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恋与控制变量法

脱下了卫衣外套和宽松的休闲裤，说实话之后都要穿到外面，为什么不能直接在外面脱的理由我也搞不懂。

总之找了个空教室换衣服。

现在的我，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感觉像竞技选手一样。

然而只是去参加校运会的短跑决赛，穿得这么丢人的责任全在余弦身上。

室外稍微有些阳光，但依然是皮肤裸露在外会感觉稍微有点寒冷的程度。

不知为什么，被余弦拥抱了，这大概是她加油的一种方式吧。

柔软与温暖，似乎短暂地滞留在了身上。

从体育器材室那借来了跳绳，我准备拿这个当作热身。

在周围的空地上看见了学姐在拉伸着，说实话，我有点不大想靠近过去。

“陈缘同学是被余弦同学欺负了吗？”

被主动搭话了。

“不。...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就是想在露出度上胜过我吗？陈缘同学的胜负心也很强呢。”

“姑且还是余弦提议的...”

“要小心不要被牵着走啊，假如被灌输些不好的知识就糟了。”

我是看上去很天真的样子吗？虽然是学姐，但这么说还是让我有些不爽。

“...我想试着改变什么。”活动着身体，一面思索着措辞，“就像是做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在期末考试前突然换发型，或者去平常不会去的寺里拜拜？”

学姐似乎脑子很灵活，把我没说清楚的事情简单地陈述了出来。

说起来，我也逐渐受余弦影响了啊。会把这种未经推敲、毫不现实的古怪做法当作实现什么的前提。

她平常都是这么想的吗？

“嗯...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过去某件事做好了...或是做对了，把缺少的部分补足了，事情就会发生改变。”

“那之前的比赛也是，缺少了什么吗？”

“嗯。”

“那就是缺少了暴露度吧。陈缘同学是在用控制变量法重新实验吗？”

“这样说法，我也是会害羞的。”

总是在提暴露度，我只不过是顺着余弦的提议稍微模仿一下学姐而已。

搞得好像我在和余弦玩什么羞耻play一样。

“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呢。”

学姐做完了扩胸运动，扶着腰向后拉伸着。

“不过啊，因为很引人注目。搞不好跑完步就会有一堆人来表白之类的。”

“啊...”

“不好吗？受人欢迎？”

想不出反驳的话语，但也没法给出肯定，我只好沉默着。

许久没听见我的回复，学姐转过头来，看着我跳着绳。

“我大概明白缺少的部分了——也就是想成为第一的想法啊。阿圆不想成为第一名吗？”

没法理解，我歪着头听着。

“既然来参加比赛的话，姑且我还是想要第一的...”

“不是那种啊。想要第一名，成为某人心里中的第一，自己心中为某件事付出了第一的努力...”

“我讨厌颁奖...无论是我，还是别人...给所有人排出名次...”

“真是顽固呢，陈缘同学。”

她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广播站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输给没斗志的人可不行啊，我会好好拿到第一名的！”

说得好像只是我们两个人比赛一样，不也还有其他人赢的可能吗？

我只好露出僵硬的笑容以回应。

过去那天的流星，恐怕是假的流星吧，也因而如此，愿望没有被实现。

就像以前的儿童片里出现的假的和平星一样。

假如我奇迹般地一路获胜，那么这种程度算是真的？假的？还是不偏不倚地停留在界限上。

人与人不要离别。

关系不要发生改变。

微小的、安逸的生活就这样持续。

虽然快乐很小，但是痛苦也很小。

无所事事地宛如入眠一般的时光就这么继续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奔跑了起来。

冲出了跑道，一如之前，学姐跟紧在我的侧后方。

难以甩开，不如说刻意被保持着一个令人紧张的距离上。

向前奔跑着，仿佛快要摔倒一样跑着，我留意着前方跑道的距离。

从后方的加速来了，学姐又渐渐超过了我，朝着终点逼近着。

难以喘上气，感觉面前的风在挤压着自己的膈膜。

不知为何，意外地感觉到了令人眷恋的温暖和柔软。

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蹦出了余弦讲的该说是黄段子的东西？

“似乎在时速六十公里的时候伸出手感受风的话就有D罩杯的手感呢。”

“手会撞到什么路障断掉的吧。”

“时速二十公里的家伙不要在这说扫兴的话啊。”

我再一次加速，感觉肌肉凝固成了奇怪的固体。

越过了学姐，看见了她稍微有些错愕的眼神。

我越过了她，越过了终点线，越过了一旁的裁判。

然后脸朝下地摔倒在了地上。

听见了看台处传来的鼓掌声，在冲过终点的时候却在想余弦的黄段子，莫名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没事吧...”

其他选手也靠了过来。

“我赢了...因为我前面放慢了速度。”

我对着学姐说道，她露出一副有些不解的表情。

“...你只是看着我来跑，所以才会没注意到...我稍微还能继续加速...”

我搞不好真的变得惹人注目了，就连学姐也一直跟着我的步伐，错估了超越我的时机。

她蹲了下来。

“在说这种事啊。都说了叫你别用这种危险的跑法了，不过你也没法继续跑五千米了吧——还能站起来吗？”

我试着起身，右脚好像扭了，脚踝处擦破了皮，沾着些泥沙的破皮还连着残端。

先撕下来好了。

“啊，看着好痛。陈缘同学，你也先别试着自己走路了，校医也在过来了...”

