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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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

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的……你说的是……我的同居人，能源维修组的影？”

“嗯，就是她。”书轻描淡写，眼神却十分笃定。一旁的白什么话也没说，不知是不是不忍心，她的目光落在了别处。

被混乱和惊惧侵袭的光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无法相信那个温和体贴的影居然会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她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我……明明相处得那么愉快……！”

“哎呀~你又误会啦！”书左摇右晃，仿佛在表达着否定。“影的本意是想救你，不过……到底算不算救呢？这种事我可不好说。”

“救我？”光一头雾水，“是指我的身体么？”

“不止身体哦~”书咧着它看起来永远都在笑着的嘴说道，“影的要求，或者说契约的内容远远不止于你的身体。”

“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书嘿嘿一笑：“我们还是从头说起吧！如果想弄清影究竟要做什么，那么首先肯定得知道事情的起因。在你目前的概念里，‘旧时代’与‘现代’的划分界限应该是那场毁灭性的战争吧？不过，当我告诉你人们划分出来的‘历史时期’根本就‘不存在’之后，其实这个问题就很容易解释了。联想我透露出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你能推理出什么？”

“我在那场战争中受伤了？”光满以为书会点头认同自己的答案，没想到它却否定了。

“不，你可不是‘受伤了’这么简单……”书说道，“你当时的处境用‘濒死’来形容比较贴切。”

光没有一点印象：“我……不记得……”

“嗯！这是当然啦~”书又大力地倾身，表示肯定。“你的脑部遭到了严重的损害，毫不夸张地说几乎没剩下几个完好的细胞了。身体的其他脏器也在迅速衰竭，虽然可以通过急冻的方式保存你的肉体，不过你的体内吸收了太多武器释放出来的破坏性粒子，想要通过基因层面进行修复或者诱导细胞生成新的器官以替代受损部分变得非常困难。但是，我们可以做到。”

“靠着‘契约’？”光的口吻中有着近乎轻蔑的不信。

书笑了笑，说道：“你可以认为这是契约，也可以认为是契约的魔法，或者说是恶魔的魔法。你能看到银蓝色的魔法粒子吧？”

“那、那是你们的……？！”光愕然地叫喊出来，“怎么会……那明明是巨木的魔法粒子啊！”

“哈哈！到现在你还觉得‘巨木’只是巨木么？”

“你什么意思？！”光紧盯着书，后者却毫不畏惧。

“如果……我告诉你那就是影呢？”

“什么？！”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母语的理解能力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为什么她听不懂书所表达的含义？“影是一个人，她……她怎么可能会是巨木？”

“这当然也是因为契约，或者说是魔法啦~”书耐心地答道，“影的希望，也就是契约中规定我们必须做到的是：要你活下去，身心健康地活下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重塑躯体可不行，没有配套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结构，你很快就会崩溃。而大战之后的一切都变得不宜生存。水、食物、空气……全部异变，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中人类很快就会死亡。如果等待自然界净化，恢复到可供人类生存的情况，远非几年或者几十年就能完成。”

“但……你们不是恶魔么？虽然我无法肯定恶魔和所谓的契约到底是什么，不过听你的描述，你们可以用你们的魔法做任何事，那为什么不直接净化环境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书对光投去赞许的目光，“聪明的女孩总是招人喜欢！”它一边说一边看向自己的搭档，白颜色未变，只是静静地听着。自讨无趣的书叹了口气，不知第几次抱怨同伴的不可爱，接着便认命似的转向了光，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尝试过净化了，效果却不理想。经过净化后的环境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反而更加恶化了。”

“哼，结果只是说大话么？”光讽刺道。

书摇动着身子，“哎呀~哎呀~”地否认：“这可不是我们无能的表现。你们这个世界不怎么重视魔法了吧？高度发达的科技渐渐使人们丧失了对魔法的感知能力，就像没有人信奉的神灵便不再现身一样，即使我们千方百计把魔法灌输到你们的感觉系统，甚至采用这个世界推崇的高灵敏度的科技仪器成像，没有概念和不相信的人也看不到魔法。而我们恶魔，某种程度来说就是依赖人类的魔法感知能力来汲取其所在世界的魔法体系，只要能感受到一点，就可以掌握全部。影虽然和你一样，在这个世界里已经算是对魔法十分敏感的人类了，但是她在战争中受了伤，干扰了对魔法的感知能力。所以，我们只能凭着自己的方式来净化。在缺乏准确信息的情况下，我们的做法和试验没什么区别。而既然是试验，会失败也就不奇怪了吧？”

光对它那套说辞明显不认同，但她并不急于否定。她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影通过和你们的契约将自己变成了巨木，创造出适宜人类生存的条件？”

