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之空/花梢】耀夜的花帆ちゃん:肆意綻放(if逃學成功)

第18章 綻放:心願的漸強音(crescendo)

十八、綻放:心願的漸強音(crescendo)



那時是大清晨,昨晚下過雨雲霧的遮掩讓天色亮得晚。

碧綠的湖泊終於不必再遭受冰川侵襲,一隻隻嬌俏的荷花佇立在湖面,三顆蔬菜在湖邊的小田地中曬著太陽唱歌,多麼和平的一天,亦是適合啟程的日子。

甩飛魚竿,瑠璃乃釣魚,願者上鉤。

忽然,碰地湖邊一棟屋子發生爆炸,把魚全部嚇跑了,今天又是跟魚魚擦身而過的一天。

瑠璃乃傷心,瑠璃乃嘆氣,「瑠璃乃回家了。」瑠璃乃決定離開這是非地。

「完成~啊沙耶,我完成了唷。沙耶呢……?」

宅在家中好幾日,黑暗中綴理終於連夜趕工完成了新作品。久違打開門,遮住眼讓陰影適應晚來的晨曦,外面湖面粼粼沒有往常晨起訓練的人影。

「沙耶不在。」

難得,綴理忽然覺得新鮮,每天定時定點沙耶香都會出現在她附近,起床、三餐、打掃、修行,基本上就沒有不在身邊的時候。

等沙耶香來這種事情跟往王城車站的列車班次一樣是一下下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卻等不及了。

還好早早便將家移到村長家隔壁,還沒發揮路痴屬性就到達了。綴理象徵地敲敲頭就逕自轉開,但門鎖緊閉。

難得沙耶香還沒起床,房子緊鎖著,綴理注意時間發現還太早了,本來想回去休息,但她又想了一下每次都是被沙耶香叫醒,沒看過對方睡覺的樣子,綴理轉身就回屋子拿工具一下就進到村長家,她一入眼就看到桌上放著一袋行李。

「司姐!」突然一陣悲鳴從樓上傳來,綴理連忙奔跑上樓,撞開早已凍結的門。


最終她還是理不清自己的思緒,只能把當初看到的景象複述一遍。

「因為沙耶『司姐!』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很悲傷、很悲傷地喊著。」

綴理環視凍結的房間,到底是誰可以讓沙耶香如此悲傷,就連她也像是被影響一般心情亂麻著,抱起雙腿給端飯來的沙耶讓位。

「司姐是誰,那個女人比我還重要嗎?」

「啊聽到了嗎?抱歉讓您擔心了,我只是想起姐姐。」

肩膀抖了抖,沙耶香差點打翻碗盤錯開視線,那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只是汙濁黑暗又討厭的過去,而且事情早就過去了,她不會放任自己沉浸在過去,現在要做的事情跟她自身的修練有關,不需要煩擾綴理。

更何況說出口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是徒增煩惱罷了。她像是在心中複述一般,像往常一般說服自己,這樣就好。

「姐姐嗎?」

「嗯司姐,她是我的姐姐。」

「啊!」綴理的驚訝看起來與往常的面無表情別無二致,只是摸摸沙耶香的腦袋,「啊原來那是司姐啊……沙耶沙耶。」

沙耶香被看得不自在移開視線,「沙耶沙耶,那是──」

自從離開家鄉,綴理不知流浪多久時間,漫長的時光中,因為經歷得太多,她能夠記住的事情反而很少,但是每次的相遇她都會繫在心上。

「沙耶沙耶。還有那時候站在旁邊。」綴理思考一會兒,「嗯……還有騎士團長司ちゃん。」

那是藏在以前的小小片段,歡樂時光一去不復返,那些如夢的現實大概就是未曾發生過的夢境。眼眶濕濕的,沙耶香牽起嘴角的笑容掩飾尷尬,「綴理大人你知道嗎?」

「知道~沙耶是唯一聽得懂指示的人。」


就像海帶,海帶~柔軟甩甩。

尤吉利大人在說啥根本聽不懂啊。

綴理大人意思是身段要像海帶一樣靈活,揮劍自然就俐落流暢吧?

