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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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水无痕，眨眼间就流走了一个多月。白的魔力已经完全恢复，不过芙莲娜仍旧以“体内积累的疲劳尚未消除”为由，让白继续处于修养状态。白自然不会甘于认命，辩不过医生，她就把目标转向了空。最后，在她连续多次的争取和保证之下，敌不过软磨硬泡的空终于同意她去处理一件简单的事情。

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么会不清楚？白从空的书房出来就皱着眉。她知道自己闲下来的这段时间积压了很多事，偶尔遇到空和长老派来协助的人，总能看到他们忙忙碌碌的样子。但只要有芙莲娜的“医嘱”在，空就绝不会答应她碰任何一张公文。

“怎么了？空交给你的事很无聊么？”一同前来而等在门外的黑凑了上去，她留了半米的距离，然后停下。

白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神色不太自然。自那夜之后，她便无法与黑对视。这个人的红瞳深如鸿渊，稍有疏失就会陷入其中。而纷扰纠缠的情绪令人说不清这种心思因为什么，是怕黑又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还是担心她自己会怎样？

白明知这样不合礼数，但仍旧忍不住侧开了脸：“也、也不是说无聊……我……嗯……没什么。”

黑由着她支吾，毫无怨言地包容着这种别扭。不光如此，在其他场合她也进退有度。比如她从不会主动出现在涉及时空和光明两族事务的谈话场所，如果她恰好在，只要白稍稍显露出不愿意，黑就能找到一个完美的理由走到远处，静待白与其他人交谈结束。这样的行为不由得引人猜测，难道所谓的“契约”就是成为别人的仆从么？

白认为答案当然是“不”。

但不是的话，她的行为又该怎么解释？

惊讶和不解一直是她带给自己的感受，事到如今，白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

“如果不无聊的话，你为什么这副表情？”黑忽然伸出食指定在白的眉间，“还是说皱眉是你表达有趣的特殊方式？”

“我才没有这么奇怪的方式！”白不觉冲口而出，说完又被自己的激动吓了一跳。这个人总能轻易挑动她的神经，一举手，一扬眉，便足以搅得天翻地覆。仿佛自己的弱点尽在她的掌握，而这种感受任谁也不会痛快。但反观麻烦制造者则气定神闲，琉璃一般的红瞳中蕴含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在她面前会失常？

白烦闷地移开视线，转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生气的并不是黑那副吊儿郎当，近乎轻浮的模样，只是……

自己是怎么回事呢？

黑从她身后跟了上来：“那么，现在是要去执行空大人的任务了么？”

白叹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件事不急，现在先回去。”

黑说了句了解，便不再多问。

或许这样的态度才让人产生误会吧？

白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交错，心里暗暗思索。

体贴幽默又非常积极……这难道不是追求意中人时才会展现的姿态么？

白想起小说中描写的情节，感到十分困惑。

由于附近小镇在祭典中要使用特殊调制的圣水，空将这个任务交给了白，不过具体的调制过程并不需要白参与，她只要把圣水带到镇上就可以。空本打算亲自为凌晨起行的两人传送，但前一天晚上临时有事，他只得作罢。白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空说了句不必担心便匆匆走开。白见他的神色正常，也就没再追问。

就这样，在祭典当日的黎明前，白和她的看护踏上了护送圣水的行程。

“你不带着书么？最近你们好像都没在一起。”白看着送行的法师点亮了法阵，忽然向黑搭话。

黑瞄了她一眼，嘴角晕开了笑：“你很在意么？只有我和你。”

白皱起眉，两颊却染了红：“我只是很好奇！你们……你们不是‘搭档’么？”

“带着它很不方便，还要进行隐身什么的……而且，就我们两个不好么？”黑眯起眼，慢慢靠近，不料转移魔法刚好在这时启动。短暂的失神令视线有些模糊，再次看清黑的眉目时，白几乎全身都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她们站到了一条笔直的黄土路上，两旁鲜绿的草甸正摇动着嫩叶准备迎接第一缕阳光。渐渐转换为浅色的天空把光带入世间，洒下的明暗雕琢着万物的立体感。然而白的视野早被那对红瞳占尽，身边的一切于她都丧失了感应。

