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丽奈的出走 （上）

第十九章 丽奈的出走 （上）

眼睛和喉咙有如火燎一般，丽奈泫然欲泣。直到如今，小号手才真正意识到和父母坦白出柜原来是如此的艰难。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久美子保证过，自己会正大光明地和父母坦白她们的关系。

而现在，自己连父亲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问题都不敢回答。

的确，久美子就是丽奈心中的一切，但当上低音号手和父母同时出现在选择之中时，这就变成了一道无解的问题。一边是自己一生的挚爱，有如明亮的北极星般指引、陪伴着自己的久美子。而另一边则是虽然称不上完美，但却仍旧无可挑剔的父母。拜他们所赐，丽奈才成为了今天的小号手，并拥有了一心追求梦想的能力与可能。能够成为他们的孩子，丽奈发自内心地感激着。

如果父母始终无法接受自己和久美子的关系，丽奈大概会彻底迷茫。虽然小号手不想和父母对着干，故意让他们伤心，但同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久美子的。

叹了口气，丽奈父亲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女儿的肩膀上。“丽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邀请黄前桑来一起吃晚饭吗？”

微微抬起目光，小号手摇了摇头。

“因为我想亲眼确认，我的女儿选对了人。”

难以相信父亲刚刚的话，丽奈瞪大了眼，一时语无伦次。“你...你早就知道了？”

丽奈父亲释然一笑。“昨天你们两个在花园里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我刚好在阳台上。”说着，他微微扬起了眉。

既惊且愧，小号手感到脸颊一阵灼热。

“而且，这本身也就不难看出来。与平时相较，你和她合奏时的音色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丽奈父亲简单地说道。“而且只要注意到你看她的眼神，我就大概可以猜到，你已经彻底迷上她了。”

担心父亲突然开口指责久美子，丽奈下意识地为女友辩解道：“这不是久美子的问题。是我先开的头。一开始她甚至还不想和我交往，我前几天才说服她！”

“是谁先起头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你们都有在享受着这段时光，而且你们确实都爱着彼此。”

“爸...你难道不生气吗？”

丽奈父亲摇摇头，望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女儿轻声笑了出来。“游遍世界各地，认识了各式各样的人之后，你自然而然就会开始理解人们的感情。而且，在加入东京佼成乐团之前，我就有不少来自欧洲和北美的同事们是喜欢同性的。其中还有不少已经结了婚、领养了孩子。”

“结婚...”丽奈好奇地喃喃道。

“嗯哼？”

小号手赶紧甩甩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当下。

“我不反对你和黄前桑的关系。”丽奈父亲继续道。“但我并不同意你因为她而转学回日本这个计划。你已经进入了世界上最棒的音乐学院，站在了最能够闪耀你自己的舞台上。虽然我并没有想要贬低升君母校的意思，但比起日本，美国的音乐学院能给你提供更多的成长机会。”

沉默之中，丽奈明白父亲说的句句在理。但如果因为自己长期的外出使得久美子只能终日苦苦等待的话，成为世界上最棒的小号手又能如何呢？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过了片刻，丽奈终于开了口。“但我不希望久美子将来不得不忍受我和母亲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我不想仅仅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追求音乐，而把她抛在身后。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并肩前进。”

“丽奈...”

明知自己刚才对于父亲的指责是极为不尊重的，但此时此刻，丽奈不在乎了。父亲他必须明白自己想要留在久美子身边真正的理由。

丽奈父亲深深叹了口气。“今晚就先到这里吧，回房间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你明天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小号手不依不饶道。“不管再想多少次，结果都会是一样的。”

搓揉着太阳穴，丽奈父亲身疲惫地问道：“黄前桑知道你的计划吗？”

“不。”揽住父亲的手臂，丽奈面带恳求地再次开口：“求你了，爸。请同意我转学。我会加倍努力来证明，无论身处何地，我都能成为杰出的小号手。”

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丽奈父亲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他带着些许无奈叹了口气。

