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久美子克制住了自己——但立刻后悔了(下)
第十五章 久美子克制住了自己——但立刻后悔了(下)
挠着肚皮,夏纪一边强忍住了哈欠,一边朝着着厨房走去——是时候去补充每日必备的咖啡了。要是少了这个的话,自己一整天都会烦躁得不行,整个人也会变得郁郁寡欢。昨晚,在和高坂一起点播了另一部恐怖片之后(这回可是看完了的!),自己和奏可是开着灯才勉强度过了一夜。于是,自己完全没睡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奏绝对也没好到哪里去。
然而,厨房里迎接她的画面令夏纪脚步一滞。倚在墙边,夏纪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对新晋情侣。高坂和黄前两个人相处起来还是那个调调,不过显而易见,她们二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点啥。
“怎么样?”高坂问道。她明亮的紫罗兰色双眼专注地望着久美子。
上低音号手正歪着头,在嘴边摇晃着手中的勺子,“我想还得再加点糖吧?”
高坂往面糊里多加了些糖,小心地搅拌起来,随后再次看向久美子。然而,久美子却出乎意料地放下了勺子,握住丽奈的手,在面糊上轻轻一点,接着,抿了一口。
“好吃,”松开小号手之前,上低音号手得意地笑了起来。“甜度刚刚好!”
“久美子!你这也太不卫生了!”丽奈训斥道。可夏纪分明觉得,她明明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呢。
“之前用过的勺子更不卫生吧。”
“那你干嘛不用自己的手指算了?”
“我比较喜欢你的。”
久美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丽奈不满地扯了扯久美子的脸颊。
这两个家伙凑在一块儿还真烦人——夏纪心想道。这...这简直就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新人啊!
好吧,尽管夏纪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在公共场合表露过多感情的人,当她看向这两位后辈的时候,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扬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这两个人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呢。夏纪觉得,如果努力的人值得获得回报,那么她们现在只不过是在享受应得的幸福罢了。
夏纪深深叹了口气。突然感到有些寂寞。如果自己有丽奈或者久美子那么勇敢的话,现在大概也能像她们一样吧?或者,至少能让自己断了念想,把自己从对优子的期待中解脱出来。
这么久以来,夏纪第一次想要回家了——回到那个优子在的地方。
“前辈,早上好啊!”
突然间,久美子的问候把夏纪从思绪中给拉了回来。眼前这位后辈浑身上下正洋溢着纯粹的幸福,就仿佛她周遭的一切都带上了粉红色的滤镜,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凭空析出棉花糖来。夏纪不由得暗自笑了笑——前天那个可怜兮兮地用啤酒罐敷脖子的小孩去哪了?
“早上好啊。”夏纪掩下笑意回答道,走到咖啡机旁给自己来了一杯咖啡。“你们俩昨晚玩得开心吗?”
久美子的脸立刻红了起来。“我,我们什么也没干啊!”不同于慌慌张张抢答的久美子,丽奈却扭头“专心”做饭去了。
夏纪低下头啜着咖啡,掩饰着自己上扬的嘴角。“是是是~”
电话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拯救了陷入窘境的久美子。是丽奈的手机在响。把锅铲递给久美子,她接起了电话。
“妈妈,你回来了!旅行怎么样?你喜欢吗?”小号手和久美子交换着眼神,给了对方一个甜腻的笑容。“我们很好。久美子和我在一起,所以...等等...我得出去,信号不太好,听不到你说话...... ”
夏纪和久美子目送着丽奈急匆匆地从厨房门口离去。她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夏纪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高个子后辈身上,戏谑地笑了起来。
“某人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啊~~”夏纪拖长了语调,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以便仔细观察她的后辈。“你们俩正式在一起了?”
久美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点点头。
“看来明天回去的时候要去希美那儿一趟了呢,是时候把我的赌注连本带利拿回来了!”夏纪笑着说道。“嘿嘿,等你和高坂在一起了的事情传开了,北宇治的好些人可就有零花钱咯。”
久美子低头翻动着煎饼,尴尬地笑了起来。“我和丽奈可没打算这么兴师动众地公开啊……”她吞吞吐吐地说着,突然愣了一下:“等等,你们居然拿我和丽奈的事情下注?”
“人之常情嘛。”夏纪带着歉意笑了笑。
“前辈!”
