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盛放:只記得花帆偉大的臉
五十、盛放:只記得花帆偉大的臉
杏仁、香草和皮革,指尖翻動間散發出書本的暖香。
挑選、翻閱,輕柔。滴答滴答,沉浸書本的世界與窗外的雨勢隔絕,讓她忘記了剛進門時,所謂的小心翼翼,直到黑暗中,侵襲而來的是乾燥花草香料淡淡的馨香,「嗚、嗚嗚嗚──嗚嗚……」一雙手遮住她的嘴。
「啊啦~花帆,真是一個壞孩子。」
時序入秋,天氣也變得陰晴不定,俗話說這是個變化無常的季節。
陰雨濛濛,綴理望著窗外滴答滴答,沙耶香指揮著街上的騎士進行室內作業,幸好民房的修復都差不多了,倒也不會有人在這種寒冷的天氣流離失所,眾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歸屬之處。
旅人也能在街道上的旅館找到暫時的棲身之所,劈啪劈啪,火爐劈啪劈啪燃燒著,歡聲笑語隔離這陰鬱的時刻。
也將她與雨幕一同隔絕在外,綴理後退幾步,刮進來的雨勢飛濺到她的靴子上留下斑駁的痕跡,她躲在雕刻精細的教堂石柱之後,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之中,或許,她想,她並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加入到大家之中。
綴理抬頭望天,鼻子癢癢的變得敏感,所有的氣味都被沖散在空氣中,這種天氣她不喜歡。
──喔呀~我倒是很喜歡喔,不覺得嗎?特別是下雨過後清新的香氣。
「……沙知,精靈王。」
但也不討厭。
「哈、嘿啾!」
碰地爆炸了,隨之傳來玻璃落地清脆裂開的聲響。
「啊啊梢前輩,有、有燙傷了嘛!?」
綴理轉過頭就看到梢一臉紅通通的,入眼就是明顯紅茶噴濺的污漬,沿著胸口一路向下弄得大腿都是,地上則是破裂的紅茶杯。
真是難得,就算打個噴嚏應該不會有如此慘況。只見花帆連忙拿起手帕給她上下其手擦拭,檢查梢的手心與手背有沒有被燙傷。
「我~我沒事喔花帆,這點熱度比不上你的耀眼喔~」梢捏住花帆的手,與她十指交扣,啪地揚起笑容晃啊晃的,「哼哼~你的手臂就是我的安全港~」
「不行、不行,我帶你去沖冷水!」花帆將人帶起來,梢一把將她拉回去,花帆順勢側坐在梢的大腿上。
「啊不用,這種小事我施個法~天降甘霖~明明是變化無常的天氣,秋日的艷陽就這樣照了下來。」梢埋進花帆的髮絲,「怎麼感覺每天都晴空萬里~」
轟隆轟隆,本來天上只是一場小雨,一瞬間電閃雷鳴,帶著海嘯的氣勢暴雨破窗而入。
「你看你看花帆,這麼多冷水夠了嗎?嗯水怎麼喝起來是甜的呢~」
「啊啊啊啊啊,梢笨蛋!」
跟著雷暴衝進來的是正在懺悔室工作的慈,慈被瑠璃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忙帶進來,她舉著法杖驅散過度濃重的積雲,收拾被梢無差別攻擊破壞的魔法教室。
「梢大笨蛋笨蛋,這是給小朋友上課,展現慈可愛魅力的神聖舞台,借給你就不要搞破壞,到底為什麼教花帆ちゃん要使用海嘯!」
「哈囉慈~」梢歪著頭,朦朧的無辜的雙眼盯著花帆,「咦,為什麼呢?」
「嗯喔,哈囉梢~」慈擺出招牌手勢打招呼,「不對,你問她嗎!?」
「對啊~」梢一臉理所當然,又轉向花帆,「吶?」
你看我,我看你的。
梢只見花帆垂下眼瞼,露出了些許擔憂。花帆傾身,捧住梢的臉頰,燙燙的,比平常的熱度更高。
眼神濕潤濕潤的,比平常強勢凜然的樣貌判若兩人,變得有些溫婉柔弱,惹人憐愛的樣子。花帆並沒有盈餘為此沾沾自喜,她靠著梢的額頭,果然比平常更燙些。
「梢前輩生病了嗎?」
「怎麼會~花帆才是,天氣無常變化大,好不容易才幫你治好魔力過多症,前陣子又用太多魔力,你得注意好身體~」
呼吸很近,灼熱的空氣交纏著,梢順勢摟住花帆的脖子,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地壓低嗓音,對待珍貴之物那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不想再失去你了。」
「梢前輩!」
在花帆的悲鳴中,梢的意識漸漸地朦朧了起來。直到──
「嗚嗚嗚,梢別死了!慈、慈ちゃん沒有你的話,這一次定期神官考試不合格就不能跟瑠璃ちゃん外出了!」
「嗚嗚嗚,梢別死了,沒、沒有你的話,綴綴ちゃん我有沙耶,喔沒事了……是這樣嗎?」
痛,頭痛。腦袋昏昏的,可是血壓突然變高了脹痛著腦袋,怎麼回事。
「花帆ちゃん,梢已經是過去的女人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來吧,就跟慈姐姐大人一起!」
