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社团百货市场

赶到了操场上，已经聚拢了不少人，许多社团摆开了桌子和装饰，准备了各种活动迎接新人。

到处搜寻着余弦的身影，却没看见她。

突然被背后的手摸着脑袋。

“阿圆头发乱糟糟的，又到哪里睡野觉去了？”

不出意料的是余弦，她左手拿着咖啡饮料，这幅场景让我感觉有些熟悉。

不过已经不是冰咖啡了，手上的罐子在微微散发着热气，腾起了一点点朦胧的白雾，余弦轻轻地摇晃着，像是它正呼吸着一般。

“抱歉，我来迟了。”

“是帮人搬桌子后，随便地就在空教室里睡着了吧。”

余弦喝了口咖啡，再次摇晃，确认罐子完全空了。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向我通风报信了来着。”

“为什么我睡着要向你通风报信啊。”

这其中的逻辑关系还是搞不明白。

“哼哼。”

余弦得意地笑了两声。

“总之要一起逛逛吧，小沐要去帮忙，没法来，真可惜。”

转身准备走进人群中，余弦却突然叫住了我。

摆出一副仿佛准备威吓的小熊猫一样的姿势，把两只手举了起来。

“左手和右手，你想牵哪只？”

“要是我选两只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像小学一样，摆出坦克一样的姿态冲进人群里吧。”

“右手。”

“抱歉啊，阿圆可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用左手握住我，十指相扣式地紧紧握住。像是被什么章鱼之类的东西纠缠住了一样。

手很温暖，还带着热咖啡的温度，冻僵的手指一点点暖和起来了。

但这样的握法让我有些微妙的感觉。

“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吗？”

“阿圆迟到了吧。所以说今天逛社团活动期间不会松开的。”

我试着举起手，余弦也一起举高。

然后往下一甩，她也很开心地使劲甩着。

看来确实没法放开呢。

“在学校里这么牵着手，是不是不大好。”

“是吗？可你和悠南同学不也是随便地就牵着手跑来跑去。”

心中似乎有了一个揣测，我试着说出口。

“嫉妒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余弦反而露出笑容。

“不可以吗？”

没有否认，不如说更接近肯定。

“如果你对我做的哪里觉得不满的话。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有嫉妒啦～因为阿圆和我之间是特别的，刚刚只是逗你玩的。”

余弦牵着我向前走去。

“不过。这样好吗？被别人觉得关系很好之类的。”

“既然会有人来我这通风报信，就代表着已经显得关系很好了吧。在其他人面前也更进一步不也挺好的。”

“嗯。”

紧紧握着余弦的手，感觉她的体温和脉搏渐渐地传来，走入人群，她似乎有些心跳加速。

但她反倒问道我:

“阿圆这么和我牵着手，有感觉心跳加速吗？”

“没有。”

“是这样啊。”

“因为以后还要度过很久的日子。要是每次牵手都心跳加速，感觉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对心脏健康也不好吧。”

“那我们也要一起保持心脏健康啊。”

“不过据说在脖子上留吻痕可能会产生血栓。”

“啊哈哈...”

“不过我感觉很幸福。”

边走着，余弦呼出的热气在前方变成了一片冷雾。

两人的脚步也并不协调，她的步子小而且快，我的步子比较慢，但走起来很重很远。

被强行牵在一起，似乎节奏也并未因此相合。

“什么？”

“和你这么牵着手走着，这个大概对身体有好处，所以一直保持也没关系呢。”

“有点像牵着小朋友逛百货市场呢。阿圆这样子跟过来，不牵着的话感觉就会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才是小朋友吧。比我小了将近一岁的话，也就和我妹妹差不多吧。”

“人的岁数要根据醒着的时间来算吧。阿圆每天睡着的时长要比我多将近一倍，醒着的时间也是半梦半醒的，所以按这样算，阿圆只是小朋友而已。”

半梦半醒吗？

说起来，和余弦度过的这一段时间，感觉密度尤其地高呢。

就像是把很多的事挤在一块。

而以往发生的事则好像是梦一样，容易被忘记，一成不变，也不值得纪念。

“多睡觉才容易长高哦。”

