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丽奈的出走（下）

第十九章 丽奈的出走（下）

“好撑啊。”

用毛巾擦干自己的卷毛，久美子笑着看向了一只手正搭在肚子上，整个人瘫在沙发里的小号手。“你都重复这句话半小时了。”

“我绝对是吃多了。”带着一抹幸福饱足的笑容，丽奈开口道。“这都是你的错。”

开心得笑着，久美子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随后把女友的双脚搁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一边用手掌按摩着丽奈的双腿，上低音号手的手指一路向上划去。小号手不由得发出了满足的哼哼声。

说实话，久美子很喜欢丽奈这副慵懒放松的样子。毕竟在自己记忆中，这位小号手总是一副认真严肃的神色。高一体育课上意外发现丽奈不仅并非如自己想象中的瓷娃娃一般，反而还十分擅长跑步时，久美子着实大吃了一惊。而此后，更出乎上低音号手意料的是，冷若冰山的小号手不仅也会露出笑容，甚至仅凭这一丝笑，便让自己完全沉醉其中了。

“你发现了吗？你的上低音号演奏比之前进步太多了。”丽奈突然开口道。

“真的？”久美子的精神为之一振。

小号手点点头。“是的，而且我并不是因为想让女朋友开心才这么说的。你真的进步了很多。昨天晚上的那首小夜曲非常好听。”

回想起昨晚大吉山上的夜色，久美子的脸颊微微泛红。在尽情享受了彼此的双唇后，丽奈说她想听上低音号了。算起来，这也是久美子第一次为丽奈独奏，平日里上低音号手才是聆听的那一方。毕竟，小号手总会随身带着她的小号。

总得来说，独奏的体验十分难忘。起初，小号手那全神贯注的目光总是让人难以集中精神。不过很快久美子就适应了。现在，为女友独奏上低音号也快成为了她的新爱好。

“嗯，虽然不像你这么有天赋，不过我可不想被你甩在身后。所以也是有在拼命练习的。”

“那是自然的啊。”丽奈轻声说道。

“练习的时候我总会想象是和你在一起合奏。”带着一丝害羞的笑容，久美子开口道。“这样感觉就更加有动力了。”

不由自主地，小号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久美子注意到，每当丽奈发自内心感到开心时，她的眼眸便会如同闪烁着的火苗一般，含着热意的目光清晰可辨。

被女友身上溢出的兴奋所带动，久美子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一边让久美子继续手上的按摩，丽奈微微坐正身子。“如果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可以不只是想象着我们合奏，你会怎么样？”说着，小号手露出了一丝调笑的神色。

微微皱了皱眉，久美子显然有些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久美子，我准备明年春天搬回宇治来。之后我们就能尽情练习合奏了。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合租！”丽奈的声音里满是激动。“这就是前几天晚上我想说的事。”

久美子的手瞬间僵住了。“啊？”

“我打算下个学年就转学到泷老师的大学。我本想秋天就转回来的，但我已经把课程注册好了，所以……”

“不行！”

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让场面为之一静。小号手脸上兴奋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无踪。

“丽奈，你想什么呢？你疯了吗？”

难以置信地皱着眉，久美子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安。她想不通丽奈为什么会主动放弃如此宝贵的学业，说是放弃了她的未来也不为过。难道她不想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小号手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上低音号手的声音带着难以压抑的急躁。

收起双腿抱在胸前，丽奈微微皱了皱眉，又是惊讶又是失望。“好吧。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反对，而且还这么地强烈。”小号手缓缓地开口道。

“你明明已经进入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学院了，为什么还要转学到别的地方？”

紧盯着女友，小号手本以为这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久美子几乎发出了一声呻吟：“求求你，别说你是为了我这么做的。”

“如果我说是呢？”

心中的恐惧一经肯定，负罪感瞬间便淹没了久美子的脑海。“丽奈，这不是……你不应该这么做的。这不值得。”

小号手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有什么‘不值得’的？你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一文不值吗？”丽奈喃喃道。两人间的空气瞬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丽奈显然是在发脾气。她大概是在用愤怒掩藏自己受伤的心。小号手沉着脸。但凡女友给出了任何错误的回应，一场狂风暴雨就将倾泄而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久美子暗自叹了口气。“你不能只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就放弃自己的梦想和未来了。这……这真的很傻！”久美子的余光中，丽奈眼角微微抽搐着——她并不喜欢女友刚刚的回答。

但此时此刻，久美子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冒犯面前的小号手了。必须要在丽奈犯下大错前，让她恢复理智。