书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当然，人体分解出来的元素种类远不及自然界中存在的，不过我们可以通过影所掌握的知识进行弥补。只要将科技也视为一种魔法，很多东西就迎刃而解了。唯一麻烦的是分解影躯体后得到的资源十分有限，周围环境中的元素又无法使用，所以最后创造出来的‘现代’仅有你目前认知中的这一小块，也就是巨木覆盖下的区域。至于巨木本身，作为维系这一带生态系统的重要一环，我们注入了魔法，以弥补她在战争中受到损伤的部分机能，同时承担供应能量、调节这片区域自然平衡的责任。”

“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一石一叶……全都…全都是她的化身？”光见书非常痛快地承认，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问道：“那么……那么我吃下去的食物也是么？”

书显得十分为难：“哎呀~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呢？真是……”它摇着身子，好像很不忍心地模样，可嘴上却回答得非常诚实：“是哦！每一个细胞都源自影的躯体。顺便一提，这里的人除了你之外都是按影的意志‘制造’出来的，毕竟要想身心健康地活下去，没有同类及社会性活动可是个大麻烦！”

光根本无心理会其他，在旁观者看来自作主张地安排好所有事情确实有几分强加的意味，称之为自以为是也不过分。然而在自己被书肯定的那个问题面前，这一点就显得微不足道。

不管她吃下去的东西是以实物还是配给餐的形式呈现，全都是由影的血肉而来。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它们咀嚼、下咽……光觉得自己的口鼻中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她本能地开始呕吐，翻身俯趴着的地方很快汇聚起了一小滩水渍，其他的就再也没见她吐出来过。

狼狈伴随着不规律的大口喘息声持续了一会儿，几次发着金属音的咳嗽过后，光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期间，书一直都在她身边不停地询问状况，她背对着的白也密切地观察着这边。

光一把推开了耳边嗡嗡作响的书，勉强拉回理智。她不喜欢影的这种做法，却发现理由竟不是因为这种强迫式的包办或者那个人近乎恐怖的自我牺牲……她难过、气愤，甚至觉得心疼……即使她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依然阻止不了这些情绪发酵。

没有记忆令她无法将已知的信息拼凑成合理的解释，她不明白影为什么愿意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可她现在很清楚这个名叫影的人对自己没有一丝恶意，能够毫无保留地交出她的一切。

只是……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第几次问出了这句话，朝着书，却更像是在问自己：“她……我们……是不是曾亲密无间？可……就算是这样，也不必……也不必……”她说不下去，哀伤地沉默着，过了一阵，才又鼓起勇气，说道：“她……还活着么？我们能通信……那些信总该不是你们的代笔吧？”

书考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对死亡的定义是灵魂脱离肉体，那么影确实死了。但如果你对生死的概念更广阔一些，或许也可以认为她没有死。”

“没有死？！”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说的‘没有死’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恶魔，与人类签订契约是我们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就没人喜欢白干活，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总得拿出点什么作为支付的筹码吧？”

“你的意思是……灵魂！你们要的是影的灵魂？！”光仔细分析了一下书在述说死亡定义时的句子，得出了这个结论。书特意点出了灵魂，说明这是他们很在意的东西，而结合之前透露出的信息，除了灵魂，恶魔应该还想要得到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只不过影的伤破坏了他们的目的。

光看着对方，没有将这一点说出来。她静静地等待书对前一个问题的回答，然后再伺机而动。

书嘻嘻地怪笑着，声音阴险尖利，非常刺耳：“你说的没错，不过说‘目的’什么的……好像我们强取豪夺一样。恶魔可是很讲原则的哦！重构一个人的生命，分解躯体，架设合理的社会环境与自然环境……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容易事吧？但是和我们签订契约之后，我们全都实现了！只是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代价并不亏啦~”

“不亏？”光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们与我所以为的‘恶魔’概念相同，那么你们到手的灵魂绝对不会归还吧？毕竟按你的说法，这是工作得来的报酬，对么？”

“哈哈哈哈……小光真是聪明又幽默！”书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被羞辱，光的嘲讽激不起它任何难堪的情绪。它反倒像是得到了无上的褒奖，轻飘飘地在半空中忽上忽下。“说起来……小光你不好奇么？虽然我觉得以你的敏锐和智慧应该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不过没有记忆还是觉得受到阻碍了吧？啊，我特别说明哦～是小影希望在你的脑部机能恢复正常之前不要增加太多负担。你知道啦！战争啊，死亡啊……总是会带来心理上的影响，为了让你早日康复，我对这个提议可是举双手赞成的！可惜我一只手也没有，但你肯定想不到我有多么认同！”