“……还是说你……”

刹那间，云气激烈地翻涌，风嚣张地掀起白宽大的斗篷，将那身华美正式的法袍吹摆得几欲脱离。她望着黑随风舞动的银发自脑后飘散至前，纤长的发丝仿若触手可及。

她张口想问黑究竟说了什么，但疾风过后，黑已将目光移到了她身后。接着，整齐的脚步声徐徐而来，负责迎接圣水的圣职者走出了城门。

“白大人，您辛苦了！”为首之人欠身行礼，恭敬地向两人问候。他们穿着统一的苍青色礼服，精致的刺绣描绘着时空一族的传统图案，同色系的暗纹华贵而庄重。“感谢您为今年的祭典护送圣水，我们由衷地欢迎您并祝愿您能享受这里的一切。”

白点了点头，收起先前的情绪，面容严肃。按照空告诉她的流程，进城之后祭典就会开始。然而她的心却突然感觉空空荡荡，似乎本应存在之物被什么人无情地夺去。

是因为那句自己没有听到的话语么？

还是风起时她红眸里的那一缕哀伤？

白想要甩掉这些莫名难过的情绪，专心于眼前，也恰在这时，领队的圣职者再次开了口。

“那么，就请两位随我来。”圣职者退行三步，其余六人亦跟着分列左右。他们垂首站立，以待二人通行。白决定不去多想，然后迈开了步伐。

晨曦的阳光冉冉攀上高墙，再过不久，它们就要造访镇东的广场。盛装肃穆的人们列队多时，随着仪式主司的宣令声，广场四角的楼宇同时升起了一束束蓝光。苍湛的颜色缓缓下降，于半空中组成了自远古流传下来的图腾。人们虔诚地仰望，接着，一条写满祝祷符文的道路从图腾的中轴线上延伸出来。

白擎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在西面的露台上等候。她走上通路稳稳前行，沿着逐渐抬升的坡道一直踏进图腾所组成的平台里，静待仪式的下一步。

“硿——硿——硿——”

三声悠远清正的钟鸣回荡在广场上空，众人闭目齐颂：“愿此身此心常侍吾主！”

白则朗声回道：“青空浩浩，亘古长耀。”她余音未落便用魔法将圣水送至高处，瓶身甫一遇阳光，外壁就如春雪消融，洒下点点雨露。水珠泛着虹色在无伴奏的圣歌中同阳光一起遍浴全场，注入神职者手捧的容器里，很快就被细瓷吸收。润泽如玉的浅碗上迅速形成了一层七彩光膜，当魔法消散后，澄澈的圣水盈满了每一个容器。

白诚敬地聆听着圣歌，身上纯白绣金的礼服映着太阳的颜色。她冰蓝的眼眸微微低垂，容姿端丽。柔和的晨光里，那头金发更衬得她宛若天人。

歌声渐渐止息，陷入宁谧的广场洋溢着安详。当仪式的主司再次开口，气氛却为之一变。

“环镇庆典正式开始！让我们致伟大的时空之神！！”

“致伟大的时空之神！！！”

热烈的高喊震耳欲聋，欢快的鼓乐掀开了祭典的新篇章。巨大的反差令人吓了一跳，若不是空曾对白讲解过祭典的情况，她大概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样狂欢一般的敬神方式她是第一次参与，虽然有些不适，但入乡就要随俗。于是白按照流程走回广场西侧的露台，行至半途却倏然发现，黑竟立于道路的尽头一直望着她。

