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標題

#13

「.............」我緩緩睜開些微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的，是我從未看過的景象與陌生的味道。

我在確認安全前，絲毫不敢亂動，就連睜眼，也只開了條足以看的到的縫隙。

我將視線飄向左方，大大的窗戶，從中透出明亮的溫暖陽光，似乎快接近傍晚了，落入房內的顏色逐漸轉變為火紅色，我環顧了下四周，這房間還挺大的，但....擺設卻相當稀少，頂多角落邊就有個和梳妝櫃差不多大小的櫃子，上頭還擺設一些看似貴重的物品，一旁還有隱藏式的衣櫃，而且常常有人整理的樣子，一點灰塵都沒看見，就連一旁的玻璃也十分乾淨。

簡單一句，這絕對....不是我所在的那座城市會有的宅邸。

當我把蓋在身上的大被子移開時，才發現我身上穿著一件陌生的薄薄白襯衫和一件輕鬆貼身的長褲，當雙腳碰觸地板的瞬間，冰冷的觸感，從腳底侵入我的身子.........

「.....好冷。」我稍微顫抖了下身子，離開床舖時，我才發覺自己的鞋子被擦的乾乾淨淨放在床角邊。

我愣了一會後，才將鞋子小心翼翼的穿上，就怕有個萬一。

或許會被人說是小心過度，但.....我的這份警覺，從未給我吃過虧，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雖然沒有看見我時常拿著的小槍，但小太刀意外地放在床邊的櫃子上。

我伸手想取回，卻在碰觸到之前，默默收回了手。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我搖了搖頭，此時，不希望自己再想太多。

當我折騰老半天，終於整理好儀容時，悄悄的走向房門，並且開一條縫隙，確定沒人後，才將一顆頭，探出門外，左看看右看看，相當長的走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扇大窗戶，地板上鋪著高貴的地毯，一路延伸下去，一旁還有許多藝術品的擺設，無論怎麼看，就是不常見的有錢人宅邸。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疑問，催使著我去探討，卻始終沒有那個膽子踏出門外。

過了幾分鐘的認真思考後，我終於下定決心，將房門輕輕帶上，轉身走向房內的窗戶，毫不猶豫的打開來────

一陣冷風灌入房內，使房內的溫度瞬間下降許多。

我稍微皺了下眉頭，雖然感到寒冷，卻沒打消我想離開這的念頭，我將手放置陽台邊緣，看著外頭的景色.........

我在這座房子的側邊，卻可以看見，房子不遠處的正前方有座巨大噴泉，再過去還有專業人員所栽培的大花園，從中還可以看見類似涼亭的地方，有如作夢般無數的花香與花海，這已經........不是現在人類可以看到的景色了，現在人類所居住的世界，幾乎都是大大小小的建築，與那無數令人受不了的吵雜聲，要我簡單說明的話，就是灰色世界。

我將視線放遠，外頭則是被濃密的森林所包圍，彷彿要與世隔絕般隱藏起這座宅邸的存在。

「這...到底是哪裡.....」我很納悶，即使看見外頭，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不如說.....反而更加疑惑了。

還是......我已經死了？

呵呵，會這麼想的我才更有問題。

我探頭向下看去，確定高度後，靈敏的在牆壁上的邊緣行走，並小心翼翼的向下移動。

「嘿咻！」著地後，我滿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我環顧四周，確定方向後，將身子緊貼著牆行走，每到一個轉角處，就停頓一下，確定沒有人後，才繼續向前。

當我終於來到花海之中，我稍微有些猶豫了，卻還是踏了進去......

一陣一陣的花香味隨風飄來，讓我漸漸放慢腳步，直到最後...變成悠閒的步伐，完全忘了自己正在逃跑中。

走著走著，就連自己有沒有走對方向都無法確認，只能看著身後那座大宅邸，來確認方向，前方是剛剛看見的涼亭，我停下了腳步，愣了一會，想就這麼穿越這片花海.........

........當我再次踏出步伐時，卻是往著涼亭的方向走去。

「恩？」雖然還沒踏進涼亭，就看到有人躺在那邊休息著。

正常來說，在那個人還沒發現的情況下，應該偷偷轉身離去的，我卻....無法控制自己身體般想更加靠近那個人。

踏進涼亭的瞬間，我才發現躺在那休息的，就是我最想防備也是最想避開的人，絢瀨繪里。

「....呼.....呼。」她似乎還沒發現我的存在，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她的睡顏，沒了平時給人的強大氣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可愛、柔弱的感覺。

