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12 20:54 编辑

藤乃静留的办公室更像一个茶室兼起居室，布置得清新雅致，贵而不骄。

“我目前的身份还是东大经济学部的学生，偶尔来这里接受父亲大人指导，看看文件，熟悉一下公司业务罢了。”三个人坐定，静留很自然地拿起茶具开始泡茶。

“失礼了，我们还没有自我介绍。”

“不必了。”藤乃静留说着话，丝毫不影响手上娴熟的动作，“莉莉安学园的红蔷薇和黄蔷薇大人，我是久仰了。我在风华学园当学生会长的时候，就慕名已久。加上我和白蔷薇大人是旧相识，也听她多次提到二位，端庄睿智、博学多才的红蔷薇，聪慧淡雅、智计无双的黄蔷薇。今天得以谋面，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圣会这样夸我么？估计说的是阴险狡诈、无理取闹之类的形容词吧，不过这个藤乃静留果然很会说话，要从她嘴里找到什么不太容易呢。”江利子一边和蓉子说着客气话，一边心里暗暗想道。

“那么二位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呢？”

蓉子回答：“是想和藤乃小姐再次确认一下有关玖我夏树小姐的证词。警方好不容易得到这条线索，刚才我们虽然暂时驳倒了她们，但相信她们不会轻易放弃，一定会去而复返。如果要让警方信服，要有过硬的证据才行。”

静留一边用茶筅在茶碗里打出细致丰厚的泡沫，一边淡淡地说：“可是我已经做过证了，那天晚上夏树离开舞衣她们之后，就和我在一起，中间只隔了十分钟，但从餐厅到黎人家，至少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她根本不可能在去过黎人家之后，又和我在那个见面的路口相逢。”

“可是藤乃小姐说的和玖我小姐在路口见面的事，只有你一个人能证明，并没有旁证，这样的孤证，很难被采信。”江利子也是不紧不慢地说。

“两位的意思是，我会说谎话？”虽然仍是笑着，可是红眸已经透出明显的寒意，给四周带来极大的压迫力。

这种气势告诉旁边的人，藤乃静留已经相当不高兴，她针对的人，后果将非常严重。

无论是当年的风华学园，如今的东大经济学部，还是整个藤乃集团，人们都会因此不寒而栗，甚至望风而逃。

可是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睁着貌似纯洁的大眼睛，一付无所谓的样子，一个沉着稳重，脸上带着不亲不疏的笑容。

似乎无效呢……

“当然不是。”蓉子平静地说，“我们只不过想知道更多的真相而已。而且您也一定知道，法律就是建立在怀疑精神之上的。所以被怀疑并不是耻辱，而是开启了真实之门。”

这个见习律师的口才真好，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语气和表情，都让人有一种深深的信赖感，具有强大的说服力。和这样的人结交，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吧。藤乃静留淡淡一笑，说：“水野小姐说得很好啊，那么，鸟居小姐呢？”

“没有异议。”简洁到有点偷懒的回答，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走神，还是太过于依赖水野蓉子了。不过即使外表这样，可还是不能随便忽视，看不透的人往往更不能小觑。

“那么可以开始了么，藤乃小姐？”蓉子拿出笔记本和钢笔。静留微笑着点点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也对着桌上的两杯冒着热气的绿茶做了个手势：“二位请。”

静留对蓉子重复着在警方面前说过的证词：她和夏树9:30在路上相遇，她看到夏树有喝酒，不放心就劝说夏树和她一起来到藤乃别宅，到达别宅的时间大约是10:00，而你们相逢的路口距神崎家大约有半小时车程，这样也就证明，夏树是根本不可能在9:20那个时间出现在神崎宅。

“嗯，这和藤乃小姐提交给警方的证词一模一样呢。”

“当然，因为这是事实。”静留拿起茶杯，发现茶杯已空，便端起茶壶添茶，此时江利子也把空茶杯推过来：“静留小姐，可否再赐一杯？”

“想不到鸟居小姐也喜欢绿茶。”

“因为家母的缘故，我对于绿茶也很喜欢。可是从小到大都在西式的莉莉安学园，不谙茶道，平常都是以喝红茶为主，今天能品尝到这么好的绿茶，真是三生有幸。”

“是么？”静留优雅微笑：“我于茶道还颇有点心得，可是风华学园也是西式学校，有时真有难觅知音人的寂寞呢，能认识有共同爱好的人真是太好了。那么请再喝一杯。”

“好的，但如果说知音人真是高抬我了。蓉子的妹妹小笠原祥子也精通茶道，说不定会和静留小姐有很多可以交流的心得。关东的小笠原，关西的藤乃，都是日本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您和祥子也认识吧。”