阳光濡润着她的脸，那双赤红的瞳眸在苍青色礼服的映衬下显得宁静而平和。仿佛她生来便是要这样注视自己，又好像凝望只是她的职责。

白停下脚步，不知该怎样才能镇定地走向她，再从容经过。她偏过头，想躲掉这份炽烈，可视线扫到其他人，又觉得不能耽搁。责任和气氛共同推动着她，白咬咬牙，还是选择前行。

慢慢升起的太阳一路跟随，将朝霞与温度抹上了她的脸颊。掩不住的霞红和烫热令信奉光明的守护祭司不禁怀疑，莫非这是来自神明的试炼？

白努力保持挺拔，不想让旁人看出什么，而恰在这时，黑突然向她伸出了手，眼看仅剩几步就能结束的距离一下子又提高了难度。

白有些僵硬，好似手脚都跑去听了那个人的话。偏偏这个举止轻佻，莞尔浅笑的人目光异常认真，如果狠心拒绝，倒显得自己罪孽。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那么多人，稍有疏失就会愈加尴尬吧？

没有办法，白硬着头皮送上了自己的指尖，结果她不但包拢了整个手掌，还把笑容散得那么肆意！

“欢迎回来，公主殿下。”

潮热的气流熏得右耳发麻，明明只是一个拉近，为什么要添了这么多小动作？

白及时调整，才没跌进她怀里。然而想要生气，又没胆量抬头，自己面上的颜色肯定会暴露吧？

“我是守护祭司！不是……什么公主……”

这近乎苍白的辩词听来犹如撒娇，于是白推开黑的手，好让自己显得强势。

黑自然地收回臂膀，继续话题：“那么多人都把你当作守护祭司，我倒想让你成为我的公主……但不知你愿意么？”

白背对着她，不敢转身。她不清楚“公主”是什么，可黑的言语太过暧昧，即便明白也无法回答。

“马、马上就要进行下一个环节……该下去了！”白逃也似的扔下一句，加入了离场的队列。

快速交替的脚下节奏远比不上心跳的律动，嗡嗡作响的脑袋也分析不出暗藏的含义。她并不想做无礼之人，说煞风景的话，但她尚弄不懂自己又怎能轻易回答？

环镇游行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落，由圣职者引路的队伍将圣水、鲜花和欢笑洒遍了城镇的每一个角落。夕阳西下，人们于镇西的广场上排列，在仪式主司诵读了赞美诗后，日间的祭典正式结束。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情的方式致敬神明！”

镇长洪亮的声音引来人群的沸腾，在山呼过后，大家有序地散开。广场周围的店铺早已准备好摊位和吃食，啤酒、烤肉、鲜蔬、果品……丰富的食物混合出令人垂涎的香味，而一整天都沉浸在游行中的人们很快填满了所有空位。

餐饮店铺里觥筹交错，镇民以享用的方式表达着对神的感恩。广场中央的篝火旁奏响了音乐，轻快悠扬的曲调也引来无数人随之起舞。有人成双，有人独步，更有一圈人围成一个巨大的圆阵将前者环纳其中。他们脚尖旋转，动作随性，每一个人的神情都表达着发自内心地喜悦。

参加日间祭典的圣职者们没有立刻与民同乐，他们先将各种器物收拾妥当，然后才换下礼袍。还有一小部分负责善后和警戒的人直接回到了岗位上，虽然有些可惜，但没有人对此抱怨。

白同镇上的几位要员一起下了高楼，不过谁也没有邀请她和黑一起用餐，反而极力地推荐两个人自由行动。

“我们镇的祭典就是要亲自体验才有趣！”镇长自豪地挺起胸膛，“白大人不要客气，觉得哪里好玩请务必试一试！”他身旁的圣职者们也跟着点头，热情地推荐着只有祭典当天才能品尝到的美食。

白认真地记下每样食物的名称，那架势仿佛要吃个遍。不过，黑知道她这么做只是性格使然，吃食于她并没有特别的吸引力。而镇长和圣职者们也不讨厌，说完就挥手离开了。

白目送着他们走远，回身时，面对气氛不断攀升的广场感到一丝迷茫。

接下来……该做什么？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人显得手足无措，一会儿望望左前方的油炸摊，一会儿又瞧瞧右面的糖果店，不知选那一个才比较合适。

“这边有祭典特饮，那边是多汁烤肉……看来白大人也很犹豫……那不如全买下来好了！”黑像是被食欲支配了一般，眼中闪烁着光芒。

白听了却拼命摇头：“不不不……不可能吃完！”

