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之空/花梢】耀夜的花帆ちゃん:肆意綻放(if逃學成功)

第32章 綻放:鏡映之界

三十二、綻放:鏡映之界(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啊花……這是哪、裡來的……花……」


雨,從天而降,落在大地上、森林中、水面下。

一滴一滴,泛起漣漪,從中心往旁邊擴散、交會、纏繞。

笑容消失了。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卻是地獄。

傾盆大雨與雷電交加,掩蓋不住城鎮人民的悲鳴,騎士與魔獸作戰兵器碰撞的鏗鏘,澆熄不了燒灼猛烈的戰火,產生濃密的迷霧。


──我是誰,我在哪裡。


朦朧間將視野都蒙上一層紗,看不清、摸不透。

「花帆。」

嚇。

回過神來,花帆似乎又誤入森林,咦怎麼又說又?

夜晚帶著月亮幽藍的色調,身處漫漫長夜,蟲、花朵、蕈菇都自帶著發光的技能,就連兔子也是。

哪裡來的兔子?

如同太陽一般燦黃色的小兔子,等待,雙腳站立地靜靜注視她,晃了晃臉上的鬍鬚,對上眼神就蹦跳著離去,照亮她前進的路徑。

往前走,高掛的,黃澄澄的月亮不知何時變成藍色的,藉由湖面的反射,就像是將天空的星空帷幕鑲嵌進湖中。

既視感,這裡好像月英森林。她想,森林都長得差不多吧,雖然她也沒去過幾個森林。

驀地她好像看到了人,對了回想起來,魔獸裝扮成人類的樣子襲擊王城,她在作戰抵抗魔獸的攻擊。

「你沒事吧?」

那個人躺在地上似乎還有呼吸,肩膀還有起伏。把人架起來翻到正面,「你是!?」

是我?

「你是誰?」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對方睜開的雙眼閃爍著金黃色的詭異光芒,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笑意,「我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歡迎來到劍中世界──鏡映之界(Reflection in the mirror)。」

「你就是大王女さん?」

知道對方的身分,花帆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確信。

「這樣,果然媽──」

她背叛了,那溫暖的迎接她回家的笑容。

所以她沒有資格,花帆搖搖頭,「不對,陛下、二王女與三王女果然是認錯了吧。」


「花帆。」「姐姐大人!」「王姐。」

媽媽、雙葉、稔。

「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啊,花帆 伊諾希塔さん!」

等等等,耳朵好痛好痛,不是這個啦!


儘管她們長得跟媽媽、雙葉、稔都長得一模一樣,但就像現實中的沙耶香ちゃん、椎名ちゃん一樣,都只是長得像的人罷了。如果這個世界有長得跟她一樣的人,她也不會意外。

明明知道是事實,不過胸口怎麼會這麼痛呢?

「你就是個冒牌貨啊,花帆。」

對說到底,自己不過就是個冒牌貨,小說不都這麼演的嗎?以題材說明,大概就是真假千金。

自己就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假公主,真公主不知道什麼意外流落人間,輾轉顛沛流離,努力生存,留著汗水淚水口水,開闢自己的輝煌人生,力求在生命的道路上力爭上游。想想就覺得,「嗚、嗚嗚……」她真是,我哭死。

抹乾眼角的水痕,花帆忍不住流了一把辛酸的淚水,「你、你真了不起!」

「你在想什麼,我們可是長得一模一樣,難道你沒什麼想法?」

花帆瞇著眼睛看著大王女指著自己,突然想到了都市傳說,傳說中只要看到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會死。

「難道是二重身,啊請告訴我的媽媽、妹妹,我愛她們!還有我才跟梢前輩告白……嗚、嗚……對不擠……早知道就多說一點超、超超喜歡梢前輩的地方了,對不擠嗚嗚嗚!」

「嗚哇,並沒有好嗎?」大王女低頭嘀咕,「好不容易藉由魔女的氣息醒過來,怎麼還是那麼……想像力豐富?雖然我也沒資格說就是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喔?」

「當然,我跟你是一體的,能讀心。」大王女無奈地看著花帆發出閃閃發光好奇的眼神。

「不過魔女是……童話那種手指頭很長,發出喔吼吼~奇怪的笑聲,很可怕的老婆婆嗎?」

「至於魔女嘛,她對你使出『引出』(educatio),她的魔法帶有世界樹大人的氣息才讓我有機會醒來,不對,好像不死的魔女現在是神官吧,如果我說神官你可能會知道?」

「神官?可是我認識的神官只有慈ちゃん一人唷……」花帆望著天空深思,世界樹、神官、不死的魔女。


──因為慈我啊~我是尋找前世勇者,沒有轉世的魔法使!


