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只有雨傘受傷的世界
乙宗梢,繼能成為我的母親的女人,又是一位能當我父親的女人。
日野下花帆頂著飆上三公尺身高的視線如是想。就算長高了,亦改變不了蓮之空女學院名產是綠色,特色是山,名勝乃高臺是也。
連繫著她與她的現在,這一瞬間其實是這樣的故事……
難得,乙宗梢從鞋櫃處走向校門口時,看到難得的景象,不由得放輕腳步。
靠近抬頭望天的後輩,她稍微彎下總是挺直的背脊從對方側面繞過去瞧。
不曉得在思索什麼,往常總是綻放開朗笑容的日野下花帆,難得從她好懂的表情上洩漏一絲寂寞。
日野下花帆不太喜歡下雨。
思考原因是什麼呢?或許是因為六月天氣無常,難以預測陰晴不定。
當然了,常下雨的地方只能用黃梅時節當理由安慰自己,說真的從長野來到金澤才發現怎麼會常常下雨,興許有一年365天可能有366天總是在下雨,陰森森、濕淋淋、慘兮兮、黏糊糊。
所以難得遇上晴天就放鬆警惕,看!一大早野生的暑氣出現了,選擇陽光烈焰積蓄一回合,地面蒸騰,扭曲視野,趁其不意,毫不留情擊中來往學生,效果卓越,走沒幾步汗如雨下,刺痛眼球淚流滿面。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萬萬沒想到一眨眼功夫,下午天氣就翻臉無情,大雨滂沱。
降雨機率百分之七十,怎麼就不帶傘呢?
你聽我狡辯,啊不對、是解釋,天氣由不得我們選擇你說是吧?天氣特派員花帆與同班同學村野沙耶香學習到觀察類節目的精髓,想像側面來的視線是鏡頭在拍,跟上電視一樣,開始她的狡辯,啊不對,是解釋。
畢竟早上天氣晴朗也不會想到帶傘,是吧是吧?
然而天氣不給她找藉口,一陣狂風掃落雨滴,好冷!嚇退花帆前進的步伐,水漬將鞋面染上一絲陰霾。
回想出門前,沙耶香的好心提醒,日野下花帆現在只能聳肩認命不再找藉口了,與天空大眼瞪小眼,在心中吶喊為什麼忘記帶傘你這笨蛋。
理所當然,回應她的只剩雷聲隆隆,還有──
「花帆さん。」
「哇!」
忍不住後退,花帆剛好撞上梢,更準確來說是被前輩主動靠近,順勢撞進懷裡。
「都站不穩了,練習太累了嗎?」
「梢前輩~抱歉,謝謝你。沒有啦被雷聲嚇到了。肩膀……」
「呵呵,沒事喔。你再後退就跳進大雨囉?」收緊手勁固定要跳走的後輩,梢視線上下掃描查看花帆確定沒事,但也不放開,「也是,感覺花帆さん跟孩子一樣喜歡跳水坑,或是拿著雨傘跑到排水管下玩水,還要『哇哇哇~』跳來跳去。」
「我不是說這……梢前輩,你在幻想什麼啦!」
仔細想想,花帆發現好像真的會這麼做,不過她是絕對絕對不會承認的嗯。
「我、我才沒有這個興趣,不不不……不要笑我了啦?」
「對對、不會這麼做,在我的想像中就想讓花帆さん做一些可愛的事情。」梢說,「只要一想到花帆さん興奮跳跳的樣子,好有元氣、好可愛~」
「梢前輩,你、你平常都在想什麼啦……」
「哎呀,不小心說溜嘴了嗎?當然是最可愛的後輩了。」
花帆鼓起臉,嘴巴都嘟得圓滾滾,「梢前輩,真、真是的,快點忘記!」
「是是是呵呵。」不會忘記喔,梢心想,接著說,「先不說這個了你……」
盯。梢上下打量花帆。花帆才被調戲,這是發現憧憬的前輩距離太近了,那目光死死盯著。剛暖機的臉頰立刻火力全開,升騰起紅暈快把耳朵燙熟了,她手忙腳亂活跳跳像隻兔子蹦跳。
「梢、梢前輩,怎、怎麼了嗎?」
稍微再逗一下也是可以的吧?一下子,就一下就好。
「嗯……看你好看?」梢掩嘴,頭偏過一邊,眼角流露出明顯的笑意。
哇再說什麼啦?
