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2-12-28 22:53 编辑
看完这章,不用总结陈词,结果都会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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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无罪辩护
离开庭还早,法庭的观众席已经人头攒动,这是一件没有太多疑问的杀人案,可是看审的人却意外地多。除了被害人和嫌疑人的亲属朋友、警方人士,还有很多是与首次出庭的新人律师有关的人,比如山百合会和轻音部的全体成员。
“啊,妃律师,想不到这么一件媒体关注的案子,您竟然让您手下的实习律师出庭辩护,是不自信呢,还是太相信蓉子那孩子呢?”说话的是一个美貌的长发女子,浑身上下是呼之欲出的干练之气。
“哦,九条检察官。”妃英理推了推眼镜,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老对手老朋友,检察厅的麦当娜——九条玲子,“九条小姐不也没有出庭,这次也派了自己的助手吧。”
“这种没有挑战性的案子不需要我。”她说着,凑到妃英理耳边,“还有个重要原因,在我眼中,只有妃律师你呢。”
比她年长的妃英理,被她这暧昧的语句弄得红了脸,想用冰冷的女王气场压倒她,可是对方也不遑多让。好在这时就听见耳畔有人说:“妃律师和九条检察官聊得很开心啊。”
坐在妃英理身边是蓉子的母亲间宫贵子,同样也是法律界的女强人,和妃英理一样,为了和事业成功的丈夫一较高下,连原来的姓氏也没有改。她和蓉子相貌酷似,只是长发盘起,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间宫律师,这次的辩护人是您的女儿,您真是有一个出色的女儿呢。”九条笑道,“不过让您替女儿接下这样一个毫无胜算的案子,挑战检方无懈可击的证据,是不是太冒险了?”
贵子苦笑道:“蓉子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是她自己决定的,只是请我的事务所出面接下案子而已。我也不想这样呢。”
“我很不明白。我记得蓉子向来是个稳健冷静的孩子,不会这么冒险……”九条很迷惑。
“自从她认识了一位行事特立独行的好朋友,就大大不同了呢。”贵子看向辩护人席,那个坐在辩护律师身边,以助手身份出现的宽额头女孩。
“诶?也是学法律的么?”
妃英理“哼”了一声:“哪里是学法律的,不过是美术大学还没毕业的半吊子艺术家……”
“啊拉啊拉,真是不好意思,你说的半吊子艺术家,正是小女呢。”
妃英理等人急忙回头,看到身后那排坐在一起的五个人,除了一位笑容可掬的妇人,还有四个对她们虎视眈眈的男人。而那个漂亮的中年妇人,正和蓉子身边的那个女孩长得如出一辙。
“对不起对不起!”妃英理满脸通红地连连道歉,间宫贵子更加尴尬,从蓉子上中学起,她就认识江利子的父母,可是现在既要道歉,又不知道该以什么关系相处,应该算是“亲家”吧,可是她这是相信双方都不愿承认的现实。
九条又窃笑着凑到妃英理耳边:“妃律师背后说人坏话被捉了哦,但是,我怎么觉得好可爱呢。”
就在妃英理想要回她两句的时候,就听法庭工作人员大声宣布:“全体起立!”原来是法官入场,庭审即将开始。
“你的证据真的靠谱么?”蓉子目视前方,嘴唇轻轻蠕动着,“我怎么感觉我的律师生涯会毁在你手里?”
江利子也低声回答:“蓉子别紧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昨天我们不都演示了一回么?再说了,当不了律师也没关系,我养你啊。”
“笨蛋,你信不信我现在当场把你轰出去?”
“我信,亲爱的鸟居夫人。”
还没等她们斗完嘴,法官已经宣布庭审开始。
庭审先是检察官和辩护律师各自陈述,当蓉子陈述到:“我相信我的当事人无罪!”下面引来了一片议论。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以误杀作为辩护方向,争取轻判么?”妃英理惊诧地对间宫贵子说。
间宫贵子也是一副如坠迷雾的神情:“我也不明白。一定是……”想到后排的那一家子,她及时收住了话,因为下一句就是“一定是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孩兴风作浪的结果。”
不过,她还是猜对了。
检察官和律师开始询问证人,第一个作证的是逮捕欺蛇的警察,在他说完逮捕过程后,蓉子提问:“请问你逮捕我的当事人的时候,有没有在他身上或是凶案现场附近找到刀鞘?”
警官回答:“没有,我想他一定在逃走的路上扔了。”
“只是你想?并没有证据?”
