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说谎者的自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沐雨才缓缓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和她此刻眼底翻涌的晦暗形成割裂的对比。

我们一起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那昂贵的布料凹陷下去，像承载着两份沉重的心事。

她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我的手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张总是明媚如春的脸庞此刻却笼着一层阴霾，嘴角微微向下撇着，好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是我的原因吗？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果然……是因为我彻底毁掉了她的人生吧。

她原本应该像真正的天使一样，在阳光大道上奔跑，顺利升学，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因为认识了我这个污点，她现在深陷在巨大的舆论漩涡里，那些恶毒的流言蜚语像污泥一样泼向她。

闹出这么大的事，她的前途……肯定被我彻底毁掉了。

想到这里，巨大的悲伤和恐慌几乎将我淹没。我害怕极了，怕她清澈的眼睛里映出对我的厌恶。

喉咙发紧，我张了张嘴，想要挤出那句卑微的“对不起”。

但她却先一步开口了。

“小璃。”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尾音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强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怎么了？”

我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些，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林沐雨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水光潋滟，长长的睫毛上似乎挂着细小的水珠。

“我让你失望了吗？”

她看着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砸在我心上。

“为什么……这样问？”

我几乎要立刻反驳。她怎么会让我失望？她的一切，哪怕是此刻的脆弱和阴翳，都让我深深着迷，像中了无法自拔的毒药。

她没有回答，只是伸出双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托起我的脸颊，迫使我的视线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眶里倔强地打着转，将落未落，衬得她此刻破碎的美感更加惊心动魄。

“小璃，”

她轻轻地说，每个字都像在滚烫的烙铁上滚过，“我不是一个乖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要撕开那层完美的伪装。

“我既自私又自大。你看到了吧？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一看到那个女人欺负你，我就……”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的戾气，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去，只剩下更深的颤抖，“我就控制不了！我好生气！她怎么能那么对你！你只能是我的！”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脸颊的皮肤里，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她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猛地松开一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更深的痛苦：“对不起……这样说很恶心吧？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你可以只属于我，只有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病态的迷恋和宣告，“……只有我才能在你的身上留下伤口。”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某种滋味，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我喜欢你拥抱我的样子，也喜欢你与我触碰时留下的温度……但是……”

泪水终于不堪重负，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留下一道湿痕。

“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完美。我不是那个每天都满脸笑容的女孩……我不想让你见到我的这一面，本来是不想的……”

她带着哭腔，眼神却执拗地盯着我，像要把我吸进去，“你肯定会讨厌我吧？我骗了你……我的那些阳光开朗……都是装出来的……”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我好痛苦……可是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觉得……这样一直装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坦白，“可是你看到了……我不是那样完美的人……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小孩了……”

她像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紧紧抓住我胸前的衣襟，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不要讨厌我……求求你……如果连你也讨厌我……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她凑得更近，带着泪水的温热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所以……现在相信我好吗？”

我愣了一下。但随即，一种奇异的、近乎病态的喜悦感从心底升起。

她终于愿意向我展露真实的自己了……她还说她离不开我。

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

我伸出手，指腹轻柔地拂去她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这具微微颤抖的、娇小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她身上那种混合着阳光与阴暗的气息瞬间将我包裹。

“我相信你，”

我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手掌在她单薄的背脊上轻轻拍抚，感受着她身体细微的颤抖，“不管现在还是过去……我一直一直……相信着你。”

我喜欢这样的她。喜欢这个撕开伪装、暴露出病态占有欲、说着离不开我的林沐雨。

她只要像现在这样，永远呆在我的身边，依赖着我，需要着我……就够了。

我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她能听到的气音，如同献上最虔诚的祭品般低语：

“我希望沐雨能够占有我……不是被其他人……我只希望有你就够了……我永远是你的。”

怀中的人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她缓缓从我怀里直起身。泪水还挂在她精致的眼角，像点缀的破碎星辰。

那双刚刚还盛满泪水、写满脆弱和祈求的眼睛，此刻却像燃起了幽暗的火焰，紧紧锁定了我。

没有预兆，没有犹豫——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决绝，她的唇瓣便覆了上来，带着泪水的微咸和她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气息，瞬间淹没了我的所有感官。

唇齿交融间，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彻底吞噬、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