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卷耳 于 2013-7-6 21:59 编辑

六

江利子枕在蓉子的膝上，微闭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蓉子则是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江利子，还在生我的气？”

“还有一点儿。”她带着点天真的孩子气回答，“如果不是出了杀人事件，我想我就要离家出走了。”

“出走？”蓉子微微笑了，“那要去哪儿呢？”

“反正不会去圣那里了，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不想理她了。”江利子撅着嘴说，“至于到哪里，没想好。”

蓉子轻叹一声，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语气也像指尖那样温柔：“如果要离家出走，就去吧。不过……”她低头在江利子的额上亲了亲，“要出走的话，请去一个能让我找到的地方。无论到哪里，让我找到你。”

江利子睁开眼睛，注视着上方蓉子柔情满怀的深色双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的眼眶盈满泪水，以至于说不出话来。不过也无需多言，她伸出双臂，搂住蓉子的脖子，将一切情感都传递在温柔绵密的亲吻之中。

“你就准备这样，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蓉子捏了捏江利子满是红晕的脸颊，比起原先苍白的脸色，让她放心多了。

“我已经提供了证据，该怎么查案你爸爸比我在行。有他在，我也插不上手吧。”她翻了个身，更深地窝进蓉子的怀中，“至于我，这里就是我该待的地方。”

蓉子装作无奈的样子叹道：“真拿你没办法，一会儿发脾气，一会儿又撒娇。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这个问题你问了很多遍，有结果么？”江利子顽皮地说，“看来你需要一辈子去找答案哦。”

“可是眼前的案子你有答案了么？依我看，你根本没把话对我爸爸说完。”

江利子从她怀里转过头，狡黠的目光对上蓉子冷静理性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同时笑了。

“真不愧是蓉子，是我爱的人，没什么能瞒得了你。”江利子那清静如水的笑容里，完全看不出腹黑的模样。

“如果被我爸爸知道你是这样的小坏蛋，他会拼尽全力拦在我们中间的哦。”虽然说着小坏蛋，蓉子却仍是宠爱地笑，“不过你要好好表现，争取我爸爸对你刮目相看。”

“我会的，可是我在等，等有人来，等来的消息，比找来的更重要。”

蓉子没有质疑她，她们就在这里静静地待着。因为静留的休息室被警方临时征用为办案本部，她们挪到隔壁一间空闲的房间。虽然很清静，但仍能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忙碌声。

不出江利子所料，她们等来了第一个人。

灰原哀。

原本料到她会来询问，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是第一个。

“我来看看你的药效过了没有。”说罢她按了按江利子的脉搏，又检查了她的瞳孔。

等她做完这一切，江利子仍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问我？”想不到是哀先开口，“我原以为你对案情很感兴趣。”

江利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伶牙俐齿：“问什么？问你明知道药效过了还要来进行繁琐的检查？问你为什么对案情的兴趣比我还大？问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还是问你为什么在休息日巴巴地跑来看你根本不感兴趣的麻将比赛？”

“我没有你这么多疑问，看来我到这里是多此一举。”哀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透出不高兴的神色。

“江利子的意思，我想……”蓉子温和地说，“哀，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如果是朋友，何必遮遮掩掩？朋友就应该并肩站立，坦诚相对吧。”

“朋友，我……”一直以来，灰原哀只认为她只有工藤新一这一个朋友，可是这唯一的朋友，现在这唯一的朋友，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她对朋友女友抱持的感情，总让她有一种羞于启齿的罪恶感，连带想到朋友，也直觉地想要逃避。

她会有朋友么，有那种不是因为必须共同面对罪恶和危险缔结的友情，那种可以坦诚相待，敞开心扉，彼此关怀，那种普普通通却安静、平和、温暖的友情？

对于总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人，会有这样的友情么？

如果她接受了，会不会是又一次的伤害？

江利子慢慢地坐直，托着腮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反正蓉子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我和你是朋友，如果你现在否认，会让我在女朋友面前很没面子哦。”

这个人真聪明！

就再试一试吧，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稳重大方，一个聪慧洒脱，似乎可以信赖呢。她会有不同于以前的朋友，和工藤不一样，和步美、光彦、元太那几个孩子更不一样。

