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关闭空间显示幕，起身抄起搭在椅背上的白色风衣，教授抬步向外走去。确认手臂伤口痊愈、管理局工作汇报交接完成后，奈叶返回圣佩德大学重新开始授课。走在路上不时驻足同迎面而来的同事讨论学术话题，教授暗中感慨这才是她想要的宁静生活。

不同于在管理局工作时的勾心斗角，校园的学术生活纯粹而美好，何况对某位教授而言，还能随时和可爱孩子交流，这简直是天堂。身心舒畅的奈叶走路都较平时轻快。

“奈叶。”

一道温柔女声在耳边响起，将奈叶从感慨思绪中拉回，抬头，紫眸倏地放亮，就像孩子见到亲近长辈般。嘴角扬起大大弧度，教授笑着同对方问好。

唤住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圣佩德大学的校长中岛理子。作为桃子挚友之一，她几乎全程参与奈叶成长过程，也在教授本科期间担任其导师，给予奈叶诸多关照。

看着眼前双眸弯成条缝的孩子，理子笑得温柔，习惯性地伸手替奈叶理衣领。时间过得真快，她不由感慨，记忆中的小孩业已成人，像原来一样，边替奈叶整理衣物，理子边轻声问询奈叶近况以及是否打算在大学专职。

“感觉很不错，但果然专心这边，对我来讲比较困难。管理局委托我也想继续进行，或许等事情结束，那时才能安心在大学科研授课吧。”

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近期经历后，奈叶向对方坦言自己暂时未打算完全投身学术。面对恩师，她极自然地说出内心想法，也无需担心其他。亦如当初选择放弃热爱的物理，转学哨向科学，向理子坦白般，她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得到回答，理子没有丝毫惊讶，很平静地接受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动作温柔地调整领结松紧，她记得这孩子曾说过最喜欢理子阿姨打的领结。松手退后几步，满意地打量番劳动成果，她没问奈叶理由，就像当年她支持奈叶报考哨向科学一样，她选择支持教授决定。

“身体能承受吗？”在这位长辈眼中，只有奈叶身体问题才最值得关心，其他的，她相信奈叶能够处理好。

猛然点头，感动几乎要从那双水润紫眸中满溢泻出，教授忽地很想哭，“您不怪我吗？”孩子低低问道，语气带着丝紧张。

“怪你什么？”露出个无奈笑容，理子太过了解这孩子，了解到她明白或许现在训斥钻牛角尖的孩子才是最佳选择，但她不忍心斥责，“是怪你当初跑来和我说你想硕士读哨向科学，还是怪你明明决定做学术却把心思花在军队兼职上？”说着她拍拍奈叶肩，不知何时，她已无法摸到这孩子的头，“你的人生，只有你能决定，我们无法干涉。唯一能做的只有给予你信任。”所以请带着这份信任走下去，也学着照顾好自己。这句话，理子没有说出，她默默将之压在心底，她想奈叶能明白。

“是我多虑了。”恢复宁静的奈叶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她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重新扬起元气笑容，“谢谢您。”

眼中闪过笑意，理子挽住奈叶朝食堂走去，“那就请我吃午饭作为答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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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伸伸懒腰，菲特靠在椅背上，静静梳理案件线索，或许是教授请动町大将出面协调，哪怕激进派再不情愿，自律机器依旧交由他们调查。

调查取证正在推进，机械研究工作也在顺利推进，唯一受到阻碍的地方仅仅是她们找不到幕后黑手的丝毫线索，谁能想到她们从源头就陷入被动。

疲惫地捏捏眉心，突然，若要她找词语来评价此次案件，恐怕没有词比这更合适。不知动机、不知团队，圣石之种失窃所找到的线索也断在实验室那场混战中，而后续自律机器虽说与圣石之种失窃有密切关联，然而也无法肯定两者为同一团伙作案。

“你以为是我想——”

脑中突然闪过数月前与赫柏对峙的场景，当时她的表现与那天赌场发狂的哨兵无异，中校蹭地起身，险些打翻茶杯，迅速收拾好桌面后，快步朝外走去。

“这三件案子有关联吗？”

甫一上车，还未坐稳中校就抛出疑问。

“哪三件？”教授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满头雾水。

“fork食人案、圣石之种失窃、自律机器。”

握住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气氛登时陷入沉寂。扭头与菲特视线相接，奈叶快速移开目光。眼睑几番开合，暗中思忖对方提问用意，对于中校能想到圣石之种与自律机器相关联，她并不感意外，毕竟两者同步率过高，何况中校与柯瓦特罗打过照面。然而令她始料未及地，菲特竟能联想到赫柏那桩案子与这些相关。

