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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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10？”总指挥长有些意外，我听了也大吃一惊。

常渊哥则镇定自若，他再次肯定道：“不错，正是原代号为F6的G10。”

“理由呢？”总指挥长问。

“您既已知道我和G9的关系，那么G10的情况想必您也十分清楚。我们三人在之前的学习及实践课中经常被分到一个小组，彼此非常熟悉。长期的配合使我们研究了一套自己的指示标记和追踪辨别技术，但如果一个人留下这样的标记，必须同时有另外两个人的魔法才能解开。以属下的愚见，目前这种状况G9没有理由不留下标记，而我和G10都在现场的话肯定能大大提高搜救效率。”

“你说你们自己设计了一种标记？”总指挥长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地问。

常渊哥审慎地答道：“只是不懂事时的产物，不过对于现在来说应该大有助益。”

总指挥长陷入了思考，这时，搜救队抵达了事发地点。为首的队长向总指挥长简单报告了一下当前的具体情况，接着就开始分别进行救治伤员和搜救前的准备工作。

“负责搜救的人员先等一下。”总指挥长打断了搜救队长和G小队部分成员的对话说道，“等G10也抵达后你们再一起行动。”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于是，我一边感激地接受命令，一边冲出了帐篷。

由空中赶往坐标地点的半途，常渊哥迎着我而来。我加速飞到他面前，两人悬在半空交谈。

“伤不要紧了么？”常渊哥瞄了一眼我的手臂，然后又仔细观察着我的精神状况。

我从腰后的收纳袋里取出一瓶药水递给他，说道：“我的伤治疗过了，你才让人担心吧？”

他瞧着我缠了绷带的手还能灵活移动，神情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接过药水道：“我也是皮肉伤，只是被火燎了一下，不要紧。”他说着拔下瓶塞，将液体全数涂到了自己的右胸上，结果药水一沾上皮肤，他就疼得呲牙咧嘴：“嘶——唔！爷爷的…配方还是那么管用，就是……太疼了！”

我赶紧拿了手帕给他，说：“知道疼下次就别受伤！怹的方子是疗效好，可我也不希望总是给你们用。”

“哈！你没资格说我吧？”他把药瓶还给我，顺便点了点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按住帕子等待药物渗透。

我抬头看了看他，两人均是苦涩一笑。我叹了口气，收好瓶子，扯下一块布条帮他包扎。

“见到你我安心不少。”他看着我幽幽地道。

我知道他也心焦，便郑重地说：“你没事，我没事，所以她也一定没事！”

他仿佛对我近乎幼稚的的言辞感到无奈，苍碧的瞳眸却又因得到慰藉而浮现了一丝明快。他揉揉我的头，理顺了我颊边的发，然后毅然转身，道：“绝对要把她救出来！”

我“嗯！”了一声，随他冲入了第一爆炸区。

我们在飞往搜救队员待命的地点时，常渊哥又和我补充说明了一些情况，例如怎么发现的疑犯，他们又是如何被逮捕的……我一边听一边分析，从他的描述中感觉到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那些疑犯为什么会停留在爆炸区内？这种可以远程遥控的攻击模式并不需要事后再来现场吧？除非他们出于某种原因要回收爆炸后的残余物，但你在向总指挥长报告时又说没有这种东西……难道他们在你们抵达前就完成回收了？那为什么要和你们发生冲突？再怎么样也应该迅速撤离吧？”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由得看向了常渊哥。

他点了点头，表情亦充满了疑惑：“我们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而且就算是他们有必须重回现场的理由，也不用派5个人来吧？毕竟爆炸后这里就被我们控制了，一下让这么多人深入敌区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么？”

“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人数众多，分出5个人不算什么。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拥有如此规模的组织在举世瞩目的祭典上进行了爆炸袭击后，应该有下一步计划或者后续的动作吧？比如宣战、叫嚣，或表达不满之类的……然而截止现在，犯罪分子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不太符合一般的逻辑。有组织的集团性犯罪会干一票就结束么？”