久美子架起双臂,有意让自己变得更有威慑力一点,结果却完全适得其反。她看起来就像努力想摆出凶恶模样的大金毛或者萨摩耶似的。看着后辈徒劳的尝试,夏纪又大笑了起来。
“前辈,这可不太好啊。”上低音号手鼓起了嘴。
夏纪强忍笑意,安抚道:“抱歉啦,不然我把赢来的钱分你一些?或者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
上低音号手翻了个白眼,转身忙活起她的早餐来。没过几秒,依然昏昏沉沉的奏跌跌撞撞地闯进厨房,一屁股坐在了夏纪的对面。
“在一起了,是吧?”奏悄悄地凑近夏纪,偷偷瞥了久美子一眼。
夏纪微笑着点点头。奏兴奋地大叫起来,立刻精神抖擞。
“好样的!现在梨梨花欠我三千块钱!”
久美子转身望向手舞足蹈的奏,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位后辈:“还有你?”
冲着恼怒的前辈吐吐舌头,奏摆出一副甜美的笑颜。
久美子无奈地再次翻了个白眼:“去你的。”
“昨晚本来是想直接去问丽奈前辈的,可是,好怕她一拳把我揍到墙上去啊~”奏保持着笑容,转向夏纪:“你赢了多少?”
“只有一千。”夏纪忍着笑。
“你们这些家伙也太过分了吧,”久美子闷闷不乐地嘟囔道。
看着她一脸不忿的模样,夏纪和奏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好了,不开玩笑了,”奏突然严肃起来。“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毕竟丽奈前辈可不会就这么一直留在这里。而且我猜她毕业之后也不打算回国参加国内的乐团的吧。最好的那些乐团可都在国外呢。”
久美子的脸色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夏纪直起身子,朝奏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又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好让她先闭上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泼冷水了,干嘛突然问她这个?这她和高坂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奏立刻反应了过来,冲久美子抱歉地笑了笑:“前辈,真对不起,刚才说了多余的话。我只是有些担心。”
“没关系。”上低音号手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夏纪很确定她并不是真的没事了。纵使她能让奏停下话头,可是,动摇的种子已经在久美子的心中埋下……或许,它本来就在那里,只是奏的话助长了它罢了。
厨房的门再次被打开,高坂走了进来。“怎么了?”
看到女朋友回来,久美子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而,夏纪十分肯定,小号手绝对能轻易看出来,她心里藏着些什么。侧身来到久美子身旁,高坂伸手搭在了她的后腰间。
“没事吧?”小号手开口问道。虽然眼含关切,但她望向久美子的神情却依然阳光明媚。
“嗯。”
暗自摇摇头,夏纪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人的前路并不平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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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哈欠,久美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扑通一声坐在篝火边的折椅上,闭上眼睛。山间吹来的阵阵微风把她额前的卷发不断撩起。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久美子叹了口气,睁开双眼,捏了捏鼻梁。后辈那不经意间的提问又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决定和丽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已经对前方的挑战有所察觉。上低音号手明白这个道理——异地恋是不容易的。但是,久美子相信,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可以克服一切途中的困难。毕竟,自己和丽奈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然而,随着奏那一番话,一阵无边的忧虑朝久美子席卷而来。一瞬间,那些细小的思绪汇集起来,形成强大的冲击。久美子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量去面对它们。
不妙!一向考虑周全的丽奈也并没有提出这一点。似乎她也像久美子一样,拒绝承认这个现实——即使她们确认了彼此间的感情,之后也要被迫分隔两地。
奏说得对。丽奈没有在毕业之后回到日本的理由。她的梦想可是成为特别的人啊。要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小号,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如果她留在日本,这个愿望的实现就遥遥无期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分离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长。
除非……久美子也到国外去。
大声呻吟着,久美子粗暴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自己花了很长时间才决定了高中毕业后的去向。现在,自己又要面对相似的情景,可这一次,失败的代价要高得多。如果选错了,自己将会失去最为重要的东西。
自己真的有勇气抛下一切——梦想,生活和家人,去跟随丽奈的脚步?尽管自己的梦想和丽奈的比起来确实微不足道,但她也不想轻言放弃。
再说了,丽奈真的希望自己这么做吗?她也不愿意让自己仅仅因为她的原因放弃梦想吧,她也衷心盼望着自己能在理想的道路上得偿所愿吧?
