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3-6-14 21:28 编辑

五

“江利子……江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朦朦胧胧的声音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当意识也开始明朗，她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体香和触感，能让她如此安心平静，只有她的恋人水野蓉子。

“蓉子……”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蓉子满是泪水的脸，却因她而绽开了如花的笑颜，哽咽地强笑道：“你终于醒来了……”

“我……”话还未出口，脑中一瞬间闪过恐怖的画面，她身体猛地紧缩，而蓉子无需她说话就能获悉她的想法，立刻抱紧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可我还是怕，我好怕……”她抽抽搭搭地说，感觉心都在发颤，下一秒就要大哭出来了，如果在蓉子怀里哭一场，应该不算过分吧。

“我知道，没关系的，我在你身边哦，有我就没关系了。”听到蓉子温柔的声音，就想沉溺在其中不起来算了。

“你还要耍赖到什么时候，有人等着给你做笔录哪，你不要一直耽误大家的时间！”

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大叔的声音？

“诶！”

把一直扎在蓉子怀里的头抬起来，江利子惊骇地发现，现在的情景，比刚才坠楼的人落到她面前还要令人恐怖。

原来这间房间里有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姬宫千歌音、藤乃静留、玖我夏树、佐藤圣、琴吹紬、神代小莳、石户霞、薄墨初美、狩宿巴、泷见春、灰原哀、毛利兰，眼神或关切、或担心、或惊讶、或嘲笑、或失望……而站在房间中央威风凛凛的中年高级警官，正是蓉子的父亲，她现在人生最大的对手——警视厅刑事部长，水野耕助警视长！

“被血和尸体吓破胆的小女孩，你的虚名跌碎一地啊。”水野耕助环抱双臂，手指敲击着手肘，得意洋洋地说。

“爸爸！从天而降的尸体落到面前，没有人不害怕吧？”蓉子尽量压抑住不满回答。

“可是她不是被人称作名侦探么？害怕尸体的名侦探……”水野耕助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在现场的尖叫可是超高分贝的，也多亏了你我们警方才能及时赶到现场，这就是你为案子做的贡献吧。”

“我……”但是真的叫了么？不记得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大概就是那时候叫的吧，然后就昏倒了。这真是太难堪了！

现在的她，真的能体会到羞愤欲死的感觉。

灰原哀走过来按了按她的脉搏：“应该没问题，镇静剂的药效也快过了。看她的样子，也恢复了常态。”

“灰原，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在场倒也罢了，灰原是实验室人员，不用出现场的。

“我来这里看比赛。”说到这里，不知道她的脸怎么有点发红，“被你的尖叫吸引过来，怕你发生醒来后会歇斯底里，给你下了点镇静剂。然后和姬宫小姐一起帮忙把你抬到这里来。”

这里，这里是静留的休息室吧。

“我不会歇斯底里！”江利子的脸比她还要红，她想挣扎起来，可是头还是晕晕的，不得已又倒回蓉子的怀抱中。

见到此情此景，水野耕助有点看不下去地哼了一声：“快点配合做笔录！”

毛利兰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好了点吧，可以问问题么，其实也没什么啦。”

的确是没什么，对于刑警是这样，可是对于江利子，一想到恐怖的情景，她就想哭，只要一说话，会忍不住哭出来吧？

“小朋友不要怕，要乖乖地回答警察姐姐的话哦。”就在这时，佐藤圣悠然自得的声音传过来，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

江利子斗嘴的本领已经一路奔逃到马达加斯加，蓉子却回身狠狠地瞪了圣一眼，目光之凌厉，连千歌音和静留都悚然一惊。

“部长，现场初步鉴识结果出来了。初步检验死因是颅骨粉碎性骨折，急性脑挫伤。”差点成为江利子嫂子的城之内法医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江利子的窘态，趁部长不注意俏皮地眨眨眼睛，“案发时间是十四点三十一分，目击者水野蓉子小姐抬头看到那扇打开并飘着白窗帘的窗户，证实就是死者弘世堇在大厦顶层的休息室。休息室的门锁是锁住的，唯一的钥匙在死者内侧口袋里，服务台的备用钥匙也没有人动过。我们在窗边的矮梯和窗台上发现了完整的死者鞋印。另外死者的队友宫永照的手机在十四点二十六分收到弘世堇手机发来的告别短信，当时宫永照正在比赛，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其他的鉴识结果，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矮梯？房间里有梯子？”江利子突然问道。

“嗯，弘世堇的休息室在藤乃小姐的这间休息室对面，格局一样，原本都是旧旅馆的豪华套间，有客厅、卧室和浴室。客厅有一面墙是书架，为了方便客人取书，设置了矮梯，喏，就是这样的。”城之内法医指了指墙角。

这是一个木制的矮梯，结实轻便，宽木板制成的阶梯，人可以站在梯子上，也可以当凳子坐。这个房间的窗台比较高，爬上去不方便，弘世堇搬了这个矮梯到窗边，踩上去跳楼的。

“发短信给队友告别？”水野部长问的是刚进来的铃木园子，“有自杀的原因么？”