「在、在說夏服嗎?在說夏服是吧?」花帆被直球攻擊,魅惑效果顯著,「梢、梢前輩才是,穿起夏服特別有氣質、特別優雅,啊我不是說冬服就沒有氣質,就是不一樣的感覺,冬天端莊、夏天輕靈,不論如何就跟女神大人一樣!」
「呵呵謝謝,從換夏服就一直聽到你誇讚。」梢摀起嘴,「雖然不是在說這個,不過花帆さん困擾的樣子真可愛。」
那一天花帆終於意識到又被前輩調侃了,「梢前輩!」
「抱歉抱歉,其實我要說的是花帆さん」梢舉高手中若竹色的傘,「沒帶傘嗎?」
「嗯,啊哈哈對啊……」花帆撓頭,「明明沙耶香ちゃん都提醒過了,我真迷糊欸嘿。」
「嗯嗯……這不是花帆さん的問題。」
遠處傳來悠揚的鐘聲報時打了六下,讓兩人抬頭看向時間,梢又說:「也是我的錯,今天練習稍微晚了些。」
「不,是我自己想要多練習一會。」花帆握拳放胸前又鞠躬,「梢前輩只是陪我任性而已,總是注視我、寵愛我得梢前輩,一直以來都麻煩你,謝謝你!」
「怎麼那麼正式?雖然平常也是這樣,真是的,我才不是寵愛呢……嗯總之咳咳,我也謝謝你,不用客氣。」
被那圓滾滾、總是濕潤倔強的眼神得瞧著,明明很累了卻還是努力練習,這樣可愛後輩的請求,不就想要幫忙達成嗎?不過寵愛什麼的絕對不會承認的,只是身為部長、身為前輩的責任吧,梢抵著下巴說服自己嗯嗯嗯。
今天Cerise Bouquet比平常加練更晚,瞥了眼時間算算也該早些回去了。梢撐開傘,「作為賠禮,要一起回去嗎?」
儘管提議很心動,但花帆盯著那只能容納一人的小折疊傘,搖搖頭。
「嗯沒關係,等小一點再回去就不麻煩梢前輩了。」
順著視線,梢瞥了一眼自己的傘,又看向花帆,壓低聲音。
「花帆さん。」
那本來輕聲細語的聲調變得低沉,既悠揚而深邃,「你知道……為什麼下雨天的校舍很快就沒人了嗎?」
明亮的綠、傘面的山茶花圖騰,與走廊燈光交錯著,半張臉龐隱沒在黑暗中,撐著傘的梢前輩又是另一種不同妖異的美感。
見前輩神色嚴肅,花帆忍不住抱緊身子,「……為、為什麼呢?」踩著小碎步往梢身邊靠近些,嚥下口水問。
「很久很久從前,曾經有一位同學,我稱呼為A子吧。」梢望向天空又像是在瞧更遠的遠方,似是遺憾、又似懊悔,「A子那天也是遇到像這樣的大雨,她拒絕當時想要分享傘的同學,在下雨而陰暗的校舍一個人,就那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廊下等,就只是呆呆地等待,然後呢……」
驀然一陣天閃雷鳴,走廊一瞬停電又復電,儘管就一瞬間依舊嚇得花帆瞥了眼鞋櫃,小心翼翼地靠近梢捏住腰間的衣角。
輕,很輕,花帆捏住的力道很小,但夏天輕薄的布料仍舊能感覺到那絲顫抖。
「然然、然後呢?」
明明很怕卻還是逞強著想要聽結局的表情,不管幾次都讓人憐愛。梢憋著笑,差點維持不住嚴肅的神情,稍微移開視線頓了頓又說:「從此,再也沒有人看到她。唉~我有好幾個同學都因此失蹤。自此之後就沒有人下雨天逗留學校了。」
碰!這時鞋櫃處傳來一陣巨響,「哇!」
花帆對梢使出抱緊處理。梢升起一絲罪惡感,真的只有一絲,更多的是在想好可愛啊。
梢經常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一動一靜間都是由可愛構成的人類,不,應該是兔子吧?看著花帆さん就想保護她,完全不想給她碰到不好的東西,雖然有點小欺負,但花帆さん苦惱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啊。
「嗚梢、梢前輩……鞋、鞋櫃那邊,難、難難道是小怪物嗎?」花帆扯著梢的手臂,遠離鞋櫃向外推移,就算雨水濺落鞋緣也不在意。
或許欺負過頭了。
「嗯~不是小怪物喔,那邊什麼都沒有呢。」
梢往旁邊梁柱走,讓兩人遠離雨勢,卻也不去接近鞋櫃。
