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爱你

我们这边的动静太大了。

脚步声、议论声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好多学生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已经跑去叫老师了。

“快看那边！”

“天啊，发生什么了？”

林沐雨的手猛地攥紧了我的手腕。

她的手明明比我纤细得多。

但那力道却像铁箍，死死锁住我，让我根本挣不开。

“走。”

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下一秒，她拉着我，像一道迅疾的风，猛地撞开了面前挡路的人群。

“啊！”

“让开！”

“干什么啊！”

惊呼和抱怨声被我们狠狠甩在身后。耳边的风声呼啸着，盖过了那些越来越远的议论：

“那是林沐雨？”

“看吧，传言果然是真的……”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差劲！”

“地上躺着那个是谁？好惨……”

“快叫老师！”

“沐雨她……”

这些声音，像肮脏的泥点，被我们飞速奔跑带起的风吹散。

他们懂什么？

他们根本不了解林沐雨！

只是远远地、自以为是地看到一点表象，就擅自给她套上光环，又擅自对她失望、唾弃。

我知道自己早就坏掉了，是烂在泥里的垃圾。

可直到此刻，看着她在前面拉着我狂奔、听着身后那些刺耳的议论，我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林沐雨，她也早已深陷在泥潭里了。

而我，和那些围观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我也只看到了她阳光下的那面，像个贪婪又愚蠢的傻瓜，只想着把她洁白的翅膀折断，拖下来陪我一起烂掉。

这个念头像针一样扎进心脏，痛得我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我胆小，懦弱，愚蠢透顶！

我只会逃避。

逃避秦月的阴影，逃避过去的枷锁，逃避林沐雨那过于灼热、让我自惭形秽的光芒。

我害怕那光芒太耀眼，会照得我无处遁形。

所以，我只想拉着她一起沉沦。

拒绝从自己的深渊里爬出来。

现在好了……

她的翅膀被我亲手折断了。

她为了我，从云端坠落，掉进了和我一样的泥沼里。

好痛啊……心像是被撕开了。

这都是我的错。

但是……

我不能再逃了。

这一次，真的不能再逃了！

不管林沐雨最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靠近我……

不管她那些“好”里藏着怎样晦暗的目的……

是她，真真切切地，成了我漆黑世界里唯一透进来的光。

是她，让我知道，门的外面不是只有冰冷的墙壁和绝望。

还有光。

还有……温暖。

所以，我要走出去。

我要自己推开那扇门，走出去！

去拥抱那温暖的光。

去拥抱……她。

不是把她拖进我的泥潭。

而是……选择和她一起走。

一起往前走！

我要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下去！

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更深的黑暗！

这个念头像火焰一样在心底烧起来，瞬间给了我力量！

我猛地加快了脚步。

原来，我也可以跑得这么快！

两步并作一步，我甚至反超了林沐雨一点，率先冲到学校那堵矮墙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有点刺痛。

但我不管。

我手脚并用，借着冲劲，异常敏捷地翻上了墙头。

坐在墙头，我大口喘着气，汗水滴落在粗糙的砖面上。

我毫不犹豫地向下伸出手。

墙下的林沐雨似乎愣住了，仰头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但下一秒，那错愕就被一种更明亮、更复杂的东西取代了。

她的嘴角，缓缓地、无比清晰地向上弯起。

那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然后，她抬起那只沾着点点血迹的手，无比坚定地、牢牢地，抓住了我伸向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