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初冬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持续地驱散着寒意，街道上的行人不像早晨那样步履匆匆，大多悠闲地享受着惬意。

一位黑发女孩在这样的午后推开了家门，往公交站的方向前进。她脚步轻快，发尾随步伐在身后上下起伏，褐色的短靴落下哒哒的节奏。

女孩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纸上娟秀的字迹令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尽管写信的人说不能一同前去今天的目的地，但她并不觉得生气。

这些日子她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甚至有时放学没法一道回家，对方总会找些借口单独行动，而其中的秘密，就是为了今天吧？

重新将信纸叠好放回，她抽出里面的入场券仔细观看。游乐园新推出的盛装游行宣传占了长条卡纸的大半，左下角还特别注明了每一次的起止时间，现在过去的话刚好能赶上傍晚开始的最后一场。

女孩看了一眼醒目的黄色时间信息，似乎不太在意游行的事。她收起门票，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穿过一条马路后，走向公车站。

近40分钟的车程里，她一直望着窗外，没看风景，也没注意谁。她像是想着什么事，愉快得无法掩饰，欢喜透过眉梢浮现，让那被阳光柔和拂煦的脸颊显得更加红润。

汽车里的广播忽然传出到站提示，她回神对比站名，起身下车。站台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人，未被遮挡的巨大广告窗里投射出她的身影。

深色的大衣在领口处露出系着领带的衬衫和浅色的休闲毛衣，感觉有一点正式又不会过分拘谨。大衣的下摆没有遮住短裙，黑色的长袜包裹着腿部，曲线柔和而有力。

她望着这样的自己停了几秒，像在检查这身装束是否还有问题，确认无误后又顺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接着迈步前行。

离游乐园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人开始多了起来。双双对对的情侣和带着孩子的家庭随处可见，像她这样只身一人的状况几乎没有。

女孩从大衣口袋里取出门票，跟着人群进入游乐园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型广场，中心有一座卡通雕塑摆着欢迎的姿势迎接每一位游客。绕过灰色的雕塑，广场后半连接着通往不同地方的小径，左手边可以直通游乐设施，最右边则可到达有小型休息场所的亲子乐园，剩下中间的几条种植了不少花木供游人停留观赏。这些小路之间彼此相连，如果不是为了大型的游乐设施，这里也是散步的好去处。

黑发女孩站在广场的游览橱窗前研究该往何处走，寄给她的信中并没提到具体路线，而三块功能不同的区域又没有完全隔断，想要去任何一个地方都非常方便。她有些疑惑地望着地图，不知道那个人这样的安排是想怎样引导自己。

正在这时，急促地奔跑声由远而近。她期盼地回身，却发现跑向自己的是一个小男孩。

“大姐姐！”小男孩在她面前停下，稍微喘了口气，便精神地抬起了头：“大姐姐，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红色气球递来，小小的脸上写着认真和负责。

女孩敛起裙摆蹲下，不徐不疾地问道：“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小男孩眨眨眼，毫不犹豫地说道：“金发的大姐姐说黑色长发，很高也很漂亮的人就是。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不会认错的！”

女孩因为那句直白的转述而面颊泛红。她抿了抿唇，接过小手中递来的气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谢，小男孩摇摇头说不用客气。

“那小朋友知道金发的大姐姐后来去哪里么？”女孩问道。

“唔……她好像要去可以买到糖果的地方。”

“糖果？”

“嗯，我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但是有很多吃的和饮料。”小男孩说完就在她的导览图上指了下位置，从这里过去不算太远。

女孩看了一眼上面“餐饮区”的字样又问道：“金发的大姐姐离开很久了么？”

“有一段时间了……可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小男孩皱着眉，很想能帮上忙。

女孩不再追问，重新致谢后同他道别。完成任务的小男孩欢快地跑远，女孩目送他一阵，视线便转回到那只气球上。

如火的颜色干净纯粹，没有任何花纹也没有只言片语，吹气的地方用了一根米白色的细绳捆绑，简单的模样让人想起她曾赠与那人的气球云也是用了这种样式。

她微微扬起嘴角，将绳子的尾端拉入手心，系在上面的纸卷十分醒目，淡蓝色的缎带打成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我不知道那天的气球飞向了哪里，但我希望这一个可以降落到你身边。”

没有署名的短笺只有一行，娟娟字迹却有书不尽的情意。她折上信纸和缎带一起收好，不敢再看，不知羞涩的究竟是物还是人。

女孩拉着气球走入植株繁多的小路，跟在她身后的气球调皮地一晃一晃，时不时会有人侧目而视，但她想了想，又握紧了几分。

那人送给的礼物，即便被人看作幼稚，她也固执地不想放手。

刚刚入冬的温度还不足以凋落所有树叶，仍有大片的颜色挂在枝头，或红或绿的风景让不少游人留恋，树下的长椅座无虚席。

黑发女孩漫步于这落叶描绘的画卷中，没有被他人的吵闹影响了心情。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也隐藏着那人给她的惊喜，为了不错过，她宁可再多停留一会儿。