“确实。”常渊哥接道，“如果第一次爆炸是为了实验抑或有其他打算，第二次爆炸本来是能够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不过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了人数上。一方面，不管是回收什么东西还是检查实验结果都不需要这么多人，单兵作战能力强的话一两个人足矣。另一方面，要是只能靠人数多来完成任务，不就说明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么？那样的话有必要冒这么大风险再回到爆炸地点么？面对警备部队的封锁，凭借一时之勇的人应该会拔腿就跑吧？”

“此外，还有一点也很可疑。”我说道，“他们身上携带的炸药是原本就计划引发第二次爆炸的么？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不过为什么要特意派人回来再安放一次？爆炸前统一安置好，然后再分批引爆不是更安全么？而如果他们回来是为了侦查应该没有必要携带炸药。我们无从得知这种高浓缩魔法炸弹的稳定性，不过我亲身感受过烟尘的二次爆炸，那可不是说着玩的，随身携带不是很危险么？”

正在这时，等待我们的搜救队员出现在视野里，常渊哥便顺势结束了话题：“整个爆炸事件疑点繁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我们还是先找绯霞吧。”

我说了声“好”，就和他降落到了地面。

出发前的准备没花多少时间，我们调整完通讯频段就跟着常渊哥来到绯霞失去联络的地方。街道西北部的房屋受到了爆炸的影响，坍塌后的砖石迸溅到了百米之外，整个区域也是一片死寂。

我和常渊哥站在一大块倾斜着的灰色墙体旁，银蓝和苍蓝两色/魔法粒子共同圈画着一小片砖石。

“是这里么？”搜救队队长约瑟夫走过来问道，“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啊。”

我们两个同时向里面注入了魔法，然后那一小片墙壁就放出了金红色的光。

“这就是你们说的标记？”约瑟夫盯着金红色的太阳问道。在他说话期间，太阳的圆轮和其他七个日焰都逐渐暗淡，唯独西北方的日焰一直维持着明亮。

“是往西北去了？”约瑟夫对此非常感兴趣，扭头看着我们两个。

常渊哥应了一声“是”，又补充道：“确切地说是进入了西北方某处的地下。”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那个明亮的金红色圆轮解释道：“这个日焰低于其他图案所组成的平面，所以G9目前是在地下。”

“也就是说每一个标记都是和本人联接着，并且会根据情况实时改变，而不是只代表了当时的状态？”约瑟夫推测道。

“应该说是G9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常渊哥说，“指示标记可以根据需要制定，可以如您所说仅记录当时的状况，也可以与后面的标记联动，当然，提供的信息也会有多少之分。”

“那这个标记里还有什么？”约瑟夫再次把目光移向了那个金红色的“箭头”，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了。这个标记应该是匆忙设下的，只是为了告诉我们大致的方向。那时她还不能确定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设置成联动式的标记恐怕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希望能根据后面的标记提供更详细的情报。”

“也就是说，现在只能先往前走了？”

常渊哥道：“是，在遇到下一个标记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遵循标记的指引一路来到地下，在交错纵横的水路里不断深入。绯霞留下标记的地方都非常关键，否则我们很快就会被困在这个宛如迷宫般的地下世界。

连续转过两个拐角，我和常渊哥释放出的探测魔法忽然停了下来。它们围绕着水路正中的空间不断盘旋，示意着指示标记的所在。我们两人放出了魔法，几秒过后，一个圆形的苍青色镂空图案悬浮于水面，中间欠缺的正是新月与太阳交叠的形状。

我望着指示标记，知道绯霞的意思是让常渊哥再注入魔力。指示标记是以爷爷喜爱的那本书籍封面为蓝本制作的，日、月代表了绯霞和我，象征常渊哥的时空则涵盖着我们，隐而不显。当指示标记显露出某个人的代表色及轮廓时，通常需要他/她向其中输入魔法以解开更多内容。这种模式也相当于为其后展示的信息进行二次加密，或者有时直接与魔法等粘合，完成一些比较复杂的操作。

至于需要用到常渊哥魔法的情况……

我转头看向他，他也正瞧着我。我们两人心照不宣，同时向标记周围释放了试探魔法，标记所在的冠状面立刻漾起水波，并在末端推挤出电流样的魔法粒子。

“这是……结界？！”