對沒錯,沙耶沙耶,哇沙耶沙耶好順喔,我就叫你沙耶沙耶,小小團長。


還以為她這樣日理萬機,馳騁在戰場上──王國的英雄、最強的戰神,不會在意她這樣小小小小的過客。

原來是記得的嗎?沙耶香掩著眼,啊果然啊這裡的生活太過幸福,讓人鬆懈,幸福與安樂不適合她這樣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沙耶,你在生氣嗎?」

那個表情太過嚴厲了,綴理小心翼翼地探頭。

「沒有喔。」回神,沙耶香解開圍裙趁機擦乾眼角。

「可是你……看起來好傷心。」綴理握著胸口,「我也,看到你這樣,好難過。」

「綴理大人……」

「如果發生過什麼,你願意跟我講就好了。」

這樣就好,其實一點都不好。看到綴理難得露出的脆弱神情,沙耶香的心像是被撬了一角,或許是最後了。不需要過去,那講講未來吧。她說服自己,捧著肩膀搭著的深色如墨的長髮,「綴理大人您知道的,因為我有點東方混血所以頭髮偏黑,而這個、這在中央大陸代表的是不祥災厄之人。」

在中央大陸這種金髮碧眼居多的土地上,頭髮深色如墨所代表的就是就跟別人不一樣,這是邪惡的、黑暗的、陰霾的,歧視、欺凌與排擠接踵而來。

「但我習慣了啦……綴理大人……不需要這樣……」

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究竟在她那年紀輕輕的肩膀上負擔多重的重量呢?綴理摸了摸沙耶香的頭,「我就是想要摸摸。」

也不曉得是方便綴理還是害羞,沙耶香低著頭。

「我想要變強,想要站上高處,我想要證明──」

證明司姐是無罪的,要打倒魔獸王。

只有強大才能打倒魔獸王,打倒魔獸王,她作為妹妹才有份量,挺直腰板證明司姐不是叛徒、沒有勾結魔獸,是無罪的。

「唔嗯沒事,我的目標是打倒魔獸王,所以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人際間的牽絆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如果老是待在村莊,她會太過幸福安逸而失去鬥爭向上的動力。沙耶香轉身,「綴理大人?」

「所以──」綴理抓住沙耶香的衣角,害怕她離去。對、就是害怕,她終於想起自己的情感是什麼了,不捨與恐懼,她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情感。


──沙耶不要走。

──這是我的責任,我身為村長會保護這裡所有的村民,以及你……綴理。


「沙耶沙耶,還是要走嗎?」

真是懷念的叫法。或許是難得透露了心事,沙耶香肩膀像是鬆開了一般,整個人也變得輕鬆愉快,嘴角揚起的是慈祥的笑容,「嗯,我會等綴理大人吃完收拾再走。好了,再不吃就涼掉囉。」

沙耶是旅途中的好心村民。應該跟往常沒什麼不同?被催促著坐回原位,綴理戳著早餐的煎蛋,蛋黃是半熟的散溢了出來,就像所有人都各走向不同的道路。

我一直只有沙耶,現在也只有沙耶。但是梢跟花帆不在了,明明梢跟花帆還有沙耶,都應該在的。這是那時候的現實,那現在大家都不在了,也是現實吧。

花帆跟梢早就離開去王城了,那時只是有點不開心,可這次不同。是啊,大家明明最後都會離別,在漫長的生活中已經習慣了,所以她一直都不跟任何人親近著。

可現在沙耶又要離開了,這一次還是不足以幫助她嗎?綴理心中忽然有一股氣,提不上也下不去。

想通了,卻也沒想通。她望著窗外的藍天,自己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究竟是他人還是自己把自己變得孤單。

那沙耶,你就帶我走吧!

什麼的……她說不出口,她只是給沙耶香每次的旅途添麻煩的存在罷了。

「我吃飽了,沙耶路上小心,我放在倉庫的東西,走之前要拿喔。」

「欸?」沙耶香伸手想挽留,但猛地綴理就跑了,「可是綴理大人您並沒有吃──」

她的話語只能停留在半空中,不留下一絲痕跡。



天黑了。不知不覺月光灑落在地面上,只剩下唯一的光源。

綴理睜開眼睛,難得地沒睡著,也睡不著。

是睡太多嗎?不算上短暫的打盹,她已經七天沒睡覺了,雖說七天不睡覺相比她一次睡幾十年來說是微乎其微的比例,但睡不著也太奇怪了。

回想回想,早上跟沙耶告別、最後的禮物也交代好了要送出,應該沒問題了吧。

希望沙耶是快樂,所以悲傷就留給我一個人。她摸著閣樓的木板,細數著上面的紋路,數著上面爬行的螞蟻,然後數一、二、三,在這不會有人接近的夜晚,進入夢鄉,希望下一次可以待在一起久一點,讓她在相處時如夢中般的現實中待久一點,一點點、就一點點就好。

去除雜音的話,就能聽見寂靜之中的微弱之音。


咚──

是她的心臟在跳嗎?


