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印象主义餐后会
划开对阿圆消息的屏蔽,才看见她三十分钟前发的消息:现在要去你家一趟。
诶?
感觉手中抓紧的手机都快捏出了裂缝,咔啦咔啦的要在手里碎成一滩细沙了。
一直没看见,现在又得怎么回复啊。
就说自己刚刚在洗澡之类的...
紧接着弹出一条新消息:现在在你家楼下。
来的好快,是当地特色的玛丽小姐吗?
根据经验,阿圆下一条发来的消息说不定就是现在就在你背后,在这段时间里,我必须把前情提要回忆一下。
当然,没有和阿圆吵架,无论是冷战还是热战都没有发生。
没有移情别恋,也没有出轨事件,阿圆大概也不是来我家追杀我的。
至于把阿圆屏蔽掉的理由,说出来简直难以理解。
在忙忙碌碌的高二开始,互相见面的机会变少了许多,阿圆似乎也觉得我的日程开始拥挤了起来,连往常惯例的闲聊也变成了线上举行。
在她稍微有点拘谨的文字中,不知不觉地就变成了早安午安晚安的重复序列。
虽然我也一直在找新奇的话题,不过得到的反馈却没那么热烈。
这种事情也正常啦,我知道的,明明知道但是情感上控制不住的,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一样会发生的。
期待着阿圆的回复,总是来来回回地点开聊天软件,徒劳地浪费着时间。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能够摆脱这种依赖一样,就把和阿圆的聊天屏蔽了,然后扔进所有对话的最下方。
不知是不是在想象着自己不去看的那段时间里,阿圆的消息就会像雨后的小蘑菇一样悄悄地生长出来,所以常常没过多久又解开屏蔽去看上一眼。
重复着这样丢人的过程,在自我厌恶的烦恼中没持续多久,我就想到了为此开脱的方法。
总之就是把阿圆屏蔽掉的这段时间当作每日的冥想时间,在这时候把思绪从黏人的恋爱关系上移走,让自己的心灵变得更加健康。
虽然怎么看都只是狡辩一样的开脱。
自己大概写日记也要为自己的行为狡辩一番吧。
而今天再度打开对阿圆的屏蔽,反而看见了她的消息。
平常都是我等你消息,今天终于轮到你等我了,虽然这样的优越感一时占据上风。
试图揣测起阿圆想法的担忧果然还是停不下来。
她不会因此生气,不会因此烦恼,即使有着这样的预料,担忧还是像甩到眼前的钟摆一样难以挪开视线。
但门铃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体还是立刻雀跃地弹了起来。
“哟!阿圆你过来了啊。”
在脑袋里把多余的界面关闭,只是瞬间就变得高兴起来的自己真是有够好糊弄的。
反正阿圆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在这样的比较下,又把自己的想法掩饰过去。
“有打扰到你吗?”
像是还准备问些什么,阿圆虽然脱了鞋,脚还抵在鞋里划着圈。
看见我向她投来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缓步走进屋内。
“没有,不如说我正闲着慌呢。阿圆是有什么事才来的吗?电视爆炸了?空调爆炸了?洗衣机爆炸了?”
“为什么我家非得像那种必须被炸掉的背景一样。”
她不耐烦地轻轻嘟起了嘴,我觉得大概她自己也没发现这个动作。
“不是会有那种碰一下就会把电器搞坏的人嘛。阿圆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
“别把动漫里的刻板印象牵扯过来啊。家里的开关电路姑且还是我接的呢。”
听见此番言论,脑海中关于阿圆家浴室开关的形象也渐渐浮现出来——
大小不合时宜的开关面板被横接在墙面的凹槽里,用水泥和防水胶带结结实实地固定住。
与其说是浴室开关,倒像是什么核战避难所里的秘密开关。
“——啊,原来那个很有工业风美感的开关是阿圆的杰作啊。”
“总感觉你的话语里不怀好意。”
“比起不怀好意,我更担心自己未来的某一天被改造成这样。”
自己哪天一醒来,就变成废土风的科学怪人。
这种可能性无法忽视。
“总之啦,就是去五金店买开关面板的时候,说我们家的型号已经过时五六年了,所以买到的就小了不少,把电线接好后还有一大堆空隙裸露在外。正巧邻居家装修,我把化肥袋子借给他们装了水泥...”