“藤乃家和小笠原家也算是世交，不过我和祥子小姐不算太熟识，改日还要请鸟居小姐代为引见才是。”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叫我江利子就好。”

“呵呵，江利子小姐请。”

“静留小姐请。”

想不到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由绿茶扯得没边了，居然几句话之后就亲密相称了，蓉子不禁有些气恼，今天为了她才会过来，想不到她们两人你来我往，江利子的眼睛里只有藤乃静留了。蓉子轻咳两声，说：“对不起，藤乃小姐。”

“啊，我竟然忘了今天的正事，真是对不起了，水野小姐。”

“请问……”江利子出声打断，有些羞涩地说“我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么？我想我刚才饮茶有些过量。”

静留点点头：“不用抱歉。能让江利子小姐欣赏我的茶道是一种荣幸。女用洗手间在楼下走廊尽头，出门左拐是楼梯。”

“不用了吧。”江利子左顾右盼，眼睛盯住了静留办公室另一头的角门，“如果不介意我想就用一下静留小姐的私人盥洗室，我可不想错过太多你们的谈话呢。怎么样，静留小姐？”

江利子露出可爱的笑容，无辜的眼神完全无视了静留略微蹙起的眉头，好在静留随后就优雅微笑，颔首道：“当然可以，请不要介意。”

江利子在盥洗室呆的时间并不长，出来就听见蓉子仍在和静留谈论有关夏树的不在场证据。“以藤乃小姐的地位和公信力，证言是很有分量的。即使法律没有明文规定，这些也是检察官和法官考量的因素。”

“是么，有蓉子小姐专业的解答，我就放心了。”

“可是时间证据不一定可靠啊。”江利子接口道，“我看过静留小姐的证言，时间证人除了您，还有您的老管家，他虽然已经睡了，但听见您和玖我小姐进门时，客厅的大时钟正好敲了十下。完美的时间证明。”

“江利子小姐说完美，可是又说不可靠，不是自相矛盾么？”

“因为证人可以收买，时钟可以拨快。比方说您在出门的时候，把时钟拨慢了二十分钟，大钟敲响十下，可这时已经是10:20。我相信以您的聪明和决断力，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做出这种反应的。”

“江利子小姐无端的怀疑任何证据，这种行为太过分了哦。以您这种判断的方式，没有一种证据是可靠的。”

江利子笑了笑：“可是人证向来都没有物证可靠。鉴识课的城之内医生是我的未来大嫂，今天她在我的指点下又一次去现场搜查，终于发现了这个证物。我拜托她给您一个面子，在给警方之前，想先请静留小姐过目。”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鉴识课装证物的小塑胶袋。

而藤乃静留看到那个东西，一瞬间就变了脸色。

塑胶袋里，是几根又长又直，泛着墨蓝色泽的头发。

“静留小姐。”江利子指尖拈着那个小塑料袋，轻轻地摇晃，“您说该怎么办？证据虽然在我手上，可是决策权却在您手上。”

静留看着江利子不说话，眼神深邃得看不透，可是一直盯着静留的蓉子却感觉到，藤乃静留在一刹那动了杀机！她相信，观察力比她还要敏锐的江利子一定不会看不出来。

可是江利子仍然带着闲闲的笑容，仿佛不知畏惧为何物。“静留小姐，也许我相信玖我小姐是无罪的，可是你把她藏起来的行为好像是……”目光转向蓉子。

蓉子心领神会：“根据日本刑法103条，把正在被搜查、追诉的分子隐匿起来，是妨碍司法权的行使，无论隐匿的对象是否犯罪，这种行为都和隐匿真正的罪犯性质是一样的。所以，不管玖我小姐是否真的杀人，是否无罪或免于起诉，静留小姐的藏匿罪还是会成立。不过现在证据对玖我小姐很不利，如果玖我小姐因此被判有罪，您的罪名也更大，藤乃家就算财雄势大，也保不住您了。”

静留冷笑：“你说我藏匿夏树，有证据么？”

江利子故意叹了口气：“静留小姐聪慧过人，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这头发证明玖我夏树曾经到过现场，那么你的证词就是假的，就凭这一点，即使玖我夏树一辈子都躲着不见，静留小姐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也是坐实了的。恐怕玖我小姐还没露面，静留小姐已经被带到警视厅了。不过我相信以您的名望，即使不能保释，警察也会善待您的。”

蓉子有种不妙的感觉，藤乃静留的笑容已经消失，眼神中的凶光愈盛，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和江利子砍成碎片。可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畏惧，仿佛江利子的存在，就是胜券在握的。其实说起来，江利子比自己看上去还要柔弱得多，可不知怎么的，有她在，就是让人莫名的安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一侧的书架突然内缩，两边分开，赫然出现了一扇暗门，一个蓝色长发的少女一个箭步从里面冲出来，大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为难静留，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