我用另一只手去摸余弦的脑袋，被她中途挡住了。

“已经够高了。阿圆再这么继续睡下去的话，感觉可以顺着你身上爬上去找会生金蛋的鸡了。”

“你的生日，应该很近了吧。”

“嗯。”

“会怎么过呢？生日。”

“爸爸妈妈应该会来吧。看见他们因为我而不得不凑到一块摆着臭脸唱生日歌，真是一种享受啊。”

余弦似乎很开心。

“阿圆生日怎么过呢？”

“不过。这种日子没什么可纪念的吧。”

感觉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到处路过了奇怪的社团。我们学校里原本有这么多社团吗？

像是进到了百货市场里，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突然一下就不想购物了。

似乎有动漫社的女孩子，cos了什么流行动画里的角色，正在派发宣传单。还放着什么动漫歌曲，不过已经淹没在人群的噪音中了。

“怎么了？阿圆也想穿那个嘛？”

“不，就是感觉会很冷的样子。不如说，感觉这种社团你会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种社团里啊，全部都是些现充啊。反正也只会看些流行动画，只知道些漂亮角色。然后就是摄影大会什么的。”

“你不就是这种人嘛。”

“这是百分百的偏见好吧。”

余弦伸出手指来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什么听不懂的专业词汇。

这时候，刚刚她还看不太起的cosplay女生走过来派发宣传单，她于是立刻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有够虚伪的。

“所以不感兴趣的话就快走吧。”

“又不是来采购的，每个都看一眼不好吗？”

“有够虚情假意的。”

忽然看见了悠南和她那个经常在身边的朋友，名字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她们好像也在逛社团招新活动。

“那个，要和她们一起逛吗？”

余弦把手架在眼前，远远地张望了一眼，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我想她们也不太想让我们打扰吧。走吧，音乐厅那边好像有表演来着。”

被余弦牵着走了。

门口似乎贴着演出的海报，一些学校内的乐团，街舞社，还有学校的管弦队。

一个有点胖的男生搬了桌子坐在音乐厅门口，像是卖门票的一样。

不过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桌子上堆了一些刊物。是个人打印的小说吧。

不过不像文学部的成员，刚才路过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在卖社团内写的散文集。

是词藻华丽，感情丰沛的那种。

简单来说就是我完全看不懂。

余弦好像总会被这种东西吸引走兴趣。拖着我走到了桌子跟前。

“这个，是要卖的吗？”

那个男生打量了一下我们，说道:“这个，你们可以拿走一本去看。”

“那真是多谢啦～”

走进了音乐厅，人还不少，不过我对台前演奏的流行歌曲不是很感兴趣。

室内的空气相较之下显得温暖过头了，坐在座位上让人有些困倦。

余弦攥着我的手，让我有点安心。

“要睡的话不如来看这本小说吧。”

“你自己一个人不能看吗？”

“没办法啦～我只有一只手。”

书的材质是很便宜的那种，所以纸张也硬过头了，单手打开一点都不方便。

只好我们两人一人一边扯住书页。

明明台上的人在认真的表演，我们却在借着昏暗的光看着不知哪里来的小说。

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们。

不过说到底，老师认真讲课的时候，我也有一半时间在睡大觉。这种时候才来装好学生也太不合适了。

“要翻页的时候叫我哦。”

“好哦。”

似乎是充斥着血腥暴力的，完全意义不明的小说，花了大量的笔墨刻画残酷的场景。

搞不好余弦会喜欢这种小说，我悄悄地看向身旁，果然在很认真的看。

内容并不长，最后不知是个人喜好还是被人逼迫的，有了一个有点感人的结尾。

“所以是为了童年好友的梦想，做出了十场凶杀案，真感人啊！”

余弦给出了莫名奇妙的总结。

“不，这家伙的写作水平完全和我差不多吧。”

“说不定呢。不过也能想象到理由了——一个人在人多的地方发书的原因。文学社肯定不会让他这种作品随便发表的。”

“被集体的规则拘束起来，真愚蠢呢。”

