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家做饭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连哭泣的力气都被抽干，脑袋无力地靠在何雪的肩膀上。我的手也软软地垂下来，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泪水终于止住，这才轻声开口：“好一点了吗？”

“嗯……”

她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动作轻柔得仿佛我只是个需要安抚的小孩子。

“想回家。”我低声说。

“嗯，我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这样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好。”

我低声应着。她用手指仔细擦干我的脸颊，然后牵起我的手。她的手很小，却非常温暖，稳稳地包裹住我冰凉的指尖。

我给她指路，她就这么牵着我，一路走到我家门口。可即便回到家，那种空洞和悲伤依然盘踞在胸口。我很清楚回家也无济于事——这个所谓的家，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暖的地方。

“殷璃，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兴奋的，这个家又破又小，除了能遮风挡雨，几乎一无是处。

“要喝水吗？”我问道。

“要！”她开心地回答。

我从柜子里取出一次性水杯，倒了水递给她。她接过去，一口气就喝完了。

“咳、咳……”

“别喝这么急呀。”我看着她，忽然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殷璃，”她忽然叫我。

“怎么了？”

“我走之后……你过得好吗？”

“……”

“抱歉，我不该问的。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好吧。”

“没事，都过去了。”

“殷璃。”她忽然靠近我，睫毛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

“真的很对不起。”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如果当时我没有走就好了……你那段时间一定很痛苦吧？最好的朋友离开了，自己又要独自忍受欺负……”

“……”

“我真的很后悔，很愧疚……对不起。”她紧紧握住我的手，轻微的颤抖透过相贴的皮肤传了过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璃，我们和好吧？我还想当你最好的朋友。”她的话语像粘稠的蜂蜜渗进我的大脑，让思维变得迟缓。

“我……”

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身体贴得更近，那姿态仿佛只要我说出拒绝的话，就会立刻被她吞掉。

“……嗯。”我最终还是轻声同意了。我本来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一股强烈的、背叛了林沐雨的罪恶感却随之涌了上来。这感觉比刚才纯粹的悲伤更加粘腻，在我点头的瞬间就裹满了全身，带来更深的痛苦。

可是，为什么？明明背叛我的人是林沐雨，她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我依然为她着迷，对她上瘾，甚至在此刻因为别人而感到愧疚。好痛苦，光是想到林沐雨就觉得痛苦；可又好幸福，仿佛只有在她身边我才能找到归属。

这份感情，究竟是巴甫洛夫的狗，还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我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一旦确认我的爱只是病态的依恋，仿佛我存在本身都成了一个错误。

“太好了！殷璃你最好了！”她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那声音依旧开朗、闪耀，又不失温柔。“殷璃，给我讲讲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吧？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

“嗯……”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从何说起。如果她知道那个让我痛苦不堪、同时又让我无比眷恋的人是谁，她会怎么想？会觉得我很恶心吧。

“我的女朋友……做了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我这样开了口。

她却大吃一惊：“停停停！第一句我就蒙了。女朋友？”

“嗯，女朋友。”看着她的反应，我有些悲伤。果然，这样的恋爱还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吧。

她看着我的表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语气很快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点意外。女生和女生谈恋爱，我没问题的！”

“是吗？”

“对啊对啊！我意外只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婚主义者呢。你看初中时那么多跟你表白的人，不都被你拒绝了吗？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我不喜欢那些人。”

“当然！那些人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一个个都肤浅得不得了，只会看脸的小鬼罢了，他们根本不懂你的内在！”她的反应让我心中的阴霾散开些许，可那份粘稠的、背叛了林沐雨的负罪感却又加重了。

“所以呢？她做了你不能接受的事……是出轨吗？”

“不是。”

“那是什么啊？”

“……”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着我为难的样子，忽然开口：“没事没事，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逼你的。”

“谢谢你。”

何雪是个好人，这是我从初中就明白的事。所以当初她接近我后，我们很快就要好起来——那大概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了。

“那你还会继续和她在一起吗？”她问了一个我从没想过的问题。

“……我不知道。”

“为什么啊！她都让你这么伤心了，果然还是分手比较好吧？”

我的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如同脑中纷杂的思绪。我不想和她分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看着我的样子，眼中流露出焦急：“她是不是PUA你了？殷璃，千万别被坏女人骗了！”

“PUA？”

“对！我会帮你的，殷璃。你现在就赶紧和她分手吧！”

