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爱的囚笼

于是，我开始耐心地等待。等待一个能将我彻底烙印在她生命里、让她永远无法挣脱的契机。

终于，在临近学期末的一个周五夜晚，契机降临了——她被一个女生约了出来。

至于我为何会知晓……答案很简单。只要一有空闲，我的目光便会如同幽魂般缠绕着她。我会永远注视着她，直到她彻底属于我的那一天。

她们见面的地点是一个偏僻的小公园。

街灯投下昏黄闪烁的光晕，将夜色搅得暧昧不清。我悄无声息地隐匿在阴影的另一侧，如同蛰伏的捕食者，凝视着长椅上那两道身影。

殷璃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懦：“怎么了，秦月？这么晚叫我出来……”

那个叫秦月的女生，局促得几乎坐立不安。

手指神经质地绞紧又松开，反复不停。

眼神躲闪，脸颊泛着少女怀春特有的红晕——简直是一出蹩脚恋爱剧的模板。

“啊…我啊……”她支支吾吾，“就是…你看，你最近总是和何雪待在一起……我在想…感觉我们能单独相处的时间变得好少啊。所以就想叫你出来……”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呀。”殷璃的语气单纯，甚至带着点不解。

秦月的表情瞬间尴尬起来，眼神暗了暗：“这不一样！”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听我说，殷璃，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就我们两个……”

“可是何雪人很好啊，我不想让她一个人落单。”殷璃的眼神依旧茫然，分不清是迟钝还是无意。

“呃…啊……”秦月像是被噎住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气，猛地抬起头：“殷璃！”

“何雪…她只是你的朋友，对吧？”

“是这样没错。”

“那、那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吧？”

“当然是啦，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小学就在一起了。”

“那——是我更重要，还是何雪更重要？！”秦月突然抓住殷璃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殷璃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到了，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她认为最稳妥的回答：“诶？对我来说…两个人都很重要啊。”

“为什么？！”秦月对这个答案显然极度不满，“她才认识你几年？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愿意说我比她更重要？！”

殷璃彻底愣住了：“秦月…你今天怎么了？我感觉你很不对劲。”

“怎么了？没事！我现在很好！”

“……抱歉，秦月。”

“为什么道歉？”

“……让你不开心了。真的不可以三个人好好相处吗？何雪她……”

“何雪！又是何雪！为什么一定要提她！”秦月像是终于被点燃了引线，压抑的情绪轰然爆发，“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只想一个人占有你！只想你眼里只有我啊！”

她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倾身向前——身体的重量瞬间将殷璃压倒在长椅上，黑色的发丝垂落，在两人脸颊旁隔出一个暧昧狭窄的空间。

“我喜欢你啊！殷璃！”她告白着，颤抖着向下吻去——

却被殷璃用手轻轻挡住了。

“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足以击碎一颗孤注一掷的心。

秦月僵住了，所有的勇气和狂热迅速褪去，只剩下狼狈和难堪。

她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色里，只留下殷璃独自一人，茫然地坐在昏黄的路灯下。

我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观赏完这出闹剧，嘴角无声地勾起。

机会来了。

一个冰冷而完美的计划在我心底迅速萌芽、滋长。

我猜，接下来的几天，秦月一定不好过。我动用了一点小手段，轻易弄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让一个心碎的人最快放下戒心的方式，就是告诉她——我们同病相怜。

我略施小计，秦月很快便对我敞开了心扉，将她无处宣泄的悲愤、委屈和不甘，像倒垃圾一样倾吐给我。我维持着神秘感，同时又让她觉得我是唯一能理解她的人。她的信任，如同蛛丝般，一点点缠绕到我指尖。

我花了整整一个暑假，用各种精妙的心理暗示和言语引导，将她彻底雕琢成我手中最听话的那枚棋子。

我告诉她：“错不在你，都是那个何雪的错。”

我教唆她：“只要让何雪没办法待在殷璃身边就好了。去让她吃点苦头。”