“是的,没有。”
“从案发到逮捕我的当事人,警方一共只用了五个小时。也就是从晚上八点到次日凌晨一点。根据口供和警方调查,这段时间当事人的活动范围很简单,就是从案发现场到商店街的酒吧,直线距离不超过500米,去那里的路线也只有三条。在这个时间段,清洁工人还没有开始清扫街道,各条街道的垃圾桶也没有被收走,如果有刀鞘,找到应该不难,难道警方没有做相关的搜查?”
“没有,因为肯定是这家伙犯的案,用不着查。”
“那我是否可以认为,警方还没有进行充分的搜查,获得足够证据,就武断的判定我的当事人有罪?先入为主,是破案的大忌,很明显,警方做得很不专业。”
“这……”
“好的,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蓉子坐下来,江利子递过一个“好棒”的眼神,同时又得意地看向下面蓉子父亲气得铁青的脸。
第二个证人是现场的鉴证官。
“那天下午草坪刚刚被修剪完,七点钟又浇了水,所以很容易采集到脚印和证物。草坪上在死者周围方圆二十米范围内,只有死者和嫌疑人的脚印,而且因为死者是被匕首刺中心脏而死,应该是近距离谋杀,所以我们断定另一个脚印的主人大谷康志是凶手。”
“我问完了。”检察官对法官说。
蓉子起身提问:“请问草坪上还有什么证物?”
“三个烟头,还有两支没抽完的烟。”
“请说具体一点,这些烟和烟头各自属于谁?”
“地上的万宝路烟头都是大神相马抽的,两支没抽完的烟,其中有一支抽到一半的万宝路也是大神相马的。而另一支抽了三分之一的廉价Hop是嫌疑人的。因为那天草坪很潮湿,香烟落到地面就会熄灭,所以我们判断香烟是在案发的时间熄灭的。”
“能否请您再描述一下脚印的情况。”
“可以。草坪上两道脚印,一道属于被害人大神相马,他从草坪外步道走上草坪,一直站在一个地方,被刺中胸口后倒下的。另一道属于嫌疑人,他也是从草坪外步道走上去的,走到被害人身前,还有两个跨站在被害人身体两侧的脚印,然后就是逃跑的脚印,步幅很大,跑得很快。”
“请问现场有没有搏斗的痕迹?”
“没有,被害人是一刀致命,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好的,我问完了。”
第三个证人是城之内法医。
“就像刚才鉴证官说的,一刀致命,匕首刺入被害人右心房,造成大量鲜血涌入胸腔,受害人因失血性休克而死,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有没有二次伤害的结果?比如插进去,又插得更深?”
“没有,凶手那一刀很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伤害,而且刀插得很深,所以判断凶手是个力气很大的人。”
底下人都“哦”了一声,视线统统转向被告席上膀大腰圆,身高190多公分的欺蛇。
蓉子继续镇定地问道:“那么请您描述一下伤口的形状。”
“匕首是垂直刺进胸口的。”
“不是从上到下,也不是从下到上?”
“是的。而且刀刃平行于地面,而不是垂直于地面。”城之内医生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江利子,这就是她那天说的别扭之处。江利子也领会地笑了。
“谢谢您,我问完了。”
第四个证人经常和欺蛇一起收账的小混混。
检察官不厌其烦地询问有关欺蛇平时的表现,打架啦、恐吓啦、骚扰啦……反正是用他平时的行为来证明他成为杀人犯也是顺理成章的。
“法庭原来这么无聊。”刚开始还兴致勃勃的江利子,已经被不断重复的程序和问题弄得有些厌倦了,也懒得听检察官意图明显的提问和早就知道的答案。她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看向观众席上人们的神态,视线很快被一行人吸引了。
那是坐在一起的四个女人,中间的两人她认识,一个面带愁容和悲苦的金发女性,是被害人的妻子大神姬子,出阁前的闺名是来栖川姬子,职业是姬宫集团的庶务课职员。而她身边的有一头流丽飘逸的黑色长发,姿态端雅高贵的名门千金,正是大神夫人的挚友,水野蓉子的偶像,鸟居江利子的平生劲敌——姬宫千歌音。
即使那么看她不顺眼,江利子也得承认她仪容如玉,光华内敛,有着说不出的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她真的如神无月的月亮,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通透隽爽,看不出俗世所有的冷酷和傲慢,也看不出会有一丝尘垢会沾染到她身上。
这样的人,真的会杀人么?