徘徊过几个岔路，又试了所有方向，通往餐饮区的道路就只剩下最后一段。没人来搭话，也没发现任何惊喜，就在她犹豫着该前进还是该回头的时候，离出口最近的店铺已清晰可辨，她望着蓝色的简易棚顶忽然决定继续迈步。

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想要见到那个人，至于剩下的事，没有的话也没什么遗憾。

女孩步出小道，餐饮区欢闹的气氛立刻将她拥了个满怀。开阔的区域里有不少人在用餐，他们有说有笑，饮食的快乐浮现在每个人脸上，于是女孩也被感染，刚刚还在纠结的情绪瞬间就不见踪影，变得畅快起来。

走了这么久的路，她有点口渴，但接连浏览了几家店铺都没找到满意的饮品，当她打算放弃眼前的冷饮店转往下一家之时，不远处的一位服务生叫住了她。

“那位黑发的小姐！能请您过来一下么？”穿着绿色围裙的奶茶店店员冲她招了招手，等她靠近后拿起一杯装好的饮料交给她。“这是您朋友帮您点的抹茶牛奶，请小心烫。”

她愣了一下，接过纸杯问道：“我的朋友……是一个金发的女孩么？”

“嗯，没错。我们按照她的要求加了半糖……啊！对了，这里还有您朋友要我转交的留言，请稍等片刻。”说完，女店员俯身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纸卷，用来扎束的蓝色缎带同躺在她口袋里的那条一模一样。女孩收下东西后，向店员打听那人的去处。

女店员想了想说道：“她定下东西后往城堡走了。您的朋友最近来过好几次，我记得很清楚。”

“她来过很多次了？”女孩有点吃惊。

“嗯，是的。这一带的饮品店被她尝遍了，我们附近的店员都在讨论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最后又会青睐哪家，不过现在看来还是我们家的口味比较好！”她自豪地挺起胸膛，开朗地笑着。

女孩也笑了，有些腼腆又藏了说不出的情愫。她向女店员挥了挥手，然后走到稍远的空位上坐下来看信。

“你记得我所有的喜好，我也想回赠你最爱的味道。这杯抹茶牛奶，你还喜欢么？”

饮下的液体微微温热，有点苦，又很甜。那绵绵的余韵，口感独特，让人甘之如饴。

女孩还在回味，一阵唐突的风忽然打乱了她的思绪。带着阳光暖意的气流并不造次，托着片片金黄轻旋，最后又缓缓落到她手中的信笺上。卷缩着的纸筒因风舒展，被翻开的纸张下端有一行秀丽的笔迹。

“你曾说要一起去看金黄的银杏叶，那这里的金黄，你喜欢么？”

她抬头重新审视这片区域,才发觉原来周围种植的全都是灿烂如辉的银杏。

女孩按照地图的指引一路奔跑，心中所想的，是快点见到那个令她无法按捺的人。她穿过各色人潮与休闲区，终于在道路的尽头看到店员所说的那个城堡。

只有三四层楼高的迷你城堡被漆上孩子们喜爱的颜色，五彩斑斓，仿佛从梦境中显现的童话之城。这个为孩子们量身定制的景物自然吸引着许多家庭驻足，在人群的簇拥下，围绕着城堡进行着各式表演。杂技、魔术、乐器演奏……这个露天剧场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神情，像是所有人都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纪。

然而黑发的女孩却是个局外人。她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那个身影或是能带给她消息的人。当天色渐暗，晚霞悄然上妆，已薄汗覆额的人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走到城堡的大门前不再移动，看着魔术师手中放飞的白鸽，觉得自己应该停下来等待。

她等了没多久，城堡里便响起钟声，游乐园的广播也传来明快的曲调。工作人员充满热情地宣布晚间的盛装游行即将开始，周围的人们立刻迸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人群中安静的女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左顾右盼，挂怀着为何还见不到人，正在她寻找的时候，游行的队伍伴随着鼓乐浩荡而出。先头的大型花车上有人纷纷跳下，配合着音乐的节拍做出邀请宾客的姿势，同意的游客跟着他们原路返回，之后很快，其他几辆花车也有人陆续登上，更多的人则选择在旁边相随。

女孩站在人群里小心避让，不知该何去何从。正自迷惑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自己逆流而行。她看向这个人的背影，认出是刚刚蒙面的魔术师，及膝的披风掩饰不住身体的曲线，飒爽的风姿自有一股婀娜。