“我……”我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光想到“分手”这个词，就感到一阵心悸般的痛苦。或许真如何雪所说，我被PUA了，或者被她用别的什么方法抓住了心。

好痛苦。不想和她分开。可是……

眼泪又涌上了眼眶。

何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靠过来。我下意识想后退，却被她紧紧抓住了。

“殷璃，别被坏女人骗了。我可以帮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相信我，好吗？”

心脏突然开始嗡鸣，那种粘稠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何雪的手抚上我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滴。我害怕地闭上眼，但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殷璃，你很喜欢那个女生吗？”神经稍稍舒缓，心脏也不再吵得那么厉害。

“嗯……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那会不会是有些事没有说开呢？你和她好好谈过了吗？”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平和，但眼神里却似乎有些黯淡。

“没有……”

“那就找个时间，和她面对面好好谈谈吧。”

“嗯……”

“今天有些晚了呢。”她望向窗外，天空已染上昏黄。

“是啊。”

“殷璃想让我留在你家吗？”她突然问。

“诶！？”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寂寞嘛。”她笑嘻嘻地说。

“不……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她抓住我的手，眼神真挚地望着我。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说不寂寞是假的。即使回到家，也只是呆在这样冰冷的房间里。对我来说，没有一个地方能真正称作“家”。这里始终是冰冷的。

再加上她这样的眼神，我根本无法拒绝。

“好吧……”至少这样，能稍微多一点“人”的气息吧。

“好耶！”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起来，“那我可以洗个澡吗？今天出了点汗呢。”

“可是……衣服……”

“借我穿你的嘛！”她忽然像小狗一样望着我恳求道。

“好吧。”我败下阵来。

“那你洗澡的时候，我来做晚饭吧。”我说。

“什么！还有殷璃亲手做的饭？太好了！我爱你殷璃！”她如此直率地表露情感，让我有些害羞。

“不过先说好，我做的菜仅仅只是能吃而已，别抱太大期望。”但我也有点向往能成为像她这样，可以大声说出喜欢的人。

不久后，我找出一件休闲款的连衣裙递给她，她就进了浴室。而我则开始准备晚餐。

打开冰箱，里面的存货虽然不多，但做两人份的菜应该够了。我把食材拿出来，清洗干净，先煮上饭，然后开始做菜。番茄炒蛋是必不可少的，之后又做了几道简单的菜。时间在烟火气中悄然流逝。

我还想再做一碗汤，于是站在厨房里切冬瓜，完全没有注意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忽然，一双带着湿润水汽和熟悉沐浴露香气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我。

“殷璃好瘦啊，长得又高，又漂亮。”

“别这样说……”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的拥抱让那种背叛感再次归来，让我有些害怕。

好在她很快松开了。我回过头，看见她小巧可爱的身形裹在我的连衣裙里。衣服对她来说明显大了，松松垮垮的，肩带也有些长，露出胸口一大片光洁的肌肤。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没穿内衣。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肩带随意滑落手臂，这样的穿着根本起不到任何遮挡作用。我移开视线，努力不去看她的胸前。

“你别动。”我开口说道，随后伸手将她的肩带系成一个蝴蝶结。这样整体被提上去一些，不再那么暴露。

“原来殷璃会在意这种事情啊。”

“……当然会在意吧。”

“我不在意哦～果然是有了女朋友就变成这样了啊。”她打趣道，但眼神里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殷璃也快去洗澡吧。”

“嗯，等我把这个弄完。”我指了指案板上的冬瓜。

“那我在旁边看着你可以吗？”

“诶？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我也想学学做菜嘛～可以吗？”

“好吧。”在这方面，我实在拿她没辙。以前似乎也是这样。

我重新拿起菜刀，左手固定住切成两半的冬瓜，然后仔细地切块。

“殷璃的手指很长呢，果然是长得高的原因吧？”

“这方面会有影响吗？”

“当然会啊！你看我，长得矮，手指就短。”她说着，把手伸到我面前比了比。

“但感觉也会有些例外呢。”我想起了林沐雨，她比我矮，但手指却纤细修长，比我的好看多了。

“这样啊。”

“嗯。”

很快，我把切好的冬瓜放进锅里，接下来只要等它煮好就可以了。

“我去洗澡了。”

“好～那我在客厅玩一会儿。”

“嗯。”

“可以进你的卧室看看吗？”

“……”

“好啦，我不会进去的，别这样看着我嘛～快去洗澡吧！”

过了一会，确认她真的不会偷偷进我房间之后，我拿出居家服，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