搜救队的某位成员发出了惊呼。

约瑟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看起来更像是异空间。不过……”

“有点奇怪。”与他同为时空国人的队员休斯接话道。

“奇怪？”一个不明所以的队员问道，“疑犯在逃跑时干出什么都都不奇怪呀！”

“休斯指的应该不是这个。”约瑟夫抬头看了看标记，然后转头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做出刚才的举动？”

常渊哥没有立刻进行说明，反而先向指示标记里倾注魔法。随着标记里蓄积的魔力越来越多，苍青色逐渐消退，接着，一个空间隧道的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们之所以会做出刚刚的举动就是因为这个。”常渊哥对约瑟夫队长说道，“我是时空国人，又专修时空类的魔法，单独指定我的魔力大多都是与时空有关的事。”

“那为什么标记会在这里？”休斯问道，“疑犯在逃跑途中使用任何手段都无非是希望阻碍G9的追踪，怎么可能让G9留下痕迹呢？就算疑犯并不知道G9有特殊的指示标记，也应该做一些伪装，防止后续部队来支援吧？现在这样好像是故意要引我们进入一般。”

“我无意冒犯，但……您是担心G9被控制了么？”我径直问道。

休斯愣了一下，还是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开启的空间隧道说道：“这确实也有可能，不过，就一路走来看到的指示标记而言，可以得出2个结论：一，G9还活着，不然指示标记显示的信息不会是这样；二，所有指示标记设置的方式与G9以往的思路基本一致。”

“那有没有可能被敌人利用了？”约瑟夫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们这套标记对外公布过么？”

“没有。这是第一次展现。”常渊哥道。

“从来没被人知道过么？”约瑟夫追问道。

常渊哥想了想，然后说：“我们这套联络方式是在实践课里摸索出来的，过程中我无法保证百分之百没被人看到。不过，我们从未主动对别人说起，这套方式也还在不断完善。”

“也就是说，知道有指示标记，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完全掌握并加以利用了？”休斯给出了他的推论。

我回答道：“应该说这是概率最高的情况。”

“那么，接下来就需要我做出前进还是后退的决断了？”约瑟夫插着腰，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调节有些凝固的气氛，“当队长可真是个麻烦事！”

大家都明白他的用意，便顺着他也说了几句玩笑。于是约瑟夫就又“恢复”生机，趾高气昂地说自己要请示一下总指挥长。

“神气什么啊！结果还不是要汇报！”队员笑骂着，约瑟夫却像没事人一样打开了通讯频段，只是他做出的不是什么请示，而且基于现状拟订的营救方案。

总指挥长听后又对我和常渊哥进行了问话，了解过全部细节就批准了我们的行动。我们按照约瑟夫的计划分成了两组，一组进入隧道，另一组则留在结界外负责侦查和接应。

“你们两个要一起进去么？”约瑟夫没有强制分配我和常渊哥的任务，只是询问我们的意愿。

我和他彼此对视，谁都不想留在这里。

“别又说什么‘有专精时空魔法的人在后方会比较踏实’，我们上次说好的吧？再一起出任务时就让我打头阵。”常渊哥先声夺人，叫我措手不及。

我有些愧疚，每次都让他周全，确实也该轮换一下。然而思及隧道那边的绯霞，我便不能妥协：“常渊哥，这次不同以往，容不得半点闪失。老方法或许不如人意，但却是我们都熟悉的稳妥方案。”说完。我发觉自己的语气好像太过严肃，刚想再说些什么，常渊哥却笑了。

“希望你到那边也能像现在这么冷静。”他拉过我的手腕，在左侧小臂内惯常的位置上画了一个符文，接着又指了指自己前臂上同样的纹路，正色道：“我要做的准备都完成了。最后还是那句话：你们没有平安，我就会一直等待。”

我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方才领悟。虽然我们都不会放弃，可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到时若真有不测，以我的性格难免冲动。而他这番话便像与我为约，因为只要知道还有牵挂，我就会想办法回来。

