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丽奈的北极星迷茫了Ⅰ（下）

第十章 丽奈的北极星迷茫了Ⅰ（下）

“真是不好意思了。”久美子一边看着秀一往嘴里送了些白酱意面，一边说道。

在和朋友们做完初詣，于宇治上神社的入口分别后，秀一和久美子决定去平等院大街上散散步，顺便去街边的店里逛逛。这时，两人间的沉默就显得格外尴尬了，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于是，久美子询问着，在回家前要不要去哪里坐坐。瘦瘦的长号手同意了，随后，两人前往了久美子高中时常去的那家家庭餐厅。

秀一用餐巾擦了擦嘴。“没事，我能理解。”

久美子叹着气，靠向了椅背。虽然丽奈有在掩饰，但久美子还是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失落。在自己决定和秀一一起离开后，小号手抿着嘴，皱起了眉毛。但久美子别无选择。她已经答应过秀一了，而且，自己也没法狠下心，再次失约。

此外，和小号手保持距离也是自己的决定。再不开始这么做的话，久美子就怕来不及了。但是，在告诉丽奈自己已经和秀一有约之后，她脸上的神色是那么地痛苦，这个场景就如同故障了的录影带一般，反复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久美子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痛苦。

“你还在因为拒绝了高坂而担心吗？”秀一突然开口问道。“她肯定能理解的。如果你俩的情况换一下，如果她和泷老师一起去约会了，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久美子勉强地笑了笑。“当然不会啦。”

“再说了，过去三天里，你都和她在一起。她也应该知足了。”

丽奈回来的这三天，可谓是在她决定奔赴美国留学后，自己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了。尽管没有什么浪漫的情节，但光是能够和挚友呆在一起，久美子就感到无比幸福。当初丽奈离开的时候，久美子觉得，小号手仿佛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也一并打包带去了美国。现在，她回来了，自己又完整地活了过来。

同样的，丽奈在回来后也是显得十分高兴。她甚至比以前更加细心，更加黏人了些。她想让久美子时时刻刻都陪伴在自己身旁。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分钟。久美子妄想着，丽奈是不是...也爱上了自己。

但立刻，久美子就把这个念头给团了起来，塞入了碎纸机中。她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别被这些妄想迷住。心中的任何一点希望之火，最终都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痛苦。

所以，久美子决定，要和丽奈保持距离。想到这里，她心如刀割。如果就这么放任自己对挚友的这份情感，那将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面对着久美子长时间的沉默，秀一在餐桌下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

“什么？”疲惫地叹了口气后，回过神来的久美子小声地问道。

长号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声笑着说：“每次高坂掺和进来的时候，你总是这么有干劲呢。她几乎把你整颗心都占据了……”

……连我都感觉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久美子猜到了秀一欲言又止的那部分。慢慢地坐起身，她仔细地打量着长号手的脸庞，但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痛苦或是嫉妒。

“并不是这样的。”久美子否认道。

秀一好脾气地笑了笑。“用不着生气。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挺能理解的，毕竟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呢。”他解释道。“我猜别的女生应该也差不多吧，就像是优子前辈和夏纪前辈。”随后，他指了指久美子右手边的布丁。“你还吃吗？”

“不了，你吃吧。”说着，久美子把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点心推向了秀一。她一时间有点想要澄清，那两位前辈大概并不适合作为现在的例子吧，毕竟，她们不完全是好朋友的关系呢。不过，秀一并不需要知道就是了。

--------------------------------------------------------------------------------------------------------------------------------------------

丽奈看起来心事重重，似乎并没有开口聊天的打算。在和秀一逛了一天，并在宇治火车站道别后，久美子如约径直走向了挚友的家。丽奈的妈妈把自己邀请进了屋中。在她们家的录音棚里，久美子找到了正在练习小号的丽奈。吹奏中的丽奈全神贯注，神色有如即将踏上冠军争夺赛的拳击手一般。

当自己踏入隔音间时，惊讶的神色浮现在了小号手的脸上。

“嗨。”挥着手，久美子坐到了挚友对面舒服的皮沙发上。“我来赴约了。”

丽奈嘴唇离开了吹嘴。“是啊，一看便知呢。”接着，她嘴唇重新抵上了吹嘴，继续着练习。无视了挚友的到来，丽奈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同一段旋律。但很明显，随着久美子的出现，她的注意力也不再那么集中了。烦躁地叹着气，丽奈把手中的小号放到了一边。“玩得开心吗？”

“嗯？”

小号手又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和秀一的约会。”

“我...呃...大概，应该吧...”

久美子看到挚友偷偷地朝自己看了一眼，随后走到了房间另一侧的桌子旁，把小号箱放在了上面。想着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挚友讨厌的东西，久美子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但除了那枚秀一三年前送的发夹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稍等，我去准备些茶点。”

“嗯，谢了。不过我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停下了脚步，丽奈慢慢地走到了久美子跟前，默默坐在了上低音号手的身旁。

微微皱着眉，久美子仔细打量着挚友的侧脸。她正咬着牙关，脸上带着一丝愠色。久美子不安地挠着脸。为什么有种自己是不速之客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安静的隔音房里只剩下了时钟的嘀嗒声。久美子呆呆地盯着秒针，看着它走过了一圈又一圈。

“我打扰到你练习了吗？”逐渐地，这份寂静变得愈发难以忍受，久美子终于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想一个人呆着的话，我就先走了...”