“就算我是犯了点傻，你的反应也太过度了。”丽奈咬着下唇。“转学回日本和放弃我的梦想之间根本就没有关系。”

困惑地眨了眨眼，久美子感到有些受创——丽奈居然把如此重要、也是自己最为担忧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带过了？！”我没说你有在犯傻。”

“但你觉得我的计划很傻。”

久美子没有吭声。在小号手看来这大概就是默认的意思吧。伸出手，久美子试图安抚一下面前的女友，但丽奈却躲开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还以为你听了之后会很开心呢，”小号手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我本以为，我为了能和你在一起而这么努力，你起码会感到一丝欣慰。”

手指埋入厚厚的卷发，久美子轻声开口，努力不去激怒已在爆发边缘的女友。“看着你抛弃了自己的梦想和未来，我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我不会抛弃我的未来！”没等久美子说完，丽奈就激动地打断了，她愤怒的声音炸响在久美子耳畔，目光如匕首般径直刺向上低音号手，丽奈接着吼道：“你为什么要抓着这点不放？你真觉得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吗？”

“什么？我没有！”久美子咬着牙深吸了口气——如果自己也被情绪所吞噬的话，那只会让现状更加糟糕。“丽奈，请原谅我接下来说的话。我觉得你这么想有点太天真了。就算你加倍努力，这儿能获得的机会也远远不及美国。”

丽奈微微眯起了眼。“你这是在小看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更现实一点。”说着，久美子不由得叹了口气。每当小号手潜意识中觉得对方在贬低她的能力，她就会变得异常地激动。“我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你。我清楚地知道你所拥有的潜力，所以看着你放弃了最能发挥你潜力的资源，我觉得非常可惜。”

丽奈从沙发上站起身，随后在女友面前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着步。怒火中，她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十分协调。“你答应过，永远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支持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抛弃我……我不能相信你居然对我撒谎。”

“丽奈……能请你先坐下来吗？”久美子疲倦地问道。“让我们冷静一下，理性地讨论……”

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了起来，小号手转身面向女友。“所以你现在是说我不理智。”

久美子烦躁地揉了揉脸——虽说自己深爱着丽奈的一切，但她这过于强烈的自尊心确实需要改变了。一旦进入了现在这种状态，小号手眼前就只剩下了痛苦与愤怒。

然而，一想到自己就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上低音号手就不由得心如刀绞。本来，丽奈就是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她原本的小号声；现在，自己又成了丽奈如此固执己见的原因。按久美子的经验来看，丽奈是那种会全身心投入她所追求的事物中的人，无论是音乐还是爱情。但没想到，小号手会把她的未来推向悬崖，仅仅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自己当初坚定拒绝了丽奈，她说不定就不用牺牲至此。丽奈就不必在自己和纽约的机遇之间做出决定了。

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自私软弱，如果自己能够仅仅满足于作为丽奈的朋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你……你说什么？”

抬起头，久美子看见了丽奈眼角止不住的泪水。

去它的！自己不小心说出声了。

“你后悔……和我在一起了？”

赶紧起身，久美子走上前想要安慰丽奈。但小号手退了开来。

“丽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你可是我的北极星……”小号手颤抖着喃喃道。

女友的话径直撞入了久美子的脑海中，随后她内心便被愧疚所缠绕——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丽奈却依然称自己为她的北极星……

深吸了一口气，久美子挤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虽然你这么认为，但我事实上只是让你误入歧途了。”

听到这话，丽奈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时语塞。

移开视线，久美子低声地吐出了下一句话。“这……这样下去，可能没有我，你反而会过得更好。”

久美子和丽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沉默肆意漫延，仿佛连空气都被挤出去了一般。两人间短短的距离有如一道鸿沟，谁都不愿再靠近一步。

最终，丽奈怒气冲冲地抹掉眼角的泪水，打破了这个僵局。

“你刚才说的是真心的？”小号手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久美子没有开口，但她满脸后悔与自责的神色已让她的所思所想不言自明。

痛苦地笑了笑，伤心与怒火同时显现在了丽奈的脸上。“看来你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笨蛋。”

伴随着公寓房门的一声巨响，丽奈毫无意外地离去了。久美子是那么想追上去，但她知道这只是徒劳罢了。小号手已然被伤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她现在是听不进任何解释的。瘫坐在沙发里，久美子把头埋进膝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和丽奈在一起可以说是久美子内心最大的渴望。光是想到和她远隔重洋的未来，久美子就感到内心一阵绞痛。但她又怎么能自私到为了自己的愿望而牺牲小号手的前途呢？久美子深知丽奈生来就是要发光的，这也是她为什么曾许诺自己将为了丽奈的梦想竭尽所能——就算代价是把自己从她的生活中抹去……