光看着它噼里啪啦地说着，面色沉郁。她确如书所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亦对影救自己的缘由十分好奇。从书的口中她仅得知了不得不签订契约的客观因素，但感情上呢？

影用她的身躯和灵魂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若梦是日有所思的夜间投射，那么这个耗费了影整个生命的“梦”又投射出了什么？

不难看出影和自己的关系一定很好。无论是“梦”中营造出的融洽氛围，还是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取自己能活下去的做法，都说明了这一点。只是光不明白，或者说她可能不“记得”，她们之间是否还存在着更深的情意？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会和恶魔签下契约？

“说了这么多……小光，你想不想见见影？”书四平八稳地抛出问题，音调中有着无法名状的诱惑力，仿佛什么词句在它嘴里都能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话语，而内容也更是如此。

至少对于光来说确实如此。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理解什么叫“恶魔的耳语”，尽管书并没有凑到她的脸旁，声音也算不上低，但是她却不想拒绝。因为那是她此刻最迫切希望能够发生的事。

于是，恶魔笑了，或者应该说它一直在笑。只是那张看起来就阴森诡异的嘴角还含着一丝什么，微弱地显现然后迅速消失。

“怎么样？小光很想见她吧？”书自信满满。

光知道是自己给了它底气，但恼怒和计较于事无补。处于劣势的她需要做的是绷紧神经，飞速地思考对策，否则不要说脱险，恐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恶魔拖入更加黑暗的深渊。

“你会这么大方？”光觉得书似乎还有什么圈套，便谨慎地问道。

书啧了两声，幽怨地说道：“我一片好心啊！怎么总是被当作别有用心？不能因为我是一本能开口讲话的书就歧视我呀！”

光不为所动，冷静地看着它一个人表演。

书丝毫不感到尴尬，它自如地收回表演，然后说道：“来吧，小光！告诉我你的选择吧！”

光抬眼看了看书，又把视线移到白身上，她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要见她。”

“哦哦！给出答案了！”书蹦蹦跳跳，嘴里还“啦啦啦～”地唱着歌，仿佛在庆祝着什么仪式顺利完成。不过无论是另一边的白，还是现场的气氛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就连它口中哼唱的调子也渐渐失去了欢快。

“既然有了结论，那么……小白，该你献艺喽！”书跃到白的身边，似有期待地望着她。后者毫无波澜，平静地靠近光，接着就抬起了右手。

带着一丝暖意的纤长手指如钩爪般钳住了光的头面，力道却轻柔得令人一怔。光想要透过阴影间的缝隙看清异色瞳中的情绪，一股如磁石般的吸力则从白的指中涌出，阻断了她的视线。黑色的电流样魔法迅速刺入了头颅，光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间好像并不太长，光睁开双眼后没有感到头晕或者像之前那样浑身酸软。她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发现自己没有躺着，而是令人惊讶地站在一小块草地上。

眼前的景物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她周围半米的范围内视野稍好。她像是被舞台上的一束追光照射着，光亮之外的一切都因昏暗而变得朦胧。

这是什么地方？

四下搜寻无果，光便开始思考起来。

恶魔不是说要带自己去见影么？为什么自己却出现在了这里？

“原因很简单……”尖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光循声望去，书和白悄然立于她的身后。“目前你只能在这里见到影了。”

光不明白书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也并非全然不解。影的身体已经被用于构造那个“梦”，分离出来的灵魂肯定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形式存在着。她再次环顾这个地方，一边努力地分辨一边问道：“影在这里？还是说……她就是这里？”

“哈哈！你的想象力非常丰富！”书夸赞道，“卓越的想象力往往能引导人们开辟新的道路，同时也会从某种程度帮助人们理解超出认知的事物。”书顿了顿，然后开口道：“如果你愿意这样想，那么就可以这样理解。用你选择的方式来阐述，交流起来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误会，你说是么？”

光皱了皱眉，知道书这样说大概是为了降低自己的防备心。不过看书的样子似乎也没把这件事当真，它仿佛早就猜到自己不会因为甜言蜜语而掉以轻心，这么做倒像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如它所愿。

结果，它猜对了。而这令光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她？”光严肃地问。

书侧着身子想了想：“嗯——恶魔的契约是终身制的，只有在立契人死后我们才会收取作为代价支付的灵魂。影的灵魂虽然没有了赖以依存的躯体，但这种情况并不能视作‘死亡’。她现在的状况并非是由于其他外力破坏导致，而且以她的身体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区域也一直存在。只要将这片区域视作她的肉体，她其实还是整全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恶魔也挺通情达理的？”

光的神色未变，小心地提防着。对于书最后的一番自我辩解，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尽管她确实缺乏有关恶魔的权威知识，不过现在的状况已足够说明一切。

