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锁》 
第11章 雁南飞
刚别了小柔，后门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我料到大抵是九公主。
一开门，果真是。
她满面春光，气喘吁吁，明显是跑过来的。
“我柔妹妹呢？”
我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告诉她，可当我看到她热切的眼睛时，心一软。
“在屋里睡觉呢。”
“这个时间睡觉？”
“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吧。”
“带我去瞧瞧。”
我将她领进屋里，又听到大门响了。
我急忙且慎重地嘱托她两句:
“哎，殿下不要做偷偷亲小柔的事情。”
我看她一脸被说中的样子，我补了一句，“亲多了，可就不长个了。”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你好生和小柔相处，千万记好我的话。”
她点点头，看样子似乎是信了。
九公主蹑手蹑脚的走进屋中。
小柔的卧室很简单，唯一的木格小窗糊着素白的棉纸，滤进一层朦胧柔和的光，一张掉了漆的小方桌，一把磨得光滑的小凳子，角落里一个半旧的藤编小箱。
墙壁素白，地面青砖被擦洗得泛着微光。
宋邱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就被那张小小的木床吸引了过去。
床上，小小的身影裹在一床蓝花棉被里，睡得正沉。
小柔乌黑柔软的发丝如绸，散落在素色的枕头上，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瓷白，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影子。
粉色的嘴唇微微启着，随着呼吸轻微地翕张。
整个屋内，静静弥漫着烘烘的被窝气息混合着小柔身上特有的清冽体香。
宋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屏住呼吸，脚步放得轻而又轻，一步一步挪近床边。
直到她完全蹲伏下来，上半身伏在床沿，下巴轻轻搁在手背上，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越看，心里那股酸酸甜甜、痒痒酥酥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食指，轻轻地、飞快地戳了戳小柔的脸颊。
“好软啊。”
她的喉咙蠕动了一下，心跳得更快了。
然而似乎是这细微的动作打扰了小柔的清梦，在睡梦中蹙了蹙清秀的眉头，发出一声轻得如小猫叹息般的呓语。
然后在宋邱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缓缓地翻了个身，变成侧卧的姿势。
这下，小柔的脸完全正对着蹲在床边的宋邱。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宋邱能数清她长长的睫毛根数，甚至是暖暖的、带着奶甜气息的呼吸，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脸侧。
而那两片微微嘟起的、粉嫩饱满的唇瓣……
一个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和沉醉，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响起。
“柔妹妹……好可爱！”
“啊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小东西呢？”
“唔……她连睡着的样子都这么乖……动一下手指头也好看，翻身也好看，连这轻轻的呼吸声……都让我沉醉了……”
“天哪，这是上天给我的什么宝藏吗？”
“怎么会这么可爱——好想亲她，好想亲她……我马上就要亲她……”
想到这儿， 宋邱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热意迅速蔓延到耳朵根。一种从未有过、强烈到让她头晕目眩的渴望冲上头。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向前凑近，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锁在那片嫣红上。
越靠越近，近到她几乎能想象出自己唇瓣触碰上去的温软微凉……
“亲多了可就不长个了！”
我的话在突然她脑中想起，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唉呀……”
她缓缓直起身，手指无措地揪着衣襟，将滚烫的额头抵上墙上蹭了蹭，就在这时，一只暖乎乎的小手从被窝里滑了出来，软绵绵地搭在了床边。
那只小手的存在，瞬间勾住了宋邱的全部。
她盯着那圆润可爱的指尖，刚才的悸动仿佛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出口。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依旧阖着眼的小柔，又迅速收回。
“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应该没问题吧？毕竟又不是嘴唇……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是嘴唇的话，小柔知道也肯定不会怪我！”