……沒有轉世的魔法使是什麼意思?

剎那間,她好像看到了永恆。


──對了……就算忘記這場夢,但也……不要忘記了、花帆ちゃん,不要忘記你是誰。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我是花帆……普通的平民,對,是普通的小百姓,藉由梢前輩的幫助鍛鍊身體、學習魔法成為普通的魔導士,到達王城被認錯為王國的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ちゃん。

可是,我一個平民又怎會在一開始就認識身為貴族的梢前輩?

大概是在森林遇到了視察的領主大人?

被收留在歐托穆尼家成為園丁意外發現魔法天分於是收留為徒?

而且為什麼要來王城?是為了得到寶物線索。

可是,在那之前又為什麼要得到寶物?


──說到回家,說不定有辦法……


問題意識逐漸明朗了,花帆主要是為了尋找回家的道路,所以要潛入王宮得到傳說中實現心願的寶物──阿莫爾維夫(Amor Vive)。

我想要回家,我的家在哪裡?


──我是誰,我在哪裡?


奇怪,我的名字應該不只有花帆,可是平民本來就沒有姓氏啊,也不是大王女花帆 伊諾希塔……我的名字是,我的名字是……

腦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躺在床上無法出門的無奈,嚮往外界世界的美好,逃出王宮高高的圍牆、逃出學校高高的圍牆,或許是懲罰她的異想天開、她的逃避閃躲、她自以為追求的虛假自由,下一秒踩空跌落了山崖。遇到了最重要的梢前輩。


──啊啦這個淒慘的悲鳴是……?


──我無法評斷你當初的決定是否正確,但我猜你的父母肯定不希望你最後被折斷羽翼,只是聽從安排當溫室的花朵。畢竟,他們願意讓你出去闖蕩……也是在放手吧。


她擴展了她的世界,讓她知道了,她所……我所追求綻放與自由並不是毫無顧及的逃離一切、放棄一切,肯定是有所眷戀、有所牽掛,知道背後有人總是支持著自己,才能一往無前綻放生命的光芒。


對了,梢前輩呢?

頭好痛,當時摔下山的傷口似乎還隱隱作痛,花帆揉了揉發疼的腦袋瓜。

「異世耀夜之人,所以你承認我嗎?」

回過神,就是大王女一眨也不眨的眼睛,那是詭異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花帆從那聳拉的眼皮中看到了,怯弱、害怕,神情間像是怕被拋下,死死地盯著她的表情,想從中看出個所以然。

再說什麼呢?

「為什麼需要承認呢?你就是你,而我也是我。」

「所以你打從心底不承認我,承認我的存──」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但是你母親還有妹妹們都很擔心你喔。」

花帆掏出手帕給她擦乾淨額頭沾染的塵土與尚未止血流下的血跡,她擦著對方的額頭,手不自覺顫抖,疼痛,那是很嚴重的傷,讓她也像是自己受傷那般疼痛。

花帆忍不住想,梢當初遇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我也很想念媽媽還有妹妹們,所以你快回去吧,可以走嗎?」

沒有想太多,花帆把大王女扶了起來,近距離的看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感覺很新奇。

「……」瞥了一眼花帆,大王女回想起了她早已拋棄了那些天真爛漫,「花帆,你真的很天真呢。」

「是嘛?嘿嘿……」花帆撓撓臉頰,「很多人都說我天真爛漫,我也覺得挺好。」

「我不是在誇獎你。」

「嘿嘿……」

真是讓人無力的傢伙。大王女把重量靠在花帆身上,身體瘦瘦弱弱的,卻有力量帶著她前進,汗水一滴一滴從額角聚集到下巴、頸肩,很苦卻不抱怨,說起來一路走來,她也是這樣見證她的成長。