為什麼，你要拯救我？

為什麼，我的人生中，會遇見你？

為什麼，像你這種充滿正氣的女性，會是吸血鬼？

「.........」不斷湧出的疑問，不自覺地讓我伸出手想觸碰眼前這美麗人兒的臉頰，當我回過神來，趕緊將手給收了回來。

我在做什麼阿，不能吵醒她。

正當我起身準備離去時─────

「呼...恩──」繪里似乎醒來了，而我就這麼僵在原地。

繪里揉了揉雙眼，她似乎早就發覺我的存在了：「海未，想去哪？」

「.........」我沒有馬上回答。

「吶，回答我」強硬的語調，馬上蓋過我剛剛對她的另一個評價。

「..............我要離開這裡」我就這麼開門見山地說了，即使她會反對也不會改變我的始終。

而繪里則是毫不猶豫的答道：「是嗎，請慢走。」

我以為她會用強硬的方式把我留下，沒想到....簡單一句就答應我的離去。

正當我還在思考究竟發生什麼事時，繪里又補上幾句：「當然，如果......你能夠更加明白自己的立場的話.....」

「什麼意思？」我轉過身來，正視她。

「你阿.....已經不再是吸血鬼獵人了，更正確的說法是.....你已經是吸血鬼，阿，還是稱作墮落者會比較好？」繪里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

「.............」其實我內心深處是明白的，只是.......不願去承認罷了。

「這樣你懂了嗎？」

「那又怎麼樣，即使我不再是人類，我也....會繼續獵殺吸血鬼。」我緊握拳頭，對於早已下定決心的我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

「請搞清楚你自己的立場，既然你成了吸血鬼，吸食人類血液也是必要的，而且，要是你繼續這麼軟弱下去，最終只會成為危害人類的完全墮落者，至於......是否繼續獵殺吸血鬼，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關我的事。」

我伸出雙手，低著頭注視著。

人類....的血。

而她說的沒錯，我有多次放棄希望讓自己被吞噬，甚至還差點殺害同伴，但是我..........

「既然不關你的事，那又何必跟我說這麼多，就算我成了吸血鬼，我也不會去吸食鮮血，直到我無法忍受之時，我將會自我了斷。」我握住插在腰間的小太刀。

「這樣阿，那...........」她一臉自信的坐回剛剛躺下休息的位子，稍微整理了下略為凌亂的金色長髮，隨後從不知何處拿了一封信出來。

「知道這是什麼信嗎？」她故意將信封放置唇邊，不知道是不是視角問題，感覺....那柔嫩的小唇完全碰觸到了信口。

「.........直接說就是了。」我到現在還摸不清楚眼前這個『絢瀨繪里』的事情，雖然應該會保持警戒的，身體卻....在她面前鬆懈下來。

繪里略為勾起失望的笑容，將手上的信遞給了我：「這封信是給你的，放心吧，我並沒有隨意探討他人隱私的壞習慣。」

聽到她這麼說，我才知道這封信，並不是繪里寫的......

恩？

繪里寫的？

等等，為什麼，我會認為這是繪里寫的信呢？

怎麼想都不可能吧。

愣了會後，才安心的將她手上的信接過.....

我將信翻至後面：「這、這是？！」馬上就知道這是誰寫的。

『妮可』

這充滿自信和個性的簽名，確實是本人沒錯。

我稍微將視線移置眼前的繪里，短暫的幾秒，似乎讓她發覺，使得笑了出來：「不要對我如此戒心嘛，我不會偷看的。」說完，她就翹起腿，拿出一本又是不知到從哪拿出來的書，認真的閱讀著。

見狀，我拉開與她最遠的距離，坐在一旁，稍微平復心情，差不多時，我緩慢將信口給拆開，也就是剛剛繪里嘴唇碰觸到的地方......

我趕緊搖了搖頭。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麼。

『海未，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想....你我都已經在安全的地方了，雖然我不能相信那個叫做絢瀨繪里的吸血鬼，但她確實保護了你，而且實力異常強大，就連最後的戰鬥，星野完全都是被繪里給壓著打，雖然最後星野逃跑而苟活了下來，但真姬也因此獲得了解放，該怎麼說呢，我們虧欠那名吸血鬼實在太多了，最後......繪里說...........你已經不是人類了，我真的....很驚訝，沒想過會變成這樣，要是以前的我...恐怕會想將你也殺掉，但絢瀨繪里，打破了我對吸血鬼的印象，似乎....不全都是壞的，而妮可我呢，決定要和真姬生活在一起，拋開那礙事的身分，做我真正想做的事，畢竟......好不容易給了我一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總之...我也不喜歡多說什麼，但....還是想請你捫心自問一下，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祝你好運，我們有緣再相見吧！』

「............」我默默地將信折起收好，內心充滿無數的複雜感，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本想離開這的念頭也淡化了些許。