她咽了咽口水，屏息凝神，伸出两根手指，极其轻柔地、像拢住一颗露珠般，捏住了那柔软的小拇指尖。
“手好小，好软……”
她自己紧张得快喘不过气了，连同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九公主低下头，将嘴唇印在那片微温的指腹上。
小柔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连带着眼珠似乎也微微转动。
然而，她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只是那只被亲了的手，那只小拇指，向内蜷缩了那么一点点。
宋邱却像做贼被抓了个现行，瞬间弹开，慌乱失措地直起身，只觉得耳膜里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
“千万别醒，千万别醒！”她在内心呼喊道。
“要是被当做变态就不好了，我可不想被柔妹妹讨厌啊！”
“不行不行，这里好危险。”
于是她立马往后撤了一步。
过了好一会儿。
“咳……”
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嗓子有些发干，掩饰般地站直了，目光漂移不定地开始打量屋子，再也不敢看床上的人了。
目光最后落在那张光秃秃的木桌的小白瓷杯。
她走了过去，伸手拿起杯子，指尖触到杯底刻的那个“柔”字。
“小柔的？”
脑中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她像被烫了一下，她迅速把杯子放了回去，立刻远离桌子几步。
可脚步像生了根，目光也粘着杯子转不开。
挣扎不过一秒，她又飞快地环顾四周，指尖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微颤，重新拿起了那个杯子。
但旋即又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连忙摇头，手忙脚乱地将杯子放回原处。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太猥琐了——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
她使劲掐了掐脸颊，可眼睛却像粘在了上面，脚步只移开两步，又不受控制地转回头，死死盯着那个素白的小杯子。
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来回念叨。
“杯子……杯子……杯子……上面……”
她瞥了眼床上似乎依旧安睡的身影。
“好……好，柔妹妹还在睡，干吧……嗯，干吧……”
她极其缓慢地将那个白瓷杯子重新拿起，水面跟着颤抖起来。
宋邱先是将杯子凑到鼻尖，闭上眼睛，轻轻的嗅了嗅。
然后迅速的拿开，此时她的表情十分的认真，仿佛真的在做什么仔细的研究工作。
“嗯，嗯，果然是平常瓷杯子的味道呢……但是……里面的水可能……有点不一样，得再尝一尝才行。”
九公主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唇瓣的味道。”
她咂咂嘴，仔细的品尝那一小口水。
水已经凉了，可是进入九公主口中的那一刻似乎爆发出了惊人的热量。
她轻轻放下杯子，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啊啊，我好奇怪……堂堂公主居然做这种事情……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的脸往哪搁？”
“可是……”
九公主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小柔。
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身影，她有一瞬间的懊丧，但旋即另一种感觉——“靠近小柔的独有之物”的巨大羞耻与满足感轰然击中了她。
这一次，她几乎是自暴自弃般，将杯口缓缓转动，将自己同样柔软的唇瓣，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贴近那冰冷的、光滑的杯沿上。
“感觉这样能传递什么……似乎真的有哦……”
她的脸已红得滴血，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
“邱姐姐？”
一个带着浓浓睡意、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刚醒的茫然，轻轻响起。
宋邱浑身猛一激灵，手里的杯子“哐”一声磕在桌上，力道没掌控好，声音格外刺耳。
“啊！我没……没干嘛！就，就看看杯子！”
“哦，杯子，它怎么了呀？”
“看…看这杯子…它…它挺…挺特别的！”
“呵呵，这个呀，我之前在杯底下刻了自己的名字呢。”
“啊，对，对对，很有趣！”
“邱姐姐喜欢的话，那我送你好了。”
“真的——！啊，哈哈，不用，不用……”
小柔瞧着宋邱的窘态，幸福地抿嘴笑了笑，她轻轻拍了拍床边。
“邱姐姐来坐嘛。”
宋邱这才像得了赦令，动作僵硬地挪过去，只敢挨着床边一点坐下，腰背挺得笔直，满脸的心虚，却发现杯子还在手中拿着。
此时冰凉的杯沿，在她手中倒像是火炭。
她在心里暗自骂道，“哎呀，这个死手！怕不是真昏了脑袋，怎么把它拿来了！”