起初她还有犹豫和负罪感，但在我“温柔”的疏导下，那点可怜的道德束缚很快便土崩瓦解。

不久后，何雪果然因无法忍受持续的霸凌而转学了。

殷璃在何雪离开后，状态果然一落千丈，如同失去灵魂的人偶。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但，还不够。

我继续对秦月低语：“你知道吗？伤痛远比爱意更持久。如果你想让她永远记住你，不如去伤害她。”

她最初是抗拒的，甚至感到恐惧。

但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一个暑假的洗脑早已在她心里埋下种子。很快，她便开始将痛苦施加在殷璃身上。

霸凌持续了整个初三，直到我顺利考上了殷璃所在的高中。

我特意选了离她家很近的公寓，以便更好地“注视”着她。

秦月这把好用的刀，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替我“打磨”着我的艺术品。甚至不需要我再寻找新的工具。我不得不承认，她在“伤害殷璃”这件事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毅力”。

殷璃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笑容。空洞，麻木，绝望——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但，还是不够。

必须让她更加绝望，坠入更深的深渊。唯有在她被全世界抛弃、彻底崩坏的那一刻，我才能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就如同当年，她突然出现在那个沙坑，照亮我一样。

我要成为她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成为她呼吸的理由，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到了那时，她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终于，在高一下学期的天台上，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站在边缘、浑身散发着彻底绝望气息的她。

灵魂仿佛已经碎裂，眼神空洞得令人心醉。

就是现在。

是时候了。

我来拯救你了，殷璃。

我调整呼吸，学着记忆中她最初那纯真无邪的语气和神情，用最完美无瑕的“天使”外壳，紧紧包裹住我早已腐烂发黑的内心。

专为殷璃量身打造的、名为“幸福”的华丽牢笼，此刻终于彻底完工。

那么，开始吧。

我走上前，对她露出能溺毙一切黑暗的温暖笑容，说出了那句练习过无数次的台词：

“我叫林沐雨。”

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我再次做出了自我介绍。

她茫然地看着我，眼中依旧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过去的记忆。

没关系。

从今往后，我会将“林沐雨”这个名字，用最甜蜜也最痛苦的方式，一刀一刀，牢牢刻进你的骨头里。

直至永恒。

回忆的浪潮于此戛然而止，将我猛地推回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酒店房间现实。

我当然没有向爸爸袒露我那些阴暗的算计和手段。我只是精心编织了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一个关于单纯喜欢上她、为她打抱不平而冲动伤了人、以及我们都是无辜受害者的故事。在我的描述里，所有的过错都被巧妙地推给了那个确切实施了霸凌的“秦月”，而我，则被塑造成一个试图保护殷璃、却同样身陷困境的“英雄”。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爸爸听完，低笑着，眼底却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行吧，就让爸爸来帮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让你不转学有点难，但我可以帮你协商，让那个孩子跟着你一起转走。反正她在这个学校也被霸凌，估计早就想离开了吧？”

“好啊好啊！”我立刻换上惊喜万分的表情，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只要能把殷璃牢牢绑在我身边，去哪里上学根本无关紧要！

我顺势扑过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身后，我的嘴角无声地勾起，露出一个“计划通”的冰冷笑容。

然而，这份虚假的欢欣并未持续太久。

爸爸的手臂缓缓收紧，回抱住我，声音依旧带着那副慵懒的调子：“不过呢，我有一个要求。”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我拉开一点距离，重新对上他那双狐狸般妩媚却深不见底的眼眸，谨慎地问：“……什么要求？”

“在爸爸这儿多呆几天吧。”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是……”我下意识想拒绝。殷璃还在等我，我一天都不想离开有她的城市。

“没有可是。”他打断了我的话，狐狸般的眼神依旧含笑，却分明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胁。

我骤然回过神来——我遗传的，又何止是这张与他相似的脸庞？那深植于骨髓的控制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强势，与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无法摆脱的联系。

硬碰硬没有好处。我迅速权衡利弊，只得暂时服软。

“……要多久？”我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不久。”他微笑着，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了让我脊背发凉的话，“一个月而已。”

那笑容依旧摄人心魄，却在此刻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