「真的嗎?」
「真的。」梢點頭附和。
順著梢的說法,花帆探出頭看恢復供電的校舍,真的什麼都沒有。
「不過小怪物這個說法很有花帆さん風格呢,但如果有小怪物應該也是小水獺,就像之前你之前遇到的那位喔。」
斷電而失常的腦袋也清醒了許多,那一天花帆終於驚覺梢又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嗚嗚嗚,梢前輩!」花帆鼓著臉,「難怪很耳熟,是入山失蹤那一批嘛,每年也失蹤太多人了吧!」
「嘛誰知道呢?」
梢終於忍不住那罪惡之雙手把那鼓脹脹的小臉蛋戳了一個洞,花帆這顆氣球只得乖乖噗噗消氣。
「抱歉不鬧你了,所以要一起回去嗎?」
到底怎麼轉移話題到這裡的啦。花帆偏頭避開那纖細修長的指尖,思忖著如何回應當初一起回去的議題。
「想但是不行。」她搖搖頭,也是甩掉小時候生病的陰霾。
「梢前輩跟我一起會淋濕,學園偶像身體可是本錢,健康第一,特別是梢前輩不能為了我生病,我很討厭生病,所以你要顧好身體,梢前輩就不要等我了。」
也不知道誰之前練習過頭生病了呵呵,算了就不要揭人傷疤,唉後輩太貼心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呢,梢想。
「那你一個人怎麼辦?雨到半夜才會停,我們回去趕快洗澡就沒事了唷,送可愛的後輩也是前輩的責任呢。」梢偏頭,「我可不能丟下你一人待在學校……會擔心的喔。」
「梢前輩,不、不行啦。」
要啦要啦、不要不要,兩人來回拉鋸跟推銷似的。
「沒、沒事的。我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我會找事情做……像是嗨嗨蝸牛先生你好!」花帆朝著不遠的紫陽花叢呦呦呦揮手,「而且還有好多紫陽花呢,你看有綠色的喔,那花開得跟梢前輩一樣美麗呢,我可以看著她想梢前輩打發時間……喔?」
那張精緻的臉突然接近,花帆嚇得閉眼,就聞到了一股好聞的紅茶香氣,覺得自己關注點不大對,於是羞紅著臉、擺出了雨刷的手速。
「梢、前輩……太近了。」
「可是我本人就在面前,你就看我吧?」梢歪頭,稍微後退點讓出距離,「花帆不也常常這麼近看著我嗎?」
「那──」
突然周遭的一切都朦朧起來,視野中只剩下那端莊優雅的身姿,或許是經常直播的緣故,梢後退幾步完美將自己置入花帆鏡眼框的中心點……眼中只剩下她的存在。
這時候花帆腦中浮現一個詞,景深。應該說是她注意不到其他的事物,只因心神被前輩緊緊俘獲了。
「花帆さん?」
回神,「那那、那不一樣啦!」
「嘛雖然不知道哪裡不一樣……不過也是,怕淋濕的話……」,梢靈光一現把傘放下,三步併做兩步往前無視花帆手忙腳亂,扎馬步側身,雙手一上一下就將後輩放倒,「那麼我就,嘿!」
「……梢、梢前輩太狡猾了啦……哇啊!」
天旋地轉,花帆被強制公主抱,只能慌亂間搭著對方脖子,硬是塞進前輩柔軟的懷抱。
「這樣就好了吧,你拿傘而我抱著你,完美。」
「對啊對啊,梢前輩真聰明、超完美……個頭啦!」
這種少女漫畫的情節又發生了,但對花帆來說,比起驚喜更多的是大驚嚇。嗯怎麼又說又呢?她想。
「總之,梢前輩快把我放下來啦……」
「沒關係,我每天都有鍛鍊肌肉。」梢還掂量了一下,不住輕嘆,「你太輕了孩子,還在長大多吃點。」
「這是那個問題嗎!」
這種母親慈愛的心態就不要出現在這裡了啦,雖然梢前輩本來就像我的母親……啊不對。花帆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只能在梢愉悅的笑容裡苦苦掙扎,卻怎麼都逃不過五指山。
「啊啦,這樣的確不行。」
直到梢發現了問題,讓放棄掙脫的花帆安然落地。
「我抱著花帆さん,你的頭跟腳超過傘緣不就淋濕了嘛。」