小沐和余弦过来了。

被一左一右地扶着去了医务室，小沐太矮了，基本没有借到力。

余弦看着我时，搞不好也会想类似的失礼想法，突然让我觉得有点恼火。

在白色的床铺上，我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喧闹的声音慢慢远离了。

余弦突然掀起了帘子，拖着塑料凳子来到了床边，发出了有些刺耳的摩擦声。

“校医又去操场那边了。就由我来照顾你啦。这是你的包，还有衣服。”

她把我的东西从看台上带了下来。

“我还以为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说虽然只是扭伤，不过也有骨折的可能，最好今晚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

“感觉...没必要。”

假如说要去医院的话，姨妈一定会很担心。受人关心，受人关照，一堆麻烦的事情...

“有必要的吧。”

“对不起。”

“阿圆没有什么事对不起我的吧。”

余弦好像变得有些恼火了，充满了侵袭性地俯身，把两手按在了床沿边。

“没能完成和你的约定。”

没法改变的事实，甚至这次连控制变量也没法做了。

即使大家什么也没做错，事情有时候也会越来越糟。

“我没有生气。”

“明明在生气。”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告诉我啊，你不明明白白地说出口的话，我是听不懂的。”

“我...”

余弦不知为何有些口吃，在迟疑的时候，小沐掀开帘子进来了。

“我给阿圆带了橘子来哦！其他也有很多人想来看望你呢。”

小沐把帘子掀开一角，在医务室外的门框处露出一排脑袋，是小沐的朋友们。

说起来昨天不是因为什么原因闹了矛盾吗？这么快就和好了，不愧是女高中生。

我冲着她们笑了笑，几个脑袋缩回去了。

“我在想着给阿圆买个礼物哦。作为你这么努力的奖励。阿圆喜欢什么动物呢？”

小沐坐在了床沿边。

“小沐觉得呢？我比较适合什么。”

“余弦的话，很有猫咪的感觉呢，古灵精怪的那种。”

小沐看向余弦，余弦似乎刚刚在低着头想事，随后又慢慢擡起头来。

“阿圆的话，也很有猫的感觉呢。那种不太亲近人，但是会在高处睡觉的感觉。”

小沐继续说着，却还在看着余弦，露出了淡淡地微笑。

“大家都是猫吗？要么就是狗？要是能变成什么的话，比较喜欢灵吸怪呢。”

余弦突然一下说道。

“灵吸怪是什么动物啊？”小沐歪着头问道。

“章鱼吧大概。”

我补充道。

“不是说要给阿圆买个动物抱枕吗？所以阿圆就从第三名开始颁奖吧。”

余弦用一如往常的浮夸语气说道。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还要从第三名开始想啊？想第一名都很困难了，况且我也没那么喜欢动物。”

“为了让其他动物有些紧张感——在第三名和第二名出来的时候。”

“...阿圆，不喜欢动物吗？”

小沐看了过来，小动物似的眼神让我稍微有些动摇。

“阿圆是所谓的便宜傲娇角色啦。只要反着听就好了。”

“为什么是便宜。”

“因为反转太快了，完全没有傲娇味了。”

总之要想出喜欢的动物吧。不想时觉得没什么喜好，但认真思考时，脑子突然蹦出了很多选项...

“第三名的话...嗯，我觉得大概是...鲸鱼吧。”

“是海洋生物吗？”

小沐露出稍微有点惊讶的表情。

“理由呢？”余弦紧接着问道。

“大概是很大...然后很聪明，大概也会理解人在想什么吧...”

“到这种地步也只是第三名吗？阿圆真是无情呢。”

“不是你提出的排名嘛。”

“那第二名。”

“大象吧...”

“感觉理由已经能猜想到了。”

“此外还有鼻子很灵活以及记忆力很好，据说大象很会记仇，会一窝蜂地去踩惹火了族群的人。”

“不过这样反而很难想象第一名了。”

“说到底为什么要给我买抱枕啊。”

“余弦说阿圆你睡觉时很喜欢死死地抱住周围的东西哦。”

小沐突然插进话来。

“没有。”

我立刻否决了。

“所谓便宜就是这样啊～”

“总之我要说第一名了。”

余弦在一旁哼起颁奖时的进行曲，而小沐在旁边鼓掌打着节拍。

一想到我自己也要去领奖，心情就有些微妙。

我讨厌被安排在队伍里，讨厌领奖，讨厌说获奖感言，讨厌和不认识的人一块合影。

不过脚受伤了，说不定能叫人代领。

“第一名是红毛猩猩...”

“诶？”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不行吗？”

“明明不大，不过大概会很聪明就是了。不过猫连前三名都没有啊，口香糖会很伤心的。”

“因为眼神...很温柔的样子，抱着孩子的时候...感觉它会很温暖。”

我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剥着一个橘子。

“那以后给阿圆转发短视频的时候，要加上红毛猩猩的了？”

小沐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

“不过感觉这种更多是纪录片吧。不过也感觉阿圆和猩猩的亲缘关系更近呢。”

余弦凑到小沐的旁边看着屏幕。

“我不是猩猩也不是类人猿。”

听见了敲门边的声音。

余弦把头伸出帘子。

“好像是体育社团的人啊，看来想和阿圆独处一下没那么容易呢...”

“阿圆是大家的阿圆啦。”

小沐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