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輝藍：未完成的王太女

二十八、輝藍：未完成的王太女

完了、完了。花帆很緊張，但慈更糟糕。

真的火燒屁股啦！

「媽……媽……啊教皇冕下……」

慈背不完就推出去的時候，一出後台看到教皇盯著她嚇都嚇死了。

「我只是見證者。」教皇沒有說什麼，只是低語。

大概又要被罵死了，慈戰戰兢兢地上台，扭頭看到台下滿山滿谷的人，「唉？」赫然驚覺這不就是舞台正中央嗎？

來吧，世界將要為我著迷！

「這裡是世界的中心──慈我～就是將女神引導至舞台的祭司慈ちゃん！」

表情莊嚴，手勢優雅，慈低吟祝文，手中浮現魔紋召喚四象之印於廣場中央亮起，世界樹巨影開滿鮮花映照於誓台，連導播師都忍不住拉近鏡頭。

《世界樹・德魯伊誓詞》

枝幹承根而生，葉脈應風知雨。

我等不以冠為榮，唯記以守為誓。

引導四時，知春，知風，知霜，知寒，守其民。

但願此心，如枝椏之嫩綠，永不凋零。

承此名，保此心，只為共生，只為共存。

非為統御眾生，而為承託希望，種花於四季流轉之地。

於萬象注視之中，於生民祈願之時，承接吾族未竟之願。

舞台的另一端主角登場了。

二人並肩步入誓言台，風起、花舞、衣袂交錯。

花帆，一身象徵晨曦黃點綴世界樹綠王太女的禮服，如星光灑落的夜幕在太陽即將升起之時，她的裙襬輕輕拂過階梯，肩膀挺得筆直，步伐不快亦不曾退縮。

她沒有微笑，也不故作莊嚴，只是望向前方，從來沒有任何質疑存在的空間。

梢，服裝以世界樹紋樣為主，融合暮櫻色 魔導長袍，眼神冷靜，如湖泊映月，皎潔不可褻瀆。她的腳步與花帆同步，沒有多說一句話，沒有多一個動作，只是在最關鍵的位置，毫不猶豫地與花帆並肩前行。

她們只是，一起走上這條紅毯。

無須解釋、無須對質、她們是並肩而行的存在。

她們不需要宣示權力，也不再需要權力來肯定自己。

而當花帆回頭，朝看台的方向微微點頭時，那一瞬間彷彿整個王國都安靜下來了。

「真的撐得住嗎？」

吟子對家人傳授的手藝很有信心，但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典禮太過重大，她忍不住緊張，擔心自己的製作的衣服真的撐得住場面嗎？

吟子看著兩人穿上自己親手修補設計的典禮服，她站在一旁握緊衣擺，目光隨著花帆轉身時裙擺飄起而閃動，呼吸都屏住了。

然後花帆回頭，輕輕一笑，對她揮了揮手，那一瞬間，吟子微微吸氣。

「……配得上，真的……配得上……」

她鬆了口氣，低下頭，輕輕揉著指節。

「唉～安啦～真的超適合的，花帆ちゃん殿下閃閃發光，梢閣下帥得像要結婚一樣！」

姬芽突然湊近吟子，猛地撿起掉地上的螢光棒，「啊不是，是典禮！我說～典禮！！」

「大家都超～可愛，尤其是那裙子飄起來的時候我螢光棒都掉地上。讚啦，吟子ちゃん老師！」

吟子臉紅撲撲地瞥了她一眼，「我不是老師啦……只是……嗯，只是……做了一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那就夠啦～你做的事情，讓大家變得更有自信、更閃亮～就像我推一樣，一走出來我就覺得這個舞台肯定不會輸～對戰，請多指教！」

吟子安靜地笑了一下，小小點頭。

「……謝謝你，神聖搬運者──抱歉……」

這麼說來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太失禮了。

「是姬芽喔，哈哈神聖搬運者嗎？確實喔，比我推立牌搬運者更厲害、更進化了，說不定可以當我的新公會代號，以後請稱呼我CODE：神聖我推立牌搬運者芽籤！！」

「那什麼啦，念完戰鬥都結束了吧……謝謝你姬芽さん……這樣的話，我也覺得──能在這裡，真是太好了。」

再次看向舞台那頭，花帆與梢已經站在光芒之中，而她，就站在那光的源頭後方，靜靜守望。

「命運織紋，開始編寫。」

教皇帶領在場祭司一同默念，隨著兩側童子沿花道吟唱《花鳥風月之歌》，神紋浮現在花帆與梢背後披風。

星光將要照亮她們的步伐，殘陽不再只是結束──而是宣告未來「共治」時代的開始。

禮樂已止，眾聲歸寂。

誓言台上，花帆望向在場民眾，聲音還有些發抖，可是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快樂，願意相信她的人民、她的夥伴、她的家人，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梢前輩。