黑见她一板一眼，不禁笑出了声，清爽的音调听起来十分悦耳：“你放轻松！我开玩笑的。”她一边说一边向前迈了一步，然后转身邀请：“东道主都发话了，我们也开心一下吧？”

背景中的广场很嘈杂，喧阗之声从四面八方袭来，挤得耳朵没有一点缝。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奇迹般地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而光线任意地投射着，正如这里的气氛热情高涨。她们站在角落，于明暗之间，黑的面容被抹得模糊。银发边缘因暖光晕出一层浅橙，赤红如玉的瞳眸里流转着淡淡的温柔。

白无视了那个渴望自己勾揽的臂弯，低了头，不说话。她越过黑，留下拒绝的背影，缓步向前。

黑望着她走入光中，披风上的细小绒毛映着明亮，柔化了她的轮廓，那本就瘦削的肩膀仿佛就要消融殆尽。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还来不及行动，白忽然停了身。

她微微偏头，视线只看着右方的地面，冰蓝色的眼底第一次泛起情愫：“今、今天辛苦了……天黑了……吃点东西吧？”

磕磕绊绊的话，说完后又摆正的头，还有因为某些心思而快步离开时的小动作……然而再怎样隐藏，黑仍然看到了她耳尖的绯色，于是先前的那些挂碍也不得不放下。

仰望天空，墨染的夜幕上星光寥寥，皎洁的白月也被灯火夺取了璀璨。黑无奈地收回目光，重新锁定那个想要守护的人，定神时却发现原来白并没有走远。

她不时地偷瞄这里，像是确认着身后为何没人跟上。当视线撞上自己又匆忙撤离，狼狈得有些可爱。

但黑垂下了眼，忽然觉得心痛。

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再抬眼时，她不得不在唇边漾开了掩饰的弧度。

“白大人说的不错！时候不会等人……我们及时行乐吧！”她一边说一边迈步，走至白身旁，面色已恢复如常。不敢直视她的白自然没察觉异样，她点了点头，就同黑一起进入了人群。

她们品尝了口味独特的祭典特饮，初入口时微微苦涩，最后却会回甘。这如茶与牛奶混合的液体白十分喜爱，她一连喝下两杯，满足得眉飞色舞。不知是不是感染到这里的气氛，她连走路都开始轻轻地颠步，等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人，又赶忙压下动作，假装想抿一口杯中的饮品，没想到里面空空如也。

黑接过空杯，然后塞入一个新的。她看了看前面，提议转战下一个摊位，对于刚刚发生的那点小事全然不讲。

白瞧着自己手中的液体，几不可辨地点了下头，再次啜饮却发觉味道已大不相同。

多汁烤肉、奶酪酥团、鲜蔬脆饼、什锦焦糖……白跟着黑吃了不少东西，量虽不多，但每一样的口感都令人难忘。白不知这些食物里加了什么佐料，好像总有一种特殊的调味品让人眩晕，仿佛喝下了甘醇的美酒般微醺似醉，瞄向黑时也总觉得心跳加速。

两人一前一后，从不曾并排。她们拐进一条小巷，以为能抄个近路，不觉竟走进了一个居民小区。三四层的建筑围着一块空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喷泉和几张长椅。由于人们都出来参加祭典，这里没有一点灯火。漆黑和安静仿佛自成一个世界，外面的明亮和喧嚣如潮水般退远。

白停下脚步适应着黑暗，等发现前面再没有出口，便对深入内部的黑说打算离开。

黑犹自独步，对白的话充耳不闻。得不到回应的白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去。

突然，黑止住脚下转回身，提高音调问道：“白见过烟火么？”她沉柔的语声悠悠传到，四周折返的回音又添了几分空灵。

白眨眨眼，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你说的东西，这里没有。”随即又追问道：“那是什么？”

