入短暫的沉默。

「絢瀨繪里，不管妳情不情願，她們依舊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選擇。我們也沒時間與妳瞎扯下去了。」妮可輕拍了真姬的肩膀後，真姬才收回鐮刀。

繪里的手獲得自由後，則是不發一語的扭動著手腕。

過一會後，繪里朝著女僕們擺出王者該有的架式：「新命令，給我在這場戰鬥活下來，不要硬拚。」

咲夜愣了一會後，驚愕抬起頭看著自己的主人，隨後立刻低頭回道：「遵命。」

繪里的臉上不再是充滿憂愁與失去自我的模樣，如今站在眾人面前的，是名英氣風發的絢瀨始祖。

這場戰鬥，將重新開始。

──────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