更糟糕的是,自己并不像丽奈那么优秀——各方面来看。不仅没有那样出众的音乐天赋,家里也没有那么好的经济条件。仅仅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的父亲,大概也没有办法支付自己出国留学(并且和女朋友在一起)的高昂费用。此外,自己高中时候的成绩也并没有十分出色,所以毫无疑问,想要拿到奖学金在纽约或者周边地区读书的愿望应该是不可能实现的。
思考未来真是令人沮丧啊。久美子深深叹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巨大的无力感让她一阵疲惫。
“原来你躲在这儿啊。”
扭头望去,久美子呼吸一窒。丽奈一只手拎着小号箱,正带着灿烂笑容朝她走来。她柔顺的长发扎成了马尾,穿着一条刚好过膝的浅蓝色夏裙,露出纤细的胳膊和肩颈。这美好的画面让久美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现在的自己,果然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吧?
站定在她的面前,丽奈注视着散落在草坪上的折椅。然而,没有选择坐在久美子旁边,恰恰相反,丽奈直接坐到了久美子的大腿上。折椅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开始摇晃起来。
“干嘛呢,还有好多空座位……”久美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努力想要稳住椅子。 “你知道这是单人椅的吧!”可丽奈自顾自地在她的腿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稳地把后背靠在久美子的胸口。
随后,丽奈抓住了久美子的双臂,将其环在了自己的腰间。“怎么,你是嫌我胖吗?”扭过头,小号手盯着久美子问道。不过,嘴角却微微扬起。
“才没有!就算你真的长胖了,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身材就不喜欢你。”久美子顺势把下巴搭在丽奈的肩上,笑着说道。
小号手得意地哼了一声,掌心随后轻柔地抚过久美子的小臂。“夏纪前辈和奏又去钓鱼了,前辈她还说,如果自己抓不到鱼,就不回宇治呢。”
回想起当时夏纪前辈被奏不断骚扰导致颗粒无收的败绩,久美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不去吗?今天天气不错哦,挺适合户外活动的。如果你不想去钓鱼,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散散步。”
“不,没事,我更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丽奈笑了起来。“差点忘了呢,你最大的爱好就是发呆对吧?”
“这是在说我的坏话吗?”
“不,这是爱的告白。我喜欢你懒洋洋还自得其乐的样子。”
“哈?果然就是在说我的坏话对吧?”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久美子回以一笑。满足地叹了口气过后,两个人沉默下来,静静享受着彼此的温暖,以及这难得的独处时光。慵懒地,丽奈的掌心继续摩挲着久美子的小臂。上低音号手的脊椎深处不由得一阵颤栗。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呢?”过了好一会儿,丽奈轻声问道。
“就……有些事情。”久美子心不在焉地回答,接着微微收紧了环在丽奈腰间的手臂。
“是哪方面的?”
“嗯…就是一些事情。”
“还真详细呢。”丽奈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满。
“真的没什么,就是在考虑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事情啦。”久美子甩甩手,像是要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视线扫过丽奈的乐器箱,上低音号手开口问道:“不然,为我吹首曲子怎么样?”
“好啊。”
麻利地取出小号后,丽奈小心地把吹嘴安了上去。转过头盯着久美子,小号手眉毛微微扬起:
“有什么想听的吗?”丽奈的嘴角带着笑意。“可千万别再提‘给我个惊喜这种要求了’,你知道我肯定会吹‘那首’曲子的。”
久美子笑了起来,手臂微微收紧,把丽奈更深地圈进怀里。“那就,我们第一次爬大吉山的时候吹的那首曲子吧?就当作是…纪念?”上低音号手感到一阵脸红,不由自主地把脸埋到了丽奈的肩上。
“我还不知道久美子居然能这么感性啊,”丽奈开着玩笑,“你现在会认为它是一首属于我们的歌吗?”
“好啦!那就吹别的吧。”仿佛在对丽奈的调笑感到有些不满似的,久美子说道。
“而且还这么容易害羞呢!”丽奈笑了起来,安抚地摩挲久美子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背。“如果你想听这首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吹吧。”
“啊?这儿又没有上低音号,我们没办法合奏啊。”
“干脆你来唱上低音号的部分?”
