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择

“所以，又该选择了么……”清银摇摇晃晃地站起，白衣女子上前搀扶，清银却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倒是我过意不去，让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点小事我就自己来吧。”

“清银大人，您别这么说！我没有……”

清银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安抚一个孩子般温柔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分离出来的最后一点善，让你来审判全是罪恶的我，你会为难吧？”

“清银大人，那些不该由您一个人承担！”

“可事情终归是我做的。我推脱不掉，也不想推脱。”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您也已经赎够了您的罪啊！”

清银呵呵地笑，眉间有着自责和心痛，也有着无奈和释然：“对不起……你一定也累了吧？一次又一次，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事……说起来，你也是‘我’，我不该这样蛮横。”

“不、不是的！清银大人，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我一直都知道真正的清银大人是多么温柔！是令我自豪的人！”

清银苦笑道：“可是自己称赞自己的话，不能算数吧？”

白衣女子还想再说什么，清银却阻止了她：“那么长时间都是我在选择，这次你要来选择么？”

白衣女子瞠大了眼。

“既然我们都是‘清银’，你也可以决定我们的命运。再说，我自以为是地让你脱离了这幅躯体，也应该做点什么——”

“您是为了叫我解脱，叫我免于受苦才这么做的！”

“但我经历的事你也看到了，这怎么会是解脱呢？”清银抹去她的眼泪，说道，“你如果不是‘我’才真的不必烦恼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是我的自以为是……你喜不喜欢‘清银’，我怎么能主宰呢？”

白衣女子咬着唇，说不出话。

“对不起，让你也伤心了……”清银努力地笑着，眼里却盛不下那些悲伤与自怨。“绯霞、常渊还有你……我总是在伤害最重要的人……总是在这样的循环里不能自觉……可是，该怎么办呢？”自称为“恶”的黑发清银望着白衣银发的自己问道，“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啊……”

“那么，您真的希望我来选择么？”白衣女子问道。

清银点了点头，白衣女子便给出了答案。

漆黑的走廊像是永无尽头，往前看不到止境，来路亦不知过了多久。

她一步步走，认命般地不吭声，好像自己要去哪儿，那里又有什么都无关紧要。而她也确实没想什么，因为想与不想已没有差别，她只是顺着另一个自己指出的道路继续前进。

这里没有光，一切能被感知到的亦不存在。混沌和虚无是这里的王，凡是进入者都要臣服。

她没有反抗。

是自己选择的，不是么？

所以又何必反抗？

她艰难地在这个找不到方向的地方踽踽独行，不料笔直的路忽然有了一个拐角。

她没有停下，却迎来了更多曲折。当跋涉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顺，路的另一头竟有了光。

彷如从门缝里漏出的明亮，让久被黑暗笼罩的人觉得不可思议。对光明的本能令她费力地推开那扇“门”，等她能够看清一切时，发现自己脚下有一个魔法阵。

黑日白月，和太阳同样颜色的翅膀。

她难以置信地瞧着脚下的法阵，几颗银蓝色的魔法粒子突然从她身上滚落。

那是另一个她在分别前留下，她当时不明所以，现在仍不知用意。不过，银蓝色的小家伙很快给出了解答，它们没入法阵，在波纹中驱散了所有沉暗。

太阳恢复了金芒，月也重现银光。不再被黑色污染的白翼冲破了束缚，如青鸾般抟飞回旋。它们卷起风不断升空，打散了什么又消失无踪。

然后，那里有了人影。

她睁大双眼望着那如献祭般被吊起的人，又看着她被片片洁羽救下。金色的发丝缓缓飘动，赤瞳在她的指尖触及自己的脸颊时瞬间绽放。

“终于…来了……”像是沉睡了许久后的声音十分沙哑，可清银岂会不识？

“我又可以使用自己的声音了……”绯霞捧着她的脸，犹如珍宝，“清银，我有好多好多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