「太好惹花帆,梢在天上肯定會露出欣慰的笑容。」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們啊!!!」
掙脫了睡意,梢睜開眼睛,儘管是睜開的卻無法聚焦,眼前還是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可以確認氣息有三個人加一個箱子。
擺頭,躍入眼簾一抹夕陽的橘黃,淡淡的金木樨香氣怦怦的心音暫時冷靜了下來。
「……花帆さん?」
「嗯嗯,梢前輩!」手冰冰的,柔軟的手觸碰她的手,跟她十指交扣。是花帆的手,害怕得發抖著,緊握著她的掌心帶著些許的顫抖。
「還記得昏倒前的事情嗎?」
「嗯……是那個吧我記得喔~花帆偉大的臉。」
夕陽餘暉般燦爛的秀髮,湖水綠的清澈眼眸,圓潤帶著嬰兒肥青澀的臉頰,啪地展開燦爛純粹的笑容,總是讓她看得入迷偉大的臉。
「是這個嘛,還、還有吧?」
「對啊對啊唉嘿,例如慈可愛的──」
打斷,「除了花帆與花帆偉大的臉以外,我應該要記住什麼嗎?」
喂喂喂太失禮了吧,為什麼能如此理直氣壯啊。
「我、我的臉就算了啦……還記得什麼嗎?」
羞澀的小兔子,雙頰也紅通通的搖晃著,觸角一般的鬢角搔著臉頰癢癢的。
「你的臉可不能算了,但既然花帆都這麼說了,嗯……野外的森林?」
「喔森林是海潮之森嗎?我們已經拿到寶物回來囉,世界樹大人還沒有新的指示。這記憶看起來也是有陣子了啦……」
「嗯~蟲子,有很多蟲子。」
安靜。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沒了。」
花帆偉大的臉,野外的森林與很多蟲子。梢真是,慈與綴綴哭死。
「噗哈哈哈哈,沒想到梢你也有這一天啊!」
光芒啪擦閃爍,慈用記憶水晶記錄下來這傳奇的一幕,之後被梢追殺的時候就把這個放個十萬八千遍。
「慈ちゃん別笑了,梢前輩現在需要靜養……」
「花帆,不安?」綴理側過身,盯著花帆過度低下的頭顱,那夕陽餘暉只剩下面對她的髮漩。
「……嗯明明一直在梢前輩身邊卻沒發現她生病。」花帆捏乾毛巾擺到又睡著的梢頭上,「我這樣作為未婚妻不合格吧,梢前輩總是站在我前面為我打點好,我在她生病的時候卻什麼都做不到。」
「唔嗯我認為不對喔。」綴理搖搖頭,雙手輕柔的畫圓擺動,「梢的表情總是很緊繃,可是跟花帆一起的時候,就是軟呼呼的雲朵,很輕鬆。」
「對啊很少看到梢這樣子,梢幾乎沒生過病,這變態完美主義者,全天候不分晝夜的工作,是鐵打的變態身體。」慈補充,「在花帆ちゃん身邊比較放鬆,所以積攢的壓力終於~將她淹沒了吧~」
「這樣……我知道了。」擺上毛巾,手伸進背後探查體溫,沒有之前那麼高了,看來退燒藥也生效了,「謝謝你們。」
給梢留休息的空間,幾個人就出房間各自解散。
花帆望著窗外,滴答滴答下著雨,走廊上空無一人,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遺世而獨立。
偷偷瞧著門內,一片漆黑只留了盞小燈,梢閉著眼睛,床鋪安穩地上下起伏。
她關上門,點了點門把,轉身朝外走,花帆進入小巷的角落披上斗篷,回去大街也沒有人,正好方便行動,她沿著破敗的王宮牆面,繞過大門忙碌出勤修復城堡的衛兵,偷偷的從角落的狗洞進入。
平常不是黏在梢身邊就是黏在梢身邊,這種時候可能是個天賜良機,畢竟她要做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提著油燈花帆抵達王宮東側她的,也就是大王女的房間,這裡可以說是表面上絕對不會被破壞的房間,畢竟以前體弱多病避免暗殺什麼的意外,總是被加上了強力的防護魔法。
進入後,大門右側的書架放滿了她最喜愛的書籍,書本仍被衝擊而散落一地。
儘管專屬書架很吸引人,想多看幾眼,但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花帆ちゃん~」
「呀!」
一名不速之客嚇得花帆鬢角飛了起來,手中撿起的書本都飛出去,足見她的動搖。
「在做什麼啊~」慈繞著手指,掉下的書本施加了漂浮咒在空中展開彷彿拍著翅膀在飛舞。
「沒、沒什麼啦,我才不是什麼花帆ちゃん唷~」
「喔吼,小兔崽也會說謊,果然是那個魔鬼女狐的徒弟嗎?」
花帆拉住帽沿,慈不給機會迅速靠近把人逼到牆角,掀開花帆的兜帽。
眼見藏不下去了,花帆說:「慈ちゃん才是怎麼會在這裡?」
「嗯~反問嗎?」指尖抵著唇角,慈歪著頭顯露著恰到好處的可愛,「總而言之,花帆ちゃん在那邊,尾行花帆ちゃん♥」
主題是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