他深知我一定会守信，亦如我清楚他有多害怕失去我和绯霞。

所以我不再多话，向前迈步，停在他的右前方，然后合手静立。

而他也闭上了双眼。

这是我们每次出战前都会进行的仪式，尽管我们之中有一人不在近前，但两人仍然空出了她的位置，如她同在。

“愿神明保佑一切顺利！”

“愿神明保佑一切顺利！”

我们虔诚祷告，然后各自转头。

水路并没有出现在空间隧道的另一端，与那边的通讯也一起被隔断。还好我和常渊哥有符文联接，因此魔法和话语之类都不受阻碍。

释放出的探测魔法如彗星之尾徐徐拖曳，苍青与银蓝两色粒子并排而行，看不到头部的踪影。我们几人马不停蹄，走了很长一段才又看到指示标记，不过上面显示的信息却不太妙。

“L1、α5，G9已与敌方交战，我们很快就会抵达现场，申请进入攻击模式，完毕！”我边说边照指示标记的要求注入魔法，标记马上化成一束金红色的光向前飞驰。

“L1收到！允许攻击，优先解救目标。完毕！”约瑟夫话音一落，我就握紧武器冲了出去。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当时的绯霞，被众多后来才知道是那家伙分身包围的她，迸发出了一种疯狂而又冷静的愤怒。

她在防守，但不放过每一个可以攻击的间隙。日之国的法术最消耗精神力，一般都会有较长的发动时间，越是能量高的法术越是如此。然而，她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释放那些致命招数拼命催动魔法在体内高速回转。过度透支的身体汗如涌泉，皮肤也像被揉皱的纸，干瘪而浮凸着青筋。

我立刻放出群体魔法，趁着那些分身手忙脚乱的时候在绯霞外侧建立起了结界。她原本的金红色屏障已经千疮百孔，仿佛再有一下，她就得开始肉搏。

“通报：G10抵达战场，G9存活！敌方目测10人以上！坐标校准完毕，请医疗兵迅速前来！重复：敌方10人以上！G9存活，请医疗兵迅速前来！”我看着眼前一个个如墨团般的“东西”不敢分神，他们从黑雾中伸出的手臂快得叫人看不清出招的动作。而正当我发愁怎样才能把收纳袋里的药水交给她时，她的气息来到了我身旁。

我瞄了一眼自己的左边，她拄着法杖大口喘气。我赶紧掏出三瓶药水递给她，然后说道：“体力恢复剂至少分三口喝完，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太急。”

不料，在我说话的短暂时间里，那些墨团已经在我的结界上制造出了裂痕。

“这些……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破坏力？”月之国的法术善于防固，特别是与自己炼化的武器结合后会加深防御性能。我自小便在爷爷的教导下修习此术，即便不通过武器强化，制造出的结界也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他们轻轻松松就突破了我的防护，这可不容乐观。

我没时间考虑自己和他们的魔法等级相差多少，眼前的状况仅容我对结界加固。当魔法通过我的银刃剑再次传入结界时，我们面对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这些……是那个家伙的分身。”绯霞说道，“但是…我分辨不出……哪个是本体。”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我看着她的样子稍稍安心，可目光一调回到那些家伙身上就又紧张起来。他们攻不破结界便一个个贴到了外壁上，以惊人的分裂速度填满了整个结界。

“这个时候就不要管本体了，先逃出去再说！”我无从得知这些家伙的目的，不过本能告诉我不能再等。于是我赶紧把左臂递到绯霞面前，同时通知常渊哥准备空间转移，并让救援小组撤离。

绯霞犹豫了一阵才向我手臂上的符文里注入了自己的魔力，我一时猜不出她有什么顾虑，但有了她的魔力，常渊哥就可以更快地完成转移。只是这些家伙似乎打算鱼死网破，就在常渊哥快要建好通路时候，他们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结界被炸掉了一半，我立即用魔法激起强风，吹开爆炸的气流和危险的烟尘，但是有两个分身还是从缝隙间冲到了我们面前。

我奋起抵挡，绯霞也努力防御，结果这两个分身只是虚招，还有一个墨团正从半空中落下。

“炸弹！快躲……”

绯霞尚未喊完，一阵强光就从墨团中迸溅。我只来得及抬手对准，爆炸发出的热焰便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