灰原哀，是不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就此可以做一个渴望已久的正常人？

试一试吧。

想到这里，她笑了，那如同冰山在阳光下反射的光芒，拥有如此的灿烂辉煌之美。

“啊拉，我的朋友都比我漂亮。”她听到江利子如是抱怨。与其说是抱怨，更多是赞美吧。再聪明的女人，也喜欢别人赞美她漂亮。

哀的脸略有红晕，清清嗓子说：“其实我是来请你帮助我，不……是帮助兰的。”天知道她用了多大勇气承认这一点！

“兰在水野警视长的压力下，很为难吧。莫非还遇到了什么难题？”江利子有意不去问与她感情有关的话题，毕竟，还不到时候。

“怎么说呢？已经查实，这应该是他杀。而且弘世堇的那件休息室就是杀人现场。因为在客厅红木茶几的角上，经过鲁米诺测试，发现微量血迹。地板上也有还被人擦拭过的血迹。推测是凶手和被害人在争执中将被害人推倒，后脑撞到茶几，造成脑出血死亡，于是凶手便伪造成自杀。警方又调用了走廊入口的监控录像。发现下午到顶层的人，除了藤乃静留和玖我夏树，就还有两个人。”

“谁？”此时江利子已经完全认认真真地在听了。

“清澄高中的宫永咲去过，还有一个戴学生制帽，穿着一件黑色男式学生服的人。因为带着帽子，脸看不清楚。可是宫永咲是一点多钟去的，而且在案发的时候宫永咲在比赛，因此所有疑点都集中到那个穿男生校服的人身上。”

“这应该很好找，找到那件校服就破案了。”

“对，参加麻将大赛的女生中，唯一一个穿男生校服的，就是千里山女子高校的江口夕。她的比赛是下午一点钟和三点钟两场，两点到两点五十休息，有作案时间，而案发时她又没有时间证人，而且警方还发现了更为确凿的证据，弘世堇休息室里发现一粒校服纽扣，正是江口夕衣服上脱落的。而据别人证实，中午休息的时候，江口夕衣服上的纽扣还是齐全的。所以判断下午江口夕肯定去过弘世堇的休息室。所以水野警视长已经让兰和园子讯问她了。”

“是么？”江利子慢慢踱到门口，打开房门，就能听见一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声音大声喊冤枉：“不是我杀的，我甚至都没见过她！”

“胡说！撒谎！”园子高亢的声音响起，同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一听就知道是撒谎，千里山和白糸台在团体赛就对阵过，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弘世堇！”

江口夕委屈地说：“她是次锋我是中坚，我们没有直接碰面嘛。而且我说的没见过，是私下里根本没来往过，话都没说过，我怎么会杀她？”

“没有杀她？那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血？而且是弘世堇的血！”

“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没碰到过她。而且我们无冤无仇……”

园子冷笑两声：“巧言令色！你不要狡辩了！可是我听说千里山被白糸台击败，连最强的队员园城寺怜都被白糸台逼到住院抢救，你们千里山对白糸台很痛恨，杀人也不稀奇。”

江口夕不服气地咕哝：“那我要杀也杀宫永照……”

“江口同学，不要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你现在所说的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毛利兰和气地说，“我希望你能解释为什么去弘世堇那里，你的纽扣为什么会出现在弘世堇的房间。”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江口夕大叫。

“这样下去没什么成果呢。”江利子关上了门，“看来你认为没这么简单，而且还有别的疑问。”

“是的，还有一个疑问是在监控录像，兰告诉我，很奇怪的事……”

这时就听见门被“铎铎铎”轻敲了三下，一个清雅的声音盖过了门前的嘈杂：“我可以进来么？”

蓉子连忙过去开门，能获得如此待遇的，只有姬宫千歌音。江利子倒是没有预料，千歌音也会来找她。

因为熟，千歌音并没有寒暄，而是直接问道：“江利子果然不去管这个案子么？”

“因为警方在场，我这个外行不必介入。”虽然是谦虚的话，可是她说起来就是带着一点点孤高自诩。

千歌音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虽说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介入。办案的警察，怎么说呢，不是很懂得女孩子的情绪。楼里的所有人都当做嫌疑人，让那些孩子很难堪呢。”