久美子看到丽奈调皮地眨了眨眼。“丽奈别开玩笑了……”
“来嘛,对于带领北宇治高中吹奏乐部拿下全国金奖的传奇部长而言,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女朋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久美子只觉得无法抗拒——来自丽奈的挑战还真是难以拒绝。转了转眼珠,久美子答应了。“好吧。”
于是,这对情侣便开始了她们不同寻常的合奏。为了让久美子的哼唱不被掩盖,丽奈轻柔地吹出乐声。这场景真是好奇怪啊——久美子暗暗心想。可是,只要是和丽奈在一起——无论做些什么,都是这么的愉快。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当曲子渐渐来到了结尾时,久美子心思一动。没有选择唱完那剩下的几个音符,而是把嘴唇贴在了丽奈的肩膀上,模仿着吹奏,呜呜呜地吐着气,丽奈一时间被吓了一跳。随后,明亮而又悠扬的小号声中开始出现了瑕疵,最后完全演变成了杂乱无章的音符,其中还融合了丽奈断断续续的笑声。
“久美子的性格也太糟糕了吧!”双唇刚一离开号嘴,丽奈便转过身,一边拧着上低音号手的脸颊,一边责备道。
没顾得上脸颊的疼痛,久美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顺便还趁机在丽奈的嘴边落下一吻。眼神中除了得意,没有半点的歉意,上低音号手开口道:“对不起嘛。”
“没有诚意的道歉我可是不会接受的。”小号手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久美子的嘴唇,丽奈神色微黯。
久美子不受控制地被丽奈的视线吸引着。咽了一口口水,久美子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想要我,怎么道歉?”
“就从....这里开始怎么样?”
没等久美子反应过来,丽奈已经扭过她的下巴深深一吻,嘴唇缓缓地着摩挲着久美子。
久美子身躯微颤。早在丽奈的双唇贴近自己的时候,她就闭上了眼睛。小号手的嘴唇还残留着号嘴上淡淡的金属味。久美子同样热情地回应着丽奈。感到丽奈的舌尖正急切地舔舐自己的下唇,久美子立刻张开了嘴,吮吸着。丽奈轻轻呜咽了一声,抓紧了久美子的下颌。
久美子的嘴角悄悄弯了弯。自己就是喜欢丽奈的这种声音。
微微退开了一点,丽奈喘了口气,再次凑到久美子的嘴边,吮咬着她的下唇。久美子深深叹息了一声。本能地,她按住了丽奈的后颈,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久美子能感觉到,丽奈在这急切的攻势中上扬的嘴角。
终于,在对氧气的强烈渴望之下,两人暂时地分了开来,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带着一抹笑意,丽奈轻轻地吻在了久美子的鼻尖上,上低音号手则亲昵地蹭着小号手的脸颊作为回礼。
“看来我又有一个新爱好了。”伴随着久美子由嘴角一路向上慵懒的吻,丽奈小声地笑着说道。
“唔?是什么?”上低音号手一边问着,一边在小号手的嘴角上吮了一口。
“吻你。”掌心抚过久美子的脸颊,丽奈一边用手指缠绕着女友的卷发,一边轻声回答道。“我喜欢吻你时的感觉。”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呢。”久美子向前靠去,再次贴近丽奈的嘴唇。此时此刻,两人别扭的姿势和硌在腰间的小号也全都算不上什么了。
久美子只觉得如此的幸福。只要丽奈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心中就充满了爱意和激情,真搞不明白自己之前拒绝她是为什么?
“我爱你。”两人再度分开时,久美子带着无尽的感激低语,心跳一阵加速。
丽奈以同样的热情回应着,在她的嘴边落下轻轻一吻。沉浸在这幸福的时刻中,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我们这是笑什么呢?”丽奈一边说着,一边拥抱着久美子,让自己的位置保持在久美子的腿间。
“不知道呢。”久美子吻着丽奈的肩头,感受着女友肌肤的触感。
丽奈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两人间的亲昵。丽奈坐直身子,与久美子稍稍分开,打开了手机。久美子移开目光,并不想去窥探对方的隐私。没过几秒钟,丽奈就又把手机放回兜里,手指再次与久美子相缠。
“这么快啊。”久美子笑了起来,“有好好把信息给读完吗?”