如果正是自己在拖累丽奈，那么该做什么选择也就一目了然了。久美子知道，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记重击，而丽奈，现在的她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的这个做法。但久美子再三对自己肯定，她终究会明白的，而这也是唯一正确的做法。久美子坚信，这么做对丽奈就是最好的。

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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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反锁的咔哒一声，丽奈把自己关进了卧室。小号手刚才急急忙忙闯进家门的样子着实把坐在电视机前的父母给吓了一跳。匆匆瞥了一眼自己女儿的神色，丽奈父母便没再开口过问任何的来龙去脉——包括她身上不属于自己的睡衣，以及她说好在女友家过夜却又临时改变了的计划。

回忆着多年来与久美子的点点滴滴，丽奈感到胸口仿佛被上低音号手刚才的背叛所撕裂，失望和痛苦一并流淌而下。小号手并不想提早自己飞回美国的时间，但她别无选择。那个时候，久美子公寓的墙壁似乎都在向她逼近，直到她再也喘不上气来。如果再不离开的话，自己恐怕还会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来吧，那样只会对两人的关系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沉默着，丽奈背靠着房门逐渐向下滑去，在黑暗中抱住膝盖，强忍的眼泪终于决堤。

片刻，手捂住了嘴巴，丽奈止住了抽泣。小号手不明白，为什么久美子不想让自己待在她的身边。她明明都同意了，同意给一个自己证明爱她的机会。她还保证过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但现在，久美子却又伸手将自己推开了。

为了能和久美子待在一起，自己愿意付出一切，而她却对自己没有一丝感谢。不仅如此，她还反复地质疑、取笑着自己的努力，甚至称之为愚蠢。

但最过分的是，久美子居然对她们的交往后悔了。丽奈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质疑与否定自己的计划，也许还能够不多计较。但久美子居然后悔了。

就好像在萤之瀑布的那晚，久美子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伤心才答应……

这比直接拒绝还要更加伤人。如果久美子一开始就不想和自己在一起的话，就不应该给自己这个机会。如果她当时拒绝了，丽奈也就不用去幻想万一她说的是真的……

“蠢货久美子。”颤抖着抽泣着，丽奈生气地喃喃道。一边用女友睡衣的袖口擦拭着眼泪，小号手看向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丽奈坐到书桌前。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声音嗡嗡作响，看向屏幕的视线再一次被泪水所模糊。小号手去意已决。

既然久美子不希望自己待在她身边，那自己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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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踏上两天前刚刚走过的道路，久美子径直向丽奈的家中冲去。暴雨如注，上低音号手身上的衬衫毫无意外地被淋了个透湿。而且，距离大学乐团的练习也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但她并不在乎。现在，久美子一心只希望能够修复与女友间的层层裂痕。

丽奈带着不满与失望离开日本的样子是久美子最不愿见到的。毕竟，她们向彼此保证过，不会再让误会成为两人间的阻碍。久美子承认自己昨天可能的确过于冷酷了，而且也说了不少伤人的话，所以是该道个歉了。

如果这次能不那么操之过急，在考虑到小号手想法的情况下好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丽奈肯定能理解自己极力反对背后的原因。

昨晚，丽奈冲出久美子的公寓后，两人便没再联系。虽然上低音号手很想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好确认女友是否平安回到家中，但她终究还是没这么做。按经验来看，这对小号手来说只会火上浇油。过去丽奈觉得自己被误解时，她往往会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久美子也总是唯一一个能够陪在左右，安抚她的人。

然而这次，久美子本人为了问题的导火索。如果小号手继续固执己见的话，一场新的争执将是在所难免的。久美子极力地想要避免这种情况。

虽然昨晚仓促结尾的谈话让她十分后悔，但上低音号手并没有想要认错的念头，即便她打心底里感激丽奈的这份努力。看到女友能处处为自己着想，上低音号手其实感到一阵安心。但丽奈没有考虑到，只要她还想要继续追求音乐的话，回到日本无疑是她职业生涯的巨大倒退。久美子很确信，转学回到京都的音乐大学只会让小号手感到困顿与失望。

同时，她希望丽奈也能学会在反对别人意见的时候平静些，而不是试图激怒对方。直到昨晚，久美子都快忘记愤怒状态下的小号手说话是有多么刺人了。虽然能够理解丽奈当时只是太生气，但要说没有被小号手言语伤害，那也是假话。