咚咚。

還是身體再因為恐懼而顫抖呢?


咚咚咚。

啊原來是腳步聲,氣勢洶洶地,喀啦喀啦喀啦啦地腳步聲。


碰地,閣樓的門從地面上被撞開了,空氣中飄盪著灰塵與門撞上地面木板的震顫。

「綴理大人!」

「沙耶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綴理大人我才要問你為什麼在這裡?」沙耶香叉腰,跳上閣樓居高臨下地看著綴理,「怎麼把自己鎖在閣樓呢?」

「我……」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沙耶你不是要出發了,回去王城。禮物,收到了嗎?」

「嗯看過了。」

追不上,沙耶香在綴理跑出門的時候,人就消失了。到處找人的時候,發現倉庫裡面中央所放置的是一部從未看過的機器,藍白沉穩的色彩,流暢矯健的身形,宛如雪原上奔跑的孤狼。

只有她一個人,只剩下她一個人。

取下上頭的便條,「給沙耶,這是魔導重機,回去要小心喔。」

綴理回想第一次見面時,沙耶香騎著腳踏車在偌大的村莊巡邏,把倒在路中間餓昏頭的她扛了回去。

好喜歡,那時候她真的好喜歡喔,她喜歡她頭髮隨風飄散的樣子,既自由又奔放。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聽其他村民說過,村長上任的時候是從王城走路來的,如果騎車回去會快一點吧。

「只是想這麼做,想幫助沙耶,」

「謝謝你,車子我看到了。但不是這個,我是想問為什麼要躲起來呢?」

「不是躲起來,只是剛好……就把門鎖起來就出不去了。如果出不去,就不會捨不得了……所以說,其實我不想離別嗎?可是不行,我只是累贅,我是沙耶變強道路上的阻礙。」

總是那麼麻煩,給沙耶添麻煩。綴理想翻身背對著沙耶香,但是肚子發出了咕嚕地抗議,她已經動彈不得了。


她們總是把幸福推開,不懂得讓自己幸福。

「怎麼會這麼想?您從來不是什麼累贅,是我最尊敬、最想學習的偉大人物。」沙耶香嘆了口氣,蹲下來把綴理跟往常一樣架在背上,將人抬出漆黑的閣樓。

擅自出現在她的生活中,卻又擅自的想要離去,哪有那麼狡猾的事情?

「從前我只想要變強。」披著月亮,兩人在黑暗中行走著,往著家走,「現在的我,也想站在綴理大人身邊。」

真是貪婪啊,但她不後悔。

「……雖然這樣能夠說是站在您身側嗎?呵呵……或許吧。」

村長家燈火通明,煙囪冒著陣陣白煙,飯菜的香味如往常鑽入鼻尖,綴理肚子叫得更大聲了。

「沙耶,餓了。」

「快到家了喔。」沙耶香偏過頭,「唉如果我不在了,您要怎麼照顧自己、我怎麼能放心離開綴理大人……所以,放心吧,我會守護好你的。」

「可是我……你、沙耶不是要回去王城?」

「嗯,我會回去王城,可是我認為綴理大人,心中也有答案。」

……我的答案?是的,她一直都有答案。

因為有你,才有現在的我。

果然無論多少次、多少次,她最後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關係,我會守護好你的。

──放心吧,我會守護好你的。


「能做決定的,只有自己,您不就知道答案嗎?」

話語與心願就此重合在一起,將那些非對稱的矛盾打破。

伸長手臂,緊緊環抱住那個小小的卻又堅毅的身影,「……那沙耶,可以帶我走嗎?」

沙耶香望向前方,前方的道路是漆黑的,未知也是充滿著不確定性,她要前進但也放不下肩膀上的責任。

「嗯。」

是的,可能永遠都放不下這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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