“没什么啦,”丽奈摇摇头。“只是室友告诉我说,她进了第二轮选拔。”
一听到选拔这个词,久美子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欸,是你之前本来应该加入的那个吗?”
丽奈再度否定道。“不是的。她去的是悉尼的比赛,而我之前要去的是柏林,还记得吗?”
“啊,没错。”
丽奈站起来,开始收拾她的小号。“别管这些啦,我们去做些别的事情吧。毕竟这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你不想再在村子里好好逛逛吗?”她看着久美子微笑起来。伸出手,丽奈把上低音号手的卷发从额头上拨开,那绺头发却固执地回到原位。她轻轻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女友没再谈论那条消息,这让久美子的心情有些紧张。丽奈似乎是故意岔开了话题。是不是,其实她在心里对自己不能参加比赛仍然十分失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久美子抬起头望着丽奈,轻轻握住她的手。“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了,”丽奈偏过头,略显好奇。
“我想知道,当教授和你说你还没有去参加比赛的能力时,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过,自己能理解这个决定,但是你真的一点也不失望吗?甚至没有愤怒过?”
丽奈凝视了久美子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久美子这么问的原因。
叹了口气,丽奈缩回原先在久美子双腿之间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失望是肯定的。毕竟这可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不仅可以获得宝贵的演奏经验,也能和领域里的前辈和大师们建立些人脉……”丽奈停顿了一刻,握住了久美子的手,拨弄着她的指尖。“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再去多想了,我现在得到的可远比失去的要珍贵得多。”
久美子明白自己应该高兴才对的,因为丽奈把自己看得比那些奖杯和荣誉更重要。可她仍然觉得内疚。丽奈现在不该在日本,该去柏林才对。
“你才是我没法像之前那样吹奏的原因......”
自己,而不是泷老师,才是丽奈最重要的人——昨晚发现的这个事实所带来的幸福感,让久美子一时没能完全领会小号手这句话的含义。现在,稍稍冷静下来的久美子意识到,自己作出的这些决定,将会给女友的未来带去多少的改变——不论是好是坏。想到这儿,上低音号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丽奈说,她吹不出完美的音色,是她以为自己失去了久美子——不过,现在她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是不是说明,她的乐声不会像在名古屋时那样苍白了呢?
“能...再为我演奏一次吗?”久美子慌慌张张地开口,声音下意识地高了八度。
丽奈疑惑地看着自顾自激动起来的久美子。
放缓了语速,久美子满含期待地重复了一遍:“就是,那首你本来要在比赛中演奏的曲子。”
丽奈眯起了眼睛。久美子知道,小号手大概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不过,她还是听从了久美子的要求,再次把乐器盒打开。
不得不说,奥尔本的辉煌幻想曲确实是一首非常合适丽奈的曲目,它给予了小号手充分展示演奏技巧的空间。尽管这首曲子的节奏很快,不过丽奈的音高和节拍都无可挑剔。久美子不难想象出女友之前那疯狂的练习。然而,和在名古屋时一样,音符精确无误,可是听起来仍然十分空洞,并没有什么改变。
丽奈很快便察觉到了这一点,停了下来。
“看来是练得太少了,”丽奈叹了口气,转过身冲久美子挤出一丝笑容。“毕竟,我都好几天没碰小号了啊。”
久美子想提醒丽奈,她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妙。作为当事人之一,上低音号手自然十分希望女友能找回自己独特的音色。可是,丽奈沉沉的神色无声地阻止了久美子进一步的行动——这件事就之后再说吧,现在还是先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才对。
如果自己能决定的话,久美子是决不会让丽奈以现在的状态回到美国去的。自己深爱的小号手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熠熠生辉才对。为此,自己会竭尽所能。
但是,如果小号手想要独自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久美子也就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了。
毕竟,这可是自己深爱并信任着的丽奈啊。
“回去之后,陪我练一练?”沉默了片刻,丽奈犹豫着开口。
“当然,”久美子轻声回答。她用鼻子蹭了蹭女友的下巴,最后在嘴角轻轻一吻。“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也是。”轻轻地,丽奈微笑着说道,满含爱意与温情。像是要印下这份承诺,丽奈搂住久美子,落下一个珍重的吻。
第十五章 完
注:奥尔本(Jean-Baptiste Arban)的辉煌幻想曲英文名是Fantaisie Brillante。YouTube链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02aJ2cD03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