换了个手握住雨伞，久美子摁响了小号手家院子前的门铃。不出片刻，丽奈母亲便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高坂女士，下午好。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丽奈在吗？”

“久美子酱！不打扰不打扰。”丽奈母亲笑着说道。不过当她目光瞥见上低音号手身上湿淋淋的衣服时，神色便立刻转为了担忧。“天，你这都湿透了。快进来吧。”

“非常感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打开栅栏门，久美子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宽敞的庭院。没等她伸手敲门，丽奈母亲便把门推开，同时邀请上低音号手赶紧进来。

“这种天气里出门是有什么事吗？”递上一条柔软的毛巾，丽奈母亲开口问道。

“啊，真是谢谢了。”用毛巾擦拭手臂与衬衫，久美子害羞地回答道。余光瞥见自己进门后一路的水渍，上低音号手赶紧抱歉地笑了笑。“正好赶巧了。刚下火车的时候雨还不怎么大，半路上突然就变成暴雨了。”

“那还真是不走运啊。”丽奈母亲担忧地说。“要不要换身衣服？你的尺码看起来和丽奈差不多，你应该能穿她的衣服。”

虽然久美子很想指正丽奈母亲的猜测，但现在很明显并不是纠结于胸围的时候。

“啊，不用了。其实我是来还丽奈衣服的。”说着，久美子递过了一个同样湿透了的纸袋子。小号手昨晚穿的连衣裙和内衣裤都被整齐地放在了里面。

“她钱包也在里面。昨天晚上走得太匆忙了，她把东西给，呃，忘在我那儿了。”接过袋子，丽奈母亲简单地翻看了一下里面的物品。“话说回来，丽奈她在家吗？我有点事想找她说。”

丽奈母亲一脸困惑地看向了上低音号手。“她没和你说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起来。

“丽奈已经出发回纽约去了。她说她怕航班因为台风推迟。虽说我不觉得她有必要这么急着走就是了。”扫了一眼手表，丽奈母亲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啊，如果你现在赶去关西国际机场的话应该还能碰得上她。她和她爸才刚出门15分钟左右...”

看着丽奈母亲的嘴一张一合，久美子什么都没听进去……除了丽奈已经离开的这个事实。

她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丽奈甚至生气到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回纽约了。

她甚至没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丽奈她就这么……逃跑了。

去了一个久美子追不上的地方。

霎时间，痛苦、伤心与寂寞如潮水般涌来，挤得久美子喘不过气，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逐渐布满了裂纹，随后片片剥落。久美子愣在那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漩涡。

“久美子酱？”

勉强回神，上低音号手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那……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嗯，那路上小心。”说着，丽奈母亲从久美子脱力的手上接过了毛巾。

“真的是谢谢您的毛巾了。”上低音号手鞠了个躬说道。“很抱歉把地板都弄脏了。”

转过身，久美子勉强拖动着沉重的双腿向玄关挪去。她现在只想随便找个没人地方，然后放声叫喊。正当久美子准备打开大门的时候，丽奈母亲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我知道这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第一次产生误会了。”带着一丝抱歉的笑容，丽奈母亲小声说着。“我知道丽奈她有时会钻牛角尖，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但她真的很爱你。我希望这次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对她的感情。”

勉强回以一笑，久美子只是再次鞠了个躬，随后走出了房门。

站在门外，久美子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从那种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她快速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前往关西国际机场的路线。随后咬咬牙，毅然朝宇治火车站走去。雨水顺着脸颊的轮廓淌下，但久美子已无心顾及了。脚步从快走逐渐变为了小跑，红色的球鞋中不断地挤出雨水。

自己是不会让丽奈就这样离开的！明明她都说了不会再让误解成为两人间的阻碍，为什么却还是如此冲动？为什么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之前不都说好了，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会好好讨论的吗？

但……但就算去了机场，久美子又能说什么呢？在小号手转学回日本这件事上，久美子不打算改变立场，而丽奈想必也是一样的吧。上低音号手决不会允许小号手仅仅是因为想和自己在一起，就放弃那些宝贵的机会。她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不可以因为自己而白白浪费。

自己不是个自私的人——不，是不想成为自私的人。

久美子的脚步慢了下来。如果现在追上丽奈的话，等待她们的就只是再一次的争吵。说实话，现在的上低音号手已经筋疲力尽了。

望着不远处宇治火车站的入口，久美子低头看了一眼湿透了的衬衫，随后长叹了一口气——赶去乐团练习前换身衣服吧，不然会生病的。

转过身，久美子默默地朝家中走去。同时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这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