“行吧。毕竟，我和你妈也一直希望你能够为你自己的人生做主。”虽然面带着一丝犹豫，但丽奈父亲最终还是同意了。“但记住了，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你都要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即使最终未能如愿，也不要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我会牢牢记住的。谢谢你，爸爸。”激动地点着头，丽奈回答道。

“另外，别忘了把这件事告诉你妈。我可不想绞尽脑汁地帮你解释这事儿。”

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丽奈双臂环住父亲的脖子，一把搂住了他。不过随即便尴尬地坐回了原位——毕竟就她所知，父亲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拥抱的人。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咧嘴笑着，丽奈重复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丽奈父亲伸手轻轻地摸着女儿的头。“嗯。那我就继续练习了。”

从沙发上起身，小号手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她已经等不及要告诉久美子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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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号手终于到达久美子位于京都的公寓时，夕阳几乎都消失在地平线上了。丽奈也不是不想早点出发，只是上低音号手特意嘱咐过最好晚点再出门，因为她和母亲的购物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过了许久，久美子发来短信说她已经回到公寓，丽奈才立刻乘火车前往东京都北站。

在此之前，丽奈只在高中毕业帮久美子搬家时去过一次她的公寓，但从车站到公寓的路，小号手早已了然于心。上低音号手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整洁，大概是在丽奈来之前特意整理过了。

也许是由于这十分有限的空间，屋里并没有很多久美子从家中带来的东西。同样的，家具也仅仅只有一个单人扶手沙发、一个茶几、几个储物架和一张靠在客厅角落的书桌，桌上堆着的书本和乐谱出人意料地整齐、干净。客厅和卧室之间则用了一道屏风隔开，也算是创造出了一隅私人空间。

“抱歉啊，我房间挺没意思的。”一边处理着晚餐用的食材，久美子一边开口说道。“本来我是想用之前兼职赚的钱买个电视，但结果钱全被我花在前几天的自驾游上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怎么看电视。”说着，丽奈两步从客厅走到厨房，从身后搂住了女友。越过上低音号手的肩膀，小号手瞥了一眼案板。“你准备做什么？”

“亲子丼。”

“听你说要做鸡蛋料理，我还真是一点都不吃惊呢。”丽奈笑着说道。

“啊？鸡蛋可好吃了。而且亲子丼做起来也方便。”撅着嘴，久美子开口反问道：“你想吃别的吗？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我本来是打算做意大利面的，但我们昨天晚上已经吃过这个了，所以我想做点日本菜。”

“没事，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说着，丽奈环在女友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不过随后便松了开来，好让她继续手上的工作。“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会做菜。我对厨房里的事情是真的一窍不通。”

笑着瞥了一眼小号手，久美子说道：“你平时不帮你妈妈打下手的，是吧？”

“嗯。她想让我专心学习和练小号。”丽奈叹着气说道。说起母亲，昨晚小号手和她说起自己想转学回日本的计划时，她的确是吃了一惊，但从反应来看，母亲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她甚至都没有追问这背后的理由。她大概是和父亲一样，早就对自己和久美子的关系心知肚明了吧。

“你简直和我姐一模一样。”久美子笑着说道。“有一次她在做味增汤的时候把锅都给烧了。这种事也真没几个人能做的出来。味增汤明明超级简单的啊。”

恍然间，看着上低音号手在厨房里娴熟的动作，丽奈下意识地想着，久美子是个能成为“好太太”的人呢。谁娶她绝对是摊上好运了。虽然上低音号手时不时地会在那儿神游，做决定时有些犹豫而且不是很爱整理，但她永远在帮助、支持着身边的人。同时，对于真心爱着的人，她是那么的忠诚与爱护。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一脸狐疑地瞥了一眼小号手，久美子开口问道。

“没事。只是在想，你对于成家是什么看法？感觉你会是个好太太呢。”

愣了一下，久美子紧接着打了个喷嚏。“这对我们来说是不是还有点远？一年多之前我们还只是高中生啊。”