会创造出这种利用人类不合理欲望，夺取灵魂契约的家伙怎么也不可能和“通情达理”扯上关系。即便他们洞悉人性，手腕高明，肮脏的目的也只会令他们更加不堪。

神与恶魔仅有一线之隔，而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并不是区分他们的标准。

对神学与恶魔学少有研究的光本能地如此感觉，仿佛这些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无需后天再多修饰。

“所以，这里寄宿着她的灵魂？”光不想跟它再兜什么圈子，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书向前倾了一下身体，说道：“嗯，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确切地说，这里是影灵魂的化形，我们只是用魔法带你进来了而已。”

“那么，我怎么见她？”光耐着性子发问。

书却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我就没办法回答了。”

“你们不是签订契约了么？！”

“是这样啦！但是那不代表我们是主动方哦！真正做决定的是影，我们才是听命的那一方。当然，造成影目前这种非正常‘存活’方式的的确与契约有关，可我不是说了么？影没有‘死’，所以你能不能见到她自然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你们之间的感应才是关键！”

“你的意思是……她愿不愿意见我？”

书高兴地裂开了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小光真是一点就透！来，我们抱抱～”

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它，然后喃喃道：“我要怎样与她交流？才能让她……让她出现？”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试探着前行，迷茫而苦恼的眼神中掺杂着些许不安。她自语一般的问话没人回答，骤然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她的赤足与草丝摩擦的声音。

光亮仍然追随着她，外围无边而又沉重的黑暗也紧密地包裹着，不透一点缝隙。她搜寻着，渴求着，变换方向却始终不愿放弃，终于，她好像看到什么，止住了脚步。

惊喜、忐忑，甜蜜、哀伤……快速更迭的情绪从她的眉宇间涌出，最后却凝固成了苦涩与心痛。它们伴随着令人难解的笑容，将感情又导向了一种执着。

她敛下目光，微微低头，像是沉思着什么，又好像在消化得知的一切。过不多时，她抬起了眼，转身望着后方的白，清明了然，如同换了一个人。

有千言万语，但说不出一字。

她只是瞧着她，笑，而传达着坚毅。

白似有所动，拢眉细思，终究没有回应。

对面的人闭上眼，嘴角努力牵往释然，可握紧的左拳还是暴露了不甘与深深的自责。

被关在眼帘之后的东西是否更加复杂？

不容人溯源，光像是躲避什么一般急急开口，结果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分辨不出内容。

她恼怒又失落，叹了口气，却很快调整过来，重新看向白，说道：“我都知道了，所以……继续吧。”

“你都……知道了？”白有些疑惑。她不清楚光与影是怎样交流的，但以光现在的状态判断，她觉得光不仅知道了自己所知的全部，还弄懂了很多连自己也不明白的问题。

另一方的光则依然笑着，她瞄了一眼书，后者一反常态地安静，一贯夸张的咧嘴丧失了平日的毛骨悚然，冷峻得竟有几分黯然。白晶一样的双眼中闪过几缕激烈的情愫，不过很快就被掩饰掉了。

“我都知道了。”光重复了一遍，神情已归于平静。她走到白和书的身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头说道：“继续下面的事吧！”

白一头雾水。她扭头用眼神询问书，但搭档却没有给出任何反馈，让她不得不开口问道：“你指的是什么事？”

“契约。”如同渴望尽快结束这种煎熬一般，光干脆地说道：“我要和你们签订契约。”

“为什么？！”白死板的表情因这句话而松动，脸上溢满了诧异和不解。

但光此刻竟显得毫无波澜。她瞧着白，轻轻摇了摇头，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你们不是希望我也签订契约么？”她把目光移到书身上，继续说道，“一步一步地引导，看似含混不清的解释里却把契约的事说得很详细……这样做不就是等我知道始末缘由，好和我订立契约么？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吧？毕竟……毕竟你也是恶魔。”

白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她沉着头略微思索，然后便问道：“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光盯着那对异色瞳良久才缓缓发声：“我希望你能让我见到她……真正的那个‘她’。”

“只有这一个愿望么？”

“嗯，我只想见到‘她’。”

“代价是你的灵魂，我们会在你死后——”

“不，不必了。实现这个愿望你就可以取走我的灵魂。”

白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发现她并没有开玩笑，便以目光询问书。待书面无表情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白就展开了漆黑的魔法阵。

“立契人，请确认接下来在你脑中出现的每项条款，如果没有问题，请点头示意。”白边说边将契约的细则输进光的大脑，过不多久，对方就表示了同意。

“如果没有异议，契约就成立了？”

光点了点头，收回自己不舍的目光，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