园子拿出警察手册的记录：“我们调查了一番，好像是弘世堇很喜欢身为队友的宫永照，但是宫永照似乎总在逃避。而且就在团体战结束之后，队友大星淡听到宫永照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弘世堇被拒绝后情绪一直很抑郁，她性格又很骄傲，平时都在竭力地掩饰。这一点也在宫永照那里得以证实。”

听到这里，千歌音和静留都不禁看向江利子，她们同时想到江利子说的那句话：“弘世堇的爱情之路，看来注定不会平坦呢。”

可是都没想到，弘世堇的爱情之路，竟然成为了一条绝路。

“看来真的是自杀呢。你们进一步调查，找齐证据，至于我……”水野耕助叹道，“那么我就去死者父亲弘世会长那里去跟他委婉地说说，以东大校友的身份安慰他一下，希望他节哀顺变，也不枉我特地为他跑一趟呢。”

“等一等，您还是等会再去为好。”

就在水野部长即将迈出房门，一个微弱的声音拦住了他的脚步。等他看清说话的人，鄙夷地说：“又是你，这里不需要你添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江利子慢慢从蓉子怀里坐直，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用可怜巴巴的，还带着抽噎的声音说到：“因为这个案子，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什么？”

“诶！”

“真的呀，有杀人事件？”

“你兴奋什么？”

“好可怕！”

永水高中的女孩子炸开了锅，巫女什么的，第一次遇到杀人事件也忘了所谓的神性，少女的本色暴露无遗。

“不会吧，谋杀？”夏树有些紧张地看了静留一眼。

静留不动声色，双眉却似有微蹙：“是么，你确定真的不是自杀？”

“江利子姐姐不会弄错的！”紬紧握双拳，信心满怀地说。

“莫非你发现了什么？”千歌音仍是冷静稳健。

“啊拉……”灰原哀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迄今发现的线索。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你还没从重度惊吓中恢复过来吧。”水野耕助放大声音嘲笑道，不理睬女儿不满的眼神。

“行啊，也许我是胡言乱语。”江利子似乎并不生气，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模样，又恢复了黄蔷薇特有的淡然风度，“那么请叔叔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就去弘世家那里，告诉他们是自杀好了。请吧。”

江利子也不再说话，看着水野警视长的眼神里纯净得不带一丝异色。她的语言和表情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连压迫力也没有，可是高大伟岸，气势逼人的水野警视长对她怒目而视，却偏生挪不动脚步。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看似强弱分明，却又似乎并不如此。

蓉子特地等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江利子身边，温然道：“江利子，帮帮爸爸吧。”

水野耕助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却看见女儿也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神情竟然和身边的恋人颇有相似之处。他脑海中立刻懊恼地掠过一句话：“女大不中留！”

江利子偏过头看了蓉子一眼，迎来的是蓉子温柔含笑的目光，她撇撇嘴，说：“好吧，我说出理由。因为她居然穿着高跟鞋跳楼。”

“呵呵，可笑！”水野耕助不屑地笑，“这算什么理由？”

连室内的女孩子们都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是的，想跳楼的有多种多样，穿鞋不穿鞋，甚至连穿不穿衣服都可能。可是这里有一个重重的漏洞，一个不合常理之处。”

“什么？”

“鞋印，完整的鞋印！”一旦开始分析，江利子的眼睛就开始流光溢彩，“凶手企图造成一个假象，弘世堇是踩着矮梯，站在窗台上跳楼自杀。为了造成自杀的假象，必须在窗台留下死者脚印。但由于凶手很难拿着死者的脚在矮梯和窗台留下脚印，就利用了可以拿在手上的鞋子。凶手特别在矮梯和窗台上留下了鞋印，但却是画蛇添足的举动。所有穿过高跟鞋，特别是弘世堇这样的细高跟鞋的人都知道，穿高跟鞋走楼梯都只会前半个脚掌踩在楼梯上，而不会全脚踩上去，因为高而细小的后跟极其容易从楼梯边缘滑脱，造成后仰倒下的危险。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生活习惯，就像左撇子会用左手接住扔过来的东西，完全不用思考。即使在自杀前，也不例外。”

“你是说……”从感情上，水野耕助很想反驳她，可是理性上让他无法反驳。

“所以这个鞋印，是凶手人为印上去的，而这个凶手，一定是一个没穿过高跟鞋的人。”

“是男人？”水野耕助想到，如果是男人，的确可以在杀死被害人，伪装好现场之后，将被害人扔下楼。

“不过也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高中女生，至少我在高中毕业之前，从未穿过高跟鞋。还有……”江利子补充道，“我上午看比赛的实况，其他人不在选手的带领下，想要穿过有重重保安和工作人员的把守，经过选手通道，进入这座楼，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水野耕助眉头紧皱：“所以你认为，凶手极有可能是这次麻将大赛的参赛选手？”

此言一出，就听见室内连声惊呼。

江利子没有说话，可是她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