可是这样的人,真的是个人么?
虽然两旁的人在千歌音的映照下已经暗淡无光,但江利子还是看得很仔细。因为这两个人,也出现在今天早上圣递过来的报告里,关于去年神无月的生日游艇会,她们都是参与者。她们照片上的模样,她记得很清楚。
坐在姬子身边,看上去神情开朗的女性,是姬子从中学起就认识的好友早乙女真琴,现在是姬子的同事,姬宫集团庶务课职员。她的手搭在姬子的手臂上,好像在不停地给她打气和安慰。
而在千歌音身边的金色卷发女性,看起来比千歌音年长几岁。她是姬宫集团总经理助理如月乙羽,在圣的资料里写得很明白。她是姬宫家大管家如月雄三的女儿,从小服侍千歌音小姐,现在也是千歌音的得力助手。从她不时地侧目注视千歌音的眼神,看得出感情非比寻常。
可怎么的,比邻而坐的来栖川姬子和姬宫千歌音,倒是没有任何身体语言的交流,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本当如此。
这四个人的关系,真是值得好好品味一番呢。
江利子原本索然无味的眼神,出现了兴致盎然的笑意。
她刚刚结束对这四个人的观察,方才听见检察官问到最后:“你知道嫌疑人为什么要骚扰大神夫人?”
小混混回答:“还不是因为他喜欢胸小的女人。”
江利子“嗤”地笑了,可她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发现整个法庭,包括法官和检察官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脸上。蓉子也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怎么,不好笑么?难道这里只有我品味低俗?她无辜地看着大家,才明白过来,除了她,没人会如此无视法庭庄严肃穆的规矩。
果然还是不能太信任她!蓉子深吸一口气,忍住敲她的冲动,站起身来,该她提问了。
“请问你们一起收账有多久了?很熟悉么?”
“一年吧,关系还挺熟的。”
“刚才你向检察官提供我的当事人有很多不良记录,那么请问,有多少次是造成严重后果的?比如说致人伤害,或是触犯刑律?”
小混混想了想:“没有吧,别看他那样,其实胆子也挺小的。就是贪小便宜,喜欢显摆,充大头。”
“你们平时去收账,会不会携带武器,比如刀。”
“除非碰到扎手的,一般不带,被条子查就麻烦了。对不起,是警察。我们在警察那里都有案底的。我平常带棍,他带一截铁链,收账的时候摆出样子吓吓,大部分时候这样就行了。”
“刚才你说有时会带刀,是这样的刀么?”蓉子展示那把凶器匕首。
小混混看了半天,摇摇头:“不是,这种又细又长的刀不好带,也不好用,也吓不了人。谁都知道,道上混的,要么用开山刀,要么就是弹簧刀和折刀。”
“刚才你说我的当事人几次向大神相马挑战,结果如何?”
“他被人揍得臭死!”
“不会吧,我的当事人身高有192公分,没理由输给身高低于他差不多20厘米的大神。”
一说起打架,小混混立刻眉眼活动:“大神那家伙练过的,功夫好得很,反应也很快,欺蛇这家伙几次都没等近身就被他踹飞了,还有一次好歹抓住他,被他一个背摔摔出去,直接掉进了垃圾桶,哈哈!”
“好的,谢谢,我问完了。”蓉子礼貌地结束了问话。
“综上所述,嫌疑人大谷康志一贯行为不良,并且多次和死者发生矛盾,在四月十三日晚,他遇到落单的受害者,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其杀害,并抢走钱包,现场的脚印和凶器上的指纹都证明了他是唯一的凶手。我提请法院判处他故意杀人罪名成立。”检察官结束了他的慷慨陈词。
蓉子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向法官微微鞠躬,冷静地说道:“法官大人,我和检察官的观点正好相反,我认为我的当事人无罪!”
下面登时议论纷纷,而与蓉子亲近的人无不是忧心忡忡,而蓉子只是和身边的江利子视线交会,声音更加沉稳镇定:“刚才法庭上证人的所有证言和证据,都证明我的当事人无罪!”
江利子托着腮欣赏着蓉子线条分明的侧颜,微微地笑了。这女人,无论是生活中的温柔优雅,吵架时的蛮不讲理,还是法庭上的凛然自信,都是这么迷人。好了,法庭上的事还是交给蓉子吧,鸟居江利子的头脑应该为下一步考虑了,那就是如何揪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