女魔术师领着她出离人群再进入后面的花车队列，她们停在一辆装点华贵的马车前，那里等候多时的侍者演员打开车厢的木门，示意女孩进车就坐。

“请问……这也是她……是金发女孩安排的么？”周围的嘈杂令女孩提高了声调，她有些不敢确定眼前的事也是出自那人之手。

女魔术师轻轻一笑，从女孩发间变出一朵玫瑰，然后和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纸笺一起交给了她：“这是你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能见到她。”说完，她就如来时一般无声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女孩没来得及再问些什么，她乘坐的马车便已开始移动。于是她放下心中的疑问，专注于接下来的路途。

夜，降下了厚重的帷幕，游乐园里的街灯伴随着游行的进度一盏盏亮起。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行进的队伍当中，演员和游客共同将气氛节节推升。入戏的人们自动定位着自己的角色，有人甚至向马车里的女孩屈膝行礼。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望着手中解开的蓝色缎带，展开了那张期待已久的信纸。

“年幼时你曾扮演过我的王子，如今我也想为你遮挡一方。我用玫瑰传情达意，请问，你愿意做我的公主么？”

她握着手中的信不禁涌出泪水，在空无一人的马车里对着那纸言语默默点头。泪珠随着动作由颊边滑落到花瓣，鲜红的颜色因滋润而愈发娇艳。

女孩擦去眼中的氤氲，轻吻着那人的字迹，将今日得到的所有珍宝都小心收好。然后她深深呼吸，换上最纯净的笑颜，准备迎接那位在她心中同样可爱的公主。

游行还在继续，欢闹的队列经过一个广场后分为了三路，其中两路都去往左边，余下女孩所在的那一支转向了直通游乐设施的右面。沿途又有大批游客加入，当最前面的花车走到过山车时，同行的人数已经恢复到之前的一半。

女孩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夜晚的游乐设施亮起了点点彩灯，晶莹剔透仿若琉璃。而游行队伍的到来炒热了这里的气氛，让那些冰冷的钢铁瞬间就有了活力。

队伍又向前走了一段，行至一片开阔地带忽然停止，不断播放着的音乐也随之一变，预示着表演翻开了下一个篇章。

花车上的演员们有序跃下，按照拟定好的位置一一排开。不明就里的人们先是安静下来，接着很快便醒悟，跟着乐曲的鼓点再次沸腾，甚至连那些在游艺设施前排队的游客也加入其中，快乐的情绪如涟漪般一层层向外蔓延。

女孩乘坐的马车被那位扮演侍者的男子打开，他戴着舞会上常见的夸张面具却礼貌周全，躬身后静静伫立一旁，似乎是在等候车中人有所行动。

女孩赶紧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道：“谢谢您的照顾。不过……我接下来该去哪？”

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头前领路。他们绕出人群向游乐设施进发，走过旋转木马和海盗船，看着更多的游乐项目展现在他们面前。男子的脚步没有停下，径直往更后面的地方走去。

视野重新变得宽阔起来，没有了各种设施的遮挡，矗立在远处的摩天轮像出尘的天使一般，星星点点的白灯晕出迷蒙的光影，仿佛只是看着它就能将身后的喧闹抛得一干二净。

女孩呆呆地望着那个缓缓转动的轮盘，根本没发现身边之人已悄然变换。等她回神想要再问问究竟，才惊觉面前的人竟如此梦幻。

这一整天我的状态都不太好。

虽说近一个月来自己都在为今天准备，但我还是忐忑不安，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而我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这种状况。

像是面对重大考试一般审慎地选择出行服装，我猜小夜会穿深色，所以就搭配了浅色。由内到外调整了好几个小时，临出门时已经有些迟了。游乐园的各个地方还需要再确认一遍，我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匆匆离家后，我马不停蹄地直奔游乐园跟那些愿意帮助我的人汇合，简单吃过午饭又在门口的隐蔽处等待。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舒服地令人想起她手心的柔软。我忽然很想念她，即使再过不久就能从这里看到她的身影，我也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内心。

小夜，你何时才会出现呢？我好想现在就告诉你一切……

然而她露面的时候我却不得不赶往下一个地点，之后每次都要快她一步通知帮助我的人，她上了马车后我更是直接赶往摩天轮，生怕排队的人太多，到时候会让她等很久。而在不断的辗转中，我一直在想她见到我后会说什么，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高兴？还是感动。可我怎么也没料到她真的站到我面前时，我竟不敢去看，只会像个笨蛋一样手足无措。

那些无数次的练习好像白费力气一样，努力背下来的词句不知跑到了那个角落。我急切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难道我所有的美好设想都要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再次消散么？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牵起了我。