我要毀了花帆。


大王女本來是這樣想的。

從小她只能對著高大的王宮高牆,小小的窗戶框限的世界,可是她不覺得苦,她深知自己身為王族的責任,必須全身心守護那些奉獻自己勞力、心力、努力的國民。

所以就算身體虛弱,她也在趁著身體可以負擔時,努力學習,歷史、知識、劍術、禮儀那些王族的基本技能。


這次旱災農損下降減少災民與流行病防治多虧大王女的點子。

當初你不是還嘲笑她提出的策略是小孩子家家異想天開。

……可惜了大王女那麼聰明,卻是個魔法都不會病秧子,說起來……只在上層貴族中流傳的那個你們知道吧?歷代大王女絕對活不過十五歲的夏天……


直到那一天,她得知了王室的詛咒。

王族傳說,伊諾希塔王室歷代誕下的第一個孩子必定體弱多病,承接來自於魔王的詛咒,活不過十五歲的夏天。

發現努力,只能認識自己的無力,無法對抗的命運,沒有任何魔法才能、病弱的軀體、早逝的命運,自暴自棄,離家出走,遭受報應死在了自己的任性出走與無理取鬧。

明明是徒勞卻還是想要掙扎,最後也不知道是懲罰還是神明開的玩笑,一個人只能孤零零地待在這個封閉世界,融入黑暗的夜色成為一個陰影隨著封印進入下一個輪迴。

回想起原因,她怨過也恨過,看著本屬於她的生活被陌生的異世之人搶走,真是陰魂不散的可恨閃耀。

「啊!」猛地,視野翻轉了。

原來跌倒了,但是不痛。花帆給她當了靠墊,「……痛痛痛,你沒事吧?」

真是奇怪呢,如此狼狽。

「嗯嗯沒事就好。」

為什麼還能笑得如此燦爛呢?

明明這是一個跟任何人訴說都無法解決的問題。

「……我是自己偷偷溜出家門的,忍耐不下去了,我要去冒險。」

但是如果是她,如果是我,一定懂吧。大王女說,「我真的不想要再繼續躺在床上了,生病,總是生病的虛弱身體。從小我的世界只有床框限的帳幕,小小的窗戶、忙碌的大人、討厭的藥味、輕聲細語的呵護,外面的風景跟我沒什麼關係。」

可是她知道的,母親一直在尋找最好的醫生跟神官,所謂的祈禱會是為了召集最有天賦的神官破解王室的詛咒。

正因為知道母親的煩惱,知道母親的顧慮,肯定不會放棄她,不會丟棄她,所以她不想坐以待斃,也不想毫無作為的迎接死亡的命運。

只是病逝在王宮成為被大家遺忘的大王女,她不要被人遺忘,連個名字都沒有留下,只是別人口中那個可憐的孩子。


西邊的歐托穆尼公爵領幾個月後將迎接慣例的魔獸潮,聽說這次規模不一般,那位大人也預測到這等情況才會回領地準備吧?


作為王室成員,戰死在抵抗魔獸襲擊的戰場上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於是大王女,應該說,花帆 伊諾希塔便逃家逃出王宮,成為了普通的冒險者劍士踏上旅程。

直到迎接生命的末路,實際上,我一直很害怕。

被詛咒殺死的瞬間,無法停止的顫慄與恐懼,讓她害怕得不得了,眼前模糊不清,黑暗將她蒙蔽,侵蝕她的心靈。

「這樣,我也是呢……不過,我沒有你那麼厲害,我只是任性地想要逃家逃學而已,不像你自己一個人出門冒險,真的很了不起,你肯定很努力了呢。」

然後一道光出現,閃耀。

十分溫暖的閃耀,出現在眼前是那王室才有的,如同夕陽餘暉的秀髮,碧綠清澈的雙眼,溫暖的、光是存在就能治癒人心的笑容。


──雖然我不喜歡戰鬥,但我要戰鬥。


啊啊,原來如此。就算身處狼狽,渾身沾滿汙泥,也擁有無比閃耀的美麗與意志堅定的強大,這便是王族的風範。


本來想要趁機發難把身體搶回來的,不過大王女知道不對,她想這是不對的,正是這位來自異世的存在,帶來了一線生機。

隨著日子的過去與她日夜相處,她發現了──只有她不同,總是散發如陽光般純淨耀眼的光芒。

為那溫暖的感情所動搖。其實我好想繼續守護著花帆, 希望她用純真率直的眼神注視前方,勇敢邁進。

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樣,即使在最黑暗的季節之後也能充實自我,迎風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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