看来上低音号手有在回避着这个话题呢，她大概还没做好将来结婚成家的心理准备吧——等等，那么丽奈就做好准备了吗？

说实话，类似的念头小号手有过不止一次，尤其是从萤之瀑布归来之后。毕竟，丽奈是个喜欢设立目标的人。虽然两人正式在一起只不过四天而已，但丽奈很确定，久美子就是这世界上自己唯一想要一起度过余生的人。

“哦，对了。我有和你说夏纪前辈和优子前辈已经和好了吗？”久美子突然开口转到了新的话题上。“夏纪前辈给我发了张她俩的照片...啊，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就在我身后的口袋里。我手还没洗呢。”

丽奈走到女友身旁，随后从她热裤后头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屏幕亮起之后，丽奈看到了自己睡意朦胧的脸。

照片里，小号手正睡在久美子的身上。而一只手环在女友腰间的上低音号手脸上挂着疲倦却又满足的笑容。看这照片上自己和女友的衣服，这应该是在祭典前一天拍的吧。准确地说，应该是她们在躺椅上睡午觉的时候。

“我喜欢你的手机壁纸。”说着，丽奈朝久美子轻轻一笑。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久美子脸瞬间变得通红。打开Line，小号手在久美子和夏纪前辈的消息记录里找到了刚刚说起的照片。

画面中，优子前辈正皱着眉，一脸嫌弃地把凑上来想亲自己的夏纪推开，而这位前吹奏乐部副部长则手臂搂着女友，满脸的欢喜。看着自己两位前辈截然不同的神情，丽奈忍不住笑了出来。

照片下方还有一条夏纪前辈发来的信息：“现在你可不是唯一有小号酱陪着的人了！”

“所以说她们也开始交往了？”把手机塞回女友裤子口袋中，丽奈开口问道。

“应该是这么回事。”一边说着，久美子一边把切了丝的洋葱、出汁、味醂还有酱油倒进平底锅内。把食材混合均匀后，她又把切成了小块的鸡腿肉放进了锅里。一阵诱人的香味随后飘了出来，立刻充盈了丽奈的鼻腔。

“闻起来好香啊。”

“那肯定。”上低音号手面带自豪的微笑。“你要不要在晚饭前冲个澡？等出来的时候亲子丼应该差不多就好了。哦，如果你需要睡衣的话直接从我衣橱里拿就行了。我看你好像没带自己的过来。”

丽奈偷笑了一声——久美子还真是个贤惠的好妻子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进女友狭小的卧室，那股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窗台上，仙人掌和多肉几乎占据了所有可用空间。看着这些肉嘟嘟的植物旺盛生长的样子，丽奈很确定，自己女友平时对它们十分上心。

右手边的墙上则挂着一块软木板，上面贴满了久美子的照片。虽然有着不少和家人、大学乐团成员的合照，但一眼看过去，绝大部分却是高中时的那些。

浏览着照片墙，一张高中毕业典礼时的照片引起了小号手的注意——那大概是真由酱偷拍的吧。画面里，小号手和久美子正沉浸在彼此的凝望之中。相片中的小号手正沉醉地望着的挚友，深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柔情，而久美子则伸手搂着丽奈的肩膀，脸上的表情与她何其相似。

丽奈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都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了。如果说久美子和自己在高中时就已经如此，那么现在，两人看向彼此的目光有多么旁若无人更是可想而知。

“丽奈？你怎么这么慢啊？”久美子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你是在东看西看吧？”

“我没有。而且我可是你女朋友啊，在你房间随便看看也是我的特权。”扬起一抹微笑，丽奈回答道。

“好吧。我保证你找不着任何见不得人的东西。”

摇摇头，丽奈打开了女友的衣柜，随意挑了一件超码的衬衫和热裤。

“所以你有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没？”停下了手中的活，久美子带着一丝坏笑走进了客厅。

“嗯，我可是找到确凿证据了呢。”

挑了挑眉，久美子开口问道：“什么证据？”

“我们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对方的证据。”看着上低音号手一脸不解的表情，丽奈笑了起来，悠闲地走进了浴室，带上身后的门。

第十九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