“还好吧，大家的待遇都是一样，等事情过了就好。反正小莳她们不会是嫌疑人，没有问题的。”江利子含笑回答，她知道后面还会有内情。

“但是。”千歌音略作犹豫，但还是决定说出来，“小春看到了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警察说，这孩子胆子很小，有点害怕。而且更怕警察不相信她。”

“请但说无妨。”

“她在一点半左右，看见江口夕走进顶楼的走廊。”

还未等江利子回答，灰原哀断然道：“不会的。那时候江口夕在比赛。而且在监控录像里，一点半到两点那个时间段只有宫永咲经过，没有拍到有其他人走过去。江口夕出现在镜头里，分别是两点八分和两点二十一分。”

“小春是在楼梯拐角向上看见的，因为她知道江口夕那个时候在比赛，所以很奇怪，特意张望了一下，看到她走进顶层休息室的走廊。要知道那里除了静留的那一间有人，就只有弘世堇的休息室，其他房间都是锁住的。我相信那孩子不会对我说谎。”

“呵呵，看来那是江口夕的灵魂哦，是不是麻将招数里有一招灵魂出窍，原来这不止是杀人事件，还是灵异事件。”只要不是面对尸体，江利子的胆子还是大得很。

“如果是灵异事件，也许真的如此呢。”灰原哀耸耸肩，“刚才我没说完的，就是兰告诉我的事。”

“啊哈……”江利子真的是饶有兴味了。她好像记得武功不凡勇敢坚强的毛利兰有个致命的软肋，就是怕鬼，灰原哀如此急切地来找她，就是因为这个。因为兰是万万不能在水野部长那里暴露自己的这个缺点的。

看来兰受惊吓的程度，已经影响到灰原哀的感情，她带着怜惜的口吻说：“兰看了监控录像，却发现不对，她告诉我：‘监控录像里唯独没有死者，难道是灵异事件？’监控录像从八点钟开启，我们看了上午八点到下午案发时间的录像，弘世堇的身影只在上午出现过。这太奇怪了了。”

“根据鬼怪传说，不能被拍到的人，就是要死的人哦。也许她上午已经死了，我们见到的她，是幽灵哦，幽灵！”江利子故作玄虚地回答。如果小紬在场，会喜欢这个话题吧。

“江利子，正经点哦。”蓉子总是在她会脱轨的时候及时扳正方向盘。

“我没有不正经，相反，对案子很感兴趣了呢。”

“那你是不是准备介入了？”

江利子摇摇头：“不急。我还要等一个人。”

她将身子窝进了沙发，又想起来问道：“难道没有其他的监控录像了么，作为旅馆，每个楼层和大厅都会有吧。”

“没有，因为这次每个对局都要直播，大厅几个大屏幕和每个控室的电视机都能看到，所以占用了所有的视频通道。只有顶层因为是重要人物出入的场所，才监控才开启。”

“真是麻烦啊，本来这么简单的案子。”她喃喃地说，“不过时间还长。慢慢等。”

好在她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因为她等的人不久就来了。

“啊拉，大家都在这里，真是济济一堂呢。”静留迈着轻盈的步伐和夏树一道款款而来的时候，美目流盼，最终在江利子面上落下，似是无意，又似有深意。

夏树没有说话，只是向大家点了点头，她不是没礼貌，而是在陌生人面前总是会拘束。

所以江利子先开口了：“夏树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我住院的时候吧。”

“嗯，前几天我还和静留商量去看你。”看到江利子，夏树有点兴奋地说，“还想和你切磋一下魔兽的新战术呢。”

千歌音和哀睁大了眼睛看向江利子，蓉子则是似笑非笑地说：“江利子，你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又重拾游戏了呢。”

“呵呵，我没有，上次去她们家，只是随便玩玩的。”江利子慌忙向夏树递了个眼色，要她不要再说了。想当年她曾突发奇想要当职业玩家，被蓉子认为荒谬之极，还大吵过一通。当然是自己最终屈服，从此立誓再也不碰游戏。