「這不是問題啦……」
「啊啦,這是喔。」
「那還真是謝謝啊。」
「不客氣呵呵。還是……」梢抵著臉頰思索,「我背你,你幫忙撐傘。」
「還沒放棄啊?」
「當然。」
「也可以啦……只是書包就沒人拿了喔?」
不知道今天第幾次的吐槽才能阻止前輩的亂來,但花帆開始放棄治療、自暴自棄、誤入歧途。
「變身!」
「嗯?」
「梢前輩、梢前輩!就像戰隊節目變身,打倒的壞人變成怪物,於是英雄召喚機器人。」花帆將雙手舉高,擺出變身姿勢,「然後合體……也就是我坐到梢前輩肩膀,抱著書包,撐傘、合體、完美耶!」
破罐摔碎了。
「啊或許是個好主意。」
「是吧!開玩笑的,梢前輩再怎麼厲害這種事情……也太……」
「花帆腿張開點,對、對、再張開點。」
陷入低潮狀態的花帆開始叨念,基本上梢叫她做什麼,她便跟隨指示,聞梢起舞。
「對不起喔梢前輩,忘記我……呀啊啊啊!」
直到她被架高三公尺,手中不自覺碰到,興許應該是抓到那柔順的長髮,在恐懼與弄痛前輩的選擇間,她決定只能盡量保持平衡,還好今天對於平衡感的部分加強訓練,現在正是訓練結果顯現的時刻了,日野下花帆!
哼哼厲害吧……不對吧,這是應該得意的地方嗎?總之,花帆抱胸反省,發覺話是不能隨說的,尤其是認真,總是為自己思慮過多,總是寵愛自己的前輩更需要考慮萬分。
說起來,上次被人架到肩膀飛高高已經是小時候父親的回憶,啊乙宗梢,繼能成為我的母親的女人,又是一位能當我父親的女人。
日野下花帆頂著飆上三公尺身高的視線如是想。就算長高了,亦改變不了蓮之空女學院名產是綠色,特色是山,名勝乃高臺是也。
騙人的吧,這是騙人的吧?花帆已經麻木了,認為下次跟梢前輩要星星她肯定是會變出來的。
「這樣就沒問題吧。」
不要放棄治療呀!
瞧你得意的,「問題可大了。」
「花帆さん,變身。」
變身。兩人一起擺出變身姿勢。
「這樣才不對啦。」
「嗯這樣我們不就能回去了?」
不行,花帆你要振作aao!就算現在情況如何荒誕不經,花帆也不能讓她優雅、知性、美麗的梢前輩做出這種不符合學園偶像的行為。
冷靜、冷靜,花帆深呼吸,開始說服騎在身下之人,「梢前輩聽我說,但是對我們的書包,啊還有傘,我們還沒拿傘,讓我下去,我拿,哇啊啊啊──」
「哎呀,花帆さん不要動!」
花帆維持不住平衡,背朝下以秒速1.67公尺的速率掉落。梢轉身蓄勢待發準備飛撲之時,花帆忽然就消失了。
花帆選手閉眼,背朝地並沒有該有的衝擊與疼痛,反而是落地時撞上一個富有彈性的物體,然後在空中使出勾手三周半跳,如果沙耶香選手看到了肯定是發現了一個新的花滑新星冉冉升起,然而這顆星星卻不在花滑界而是跳槽到隔壁戰隊節目,說時遲,那時快,再次落地前對地板使出假面飛踢,失去平衡在地上翻滾三圈藉由鞋櫃觸殺,結束這回合。
好糗尷尬極了。撐地一躍而起,花帆起來動作一氣呵成,忍著熱氣與羞恥衝擊腦袋,不由自主跳起健身操展現自己的平安無事。
「梢前輩哇哇……我沒──」事。
梢不聽她說,只是再來一次雙手放倒花帆,以50公尺7秒內的速度,將人公主抱去保健室。
前略。
首先,捋一捋事件發生的情況吧,花生。我,日野下花帆是一位剛進入高中生活,比市場青菜還菜,活潑洋溢青春熱騰騰的女子高中生,這是六月陰雨綿綿的某日。為了一起回宿舍,與同一個社團學園偶像俱樂部、同一個團隊Cerise Bouquet尊敬的乙宗梢前輩思考回宿舍的方法。沒想到就被架上梢前輩強壯又有力的肩膀。卻又在掙扎中掉下來,萬幸的是我落在了梢前輩的傘上,藉由傘的犧牲,減輕衝擊,所以實際上我便無事發生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結案,這是只有傘受傷的世界。
「不愧是你,花生。」
那誰啊?可喜可賀個頭啦!