“邱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没……没多久。”
“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呢？”
“没事的，没事的，我，我看看你就行。”
小柔瞧着她紧绷的样子，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小小的肩膀跟着一耸一耸，像铃铛在风里晃。
“邱姐姐，你脸好红啊。”
“有……有吗？”宋邱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可能是冻的吧，毕竟挺冷的……今天……”
小柔把身上的被子扯了一半裹在她身上，两个人都裹在一张被子中，出两个头来。
“这样还冷吗？”
宋邱不敢看她的眼睛，使劲别过头。心里想，“怎么可能冷啊！这样！”
小柔蹭了蹭她的脸颊。
“邱姐姐来找我，我非常开心。”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宋邱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一点，“我也是！跟柔妹妹玩……我也很开心。”
“那……咱们下棋吧？”
小柔一下子掀开被子，灵巧地跳下床，拖上鞋子“啪嗒啪嗒”跑到小屋中央唯一的方桌边，拉开一张小凳子。
宋邱趁着机会大口喘息，像是终于找上了岸，连忙坐到对面摆起棋盘。
“姐姐先吧。”
小柔把装着黑棋的陶罐推过去。
“啊，嗯。”
宋邱定了定神，落子。
她底子还在，落棋时有种不经意流露出的大气。
反观小柔，刚学几月余，落子慢得多。
小小的指头捻起白子，放在木枰上的声音又轻又稳，像雨滴落在叶子上。
她的目光专注地看着棋盘，长长的睫毛偶尔眨动，思路清晰得出乎意料。看似温和的防守里，暗藏着机敏的观察，每每总能切中宋邱不经意露出的空门。
宋邱总是忍不住偷偷瞄她一眼。
“认真小柔也好不错啊……”
一枚白子落下，清脆一响，断了黑棋所有生机。
“呀——”
宋邱抱着脑袋，盯着那枚决定胜负的棋子看了又看，心虚地说。
“柔妹妹，好厉害。”
“我认输认输了。”
小柔微微低了头，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没……是姐姐让我了……”
那小模样看得宋邱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暖。
新局再起。
宋邱这次忍住不走神了，毕竟自己也被叫了姐姐，自然不能太拉垮了。
她布局紧凑，步步为营。
厮杀到了中盘，棋盘上黑白犬牙交错，异常胶着。
宋邱捻着黑子沉吟良久，终于落下一枚，自以为天衣无缝，眼角眉梢刚流露出点得意。
然而，没多久宋邱就察觉到了不对。
小柔接下来的落子……过于温和了。
甚至有些地方，明明一个犀利的尖冲就能将自己一条大龙绞得半死，她却犹豫着拐了个弯，点在了旁边一个不痛不痒的位置。
再下几手，那明明被围困的、几乎动弹不得的黑棋大龙，竟然匪夷所思地、在对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昏招”配合下，活了出来，甚至反咬一口白棋。
“……诶？”
宋邱捏着棋子的手顿住了。她抬头看小柔。
小柔正微微垂着眼睑，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但立刻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眼眸像是被石子投中的水面慌乱起来。
宋邱喉咙动了动，话却没说出来。
她的心口像被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碰了一下，又酸又软。在心中呐喊，“柔妹妹在让我啊！”
小柔抬起头，清澈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又飞快地移开了一点点，小手虚虚捂了下嘴，说
“咳咳，唉，我刚刚……好像走差了……”
宋邱扭过头，捂着嘴角的勾起，紧咬着嘴唇。
“哎呀……前面太大意了呢……邱姐姐这步棋……下得真妙啊。”
宋邱看着她故作正经、努力掩饰却因为演技太差而显得有些笨拙可爱的模样，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柔妹妹，装的好烂……但心里那点甜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嗯……侥幸……侥幸赢了一点点而已。”
第三盘棋便在这样心照不宣的互相退让中，最终堪堪成和。
“啊，下的好痛快，咱们出去走走吧。”
“嗯。”
宋邱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屋。
她们看见我在忙。
我开了门边的小窗——平时接物都是从这里过。
一个冻得鼻子通红的小太监站在外面，使劲勾着他头顶的门环。
“喂，小公公，这边来。”
“有信送来，姐姐帮忙收了吧。”
“信……哦，我想起来了。”
他还递过来一个包袱。
“姐姐小心拿，这东西可重的嘞。”
我一接过来，被那东西拽了一下。
“还真挺重，是谁寄来的？”
“小的也不知，这就告辞了。”
“哎，等等。”
他愣了一下。
我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糖来。
“给。”
“哇！姐姐人美心善！今年必有好运呢！”
他说完急匆匆地边跑边把糖往怀里塞。
“嘿，小嘴还挺甜的。让我瞧瞧这都是什么——”
这两封信里果然有一个是我的。