丽奈突然转过头，双眼盯着挚友。“不要走。”说着，她一把抓住了正准备起身的久美子的手腕。“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

接着，丽奈顺势躺到了久美子的大腿上，这不禁让上低音号手有些意外。脸转向挚友的腹部，小号手伸出手臂，围在了久美子的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毛衣。

作为回应，久美子的手指没入了丽奈浓密的黑发之中。手指轻轻梳理着挚友的顺滑的长发，小号声发出了舒服的轻哼声。

“你还记得，我和香织前辈的公开选拔前，你对我说的话吗？”过了片刻，丽奈开口问道。

“哪部分？我记得当时我说了很多。”

“如果你背叛或是抛弃我了，就让我杀掉你的那部分。”

久美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难道小号手觉得自己这么做了吗？“噢...那部分啊。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被背叛了的事情吗？”

看着丽奈的摇头，久美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丽奈轻轻地回答道。随后，握住了久美子的双手，慢慢地继续着刚才的梳理。

“丽奈...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回答，小号手只是把脸埋到了挚友的小腹中。

“你在干什么呐？”面对着丽奈这突然的动作，久美子小声地笑着。接着，她感到丽奈深深叹了口气。“说真的，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低下头，久美子看到挚友正紧闭着双眼。虽然在过去，这位小号手有些黏人、心事忡忡的样子也并不少见，但却从来没有过这副模样。难道之前和秀一去约会的决定对她有这么大的打击？但丽奈之前从来没有对长号手表现出过任何的嫉妒，她甚至会时不时地督促自己展现出点女朋友的风范。但现在，久美子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虽然心中有着诸多疑惑，但久美子感到一阵暖意和希望涌上了心头。

睁开眼，丽奈望向了挚友，目光如炬。“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久美子感到自己的双眼被牢牢吸引住了，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久美子有些害怕，害怕因为任何的言语，而把自己内心那份不切实际的那份情感暴露给挚友。

坐起身，丽奈伸手撩起了自己的刘海，乌黑的发丝从她的指缝中滑落，就如同多年前的那一晚一样。“那么，这就足够了。”

看起来，小号手的情绪也恢复了不少。但是，久美子看得出来，丽奈心里依然有着什么十分沉重的事情。不过，久美子决定暂时不去深究。丽奈向来会把事情说清楚的，在她准备好了之后...

--------------------------------------------------------------------------------------------------------------------------------------------

深夜，在和丽奈的父母道过晚安后，小号手陪着久美子走向玄关。手指摆弄着自己的新围巾，久美子突然脚尖点地，转过身，面朝着挚友。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我下周回去。”丽奈回复道。同时，眼神依旧紧紧盯着久美子的头。

一边轻轻地跺着脚来让自己暖和起来，久美子选择忽略了小号手那有些莫名其妙的关注点。“有个这么长的寒假真好啊。我的话3号就要开学了，所以明天就得回京都。开学前我真得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房间了...”突然间，小号手向前一步，伸手把挚友头发上别着的意大利白向日葵发夹给摘了下来，卷发散了开来，覆盖在了久美子的左脸上。惊讶之余，上低音号手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现在，你的头发看起来漂亮多了。”说着，丽奈把发夹放到了久美子的掌中，她的声音温柔却又认真。

“呃...谢谢？”

咽了一口口水。毫无疑问，久美子终于确定了，丽奈是在嫉妒着秀一。霎时间，她的心疯狂般地跳动着，心中大喊着也许！也许！也许...

…但就像被泼了盆冷水一般，久美子心中的希望瞬间又被无情的熄灭了。丽奈的妈妈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了出来，没有意识到久美子还没离开，她开口问着丽奈要不要去参加明天泷透先生的生日。久美子看着挚友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噢，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两个了。”看到久美子后，高坂女士赶忙道了个歉，随后看向女儿，等待着她的答复。“升君也会在的。”她狡黠地眨眨眼，补充道。

“当然了，我会去的。”

重新看向久美子，丽奈的母亲微笑着点点头，嘱咐她回家时注意安全，随后转身进了门。

默默地攥着拳，久美子莫名地对自己感到无比气愤，恨自己这么轻易地就燃起了希望。既然从最开始，自己就知道丽奈爱的是泷老师，那为什么还要自作多情地以为，她对秀一的嫉妒能够代表着什么呢？！她去留学的唯一理由，不就是为了要成为一名职业演奏家，然后，堂堂正正地去和泷老师表白吗？

强烈的疲倦感瞬间袭了上来。久美子想要离开这里，永远地离开这里。她想远离丽奈，越远越好。可是，久美子随即就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实际上，即使是今天早些时候，和秀一约会时，自己内心里，也依然全是丽奈，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身边的人是丽奈就好了。

“嗨，你还好吗？”

久美子感到手上传来了小号手的体温，她握着自己的手，拇指在手背上轻轻摩挲着。久美子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我没事。”

点着头，小号手紧紧地握住了久美子的手，仔细地望着挚友的脸。“那么...也差不多是时候说再见了。”

“嗯。”久美子喃喃地说。随后，目光看向丽奈，两人四目相交。“再见，丽奈。”

话音刚落，丽奈不由得睁大了双眼。无言地，她向着久美子跨出一步。上低音号手感到胸前一阵冲击。

“丽奈？”

踮起脚，丽奈的双臂紧紧地勾在了久美子的脖子上，脸埋进了挚友的肩窝里。“为什么是这么一副表情？”

“呃？什么？我不......”

“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说再见？久美子，你这是打算干什么啊？”

久美子深深地叹着气。在两人高三的那次误解后，久美子曾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对丽奈撒谎了。但似乎，要食言了呢......为了能够保护自己......

“没什么。”悄声说着，久美子紧紧地抱住了丽奈，默默地感受着离别前，挚友身上传来的温暖。

……但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丽奈就不会看到自己脸上满溢而出的落寞了。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