阻止前輩公主抱到保健室,作為代價花帆被梢一頓上下其手檢查確認沒事之後,過程中她已經放棄行為的掙扎,而是讓思緒陷入神遊,直到梢的道歉將人從天外拉了回來。
「抱歉花帆さん,也是我思慮不周才讓你摔倒。」
「唉欸欸,沒有這回事,梢前輩也是想幫我……我才抱歉傘壞掉了,真的很抱歉。」回憶起將傘送進不可燃垃圾的結局,花帆連連鞠躬道歉,「這下子連累梢前輩跟我一起等雨停了。」
「傘只是小事,如果不是我讓花帆さん坐到肩膀上……如果因為我讓花帆さん受傷我真的會──」
梢掩著眼,從花帆的角度卻能發現前輩往常堅毅的眼神帶著些許發紅。
那、那樣的梢前輩什麼的。看到梢露出從未見過的表情,花帆就湧起了罪惡感,以及擔起責任安慰前輩。
「嗚哇,沒事啦!最後我這不是一點傷都沒有嗎,不如說是梢前輩的傘才讓我沒事!」花帆握拳放在胸前,「梢前輩,真的很謝謝!」
為了轉移梢的尷尬情緒,花帆突然想到什麼,從書包挖出外套,「沒有傘……那我、我這邊有外套,我們可以一起回去!」
陽光從雲層間些許探了出頭,照在臉上,兩人同時望向外頭,發覺不知何時雨變小了。
這時兩人視線相交,花帆歪了歪頭,視線由下往上瞧,水靈的雙眼給人一種無論任何要求都會答應的保護欲。
「……所以說……扯平了好嗎?」
「真的嗎?」
「嗯!」
花帆嶄露的情緒,彷彿生了個小耳朵與小尾巴一清二楚。梢突然想笑,「那就扯平了。」
相視而笑。
梢接過花帆遞來的外套,有著陽光曬過得好聞味道,跟她一樣。
「……是這樣做嗎?第一次用外套遮雨。」
「對的喔,不愧是梢前輩做得很好,對對對,就是這樣,我們兩人都蓋到了。要出發囉!」
「那就麻煩你了。」
梢蹲低身子,勾住花帆的手臂,檢查外套確實蓋住兩人。
為了不淋濕身子感冒,花帆跟梢心照不宣以練習時的標準跑回宿舍。
「梢前輩也可以好好看我特訓的成果。」
「嗯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對視一眼。預備,跑。
兩人起步了,就像是兩人三腳在雨中奔跑著,雨水打在臉上濕濕冷冷的,那種感覺實際上很不舒服,但不知道為什麼打從心底就想笑。
現實也是兩人不約而同大笑著,少女的歡聲笑語驅散林間的寂靜孤獨林間。
日野下花帆不太喜歡下雨,下雨時總是陰森森、濕淋淋、慘兮兮、黏糊糊。
打在身上的雨水刺痛冰冷,奔跑中她緊緊依靠著身旁搭上的溫暖。
或許是感受到後輩的親近,乙宗梢勾緊花帆的手拉近彼此距離。
雨水是冰冷的,心靈是溫暖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