是谁透露什么风声了吗？眸光微暗，教授在脑海检索任何可能透露情报的人。但目前知晓这些的也仅有她，就连尤诺亦是一知半解，根本不可能有人泄密。藏在杜克家中的文件，至今仍保存在郊区别墅暗室，暗室除却她外，无人能进入。

何况赫柏一案多余线索早已被柯瓦销毁，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赫柏是由精神晶石改造的人造哨兵。就连精神频率，若非她对人造哨兵向导精神波动有所了解，亦无法区分其与正常哨兵向导区别。那桩食人案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仅仅为个案。

莫非中校是在诈她？也并非无此可能。眼珠微转，教授不由蹙眉，自己先前暴露太多，恐怕含糊不过去，但告知实情亦非她所想。几息间，教授心头千回百转，保险起见，她决定试探中校猜到多少。

“为什么这么问？”良久沉默后，教授开口打破沉寂。

“赫柏当天的表现与当时赌场暴动狂化的哨兵一样。”

紧锁的眉头陡然舒展开，教授嗤笑一声，“那不能说明什么，那些哨兵也不一定与圣石之种失窃有关。”

“但他们出现在那也非常蹊跷。”赌场暴乱后的清晨谈话教授也承认她知道幕后主使，那是否也映证她知道一切始末？想到这，浓浓的失落懊恼悉数浮现于赤瞳，菲特竭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或许真是副作用，她苦笑着，对上这个人自己总能情绪失控，这样下去先失去理智没准是她，收回思绪，“你能否解释一下？我想你知道。”

“我知道，不代表我有义务告知。”淡漠话语从源头掐灭菲特幻想，教授冷冷地直视中校撂下一句，随后扭过头望向窗外，她不想面对盈满赤瞳的失望。这种事，没必须把其他人卷进来。

“你可以认为我在包庇犯罪。”在中校开口回话前，教授又抛出句，语中温度也降至冰点。

对方摆明不愿配合的冷硬态度使得好脾气的中校险些动怒，如果条件允许，她真想直接运用能力，让她说实话。但她没有那么做，在她看到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时。

“为什么不愿告诉我？”放缓语调轻声询问，温和地释放精神力，中校希冀这能给予哨兵些许安抚。

“我说过，那牵涉范围太广。”

试探着伸出手，握住奈叶右手，没被甩开，眼神软了软，菲特继续温声劝慰，“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再问。但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理智在心头疯狂叫嚣，命令她干脆回绝，赶快收拾行李离开中校，别让她闯入你的世界。但覆盖于手背的温暖，柔和醇厚的嗓音，近乎恳求的询问，奈叶能想象到菲特是以怎么种包容态度面对她。这让她如何拒绝？

紫眸写满惶惑，理子阿姨教她随心行动，但却没有教过怎么去面对这一切。我应该答应吗？答应后，势必将她们卷入，无论自己是否想，所说出的话都将成为诱饵。

长久的沉默未令向导心生焦躁，她默默地等候奈叶最终回答。她给予奈叶充分的时间去思考，沉静温润的赤眸静静地望着教授，直至对方轻轻点头，赤眸腾地绽放光华。

“如果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再问。”从晶莹赤眸流淌的认真直直涌入紫色汪洋，“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解答些调查疑难。”

“先说好，我只负责解答我想说的。”弯弯眉眼，奈叶笑得纯粹，打开储物盒从中取出盒糖果递给菲特。

糖果盒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简陋，透过上方透明塑料纸，能清晰地看到盛放其中饱满糖果，在光线下折射出诱人色泽。糖果也极富情趣地做成各种形状，却又是贴心的一口大小。

“这不会是给我的奖励吧。”

赤瞳泛起柔波，菲特笑着调侃道，仍旧握着奈叶右手。

看到对方表现，奈叶面上快速划过抹极浅笑意，她曾听疾风提过菲特喜欢吃甜食，如今看来中校对糖果还算满意，按下心头欣喜，教授佯装平淡表明菲特猜错。

“这几天闲来无事，随便做做。”耸耸肩，教授语气中透着丝遗憾，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反握住对方，还把脸凑近菲特，眼中闪动着促狭，“何况，讨好房东小姐准没错。”

“教授，你不觉得你表现得有些反复无常吗？”闻言，菲特好气又好笑，用空余的手捏捏奈叶脸，她佯装抱怨，眼底也漫上些许委屈，“之前对我还那么凶。”

“有些事，你不适合。”紧紧握着菲特的手，教授神色登时严肃起来，“牵涉范围太广，冒然把你卷入那些，只会让你受伤。”