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投向大地时，几道正在锻炼的身影早已活跃于训练场，汗珠从额角滑落而下折射出片片彩虹。远处戴眼镜着军装的女子饶有兴味地观察众人训练，时不时点点头提笔在本子下记些字符或与站立于肩头的雪貂交谈几句。

“呼。”步伐渐渐放缓，昴抬手擦擦汗水将之甩于空中。

“昴。”一道无奈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白色毛巾被递到昴面前，蒂亚娜佯装抱怨道，“不是说过不要将汗甩得到处都是吗？夏树与命就在旁边，这样很失礼。”

“不要紧。”夏树一边从蒂亚手中接过水，一边温声道，“是副队长你对队长太严格了。再说，副队长你再不动手，队长的汗可要干了。”最后一句语气颇为促狭。

被平日最为严肃的夏树调侃，蒂亚先感稍稍惊讶，而后意识到对方说了些什么后，脸稍染红晕，她随意将毛巾往昴怀中一塞叫对方自己擦去汗水，“她多大的人了，还要我帮她擦？”

“诶？”闻言，昴立刻叫嚷起来，眼睛瞪得极大，音调拖得极长，冲橘发向导撒娇道，“蒂亚以往不都你帮我擦得吗？为什么现在要我自己来。”说着还往对方身边蹭了过去，“你就帮我擦汗嘛~，你最好了。”

此举引得夏树不由低笑，旁边的命依旧搞不清情况，她抬头冲一旁掩唇轻笑的静留问道，“静留，为什么夏树要笑？副队长帮队长擦汗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摇摇头，静留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指尖轻点面颊，优雅的京都腔调笑道，“啊拉，我也不清楚呐。不如小命去问问副队长？”舞衣则看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伴以及自家始终懵懂的小哨兵，头疼地扶扶额，她实在无力同时应对几个如此强大的对手。

而那边，命此言一出，昴像找到组织般，登时兴奋起来，冲蒂亚得意道，“连小命都知道的事，蒂亚你就帮我擦呗。”回应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暴栗。

蒂亚转转手腕，别过头别扭道，“连小命都知道你无法自理还不快改掉？”

几人一来一回的对话交流，惹得在场诸人再也无法忍笑，就连素来自矜的静留也放声欢笑，欢畅的笑声响彻整个训练场，直至被黑着脸的教官打断。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教官板着脸训道，他本就生得方正此刻严肃起来显得他愈发吓人，“军仪军容都丢到哪去了？”刚刚还在欢笑的几人全都低着头老实听训，唯独昴撇撇嘴。

“昴做什么呢？”瞟到昴的小动作，教官铁青张脸吼道，“我看看刚刚就你闹得最欢，身为队长更要以身作则，你做到了吗？还有你—”眼角余光瞥见蒂亚娜，教官调转火力冲她道，“兰斯特，作为副队长与向导就任由昴带着小队胡来吗？”

“教官。”夏树突然出声，她一向不喜这个教官拿她们出气的行事风格，平日也多有顶撞，此次看到对方再度无缘无故训斥众人脾气腾地上来，她冷声质问道，“请问希尔教官，我们做了什么需要被你这么指责？”

“还顶嘴？”希尔厉声斥道，他与夏树积怨颇深，若非静留谨慎与忌惮疾风手段，他就对夏树暗下黑手，尽管如此他依旧没少给夏树使绊子，而夏树反驳正好撞到他枪口上，皱皱眉他张口便想体罚对方。不料一道声音将他计划全盘打乱。

“希尔大尉未免太过严厉了些。”奈叶信步朝众人走来，脸上挂着笑容，却看得希尔背后生寒。

与昴她们不同，作为作战部教导队成员，他无比明白这位和善笑容背后是怎样的冷酷无情，他万分清楚对方有多讨厌自己这种行为，如今只能期盼她刚刚到训练场。

“军容军仪对军人来讲十分重要，如果不能保持良好军容如何作战？”希尔故作沉静道，语气较刚刚削弱许多，他小心观察着奈叶神色，可惜对方依旧一脸浅笑看不出喜怒。希尔搓搓手，暗中盘算如何蒙混过关。众人看到希尔前后反应，眼中皆闪过讶然，暗叹于奈叶竟能让豪横的希尔如此紧张，至于昴绿眸中写满激动，若非顾及军纪，她便要扑了上去。

“大尉此言有理。”奈叶点点头，闻言希尔长舒一口气，可还不待他放下心来，紧接着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入地狱。“但对这只部队却十分不妥。”

“长官——”

抬抬手，止住希尔尚未出口的话，“作战部所属第九特殊作战部队，与其过多纠结寻那些细枝末节，未若教给队员们更多实用知识，以便她们更好作战。”奈叶语调轻松笑问道，“大尉你意下如何？”

“您说得对。”希尔忙不迭道，此刻他已无暇顾及昴等人，一心只想着如何将奈叶送走。

同为教导队同事，又与希尔合作过，奈叶对其想法心知肚明，见对方毫无改过之意，她索性将话挑明，“现在由我接手第九特殊部队训练，接任教导官一职。希尔，你还是回教导队重新接受训练好好学习一下如何做好教导官。”见希尔面有不甘，意欲反驳，她又补充道，“我从她们到达训练场便在观察，剩下的话，想来不必我再赘述吧。”