阿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发觉起杯子的不同之处。
“为什么是量杯啊。”
“因为阿圆是理科生?”
“这种刻板印象又是从你大脑的哪个角落里诞生的。”
我跑进房间里,顺便拿出了我偷偷按照阿圆型号买来的白大褂。
“不觉得很浪漫吗?那种穿着白大褂,用天平量着咖啡粉,然后用滤纸在量杯里泡着咖啡的角色。”
“迟早有一天会被量杯里残留的化学药剂毒死的吧...”
她一张口就是残酷无情的吐槽。
“就算嫉妒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擅自把人家的想法定义为嫉妒了吗?而且就算你是文科生的话,也不会用中指卡住书页然后单手去看那种人名很复杂的名著吧...”
“会看的。”
我打断阿圆的动作表演。
“会看的,不管是卡拉马佐夫兄弟、百年孤独还是尤利西斯,我都有看过。”
我把那套崭新开封的白大褂举到阿圆的面前。
“不。那个,我还以为你只会看那种省略号很多的恋爱轻小说呢...”
“你在小瞧我吗?”
我再举着那白大褂,如同英勇的斗牛士一样前踏一步,阿圆被逼退着向后挪了挪身子。
“不是。为什么表现的好像我和你打赌输了似的,我没答应过你什么吧。”
“阿圆来我家里有什么理由吗?”
“那个...嗯...”
她略带羞赦地看向斜下方,从她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大概这是等同于某种家人义务一样的东西吧。
就像是她对妹妹和姨妈那样的,沉重而不得不承担的某种东西。
虽然被视作等同于家人一般的存在,让我不自觉地感到幸福,但那之中又让我感到十分的不爽。
这种不甘的滋味助长着我任性的气焰,我当即开口说道。
“没有理由,对吧。那说明着就是这件圣衣正在召唤你哦!这就是命运的感召。”
“我为什么非得要被这种情趣服装的命运感召过来啊。”
“阿圆上公开课的时候不也得穿实验服吗?难道你是那种会穿着情趣服装在课堂上的人吗?阿圆好色。”
被我瞬间的连击打的哑口无言,又似乎是许多次的换装游戏已经充分改造了阿圆的精神。
她没多抵抗,扎起头发,披上了白大褂。
“修腰到这种程度的白大褂,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服装吧。”
“给,眼镜。”
“这是你的吧。”
阿圆扶着鼻梁上的眼镜,因为一时的不适应,皱起眉头看向远处。
“糟糕。”
她歪歪头,像是不大明白我突然捂着嘴发出的感叹。
“好适合。我好像恋爱了。”
阿圆穿着低圆领的豆绿色长袖,披上了白大褂,在胸口处形成了某种领域一般的东西。
明明同为女性,明明只是巴掌大小的区域,明明裸体时也曾见过。
但是就是被那光嫩细滑的肌肤下,那锁骨处的位置所吸引住了,让心脏像是节拍器一样颤动起来。
“现在才开始恋爱吗?”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拉着衣领处的边缘,朝内扯了扯。
“不...那个...包臀裙什么的也一起穿上的话。”
印象中的存在在脑海里渐渐拼凑起来,逐渐具有了质量,甚至发挥起万有引力的规则,把杂七杂八的思绪也一并吸引过来。
“说实话继续过分的话,我会开始生气的。”
“也就是说,到之前为止都算不上过分咯。”
“嘛,姑且也还是...来陪你的吧。”
她一颗颗系上扣子,变得更加正经了,以至于有些生人勿近的感觉。
还是说出口的话语,既让人欣喜又让人酸楚。
“家里那边呢?这么晚过来的话不会担心你吗?”
比起担心阿圆的家人,应该算是会让阿圆担心会担心自己的家人才对。
简直像是绕口令一样。
感伤的时候,花当然不会眼泪四溅,也不会有哪里的鸟儿别恨惊心。
人能说出的想法说到底只有自己的。
无可奈何的忧虑和依赖,这是此时此刻,能隐约道出的想法。
因为我正期望着,阿圆也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
“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说不定会这么觉得的吧。一眨眼,就一下子消失了。”
阿圆轻轻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哈,说不定是呢...所以,你要是消失之前可得通知我一声。”
“要喝咖啡吗?可以试试加椰子汁哦。”
我站起身,对阿圆笑着说道。
“你从来不担心睡不着这种事吗?”
“阿圆也没必要担心这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