“那么，最后的惊喜是摩天轮了？”她淡淡地笑容里也有一丝不安，话语中却带着安抚的意味。我怔怔地望着她的脸，奇迹般地恢复平静。左手感觉到她掌心的薄汗，豁然明朗。

原来她也是这般紧张局促，而早已决定要勇敢的我为什么还在这种无谓的地方纠结？

我真是个傻瓜！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她担心？

深深地吸气，再将之前的狼狈全数吐出，我认真地执起她的手，开口问道：“公主殿下，你愿意和我一同乘坐摩天轮么？”

她的眸中跃动着令人烫热的情愫，可我不会再因为害羞而错过任何反应。

她点头，回握住我的指尖，嫣然莞尔的模样仿若春雪初融。

我像是赢得了全世界，与她十指交缠，连衣并肩。昂首阔步时，我望向那辆等待着我们的座舱，心想它此刻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幸福？

座舱缓缓升空，我们在最初的五分钟彼此沉默。她看着窗外，有些害羞，我则选不到一句恰当的话进行开场。视线游移中我的目光被她的吸引，可以肆意欣赏的喜悦令我沉迷。而渐渐脱离了人工彩灯的光影柔和了许多，她的轮廓被修饰得更加迷人。我溺于其中找不到出口，直到她转过来看向这边，我才控制着自己，不要贪恋。

今天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来的！我在心中暗骂自己，然后继续寻找话题，猛然瞥见她手中的玫瑰，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小夜喜欢么？”

她低头瞧着手中的嫩瓣，将花朵转了几圈，说道：“我觉得……还是晨更适合。我的话有点——”

“不会哦！”我打断了她，“在、在我眼里小夜比玫瑰好看！”

她红了脸，我也为自己的直白而两颊发烧。

“总觉得……晨今天很积极呢。送了我很多礼物，又精心准备一切……究竟想跟我说什么呢？”

“那、那个……其实……我、我很…很…喜、喜……嗯……”我在她的注视里拼不出完整的句子，一秒都不到就垂下了头，心里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焦急烦躁。

再这么下去就全都浪费了！我抓住裙角积攒力量，然后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小、小夜！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不知是我起身时太激动，还是说话时太用力，一阵轻微的晕眩让我停了下来。我借着刚才的气势偷瞄了对面，她愣了一会儿便端正坐好，全神贯注的神情让我受到了鼓舞。

我结结巴巴地再次说道：“一、一直以来……都是小夜陪在我身边，让我非常安心。”我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失望，便马上解释道：“并、并不是单纯地要表达感谢……啊、那个，确实也应该道谢，但、但现在想告诉你的不是那种感情……”

我感到胸腔里闷得发疼，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有太多话急着出口才会呼吸不顺。于是我稍稍停顿，免得被情绪打乱了自己的节奏。

这次我一定要好好地说出全部！这样才不负她长久以来的守候！！

“从小开始我们就在一起，虽然我才是年长的一方，但你反而像姐姐一样为我着想。有好吃的东西会多留一点给我，生病了也会提醒我吃药……我那个时候就偷偷下了决心，以后要变得更加坚强，不用你担心，还要尽自己所能保护你，做一个称职好姐姐。”视野中景物慢慢变得模糊，唯有她的瞳眸清亮如昔。我望着她，希望能将感情就这么直传入她心底，那样就算不通过语言她也能感受到我的情意了吧？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没办法做一个好姐姐。无论身高还是其他方面都是小夜比较擅长，甚至有段时间我很自卑，考虑着自己是不是离远一点会更好……”我说到这儿，她似乎有话要讲，我明白她的心情，便伸出食指点住她的唇，说道：“嗯，我知道小夜当时没有那个意思，而且我也很快就明白自己真的很傻。那样认真、执着又沉静的人竟然只为了我一句话就拼尽了全力，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怎么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还记得你在运动会上跑完全程，大汗淋漓地把那个布偶交给我的时候么？我当时忽然觉得它一点也不可爱，因为跟那一刻的你比起来，好像什么都黯然失色。”

我看见彤霞悄然爬上了她的两颊，便禁不住用指尖抚摩，麻痹的感觉瞬间贯通了整个手掌，令我的神智抽离了几秒。

“之后，我越来越无法自拔，贪婪地索求着更多，而每一次得到的结果都那么叫人欣喜……印象中英气沉稳，不输任何人的女孩却只在我面前笨拙又容易害羞，给我的温柔从来就与他人不同……像这样包容我，呵护我的人，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我开始感受不到心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聚集于大脑。我没有时间思考这是不是每个人身处此境时都有的状况，因为我还要打破摩天轮的诅咒，和她一起完成那个直到永远的传说。

“小夜……”

舌头开始不听使唤，是因为我说了太多从未讲过的话么？

“隔了那么多岁月才对你说，真的很抱歉……”

不再是只有你一个人努力，现在的我也可以无所顾忌。

所以你听到了么？

“我……”

对你的心。

“一直……都……”

咚——！！！

一声突来的闷响，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