我稍微瞄向正在認真看書的繪里，見她悠閒的一頁翻著一頁。

我想怎麼做？

雖然很不甘心，但似乎只能這樣了。

我踏出沉重的步伐，緩慢走向繪里：「那、那個.........」吞吞吐吐的模樣，真的很不像我，但.....這是我第一次求於吸血鬼，對於...專門獵殺吸血鬼的我來說，這實在是........很微妙。

繪里依舊繼續看著她的書本，究竟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也不知道。

「......我想更加深入關於吸血鬼的事情，還有......不得不承認自己身為吸血鬼的事實，這股力量.....我不想讓體內的那個『他』再次佔領我的身體，我希望自己可以更加堅強、更加強大，我想要擁有....可以守護重要之人的力量，所、所以....................」我沒想過這些話，會讓我緊張的握著拳頭，發出略微顫抖的音調。

這時，繪里微笑著闔上書本：「吸血鬼的世界比你們人類所想的還艱苦唷。」

聽到她這麼說，我真想帶著怒氣將她給拎起來，當然.....只是想而已：「要不是你，我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繪里突然大笑了出來：「噗哈哈哈，沒錯，所以我會對你負起責任，無論是園田海未的身還是心，都是屬於我絢瀨繪里的東西，再說了，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你走。」

我不悅的向前跨出一步：「誰是你的東西了！」

「哎呀，用這種口氣跟主人說話，這樣好嗎？」繪里突然將我用力的拉了過去，害我整個人重心不穩的跌在她身上。

那瞬間，我害怕自己撞到旁邊的欄杆，趕緊用手撐住身子，當腦袋正在逐漸整理發生什麼情況時......

「哇啊啊啊─────」我整個人是處於跨坐在她身上的姿勢，當我正想向後退開時，繪里卻故意將雙手扣住我的腰間，害我無法動彈，只能保持著姿勢，撐住自己的身子。

「哼哼，海未真是大膽呢，才剛來的第一天，就想撲倒主人了嗎？」繪里臉上明顯勾起壞心的笑容，無論我怎麼拉扯，她就是不願放手。

「請放開我，還有，我從沒認你是主人，況且現在的情況，還不都是你弄的！」說真的，我完全不明白這樣捉弄我到底哪裡有趣。

「恩，看來你沒有發現呢。」繪里的視線移置似乎慢慢往下移。

「發現什麼？你又對我做了什麼？！」

「..........」繪里並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開始迅速解開我的襯衫釦子..............誒，釦子？！

「不、不要這樣.......嗯！」原本想用力的阻止，忽然，一股冰冷的觸感從我的脖子處傳來。

「你的身體，已經有了屬於我的印記了，你永遠只屬於我」繪里冰冷纖細的手指，溫柔劃過我的脖子處，一次又一次，不禁讓我整個人顫抖了起來。

「.........嗯！」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印記，若在脖子處，我根本看不到阿。

「阿，這樣你看不到，對吧。」繪里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的鏡子，將她調整至我看的見的位子。

「這、這是？！」鏡子顯示我的鎖骨中間有著類似狐狸頭的漆黑之色圖騰，雖然不是很確定，但.....讓我感覺像是隻狐狸。

我不斷反覆輕撫著圖騰，雖然不會痛也不會癢，也不像是畫上去的樣子：「這是什麼？」

突然，她輕吻了我的胸口處：「這是屬於我的印記，代表你是我的東西，一種證明。」

我略為憤怒的推著她的頭：「把這東西移除，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屬於你！！」

「......你真的什麼都不懂呢，在吸血鬼的世界裡.......」繪里說到一半，突然將我整個人推開，襯衫的釦子何時已經扣好，我完全沒發現。

這時，有個陌生的人影走了過來，逐漸清晰的身影，是名銀色頭髮，綁著單馬尾的女僕，朝繪里恭敬的鞠躬：「絢瀨大人，晚餐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繪里沒了剛剛的氣場，取而代之的是王者般的氣質：「我知道了。」凜冽的眼神，孤傲的身影，這是她身為領導人，該保持的模樣。

繪里起身後，稍微將頭轉向一邊：「悠弓，帶海未去餐桌。」朝女僕下完令，就自己一人向前走去，忽然，似乎是想到什麼，又停下腳步：「還有，不准對海未做出任何敵意行為，否則....你知道下場的。」

悠弓依舊彎著腰：「絢瀨大人，小的明白。」

繪里聽到答覆，滿意的點了點頭，就這麼踏著自己的步伐離去了。

目送繪里離開時，悠弓終於將身子挺直，並朝我投射敵意的眼光。

此時，不悅浮上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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