她要告訴大家，她對所有人的愛。

《王太女冊立：花帆・伊諾希塔誓詞》

我從來並非孤身一人走到這個瞬間。

春風中飄舞的櫻花色，

夏空吶喊的湛藍，

暮秋燃燒的緋紅，

冬雪的銀裝素裹。

無數人站在我身後，

那些聲音、那些笑容，把我推向這道光。

而在那之中，有一人──

她牽著我的手，在我仍懷疑自己是否能綻放，是否能讓大家綻放時，對我說：「我會與你一起讓大家花開燦爛。」

我曾以為自己只是泥濘中尚未出世的小蓮子，

而她，是雲上之人，是天上的人。

種下希望的種子，呵護初生的枝枒，孕育綻放的花朵，最後與我共享盛放的閃耀。

所以今日，我以「花帆・伊諾希塔」之名立誓：

不僅是承其王儲之位，

更是為了與她，梢・歐托穆尼，共走此生這段路。

我願與她共生，不為光遮蔭，不為蔭掩光。

我願與她共治，不分其高低，不爭其左右。

若王國是四時林木，我會成為在林間奔跑的風，讓鳥飛得更高、花開得更大。

若人民是晴空大地，我願成為在身旁綻放的花，同賞月光、迎接四季的色彩。

我無意成為誰的王，

我只想──與她並肩而行。

將我們走過的奇蹟，化作今日的軌跡，

願在此種滿花開燦爛的花田。

掌聲中，花帆在教皇的見證下，與梢手牽手，互戴指環。

左手互扣，共生之環發光，光脈映照綠之世界樹紋與太陽花紋，高台風聲迴響，光環擴散，象徵──誓約已成。

梢無語微笑，花帆點頭致意，兩人思緒合而為一。

雖尚未加冕為王，卻先許下與伴侶共治之環，王權未定，愛已成形。這即是她們的答案。

教皇持王家印鑑，高聲宣告：

「王儲之名已立、位次已議、印未頒、禮將成，諸事已備，只待加冠為耀夜──」

「等一下！」

轟隆轟隆，紅黑色的帝國鐵騎硬生生闖入典禮。

沙耶香在帝國使節出現的第一刻，身體微不可見地緊繃，擋在花帆與鐵騎之間，手中浮現微微冰霧，隨時準備化身刀刃。

來的只有數十人動作整齊劃一，氣息壓迫，眼神如刃，站在廣場上，宛如千軍壓陣。

王宮守衛雖人數眾多，卻不敢貿然動手。

帝國觀禮團將王太女冊封大典會場團團包圍，一股熟悉的聲音響起──

「……花ちゃん，好久不見了。」

恭敬的鐵騎後方出現的是瑟拉絲，她緩緩騎馬上前。

敘舊也就短短一瞬間，帝國大使泉立刻往前：「伊諾希塔第一王女殿下……瑟拉絲殿下？」

「讓我來吧。」

讓泉後退，瑟拉絲望著韁繩，捏緊，微微閃爍目光後，深吸一口氣。

「作為帝國歐若拉（Aurora）皇太女瑟拉絲・柳田・利林費爾德（Ceras・Yanagida・Lilienfeld），遵從利林費爾德皇帝陛下之命，特此向王國提出聯姻提案……花帆・伊諾希塔殿下，帝國恭候您的回應。」

「瑟ちゃん……」

不知道是震驚哪一個，青梅竹馬是帝國的皇太女，並且代表帝國皇帝前來提親，或許哪一個都有吧。

帝國的鐵騎殺氣騰騰，莊重又有壓迫感，雖然說花帆站的位子稍高，可帝國的軍隊昂首闊步天然就帶了傳統的榮耀與傲氣，深深壓迫在場的空氣。

顫抖，花帆以為是地震，可突然她發覺自己的雙手跟雙腳在顫抖，牙齒也害怕得打顫。

但是她不能退縮，這裡有著王城的人民、她的子民、她的夥伴、還有她最重要的梢前輩，這是她們決定要一起走下去的世界。

「梢前輩。」

梢始終半步站在花帆左後方，不遮不掩，猶如樹影與光共舞，她上前默默地將手放在花帆肩膀上。

花帆扭頭稍微與梢短暫四目相接，手輕輕搭著梢的手，讓人安心的手，心情不可思議地安定了下來。

堅定意志，花帆下定決心往前摀胸敬禮。

「非常感謝帝國的厚愛──」

那一刻不是花ちゃん與瑟ちゃん，而是立場不同的對手。

說真的，花帆很害怕，可是她不能退縮，必須挺起胸膛，就算是一點點氣勢也好，絕對不能輸。

「今日我在此──是為了與大家創造我們的未來。」

那一刻，天色暗下來了在全然的黑暗中，花帆就是照耀夜晚唯一的光 。

「畢竟人民並非為了國家而存在，而國家──

是為了人民而存在！」

伸手，花帆要向全世界宣告。

「這樣的我──

更正，還請大家跟我一起向前走，創造讓大家一起花開燦爛的未來！」

沉默，那一天萬家燈火都為她沉默了，不久掌聲，啪──微弱地響起。

零星的掌聲響起，啪啪──又一聲，又一聲，迸發出鋪天蓋地的光與聲。

啪啪啪就像星星之火，微弱的光芒點與點連線、面與面相接迸發出熱烈的光芒。

啪啪啪地此起彼落的掌聲，像是煙火般不斷接力，接力，源源不絕，又像綿延無盡的浪濤一發不可收拾。

耀夜的王女，花帆・伊諾希塔！

呼喊，大街小巷都是花帆的名字，家裡的旗幟升起了花帆的太陽黃，街道上都是為她鼓掌叫好的民眾，他們知道這是耀夜的王女，她就是他們未來的王！

「公爵閣下，是您教殿下說的吧？」掌聲中，祭司忍不住湊到梢身邊八卦一番。

「呼呼，那是她的意志喔……我只是她背後的女人呵呵……」

瑟拉絲眼中閃爍著光芒帶了點讚賞，「花ちゃん……真是耀眼呢……一年後，吾等在帝都恭候花帆殿下大駕──不是作為王女，而是願意前來的你自己。」

瑟拉絲拋下期限，帶著帝國鐵騎離開會場，那背影像是落寞，可又有不可忽視的驕傲。

「這場聯姻不是為了挑起戰爭，而是一場真正的邀請。」

泉殿後，略帶些許戲謔的神情低頭致意，隨即轉身離去。

帝國出場的短短一瞬，卻留下如雷震般震撼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