“啊，才想起来，阿圆身上这种愤世嫉俗的部分。最近是不是出现次数有点少了。”

或许吧，最近搞不好我确实变温和点了。

以前睡觉前总要思考这世界假如毁灭了会有多少种方法，每次都能安然睡着。

“没有吧。这种部分。”

“感觉阿圆会说那种台词呢:朋友会削弱作为人的价值！”

“反正人本身也没多少价值，削弱就削弱吧。”

台上的曲子结束了，似乎又继续有人在表演钢琴独奏。不由得想起曾经听见的，余弦初中朋友说过的话。

“余弦初中有在社团里弹钢琴吧。高中不继续了吗？”

“因为不怎么高兴呢。爸爸他们总是强加着我做些没意思的东西啊...”

“你以前的朋友说得好像你那时很快乐一样。”

“所谓社交规则之一啊，就是不要把自己扫兴的一面表现出来。”

被这种规则约束，有够蠢的。尤其是迎合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人的时候。

我的想法大概很明显地表现在了脸上。余弦伸手戳着我的脸。

“不要摆出一副面包超人的样子。我可不是蠢蛋啊。”

“我不希望知道，余弦也有那么虚假的一面。”

“阿圆要逐渐体谅啊，人都是有另一面的——表演好像结束了。说起来，你有考虑加入田径部吗？”

“大概吧。”

只是偶尔参加训练，然后比比赛，至少在学姐口中是这么说的。

做点平时不会做的事情会有好事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余弦的这个逻辑似乎感染了我。

“之前不是路过了吗？他们的摊位，怎么不直接交报名表？”

“那个...学姐，不在那里。”

“是陌生人所以不敢上前搭话嘛。”

余弦笑出了声，抓着我的手乱晃着。

“阿圆真像小朋友呢。那一起去找找吧，要是错过了今天，你肯定就不敢再找机会交了吧。”

绕着学校各个地方巡游了一圈，最后发现了学姐正在篮球场，正守着篮球部的摊子。

“...你不是田径部的吗？”

“哎呀。这也就是所谓的捧场啦，陈缘同学，已经准备加入篮球部了吗？”

“...报名表。要和说好的一样啊...”

“那当然啦。不过你们关系真不错呢，已经要到了必须手牵着不放的程度吗？”

有点想抽回手了。

不过余弦还是很执着地握着，会显得好像只有我单方面在意别人的话语。

“陈缘同学不来参加活动吗？只要能成功越过我的拦截投中一球，就能拿到小礼品哦。”

反正是些便宜玩意吧。

“我讨厌球类。”

“好露骨呢。”

余弦突然把手松开了，松了松手指。

“让我试试吧。”

“哦，勇气可嘉呢。来，接好球。”

学姐拍起地上的球，随后传到余弦手中。

又想在我面前耍帅了吧，不过她做出突然的事情也不算稀奇。

“加油啊，不要被打死了。”

“又不是绝命赛。对了，阿圆，借我发圈。”

我摘下头上的发圈，披散了头发，把发圈交到了余弦手上。

她把头发束成高马尾，稍微给自己提升了些运动氛围。

余弦开始有模有样地运起篮球，灵动地在两侧拍着球。

难不成以前真打过篮球，不管怎么想也有点不敢相信。

逐渐吸引来了一些人，给余弦漂亮的动作送上了赞扬。

余弦背身运球向着篮筐下靠近，逐渐接近了学姐的拦截范围内。

学姐微微倾身，看准了余弦运球的间隙，用手一拍，不费多少功夫就把球夺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呢。

“真遗憾呢。你们拿不到小礼品了，不过真这么想要的话，可以到门口的礼品店五块一个买哦。”

余弦从人群的目光中心溜了回来。

“阿圆今天笑得很自然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在笑吗？变得搞不清楚情况了。

“只是在想，这种花里胡哨地出风头，然后瞬间被拿下的杂鱼样子很有余弦的风格。”

“可恶，平均三次里面会成功两次的。”

余弦走过来，再次牵起我的手。时间过得真快啊，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了。

她的手松开的话，我说不定会感觉有一点点寂寞。

“想要出风头的话，就等成功率百分百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