即使夏树不太明白，静留也心领神会，笑道：“还记得那个时候，是江利子解决第一个案子呢，我们也是因为案件而变成朋友，想不到时隔多日，又有案件发生在我们身边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是啊，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案件就发生在你和夏树对面，近在咫尺呢。”江利子也微笑着说。

“嗯，啊……”夏树的脸突然红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求助的眼神只得投向静留。

静留握住了夏树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抚两下。得到静留的安抚，夏树的神情没那么紧张，可是还是将视线投向房间的角落。静留欲言又止，专注地看着恋人的情况，最后还是低声说：“夏树，到大厅等我好么，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你……可以？”夏树咬着嘴唇，但还是坚定地说，“我不走，我要和你共同面对！”

“我知道，我明白。”静留露出最温婉的笑容，最感动的眼神，“可是有些话，有夏树在的话，我就难以启齿了呢。就当给我一个空间，相信我的能力好么？”

“好……吧……”夏树犹犹豫豫地终于答应了，起身时恋恋不舍地看着静留，走到门口又忽然想起什么，对目送她的人们说：“你们不要欺负静留哦。特别是你！”她鼓着双颊看着江利子。

“在夏树看来，原来我是这样的恶人么，真是失望。”看着其他人脸上的笑意，江利子大为不满，不过还是勉强地说，“我答应你，如果做不到，以后在魔兽里永远赢不了你。”

这样的话在夏树看来，是发出和神代小莳一辈子也不能胡牌一样分量的毒誓吧。总之，让夏树满脸信服地离开了。

“静留，是你杀人了么？”可是夏树刚刚离开，江利子就戏谑地笑道。

“胡说什么呢，你可是对夏树发誓不会欺负我的。”

江利子毫不在乎地说：“反正我不会再玩游戏了，已经向蓉子发过誓了。”

“那只能证明你的誓言从来不可靠，蓉子，你要小心这样的恋人哦。”静留的眼神飘风到蓉子那边。

蓉子蔼然一笑：“我对她的信任，等同于夏树对静留的那一份。”

蓉子没有任何甜言蜜语，可潜藏的爱，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让她安心，让她骄傲。江利子立刻抖擞精神：“我们不再玩文字游戏，从我说出是杀人事件的第一刻开始，你和夏树的表情就告诉我，你会来找我。”

“就凭这一点？”静留笑笑，她正想着如何措辞，且用惯有的笑容抵挡一阵。

“呆在这个房间我就更明白了。”江利子特地静下来，让门外的声音传进来，隐隐能警务人员来来去去的关门走动声，江口夕的喊冤声，铃木园子间或大力拍桌声……“你瞧，这房门隔音效果不佳，可是你们呆在房间里这么久，杀人事件就在对面，而且来来往往好几个人，你们竟然一无所知。你们在做什么？”

四双眼睛同时聚焦到静留姣好的面容上，这位京都风雅美人白皙的面庞似乎被这灼灼的目光炙烤得难以招架，也像她的恋人那样，逐渐升温，绯红如樱。最终，她低下头，轻声地吐露出几个字：“你懂的。”

她庆幸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富有修养的人。尽管她们也如所有女人那样眼睛一亮，流露出探询的意味，但好歹没有人开口询问，而且好奇心也很快被理解取代，尽管看着静留的眼神依旧意味深长，满是笑意。

“我已经对你们坦白了一切，是朋友的话就不许说出去！所以，为了藤乃家的声誉，更为了我和夏树的爱情，就拜托你了。”静留横下心，起身鞠了一躬，“希望能尽快破案，不要让警方调查到我和夏树身上。尽管我和夏树很相爱，没有做任何错事，但夏树还是学生，我的事业也刚刚起步，还都没有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我不希望被嗅觉灵敏的媒体打扰我们的生活，更不希望我们的爱情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被人笑话的对象。”

“蓉子？”江利子眼睛忽闪忽闪，看向恋人。

蓉子微笑：“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必问我。”她笑起来温暖干净，像冬日里的阳光。

“好的！那么我就要在今天晚上九点，所有人离开赛场之前，解决这个案子。”江利子一旦做好决定，立刻神采飞扬，她看着对面的三个人：姬宫千歌音、藤乃静留、灰原哀，“如果要解决案件，就要我们同心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