迫不及待地打开。
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字迹，带来了一件好事情——我哥哥中了！中举了！
果然没看错他，打小就聪明。
这也就是说，我家大有翻身的可能了！
想着，心里不觉幻想起未来的美好生活了，笑吟吟地把信揣入怀里，再看那一份。
“何蓉……是何女令的信呀。”
再看那包袱里的东西，是一个精美的木盒子。
打开后，我更是吃了一惊。
满眼全是闪着火彩的珍珠玛瑙，在这些东西上面也有一封信，我一眼就看到两个字——“何婕”
“这是给娘娘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了，把这些东西给何女令处理吧。”
我使劲抱着那木盒子，径直来到娘娘的房间前。
“何女令，有你的信。”
正陪着娘娘绣花的何蓉听到我的话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的呆立当场魂飞魄散，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娘娘……我，我先出去一下……”
何婕一把拉住她的手，阴鸷的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说，
“拿来，我看。”
何女令咬了咬牙，眉头紧皱，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见娘娘那地恐怖地目光便不再说什么了。
她慢慢的拿开娘娘的那瘦骨的手，很勉强地笑了一笑。
“娘娘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她来到门前看着我，瞳孔都在簌簌发抖。
“那……那是什么东西……”
我悄悄的和她说，“齐王送来的。”
“你怎么了，大冬天怎么还流汗呢？”
她没有在意我的话。
“我，我的信……在哪？”
“这。”
她一接过来，就揉成一个团，几乎是跑着来到井口，正欲伸手扔下去，一只手拉住了她。
何蓉近乎惊恐的回头望去，颤声道，
“娘娘……”
“我说了，拿来我看，你这是做什么？”
她刚刚还呆滞的眼睛此刻十分机敏的四顾着。
她扣开何蓉的手，取了那纸团，脸上异样的笑着。
（女令汗透鸳鸯锦， 银井倒映鬼脸衔。）
我不禁背后一阵发寒，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这样，不敢想象何女令此时作何感想。
“你还没看吧。”
娘娘说着，走到何女令身后，手指捻起她的下巴。
“没……看……”
“那我帮你看看吧。”
“您！……您还是也不要看了……之前我都和您说过了，这信，实在没必要看了……”
我看着情况不太对，不敢说话，慢慢的退到角落里。
娘娘拉着她，走到门口的小桌前，慢慢铺开那纸团，她的眼睛快速的闪动着，里面射出的光愈来愈烈。
她的全身都开始剧烈的起伏，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旧帛揉碎投银井， 玉钗横挑断雁声。 娘娘指上桃花颤， 咬破山盟到骨腥。
她使劲一拉，将何女令拽倒，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却颤抖起来。
“你，你！还想走？是不是，你说！”
“怎么会？我以前和您说过，您就算忘了，也不该忘了您口里那块肉啊……”
此时何蓉跪倒在地，伏在娘娘的脚边？
“什么肉！什么肉！你家为何又给你写信？为何还没有断了往来！”
“娘娘……生我者父母，父母想念子嗣，故有此信……”
“胡说！你、你骗我！这里面为何提到你的卖契啊，你说啊！”
“那契约不曾在我这里……我已发誓服侍您一辈子！”
说着她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那块疤来。
“姐姐……你不应该忘呀！”
“你要干什么？贱人！贱人！给我滚！”
娘娘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手不断打着何女令。
何女令任由她，似乎对此早已经有了预料。
我十分后悔，不应该这么急躁的把信给她。
想必是那时看了我哥带来的好事，下意识地认为那信能给何女令的带来什么好事吧。唉，命运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滚啊！都背叛我，全都背叛我！我……我死了，你就能清净了，你说，你说话呀！”
“我从未这么想过，姐姐……”
“呸！你这个叛徒！你日日与我同衾共枕，到头还是不同心！”
“娘娘！”
“你还在这里干嘛？在这里干嘛！”
她开始用脚使劲踹何蓉，只是因为她身体瘦弱无力，自己每踹一脚，身子便要倾斜。
娘娘踢着踢着，脸上渐渐下来泪，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眼眸忽闪。
也不顾被自己踢得满身脏污的何女令便抱着她嚎啕大哭起来。
“你走啊……你怎么不走……”
何女令擦了擦眼角的淤伤，很是温柔的摸了摸娘娘的头，仿佛一开始便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要是我刚刚受了如此侮辱，早已经辞职不干了。
娘娘感受到她抚着自己的脸颊，睁开眼来，泪眼婆娑，哽咽地抽泣着。
“姐姐，你信我了？”
“不信！不信，你快滚……”
她说着这话时还牢牢的抱住何蓉的手臂。
“那怎样才能信我？”
“我死也不能信你了！不能，不能信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