待希尔走后，奈叶转过身，冲众人笑了笑敬一军礼，语气温和至极，与方才的她判若两人，“高町奈叶，你们的新任教官。”

话音刚落，昴便一个箭步冲出，却在冲到奈叶面前时忽然顿住脚步，绿眸中微微溢着晶莹写满激动与紧张还有丝丝憧憬。见状，奈叶低低笑道，“昴，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也变强了。”说着还揉揉对方蓝色短发。

“奈叶。不，高町教授…教官…”激动之下，昴颇有些语无伦次，动作局促，最后竟还哭了出来。

“叫我奈叶就好。没必要弄得太古板官僚。”奈叶左手握拳掩唇笑道，“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我不仅记得你，我一直将你作为偶像，憧憬着你。”昴哽咽道，抬手将泪水抹去挠挠脸，对自己刚才失态感到不好意思。看得众人一阵讶然，她们着实想象不到平时大大咧咧的队长竟有如此感性细腻的一面。

“这就是高町教授吗？”舞衣望着身着迷彩作训服的奈叶喃喃道。

“舞衣不认识高町教授吗？”蒂亚娜望着前方正在叙旧的二人低声问道，欣慰于面上一闪而过，作为昴的多年搭档兼伴侣，她很清楚奈叶之于昴有多重要，对于面前情况，她也颇感高兴。

“哨兵向导领域最为权威的专家，所有新生哨兵向导指导人，管理局特聘人员，高町奈叶上校。”说罢，舞衣小声道，“我一直以为她年纪很大，没想到——”

“没想到这么年轻吗？”京都腔在耳边响起。瞧见舞衣颇为尴尬地点头，静留弯弯眉眼，轻易化解舞衣尴尬，“我当初见到教授时也吃了一惊呢。”不过她隐藏了令自己惊讶的并非奈叶年龄而是对方言行以及夏树见到对方时的特殊情绪。

“静留前辈也——？”舞衣瞪大了双眼，看来对方年轻程度的确令人震惊，她张张口正欲说话，却被夏树突如其来的大吼给打断。

“杜兰。”夏树猛然唤道，望着径直向奈叶扑去的精神体，翡翠般的眸中满是焦急。

然而不待她强行唤回杜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在场几人再度讶然。只见杜兰十分乖巧地冲奈叶摇摇尾巴，昂着头像个求表扬的孩子般，眼神时刻不离对方。

“乖孩子。”奈叶蹲下伸出手摸摸银白机械犬的头，唇角含笑，微微眯眼仔细打量小犬。

“汪。”杜兰欢快地唤了声，抖抖身子，尾巴晃得愈发欢了起来，还抬起前爪趴在奈叶膝上，支起身子蹭蹭奈叶面颊。

瞧见杜兰举动在场诸人神情各异，尤诺面上闪过无奈，命、舞衣、蒂亚娜面上满是惊讶，与自己主人性情相似，杜兰一向待人冷淡除却夏树同静留外几乎不会主动亲近其他人，夏树皱皱眉对自己精神体亲近奈叶迷惑不已，至于静留则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忽地，一条紫色小蛇也悄然匍匐于训练场地面，眼角余光瞟见小蛇，奈叶伸出空闲的手任由小蛇沿着手臂爬于肩上。小蛇行至肩头歪歪头，似乎在确认周遭是否安全，待确认无碍后，它亲昵地舔舔奈叶侧脸。一犬一蛇动作无一不在向外界传达其有多愉悦。

感受到清姬传回愉悦情绪，赤眸中满是诧异，静留从未见过这般情况，自己精神体竟会主动亲近陌生人，而且还做出对自己都不曾做出过的亲昵举动。

“不用太过惊讶。”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忙寻找声源，待低下头看清声音来自脚下黄色雪貂时，小队诸人再度陷入混乱。

“你是斯克莱亚教授？”听到对方熟悉音色，静留迟疑问道。

“是我。”尤诺点点头，“不过我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精神体摩西。”

“教授不是普通人吗？那她怎么看到杜兰与清姬它们的？”舞衣按捺不住内心迷惑急忙问道。

“看到奈叶戴着的茶晶眼镜了吗？”小爪子习惯性向上推，尤诺开口解释道，“那是实体镜，就是它让普通人研究哨兵向导精神体成为可能，因为它能让普通人看到精神体。”

“可为什么杜兰会那么亲近教授？”夏树拧着眉，翡翠色的眸中充满复杂，对于自己精神体行为，她不仅感到费解还生出几分吃味，而自己对教授似乎也有莫名好感，也令她无比烦躁。

“我也不清楚。”尤诺摇摇头，眼中划过暗芒，“她从小就受精神体亲近。至于原因，我与她都无法解释。”望着忙于招架安抚众人精神体的奈叶，尤诺抿抿唇，它与奈叶都清楚个中缘由，但那还是藏于心中比较好。如今它只希望这种异样不要引起哈拉温中校注意，毕竟那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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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实体镜：由于精神体为高次生物，所以普通人无法看见，而实体镜可以实现视觉降次功能，从而使得普通人可以看到精神体，进行相关方面研究。奈叶因为研究工作需要，所以会经常戴实体镜，其实其自身并不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