黑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魔法光球便出现在白的近前。

柔和的浅黄色/魔法只有鸡蛋大小，圆润的样子如刚降生的幼崽。它在半空中一浮一沉，模样惹人怜爱。

“在其他世界，人们会用火药和一些金属粉末来制造烟火，除了这样的球形，还有许许多多的样式。”黑一边说一边推动光球，左摇右晃的小家伙像是尚未学步，努力地向着白的方向却还是东倒西歪。

白不忍心地接住了它，它感恩似的，轻轻蹭着白的手。

“人们将不同外形的烟火点燃，使其跃升空中……”黑抬了抬手指，奶黄色的光球便打着呼哨飞向夜空。等行至比屋顶略高的位置，光球突然怒放。“然后它们就会像这样开花。”

炸裂的颜色在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散落的魔法粒子如彗星之尾，划出一道道短痕。它们勾勒着光粒的轨迹，在下坠中消失不见，留下一瞬间的美，刻在人们心中。

白凝望着，惊艳于烟火的炫丽，迟迟不能回神。胜似星辰的景色总是叫人留恋，但短暂的时光又好像诉说着美景难长。

盛放过烟花的天幕已重返阒然，转换的迅速拉长了这份寂寞。怅然若失的情绪映在白的眼底，正在这时，一个暖黄色的光球进入了她的视线。

小小的圆团仍旧不太稳当，忽上忽下地飘到白的颊旁，亲近地贴着她的肌肤。温润的暖意不禁令人莞尔，白将它捧到手中，轻点了一下，光团便呼应地晃动着身体。它不停跳动，似乎想表达什么。白不甚明了，出声问道：“怎么了？”

光球绕着她的手飞了两圈，然后冲了出去，尾端洒下魔法粒子，如烟花破空时的短线，描绘着它经过的途径。

白跟着它一路前行，迈出的足底一踏到地面，一道金色的魔法纹路便蜿蜒着展开。

那是某种她不认识的符文，魔法图案却因她的步履而有了生机。金黄色光芒中长出了各色光团，它们无风而摆，似在欢迎着白的到来。

为这幅景象震惊的人止住了脚步，直到那团不知何时折返的小光团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又继续。

白沿着金纹铺就的道路一直走，两旁微微浮动的光团随着她移动的节奏释放着光粒。樱粉与玫红愉快地协舞，遇到鸢尾的紫蓝，又被带至白的身旁。斑斓的色彩围绕着她盘旋数圈，之后恋恋不舍地飞向远方。混杂其间的小光团已不再踉跄，开心地跟在后面，飞得很稳。它时不时地飘回给白引路，白也因此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缤纷的光粒刹那不见，唤起一团团不规则的金色光斑缓缓飞腾。它们互相碰撞，泼洒出七彩光粒如细雨下落，在接触到白的瞬间变换成了另一种颜色。

白驻足感受这不会濡湿的虹色之雨，过不多时，便有许多光斑聚到她左右。她看着不知何时涨大了一倍的小光团与它们嬉戏，那欢快的场面也带动了她的唇角。于是，她笑着与小家伙们一起前行。

灿烂的金色还在延续，彻底成熟的小光团依旧粘着白，偶尔冲刺一段又旋转回来，它播撒下的光粒亦染上了之前的梦幻。

白期待着，猜测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但走了许久也未见再有变化，感到不解。突然，那个小光团开始兴奋地加速，而在它甩下光粒的反向延长线上，黑安静地等待着。

“你失望了？”黑摊开手，任小光团亲昵地摩挲着自己。那头银发因脚下的光纹覆上了一层金色，耀眼的颜色，却非常地适合。“虽然算不上烟火，但也是我特意准备……白，我想问，你喜欢么？”

白说不出话，心里杂陈的滋味一如黑眸底的明暗，分不清喜悲。黑直视着自己的目光中流淌着辉光，就好像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心跳，叫人难以忽视。

有什么情绪突然喷涌，冲刷全身，悸动不安。

白移开视线，再一次地红了脸，脑海中拼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来回应等候她的黑。她只能轻咬下唇。努力在混乱中理出头绪。

然而就在她要张开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抢了先。

“黑和……白……？！”

她循声望去，那人竟然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